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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重人格-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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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山村里,蓦地响起了一阵犬吠,一传十,十传百,然后全村的狗都跟着汪汪起来了。

黑暗中开始有了亮光,开始有了影影幢幢的身形,老式的电灯、马灯、手电筒,乱烘烘地耀着,从村里到村口,还有人跑到村外驻守的地方瞄瞄,直接发现没事之后,村民才四散回家,天冷人困,无暇再深究狗吠的原因。

火力侦察,开始了。

张如鹏撅着屁股,喘着粗气,从地里爬到一处土坎子后,两人把他接住,老张心有余悸地道着:“不行啊,狗太多,一个叫,立马就是群吠,狗一叫就出人,要被瞅着,那什么都完了。”

看看时间,已经指向凌晨两点了。车扔在五公里外,三人是摸黑进来的,却没想到这儿夜里也防备的这么严,范承和酒醒了,心虚地问着:“喂,咱们这大半夜的摸村里,要被逮着揍一顿,算不算工伤啊。”

“都不用想工伤了,给你开追悼会还差不多。”张如鹏道。他捅捅大兵问着:“嗨,怎么办?”

“让我想想……隔一会儿再去骚扰一下。”大兵爬在土坎后露着眼睛,看着渐熄的灯光道。

范承和愣了,愕然问:“还去?”

“疲劳战,一夜让他们睡不好,我就不信他们明天还有力气。”大兵道。

“这已经把昨天过了。”张如鹏提醒着。

“哦,那今天早上总行吧……缓缓,每天凌晨才是睡得最死的时候。”大兵道。

三人凑到土坎子中间,挤一块取暖,烟点着握在手心,生怕火光外泄,一支烟,轮流换抽着,熬了半个小时,猜拳头谁上……很不幸,大兵中招了,他拎拎领子,趴在地上,像只狸猫一样,自村外的稻积堆绕着进村了。

“至于么,还用这么多战术动作。”范承和不屑收回眼神了。

老张瞟了眼,叹气道着:“他妈的这叫什么事啊,办案愣是搞成作案了,作案都不做好案,简直是做贼呢。”

“理解一下吧,我们刑警大部分时候,和当贼生活习性是同步的。”范承和道。

“哎小范,你烦过没有?”张如鹏问。

“怎么可能不烦,每天都烦,到队里就烦,看着兄弟们就烦,有案子烦,没案子更烦,觉得他妈的这活干得真叫操蛋,赌咒发誓下次王八蛋才接案,可真到了那时候,又犯贱了。”范承和唉声叹气道。

张如鹏揽着他肩膀道着:“都说警察贱在骨子里,有事总要冲在前面,我呀,觉得那是表扬,就陈妍这事吧,你说要真没人管没人问,一个大活人可就这么没了,一个家可就这么毁了。”

“教官,你要干刑警经常见受害人家属就知道了,太多了,根本管不过来啊。”范承和道。

“所以,我们能做一点是一点嘛,总比坐观强吧……反正我想好了,这事完了,我到一线去。”张如鹏道。

范承和呲笑了,老张问他笑啥,范承和戳着他的鼻子道着:“您老真是机关出来的啊,小屁孩轮大刀不知道多危险,就您和大兵把王大强收拾成那样,要是我们,回去得先被查。”

“那不能吧,他就是嫌疑人,救出陈妍,钉死他狗日的。”张如鹏道。

“没错,但你觉得他会介意拉上了垫背的?更何况这在岚海啊,高队就想包肯定包不住,岚海这边丢了这么大面子,不找咱们点麻烦才见鬼呢……哎教官,你们的审讯挺厉害的啊,我怎么看着王大强瞅见你们就哆嗦,怎么干的?”范承和好奇问。

“不是我干的。”老张摇头。

“你看你,好像我还汇报你似的,到底怎么干的,我得学学。”范承和追问。

老张附耳告诉了他一句,惊得范承和讶声道:“啊?你们也太黑了吧?蒙着脑袋给人家灌汽车尾气?”

那感觉肯定比窒息还要难受,何况也不会有太重外伤,只是这种方式太过恶劣了,就范承和也有点接受不了了,话音落时,村里的狗吠又起来了,而且是群犬奇吠,嚷得一村不得安宁,这一瞬间,范承和又想起了陈妍的遭遇,他伏在土坎上默然道着:“以恶制恶啊,我们有一天会和他们一样,不得好死的。”

“老子只在乎活着看着他们不得好死……你害怕就早点滚蛋啊,别到时候缩手缩脚。”张如鹏道。

范承和笑了,一把揽住张如鹏道着:“你看你,我都死过一回的人了,还在乎这个,要有天真被开除了,我就回家老老实实当个普通人,赚钱养家去,省得他娘的月月见不着工资去哪儿了。”

“别说话了,回来了。”张如鹏轻声道着,看到了黑暗中隐约的影子,趴在地里,躲着四下耀的灯光。

又是长达十几分钟的骚乱,不过出来的村民少了,等大兵摸回来,已经接近凌晨三时了,三个人又窝了半个小时,换着范承和,继续进村骚扰,这回连狗都累了,叫声明显稀了……

……

……

“高队,我替您会儿吧?”尹白鸽提醒了句。

高铭驾着车,已经连续开了数小时,接近资坪市境了,他道着:“没事,我白天闲的没事,一直在驻地睡觉呢,就快到了……一会儿再联系他们吧。”

“天亮咱们联系市局吧,最好能出点警力统一行动。”尹白鸽道。

“不可能,这里是重灾区,根本救不过来,除非是社会影响大的事才可能有统一行动,警力根本不足啊,不可能浪费在一个人身上……您别难过,基层情况就是这样,有的甚至是驻地派出所协调,家属再掏钱把人给买回来……大部分根本找不回来啊,一个女人家家的,谁也知道被拐被关会发生什么事,大多数情况也就认命了。”高铭无奈地道着,那些被拐妇女,很多只能无奈接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结局。

