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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魂书-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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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王甩开他的手,说,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马家三少爷。
  马思远叹气,说,原来你都知道了。
  大王说滚。
  马思远并没有滚,她回身去赶,那一袭青衣却固执无比,纹丝不动。大王心里乱,手上力道也失了准头,他一声不吭,待她发泄完了去看他的时候,他嘴角已经溢出了浓厚的血迹。
  我不走。他说。你在哪,我就在哪。我不走。
  她简直是要气死,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昂首便吻上了他的嘴唇。马思远明显是僵硬了一下,随即伸手抱住了她。他嘴里都是血,她也是,吻着吻着,她就哭了出来。马思远拍拍她的背,离开了她的唇,说,哭吧,哭出来好受点。她轻哼,眼泪就流了下来,她不饶,双手就勾在他脖子上,摸索之下,却是摸到了一条链子。
  这是什么?她问。
  马思远低低的笑,说,现在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四月。战事从南边天王洲开始爆发。五月,各地举事的起义军已有数十支军队。大王按兵不动,等待这战火烧来。
  这时马思远却是失踪了。有人说他是被马家人抓回去软禁了,就不知道马相会不会对他动刑,他会不会说出来风骨巷的秘密。
  大王说你别担心,我相信他。心里却是乱如麻。
  六月,风骨巷门口的巡逻军队越来越密集,大家纷纷认为马思远是马家出来的奸细,想用感情在大王这里套取信息。这时帝京相邻郡的起义军找到了她,说此举一定能动摇马相的根基,明日起义,你我里应外合,杀他个措手不及。大王知晓这五千人的军队是杯水车薪,但如果不试一下,很可能就被这巡逻的军队抹杀在风骨巷内。她是大王,她不能带着这五千人坐以待毙。
  她说好。
  这晚马思远却回来了,他身上有伤,显得虚弱不堪。他说你不能举事,这是个圈套,你不能去。
  大王笑着将朱砂刃横在他颈上,说,这风骨巷的事都是你在泄密,到现在你还想怎样骗我?嗯?
  马思远眼里的光灭了,他闭眼,说,不是我。
  大王说,是不是你不重要了,明天我必须起事,我不能叫我的五千兄弟屈死在这个巷子里。
  马思远说那我陪你一起死。
  大王笑他,一脚将他踹到地上:就凭你没资格和我一起死,来人,把他捆了关进密室。
  帝都最大规模的起事就这么轰轰烈烈爆发了,那日从风骨巷杀出去的战士,没有一个是软骨头。只是城外却没有人与他们应和,那五千战士,就这么轰轰烈烈成了满地的尸体。
  是的,这是个圈套,根本没有什么和他们里应外合的起义军,所有谎言,就是引她暴露出五千军队的居所,然后一举剿灭,这三年的辛苦将灰飞烟灭,更是白白搭上了所有人的性命。
  这是个圈套,马思远没有骗她。
  马相叫人留她活口,到了最后,马相在高高的战车上笑她愚笨,皇城守卫就将她围了一个圈,连同这一地的尸体。
  大王没有哭,也没有笑,没有悲伤,更没有生气。
  这全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马擎天见她失去了战斗的意志,也觉得不好玩,在远处张了满弓,见势就要射下来。
  这时却突然传来一声爹爹不要。马擎天更是怒不可遏,在战车上叫骂,说,远儿,你是我马擎天的儿子,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错下去,与叛军勾结,这是想叫你父亲死是不是?
  马思远说,爹爹,此生你行恶太多,普天之下,民不聊生,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叛军起义?收手吧,合理治国,才能长久啊!
  马擎天气急,张弓就要向大王射去,马思远几步冲进人群挡在她身前,却没有人敢动他。
  马擎天大怒,说,远儿,你是要爹,还是要这个女人?
  马思远跪下向他三叩首,每次着地,都留下一道血痕。远儿不孝,他说。
  那道箭终究是垂了下去。马思远看爹爹开恩,连忙回头去扶大王起来,回头正要感谢,却见马擎天的已然又执起了箭,准头就是大王。
  不要啊!
  那是虎啸!一如当初他在风骨巷口的虎啸!
  ——谁说穷人才有风骨?
  大王抬起手,却死活够不到他的脸。
  马思远在看到箭在弦上时,一扭身帮她挡下了那支箭。
  我没有骗你,更没有背叛你,你为什么不信我。
  我本来以为这样还会有很久,很久,没想到,今天以后,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了,大王。
  这条链子,是我娘给我的,她说以后要是遇到了心仪的女孩子,就娶了她,再把这条链子送给她……这条链子叫海生明月,会保佑我们一生平安幸福的。我遇到了心仪的女孩子,却没有勇气把它送给她,现在我终于,能把它送给你了……
  她只是哭。
  他笑,她接过链子,努力去抹干眼泪。他就要走了,要多看他几眼,以后黄泉路上,才能从人海中找到他。
  马思远就要死了,他看着他,眼神渐渐涣散。
  大王,你看,我是有风骨的……
  马擎天大悲大怒,再远处再次举起了穿天弩。
  你不能死,你还没有报仇。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
  对,我不能死。
  你不能死,遵从我的意愿,我自会救你。
  她睁眼,心里眼里都是坚定。
  好,我遵从,救我。
  箭矢离弦之时,突然天光大现,众人忙急急护上眼睛,待回过神来,地上的两人均已不见。
  马擎天气得晕了过去,从此卧床不起,九州烽火迅速烧起,蔓延到了整个地图。
  面前是一个好似莲藕的小人儿,她去触碰,小人儿就呀的一声跑掉,再从门口探出头来。
  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她开口,“你这人也奇怪得很,本可以居于九天之上,却偏要去救世间蝼蚁,到现在连散仙都不算。”
  “我若想成为,那便早成为了,这九天之上声明最盛的君墨上仙,好歹也是我凤萧箫的徒儿。”女子从莲池后绕出,看着面前之人,“这殷无忧倒看起来蛮喜欢你嘛,不若你就收了她吧,免得说我这凤凰山寂寥,害你得了相思病。”
  “滚。”
  “我可是救你命的人啊,竟然叫我滚?”
