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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上晨钟-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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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朱小泉隔了一日,就来说道:“有真定府一个大财主,姓乌号量涵,在此要娶妾,若看中了,肯出一百五财。若你们肯,我便同他来看。”君章道:“今急如星火要救他父亲,有甚不肯!咱自对他娘说,你只管领来看就是了。”
    小泉遂别去,去不多时,果然同一个人,衣冠楚楚而来。邢氏将女儿打扮得十分潇洒,那人一看,便中了。当面讲财礼,君章拿班做势,那人见小凤人物标致,添到一百六十两。即日就送了财礼,约定次日要娶。君章依允,忙忙的便去备些出嫁的衣饰。


    小凤此时,已知打发他远嫁为妾。便对邢氏哭道:“母亲,你舍得将我远去,若是这宗银子去救父亲,我亦无怨,你不要被人蛊惑了,置之不理,你女儿死在九泉也不瞑目的。况且,我看昨日来相我这人,身上穿得体面,而举止轻佻,出言粗蠢,料此人定非正经人。你女儿此去,不知如何结局!生离死别,总在今日。”
    说罢,放声大哭。邢氏虽心若顽石的女人,见他说得伤心,也掉了几点泪。劝道:“你不必多忧,沈伯伯打听得详细,万万无错。虽是到人为妾,倘生得儿女,后来也有受用的日子。”沈君章的老婆汤氏,也来相劝,小凤只得住了泪。
    次日,朱小泉即领了轿子,娶新人来。邢氏遂打发小凤上轿,因那姓乌的说,当日就要起身的。沈君章即备了头口,送过门来,果然那姓乌的就收拾了车辆起身。沈君章送腰站地方,小凤哭哭啼啼,千叮万嘱,托他救父亲出来!
    君章安慰了一番,分别回家。对邢氏道:“好了,去了这丫头,眼前也清静些,只是鹤仙,只得七八岁的孩子,看他气质甚是不好。以前他家里的都知道,就是前日为钟倬然逃走的事情,州里差人来说起,不知怎么听见了,就对我说:“沈伯伯,那人说甚么钟倬然?我记得我姊夫也叫这个名字。我喝住了他,他就不言语了。我想来留在身边,万一大起来,知了我们的事,可不是养虎害身!我也要寻个法儿,弄他出去。”邢氏道:“这个且慢,你往故城县去要紧,看了一个下落,大家放心些。”沈君章道:“明日就去了。是夜,与邢氏大整旗枪,掀天塌地的干了一夜。
    次日收拾出门,一路早行夜宿,到了故城,竟至张佛子家来。佛子在家相见了,先谢前日搅扰,次说你令友盼望之极。君章道:“别有商议!”佛子见他欲言不言,半吞半吐的光景,又问道:“沈爷,你此来必定进去,看他一看?”君章道:“老实告诉张爷,他妻子恼他不学好,赌钱吃酒,带累了好些气。今又犯了事,巴不能盼他死,那里肯来救他。所以在下来,与张爷商议。”
    那佛子原来佛口蛇心的人,见君章的光景,早已瞧破三分,便说道:“这等看起来,不但不救他,莫不是要打发他早些上路么?老实对你说,你有话可同我计议便了。”沈君章道:“实有此心,不知张爷肯担当否?”佛子道:“天下何事做不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若舍得大大的谢仪,包管顷刻令你见个了当。这里面不知断送了多少人命,谁希罕他一个。”君章大喜道:“咱看张爷是个麻利人,若果然做得来,也不敢谢少,一百两细丝。”
    佛子见许了一百两,满心欢喜道:“且住,此事我一个人也行不来,待我去与伙计们说妥了,回复你。”说罢,就去了。去不多时,又同了一个姓王的来,三人当面讲定,当日替他出了病呈,明日便动手。君章即在身边摸出五十两一封,递与佛子道:“先交一半,见了真信找足。”二人收了,自去知会众人。
    至次日更深时分,三人动手把他缢死。可笑刁仁,伶伶俐俐、极奸、极诈、极会算计人的,到此地位,不能一毫挣扎。只因他一生奸伪,并无心腹,以至祸起萧墙,仇生家室,竟死于妻友之手。岂非恶人之报,天道昭章!次日禀了官,只说病亡,拖出荒郊,总承了几只犬儿,一顿大饱。君章亲到尸边看了,遂找足了那五十两。又分外谢了佛子,作别起身,回家报知邢氏。自此,邢氏死心着意的随着沈君章,朝朝暮暮,恣意宣淫,好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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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回 王巡抚灭寇成功
    诗曰:
    天心非嗜杀,小丑欲何为?
