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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庄氏的家眷不好处置,依庄无道的意思,是干脆将这些人留在船内,任其自生自灭。
马原却是有些不满,目里幽光闪烁道:“如是肯依我,就干脆都斩尽杀绝,全宰了算了,免得日后麻烦。斩草需除根,无道哥放过他们,未免有些妇人之仁。”
庄无道闻言摇头:“我听说北方草原之上蛮部征战,也只是男丁过车轮者斩首。你我与他们家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庄氏能支撑门户者,也只有庄寻庄同两人而已。没必要牵连家小,连那些蛮人都不如。”
说话之时,庄无道却是目视张存孝。斩尽杀绝,他其实没什么抵触,之前对庄寻的承诺,庄无道也并不太放在心上。重信守诺,那也要看是对谁人,岂会被庄寻的那几句言语给拿住?
然而今日都是乌鱼寨的人手,最后究竟怎么处置,还是要看这位乌鱼寨主的意思。
张存孝皱了皱眉,最后终是却不过庄无道的颜面,装作毫不在意的一声朗笑:“一群妇孺而已,能掀出什么风浪?没了庄家积累的钱财,我看他们也未必能活得下去。兄弟们缺德事做得多了,这次就当是积一积阴德。”
秦锋却不置可否,只幽幽道:“庄寻说的那几处地方我去过,若真是矿脉,因该就在地下二十丈之内的露天矿藏,极易开采。据我所知,周围也都是产出极多的富矿,此事颇为蹊跷。再有庄寻那两个庶子,未必就不知这几处矿脉的位置。说不定还知晓更多——”
张存孝初时没听出秦锋言中之意,直到最后才反应过了,双目顿时怒睁:“这个庄寻,莫非是临死了还准备要坑我们一把?”
庄无道一楞之后,也暗暗一声叹息。矿脉离地表极浅,周围又都是富矿。这几处地方,那庄寻只怕绝不仅仅是顾忌树大招风而未去开采,应该是另有什么缘故。
他们若真傻乎乎跑去开矿,或者把位置泄露给别人,说不定就会惹上什么祸事。
有了秦锋这一句话,这庄氏一族的性命,多半是保不住了。那庄寻如此算计,只怕也是未把除庄同外一家人的性命放在心上。
想也可知,以张存孝的性情,一旦证实了秦锋之言,接下来定然是要将船上之人斩尽屠绝以泄愤。
庄无道并不反感,却也不愿参与其中,便干脆独自走到那船拦前静静等候。这不是故作清高,更非是妇人之仁,心慈手软。而只是因始终记得母亲死前,拉着他的手交代的那几句话而已。
“——烈儿,我知你这几年心里戾气渐深,近来行事也常不择手段。缘由皆在于我,母亲怨不得你,也知日后再约束你不住。然而烈儿却需谨记,我们沈庄两家世代都行善积德,以德信二字传家。我不求你日后能不辱两家门风,只求烈儿你日后能得饶人处且饶人,行事不可太多偏激,也莫要太愤世嫉俗——”
他本名沈烈,然而母亲死后,就不愿再用父姓。随了母亲姓庄,取了‘无道’二字为名。
此时天空中乌云渐散,皎洁的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清冽如水。
船上悲泣嘶嚎与惨呼之声,不断传至耳中。庄无道却听而不闻,想起了娘亲在世之时,是怔怔出神,眼神惆怅。
他原本出身之地,不在东吴,而是距离数万里之外的周国。
大约在二十五年之前,他母亲庄小惜嫁入沈家,与‘父亲’沈珏共结连理。
