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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挑眉,而后眼透疑惑之色。不自己动手,那该如何?
“你是要去雇请散修?”
“散修靠不住,只能向无名山求援。”
庄无道语气淡淡道:“原本只是事涉我与沈家的纷争,不好轻易动用宗派之力。然而既然事涉东离之战,那就再不是我一家之事。”
“原来如此!剑主之意,是欲向宗门求援?”
“有何不可么?”
四大筑基境界,在临来阳湖之前,他也未曾想到,北方萧家与那位重阳子,居然会为自己,派出这样的阵仗。
他毕竟还是一个练气境小修,势不能敌,临时改弦更张,并非是什么丢人之事。
云儿却冷笑道:“剑主怕是打错了算盘,你可知那女人手中是何物?乃上古三劫时代所传之‘窥天照影环’,也不知此女,是从哪处洞府内寻来。我看此物,已有二十四重法禁。由筑基境驾御,可感应这三百里范围内,一切一切有灵之物。修士,妖物与术法,灵器之属,都逃不出感应。你手中的千里一箭牵,只怕才刚被发出,就会被拦截下来,绝对出不了二百里范围之外!”
庄无道楞了一楞,而后神情陡然间转为凝重。不能向宗派求援,也就意味着,他要独力应付这四位筑基境。
所以他兀自是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你说此物能感应三百里范围内,一切修士,妖物与术法,灵器之属。可我这星火神蝶,又是怎么回事?”
他的‘星火神蝶’虽为玄术神通,却也是术法中的一种。
“信不信在你!”
云儿的螓首微摇,:“天地万物,有生则有克。这‘窥天照影环’,通体都由金器铸就。土克金,剑主的星火神蝶,不但是由星火凝聚,更内有石明焰力,所以能够避过‘窥天照影环’的感应。然而若换成其他的灵物术法,那就未必然了——”
庄无道眉头紧皱,楞楞的望着远方,陷入了长考。既然不能向宗派求援,只能独力应对。那么这整件事,就需再从长计议了。
渐渐的,庄无道却是眯起了眼:“云儿,你说以一战四不是对手,那么若能分而治之,将他们暂时分开,就有办法了可对?”
云儿的唇角旁,顿时浮起了一丝笑意:“这就要看剑主事前的布置与方略,战起之后,争取的时间又是否足够。剑主不是在为下一次的祭品头疼,四位筑基境,应能使那位阿鼻平等王的化身,欢欣鼓舞。”
庄无道目里,却是微现踌躇之意。
他虽恨那重阳子,却从未想过取其性命,毕生唯一之愿,就是让他那父亲,则母亲坟前磕头认错,道一声错了便可。
对于那位萧灵淑,固然也恨此女插足于母亲与重阳之间,横刀夺爱。可也同样没想过,要拿此女与萧家怎样。
终究只是他们父子之间的私怨,庄无道不会轻易牵连他人。对于这些萧氏之奴,也并无太多恶感,并非是一定要取其性命才可。
甚至那沈林,若非是屡次三番,对他们母子羞辱逼迫。最后又将颜君擒拿,以图要挟。他那时也未必会出辣手,借云儿之力,将那沈林几人,全数诛杀。
然而这迟疑之意,却仅仅一瞬之后,就已被庄无道压制了下来。
他一个小小的练气境界,面对四位筑基。一旦战起,哪里还能够有留手的余地?
只有全力以赴,才能有那一线胜望。
难道最后要任由这四人,将他擒拿回北方?他反正是死也不愿!
更何况,四人既然事涉离尘,那就再非家事。彼此之间,已是生死大敌!