    庙算无遗策,谋臣独据奇。
    兵威推细柳,逆魄殄潢池,
    露布封章上,高声奏凯诗。
    却说宁府从人回去,禀覆宸濠说,金生陡沾重疾,不能回来,留养王巡抚署内。呈上回启,宁王拆开视之,辞意极尽恭敬,心下大喜。等至半月,金生竟无消耗,宁王甚疑,欲再差人去。谋士李士实道:“主上以金生为腹心,臣每见他长吁短叹,似有不足之意,臣料他借此为脱身之计,必不回来,此病亦诈。倘走漏消息,为祸不少,幸他在府日浅,尚未深知。即有吐露王守仁,亦在疑信之间。今当乘其无备,事贵速发,则其势在我。兵法云: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正此谓也!”宁王道:“然则我何?”士实道:“速传诸将听令,臣自有调遣。”
    宁王即升士实为统军大元帅,总理各路兵马。士实谢恩升帐,取令箭一枝,唤过游击胡宁,督兵三千,屯于丰城,以阻上游救兵;又取令箭一枝,唤过右营游击朱瑞,统领三千人马,镇守南康;令参将马福,领兵三千,守住九江;遣副将韩原,率水师一万,为先锋,进攻安庆;留总兵马玉,镇守省城。大发精兵五万,士实亲领中军,统舟师接应韩原,宁王自为合后。调遣已毕,各自起身前进。
    且说韩原统兵直抵安庆,安庆知府张文锦和守备杨锐,文武同心,百般严守,攻之不克。随后士实、宁王大队也到,连营五十里,四面攻打。却说王公正与金生谈论宁王之事,忽探马飞报告变,急议出师,往救安庆。
    遇奇道:“用兵先在乎审势,孙子曰:知彼知己、百战百胜。今彼势正锐,不可急犯其锋,宜示以自守不出之形。且目今九江、南康,已为贼所据,南昌为贼之巢穴,必有重兵固守,攻之急难摇动。若急救安庆,彼必分兵死战,安庆之兵在重围之中,必不能出而夹攻。倘贼令南昌之兵,绝我粮道,九江、南康之兵,又合而挠我,而四方之援兵,又不能速至,则我之势反危矣。若依愚见,不如听其进攻安庆,久闻杨守备智勇兼全,必能善御,料贼兵急不能攻克。彼见坚城难破,不敢持久,必舍而往下。下江李巡抚文武全才,运筹精密,谅沿江紧要之处,必有重兵守把,岂能飞渡哉!势必迁延不进。那时我出奇兵,先克南昌,以倾其巢穴。贼闻之必回兵来援,我却先以精兵屯于湖口,安庆知此消息,必出而扰其后,我却邀之于前,贼必成擒矣!此孙子救韩趋魏之计也。”
    王公大喜道:“先生妙论,不亚孙吴,敬服,敬服!”悉如其议。不数日,探得宁王果舍安庆,统兵往下之信,王公遂密遣一将,率兵三个,疾趋丰城。于三更时分,易其旗号,诈称宁王差回催粮之兵,赚开城门,因而取了丰城。即以大兵继之,进围南昌,设奇攻打。
    再说宁王宸濠,见攻安庆不下,从李士实之计,留兵攻安庆,自统大队直趋南京。前队韩原舟至李阴河,即闻李巡抚亲督大兵,屯于采石矶,又遇一路有史牌云,朝廷差太监总兵等官,统兵十余万,将到南京;又调湖广狼兵,水陆并进,俱到安庆取齐。原来此系李巡抚密发间牒、火牌,虚张声势,以为疑兵之计。
    宸濠信以为真,迟疑不进。忽又有丰城败兵至,报称王巡抚遣兵,赚开城门,破了丰城,九江、南康俱已攻陷,胡宁降亡,朱瑞已投降了,目今围南昌甚急。宸濠得知此信大惊,即令回兵,解却安庆之围,疾赴南昌。杨锐在城上见逆兵乱动,师无纪律,知其有变,即开西门率兵驾舟掩袭,身先赴战。韩原部将许宾挺枪来迎,战不三合,被杨锐一枪刺下水去。韩原驾快船回身来救,未及交锋,被杨锐一箭射中肩窝,抽兵即回,大折了一阵,杨守备追至黄石矶而返。