那时的沈家,只是以耕读传家的小族而已。不过父亲沈珏天赋聪颖,年纪轻轻,就已是满腹经纶,母亲也同样是一位才女,外家本是世族,世代簪缨,财雄势大。然而到母亲那一代,却已是绝嗣。几乎是带着庄氏一族积累的家财,嫁到了沈氏。
出嫁之时是十里红妆,震动一城。而两夫妻婚后也算是两情相悦,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只他父亲沈珏虽诗书满腹,却不愿出仕官场,更喜武道,心向长生。不惜耗用重金求购各类灵丹妙药,又遍请名师教导。十六岁婚后才开始入门,却居然真的是在二十岁前,险险踏入到了练气境界。
而后一发不可收拾,修为突飞猛进。然而三年之后,沈珏却忽有一日带着数十万两的钱财外出,之后就无故失踪,音讯全无。
母亲庄小惜守了六年,用尽了所以的家财去寻沈珏的下落,却始终没有消息,就在一家人,接近绝望之时,沈珏却又忽然回归。
之后就老老实实呆在家中,除了经营家中田产生意之外,平时都不出宅院一步。
那时母亲的嫁妆已差不多耗尽,然而沈珏手段不凡,又有了一身不俗的修为,暗中更似有贵人相助。短短几年,就已积攒下更胜庄氏十倍的家业。不过就在祖父母亡故的一年之后,沈珏突然出外行商,仅仅几日就传回了遇贼劫杀,暴死荒野的消息。
母亲却对沈珏用情至深,因死不见尸,不肯亲信。事后多方探查,也真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几年之后,终在天一之北,寻到了沈珏。
那时的沈珏却已是北方第一大派太平道的嫡传弟子,道号‘重阳子’,筑基四重楼,前程无量。更是太平道元神境真人‘黄龙子’的爱婿,道侣‘萧灵淑’。早在十年前沈珏失踪之时,就已结下良缘,更诞下一子。也是由‘萧灵淑’引入太平道门下,因天资盖绝当世,成为太平道嫡传弟子。
回归沈家,只是为了断‘尘缘’而已。
母亲悲愤欲绝,更是烈性之人。从此再不想见沈珏一面,也不愿食沈家一米一栗,受萧家施舍。离开北方之后,就带着他远走东吴,在越城落足,从此以针线为生。
移情别恋,本是世间再不平常不过的事。为修道长生抛家弃子,也是再寻常不过。那沈珏还不算是真正绝情无义之人,拜入太平道之后,至少还知晓要奉养父母,给妻子留下足够的钱财依靠。
然而庄无道那几年,是每日里亲眼看母亲碾转反侧,泪满青枕。忧思神伤,咳血不止,身子一日比一日虚弱。他心里又岂能不恨不恼?
身后处突然传来一丝寒流,瞬间涌过全身,使庄无道的心绪,骤然平静了下来。
“云儿?”
这寒流来处。不用猜都可知是身后‘轻云剑’。
“你心境波动过剧,对修行并无好处。修行之道,切忌大喜大悲。”
那云儿沉声道:“你执念太重,此心魔不克,日后只怕成就有限,难以过那登仙之劫,也难成元神。”
庄无道皱眉不语,紧紧握起了拳头。还是那一句,这心结他放不下,也不愿放下。十年来他不惜一切,不就是为了这心愿?
难道这心魔不解,就无法修行了?
云儿也沉默了一阵,而后便又柔声道:“不过你若是实在放不下,那就干脆再极端一些。将这执念心魔化为己用,融入自己道基根本。利用得好,反而可为助益推力。”
“助力?”
“正是!道门有‘存念养灵术’,魔门亦有一门‘魔念炼神大法’,都是借用执念修行的法门。不过却也极其凶险,你日后行事,绝不能偏逆本心。而若不能念头畅达,以致执念渐重,也终有一日会入魔而死。”
庄无道想也未想,就直接问道:“这两种法门,那种更好?”