这一战,当是不死不休——
第二二五章赤阴城内
西川地方位于群山之间,方圆有六十万里,九成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沃土。河川密布,良田有亿万顷之巨。
赤阴城就坐落在这片沃野中,在三条大河的交汇处,一座巨大沙洲之上。占地一百二十里方圆,城墙则高四十五丈,气势雄浑浩大。
是传说中的三灵交汇之所,是天一世界中,仅有的十几处诸方灵脉聚结之所。
除此之外,也是阴气汇聚之地。阴气随河而至,聚于沙洲上空,久而久之,便结成了阴煞,阻拦日光与太阳真火。使这片沙洲,常年都是阴寒无比,一年中有八个月,都是滴水成冰的气温。
不过此时在赤阴城西南处的一间巍峨殿堂中,却是热如熔炉,炽热灸人。
正中央上首的云台之上,有一位身着着月白道衣的青年,独自端坐。这殿内其他人都是汗如雨下,被殿下方引来的几道地火,烤得苦不堪言。却独有这位白衣青年,自始至终都是面色平淡,浑身冒着一丝丝的白色霜气。
“天机正榜,庄无道此界中排名一十二万二千三百五十三位?天辰子师姐,她真是这么说的?”
音如黄莺,清脆可人,此时问话的,正是坐于左方下手处的羽云琴。那黑亮的眸子里,全是不敢置信之意。
“是!”
那跪在云台下方的那为筑基境修士微微俯首:“这是天辰子师妹亲口所言,因事关重大,恐消息被人中途拦截。所以让弟子连夜返回赤阴,亲口告知真人!”
“正榜一十二万二千三百五十三位么?”
师曼真呢喃自语着,眼中微含异色:“记得当初师妹初次上天机榜时,也不过是三十五万一千二百零三位。相差二十余万——”
“师兄!”
羽云琴转过头,气恼的瞪了师曼真一眼。后者则毫不在意,自嘲一笑:“师兄我更丢人,到如今也不过是排名八万三千。说不定只需一年半载,就会被他给追上。”
云台之上,那青年道人,却似根本就未听见了二人的言语。睁开了眼,亦是微透惊容。
“那么天辰子,可曾说他天资如何?”
“是!”
那位跪在云台前筑基境修士,眼神复杂异常:“据说是三阶天品木灵根,还有三阶天品土灵根。除此之外,悟性超品,根骨一品,元魂品阶未定,却至少也天品之上,还有未知魂体。潜力榜中,位居第三——”
这殿堂之内,只有寥寥几人在场。此时却都是怔惊难言,使此时此地,一片死寂。
青年道人同样一阵默然,许久之后,才再次开口:“只是如此,似还不足以排名在十五万之内?还有什么,都尽可说出来。”
“谨遵真人之命!”
那筑基境再次俯首,尽量字句清楚的言道:“除此之外,庄无道武道排名一十四万一千三百二十二位,练气境修士中武道第一!剑道排名十二万三千五十五位,练气境修士剑道第一!拳法排名十九万五千六百二十二位,练气境修士中拳法第一!术法排名四十四万三千二百二十四位,练气境修士中术法第三!其余还有不少榜单,师妹她未曾一一查看。”
青年道人又一次久久不言,直到半刻钟后,才又向望去:“曼真,你与这庄无道相处半年之久,彼此引为至交。在你眼中,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师曼真愣了一愣,随即就陷入了深思,沉吟着道:“沉稳,冷静,谨慎!无论做任何事之前,都会尽量准备充足,也敢于冒险。幼年厮混于市井,心狠手辣,却又残余有良知未泯。对任何人都心存防备,也讨厌麻烦,哪怕对宣灵山一脉同门,也同样如此。可一旦能得其信任,与之交心,就可以生死相托,是重情重义之人。且心性坚忍,百折不挠!未来若能修成元神,必定是北方太平道那位重阳子的劲敌。”
说到此处时,师曼真已面露出几分笑意:“学识极其渊博,我与他交谈,涉及术法与剑道修行,以及炼器炼丹之学,无道他竟似无所不知一般,各种经典,信手拈来。然而对我天一诸国这数万年来的旧事掌故,诸方势力的详细,却所知寥寥。也足够聪颖机智,他平时看似木讷,其实只因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苦修,所以没心思,用于阴谋算计而已。我看无道他虽不是料事如神的那种谋者,然而别人想要算计他,也绝不容易。”
“如此么?那可是难得的佳友,道侣良朋,得一幸甚!”