    是夜,逆兵屯于黄石矶,宸濠问此处是何地名,左右答曰:“黄石矶。”江西人黄与王同音,宸濠听了,惊骇道:“有何美哉,我当失机于此。”令即拔营开船,天明舟抵鄱阳湖,正遇南昌败兵云:南昌已破,眷属尽陷,王守仁亲统大兵,已抵湖口。宸濠心胆俱碎,惟哭而已。李士实道:“后有追袭之师,退既不可,惟有进兵死战,存亡在此一举!”即督舟前进,望见湖口战船,如蚁而来。看看相近,只见王巡抚阵内,先锋金节驾快船二十号,带领精锐,望阵上杀来。两下喊声大举,逆将韩原,虽昨日中了杨守备一箭,自恃骁勇,挺枪来迎,大战良久,不分胜负。
    那指挥金节,是王巡抚标下第一员虎将,只因所驾小船,敌高大仰面而战,急切难胜。此时杀得金节性起,趁着韩原一枪搠下,即撇了手中的枪,带住韩原的枪,大喝一声,腾身飞上贼船,掣出腰刀,韩原措手不及,被金节一剑挥为两段。众兵俱拥上贼船,贼兵尽皆拜降。金节复率兵杀入中军,来擒宸濠,此时众贼闻巢穴已破,先自丧胆,那里还有斗志!金节左冲右撞,如摧朽木,贼兵杀死者不计其数。李士实正在中军船上,指挥兵将督战,被金节一箭射下水去。
    宸濠见大势已去,忙下小船,带了亲随,思量逃脱,正遇王巡抚大队下来,被副将詹达活捉过船,尽降其士卒,收兵班师,当时诸将各自献俘请功。吕人表一家俱在俘中,遇奇知道,即苦恳王公道:“吕生忠义之士,素曾哭谏,逆濠不从其言,只因在其掌握,脱身无计,并非甘心从贼者。且与晚生订交生死,素叨其恩惠,乞明公开一线之恩,释其生命。使首归于故土,则晚生亦沐再造之德矣!”
    王公道:“论国法,则叛党无祝网之条,念私情,则又难拂先生之命,然耳目众多,断难明释。他乃金指挥名下解到的,当令他纵之便了。”遂密传金指挥进署,吩咐了。遇奇自己不便出去与人表会,将银百两,托金节送与他作盘费回乡,金节自去放他,不提。(乱伦电影)www。qi70。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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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公将宸濠囚于浙省,时值朝廷差内官张永至浙,王公即以逆濠付永,再上捷音。朝廷叙其功,加封新建伯。王公未上捷音之先,以遇奇功大,欲为之题请。遇奇辞道:“晚生曾经依傍宁藩,只因为国家事,不得不发其逆谋。若因之以为功,而图富贵,即为不义之徒,晚生断断不为也。”王公甚嘉其忠厚,益相敬爱,从此在署,王公日与遇奇饮酒,赋诗。
    忽一日闲谈之际,王公问道:“贵乡有乡绅富珍卿者,先生必然知道!”遇奇道:“老先生何以问及?”王公道:“是学生敝同年,且意气相投,颇称莫逆。可惜遭了意外之祸,远戍边方,止有妾生一子尚幼,相传此子被家人拐遁,未知真伪。后来刘太监必要追究此子,连累山东抚院,也是敝同年,为此事降调了。通行严缉,此子终无下落,先生系同乡,定知其详。”
    遇奇叹口气道:“晚生深切知爱,不敢不以实情相告,其实就是家岳。”王公愕然道:“是令岳么?这又奇了!但学生颇知富年兄家事,他止有一位令爱,令坦却姓钟,并无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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