是根本就未将这凶险,放在心上。传说那重阳的修行天资,还在上三品之上,位列绝品,在这世间不过寥寥四人而已。
十年前的重阳子还只是筑基四重楼,十年之后,却已有可能冲击筑基后期。
而他庄无道,不过只是五品的仙骨,此时才刚入练气。赶超的希望,近乎于渺茫。
哪怕有一丝能提升修为的可能,他也不愿放过。也是他孜孜以求,不惜走道业天途,也要入离尘门下之因。
“自然是魔念炼神大法,将执念心魔,化为魔种灵胎,养在元神之内。可不断激发体内潜能,使人修行事半功倍。然而却也隐患极多,若然根基浅薄,身体根不上,就有可能伤及本源。魔门修士大多丢是辅以邪术,抽取他人精血以蕴养。也极易入魔,被念年侵染。不过好处也不少,一旦能解开执念,炼化魔种。仅魔种灵胎历年积蓄之力,就可使你修为大进了。执念越强,持续越久,好处就越多。”
庄无道已然意动,不过也有顾忌:“可离尘宗——”
离尘宗到底是天一东南的名门正派,与魔道势不两立。
第六十七章金丹之伤
“不用担心离尘宗,魔念炼神大法只是魔道辅修之术,至心魔消除而止。只需你能始终守住本心,不被魔念污染,就不愁被人察觉。”
‘云儿’沉声道:“只是魔道法门进境虽速,其中的风险,却也是远超你想。剑主需当三思后行!”
庄无道摇头,他根本就没得选择。再说这世上,做什么事情没有风险?
说不定未到元神境,他就会死于他人之手,又或另有变故。到那个时候人都没了,这魔种灵胎的危害,又何从谈起?
正欲向‘云儿’详细请教,庄无道却忽的错愕抬头,望见远方天空,一阵耀眼的红光亮起,几乎撕裂云空,刺目无比。
而再半晌之后,浩瀚的炸雷声亦远远传至,似天崩地裂一般,震耳欲聋,耳膜内更是一阵阵刺痛。
整个河面都为之翻滚起来,罡风怒排,那北岸边的大片树林,凡是不到碗口粗细的,全都在顷刻间就折断倒下。
就连这艘楼船的桅杆也是不保,瞬间断裂。而河面上的所有船只,也都被那刮过来的狂风,刮得东倒西歪,几乎倾倒,平平滑出了十数丈之巨。
“怎么回事?”
秦锋几人本是在船舱内处置庄寻的家眷,此时也是大步走出来,错愕的看着天空。
此刻在左右两岸,兽吼之声阵阵,此起彼伏,都带着恐慌之意。尤其是北岸,奔腾之声如雷,地面都在微微晃动,无数野兽都在疯狂逃奔着,甚至不惜跃入水中。
“看这声势气象,只怕是人为居多,难道是有筑基修士在那边交手不成?”
张怀仁眼神惊疑不定,他以前也曾见过越城内的镇南将军,与林害内两头二阶妖兽交手,却远远没有今日这般的声势。
“不是筑基,是金丹!”
一个浑厚的声音远远传至。庄无道闻声望去时,便只见古煜正从另一侧踱步行来。
船虽摇晃不休,古煜的脚步却如生根老树,稳健从容。劫杀庄同父子,古煜不愿插手。不过却也跟随了过来,只为护住庄无道。此刻也是看着天际,神色间微有异样。
“应该是有金丹修士出手了,距离此处不到三十里。我若是你们,就最好是早早离去为上!这里已是是非之地,说不定就有无妄之灾。”
张怀仁与秦锋仅对视了一眼,就一起匆匆离去,开始安排撤离之事。
好在此时船上的财物,都已全数搬走,而庄氏的家眷,也都处理的差不多。那几十艘快船虽没了船帆,却都有着船桨,三十人一起划桨,船速还胜过满帆之时。
庄无道则仍是定立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天空,那红光在渐渐消退,然而就当快熄灭之时,又猛地转炽,炸裂开来。化作了数十枚火球,如流星一般横越天际,向那四面八方洒落。
再片刻之时,那远方天空就又寂静暗沉了下来,就连那轰鸣雷声,也渐渐消失,再无声息。
庄无道轻吐了一口浊气,知道这次的金丹之战已经落幕。又不禁忖道这交手之人,到底是谁?为何是在越城附近?
自己又能否有一日,也能达到这般境界?这一战声威浩大,惊天动地,真使他心向往之——
……
回城之后没几日,庄无道就已知晓当日松江河道旁,那一战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