青年道人微微颔首,悠然道:“前有灵华英,后有庄无道,如此说来,我那节法道友,看来真是后继有人。说不定几十载之后,宣灵山一脉会有三位元神真人,同时而立于世——”
眼中既有艳羡,也有欣慰,更含着一分惭愧之意。
“云琴,你可将你那魏师叔,唤来此间!”
羽云琴气息一窒,忙俯身应是。所谓魏师叔,就是魏鸿德,赤阴城的鸿德真人。
只听这言中之意,羽云琴就已是知晓自己的父亲,赤阴城主羽旭玄,对于离尘宗内的纷争,再不会袖手旁观。
……
“土木二系的三阶天品隐灵根?果真如此?”
无独有偶,此时在宣灵山巅处,节法真人,也同样这么问着。
此时在他座前别无旁人,只有一个窦文龙,拜在真人座前:“天机榜上显化,是我亲眼所见!怎能有假?庄师弟在天机正榜,排名一十二万二千三百五十三位!练气境修士中,资质第一,武道第一,拳法第一,剑术第一,术法第三!天辰子走后,玄节师兄更曾详细查过,无道的横练霸体,亦是练气境第一,排名四万三千零五十位——”
“已经足够了!”
节法真人从云台上立起了身,苦笑着望向了东南方向,眼中全是唏嘘之意。
“原本以为,他身具灵根,只是介于超品与天品之间,最可能是土系,可修至筑基境界,有八成机会成丹。倒不意最后,那孩子居然能给老道我这般的惊喜。”
“是真人你慧眼识人!也是我宣灵山一脉前辈之灵,在天护佑。”
窦文龙眼神崇敬,发自心底的拜服:“有庄师弟在,我宣灵山一脉可屹立不摇!百年之后,天机正榜前百人中,迟早有他姓名!这离尘宗,依旧是我宣灵山一脉的天下!”
“说什么傻话,什么宣灵山一脉的天下?离尘宗,自始至终都是二山七峰共有,不是一家天下!”
节法真人皱眉,语含训斥之意,不过也看到了窦文龙眼里的不以为然。
节法真人不禁摇头微叹,知晓这是宣灵山上下的成见,尤其是这次山试大比,被七峰七脉联手打压之后。
一时之间,不是他几句训导之言,就可以消除。
“文龙你这次回来,可还是欲返回北方大灵国内,积累善功?”
“自然是要尽早回去——”
说到一半,窦文龙忽然醒悟:“真人可是另有所命!”
“确有事拜托文龙!”
节法真人点了点头:“无道此时他正在南方,我一直在发愁,护他安危的人选。一个玄机子,可能不够,玄机他也另有事务,不能时时照料妥当。然而托我那五弟子的福,无道他如今在宣灵山同门中,名声狼藉,也不知何人能够信任。你既知无道之事,在同门中颇具声望,又一向是守口如瓶的,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我要你尽快赶去越城,一旦有事,可全力助他。”
窦文龙的眼里,却闪过了一丝疑惑之色。若只是护庄无道周全,似也用不着他。
节法真人手中,难道真无可用可信之人?
然而听到后面‘声望’二字,顿时隐有所悟。自己要做的,应该是助师弟他,在同门中立下声威——
还是那‘一旦有事’四字,到底是意为何指?
不过窦文龙也不再追问,深深一拜。道了一声‘诺’,便毫不拖泥带水的起身离去。
片刻之后,节法真人也从云台之上起身,步入了这间小楼的后方。
这里是一间丹室,药味扑鼻。中央处赫然是一座大鼎,鼎内深绿色的药液已经沸腾,不断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