  大王没好气,回头就是一招朝雾白鹭,凤萧箫堪堪躲掉,笑道,“啧啧啧,还是凶得很呢!”
  大王冷哼一声,本想着不再理她,却觉得袖子有人牵动,那莲藕一般的小人不知何时竟到了脚下,此时正抬头去看她,竟是看得她不觉眉头就舒展来开。
  “你,好看。”殷无忧无邪地笑,踮起脚来却只是够到她的腰,“无忧,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是bg后面就变了【等

  ☆、终南山庄

  树叶的影子拂动在她的脸上,那日的天气应该是微微阴沉着的,她自懵懵懂懂张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阮彻寒。
  他冲她笑,一身白衣,脸是干净的,眼睛是干净的,笑也是干净的。
  “小阮。”那是他第一次那么叫她,温柔而沉静。
  她抬起脸,愣愣地看着他。
  德叔在一旁忍不住夸赞,“好剑哪!真是把好剑,庄主虽然年少,但炼出的剑,越来越有灵性了!”
  阮彻寒笑,说,“毕竟是我一滴心头血。”
  他伸出手来,冲着她。鬼使神差,阮白塔便也伸出手去,在他手上握了一下。那只手温暖又温柔,手心和指腹上有着厚厚的茧,估摸着是终日练剑留下的痕迹。触碰之后他并没有缩回去,而是牵着她向上,“小阮刚刚醒,想必也是饿了吧,走,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终南山庄位于清平国天王洲南部边陲的一座深山里,依靠绝壁而立,世世代代以铸剑为生,到阮彻寒这一代,也就是有了足足六十六代人了,阮彻寒更是铸剑的一把好手,人又沉静如玉,在南方一带被人称为“如玉公子”。南部的贵族见他器宇不凡又有看家本事,争相将自家女儿嫁与他,只是任媒婆踏破了庄门,阮彻寒也只是拒绝,说此生只愿专心铸剑,不想沾染红尘杂念。
  那些贵族遭拒,自然是不服气的,说他狗眼看人低,是伪君子。阮彻寒只是一笑付之,回头又开始打那把剑。
  那把剑叫白塔剑。白塔是终南山庄的标志性建筑,从小时候开始,他就爱在白塔下看书,习武,白塔下是终南湖,天光人影,好不惬意。
  阮彻寒将她牵到白塔之下的亭子时,这才松开手:“这桌菜是庄里最好的师傅做的,我很喜欢,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阮白塔侧目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面前的碗筷,伸手去拿,却是引阮彻寒笑出了声。
  “不对,不对,是这样的——”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里握着筷子,“这样握着,才好吃饭。”
  她抬头去看他。那笑依旧很干净,就像终南湖里的水。
  “谢谢主人。”她轻声。
  阮彻寒仍旧是笑,却低垂了眼,不动声色抽回了手。
  之后的日子也是平淡无奇,阮彻寒日常三点一线,卧室,铸剑台,白塔,除了第一个,阮白塔都是跟着的。阮彻寒不爱讲话,也倒像是传言说的,把这一生都付与了铸剑的事业上。只是到了夜凉如水,与她在亭中对酌时,他会忍不住和她炫耀,说,“小阮,你是我铸的最好的一把剑。”
  到这时阮白塔也不知道怎么搭话,只是微微一笑,饮下杯中残酒。
  铸剑灵之事,本来就是需要收集天地灵气,这有灵气的东西,都是有感情的。
  渐渐的,阮彻寒有什么事都会向她倾诉,像是在对她讲,又像是在对自己讲。
  “小阮,我娘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她温柔又干净,就像这终南山庄中的白塔,”他放下手中的书,和她说道,“我小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看我练剑,看着看着就是一天,晚了才来催我睡觉。父亲和我一样也是个剑痴,经常冷落我娘,后来啊……大概是太寂寞了,在我八岁那年得了重病,去世了。”
  阮白塔似乎能感应到他的悲伤,伸手搭上了他的胳膊,连连摇头。
  “后来我就总在这白塔下练剑读书,就像是我娘在陪着我,秋去春来,我爹也去了,偌大个山庄就落在了我一个人肩上,德叔怕我一个人寂寞,催我成婚,可我又怕娶了谁会将她害成我娘那模样……”
  “这就是你不娶的原因?”阮白塔开口,语气中七分心疼,三分冷清。
  “不,”阮彻寒垂了眼,站起了身,“不是原因,是借口。”
  “我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
  阮白塔颔首,转头去看他的身影。算到今日,在他身边,也有四年了吧……只是阮彻寒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似乎从没有看懂过。
  日子还是这么平淡无奇地过,到次年三月,南边天王洲起事,战火一路燃烧,烧到了终南山下。德叔总归是有点害怕的,乱世无完卵,也不能保谁能够全身而退。他劝阮彻寒差人加固山庄防护,他也不拒绝,到晚上山下的守军齐应南将军上山来拜访,说是战火吃紧,也是扰了终南山庄的清静,他那边实在是过意不去。
  阮彻寒表示理解,乱世之中哪有人可以置身事外,那将军突然转了话题,说,庄主今年也有二十八了吧,乱世之中,还是要给自家留个种的,我看那南照城主的女儿薛清棋就不错,不然便应了这门亲事,倒是也能保我们山庄昌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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