“光咱们几个势单力薄的,能行吗?”尹白鸽此时方觉得,也有点意气用事了。

“尽人事,听天命吧,咱们拿不下来的案子多着呢,其实就稀土走私,最终还不是一锅夹生饭?每年国际市场稀土交易,比我们出口统计要高出一倍多,这说明有大量的走私没有被我们发觉啊;还有我们最头疼的吸毒人员,整体也是个增长的趋势,犯罪是社会的共生体,消除不了啊。”高铭道。

“哇,高队,您的理论水平见涨啊。”尹白鸽惊讶道。

高铭自嘲一笑道着:“警中好修行嘛,看得越多就想得越淡。”

“可您还是没看开啊。”尹白鸽笑着反问。

“穿着这身制服,就别指望看得开了,您不也一样么,好好的政治部不呆着,下基层来掺合。”高铭笑着道。

“好吧,我们看来是一类人,都属于看不开的那类,希望我们二十年后,这份初心还在,没丢了。”尹白鸽道。

“丢不了,即便我们丢了,总还有没丢的人,这就是我们这个团队存在的意义,大兵比我们都理解,所以他用最直接的方式,把我们都拉到一起了。”高铭道。

“呵呵,这家伙……真不知道他现在那一重人格,你觉得他恢复正常了吗?”尹白鸽问。

“正常人能干这事吗?”高铭道,明显觉得这货比以前似乎更疯了点,不过他又补充道:“我喜欢他现在这个样子,那怕是真有精神分裂症了……不管怎么说,干得漂亮,不像我们一天窝窝囊囊的。”

“我表示同意你的评价……呵呵,来支烟吧。”尹白鸽拿着车上的烟,点着,递给了高铭,她自己也点上了一支,浓浓的抽了一口,然后开了一点车窗缝,让冷风灌进来,提提萎靡的精神。

不经意的瞥眼,看到了尹白鸽熟捻的叼烟样子,高铭笑了笑,没再多问,案子里浮沉这么多年,其实谁都不可能单纯了,不是吗?这位尹指挥,肯定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啊。

车一直疾驰着,凌晨四时三十分,看到了资坪市的路牌,终于赶到了,尹白鸽接替了高铭的驾驶位置,不过在搜索导航的时候又傻眼了,距寨前乡的位置,居然还有一百二十公里……

……

……

“谁啊?你再说一遍……哦,哦,找小范他们,那个,他们现在接不着电话啊。”

彭所长应了声,武器、衣服都扔在车上呢,那仨窝在古堡村附近的,肯定是手机全静音,偏偏这时候,他的队友又赶来了。

“啥?你们也快到寨前乡了,到哪一块了?哦,进乡路了,不远了不远了,我们在古堡,所里有个值班的,到了你让他带着你们往这儿来……慢点开车啊,路不好走……好好,我就是彭永辉……他们嘛,这不正准备着呢,不好办啊,行,那就先这样……”

彭所长扣了电话,又一次下车,站到了土坡上,遥遥地看着一晚上鸡飞狗跳,到现在仍然没有动静的村里,他知道,恐怕是不好下手了。

“四个人就想干这事?四十个还差不多啊。”

他一屁股坐了下来,摸着怀里的小酒瓶子,被捂得温热了,灌了口,一股子暖流顺着喉咙往下,驱散着这个冬夜的寒冷,他有点好笑,这几个外地来的警察和他以前接触的任何一拔都不一样,就奔着一个目标来了,什么犹豫、什么规则都不要了,就为了一个救人的目标来了。

救人救到不择手段,不按规矩办事,这可不是一个警察该有的行为方式。

可要按规矩办事,却不可能对付这些根本不规矩的人啊,彭所长比谁都了解这种法之地的难处,你越投鼠忌器,就会越束手束脚。

所以,他并不十分反感这几位同行的想法,仅仅是担心,不是那么容易得手啊。

又一口酒灌下去,心里暖暖的感觉更甚了,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因为有幸遇到了这么多的同路人,让他觉得这个职业,多少还有点希望。

这时候,天已经快亮了,抬头能看到天边的云层里,开始放射着绚丽的红色光芒,难得的好天气,一轮旭日即将喷薄而出,势不可挡。

也在这时候,他起身看着几公里外的村里,又乱起来了。他清楚,机会,就剩下最后一次了……

……

……

“抓贼啦,抓贼啦……有人偷摩托车啦。”

“抓贼啊,抓贼啊……我的车也丢啦。”

“快啊,往山上跑啦……”

村里乱起来了,最早发现的是一位起早的老娘们,那叫声比杀猪还闹心,分贝数极大,穿透力极强,很快来第二个人,第三个人,一说看到有生人推了谁家一辆摩托车给撬走了,一指方向,还能瞅着走走停停的背影,这可真是油锅里洒凉水,炸了。

先是三五人追上去了,谁可料偷车的不是善茬,他妈的不光偷,还打人呢,猝不及防的几位挨了两短棍,居然被打伤了,有人对打,有人返回来报信,这村里继炸锅之后,又开始炸村了,叔唤侄、舅叫甥、堂兄唤堂弟的,瞬间啸聚了一大群,呼号着朝着这个“贼”的方向追来了。

“妈的,闹腾了一夜,让不让安生了……起吧起吧,做饭去吧。”

陈引福家里,破屋陋室,被子里伸出来大脚踹了床上的婆娘一脚,那婆娘嗯了声,起身了。

她是谁?

这个不重要,在这种地方,女人和拴在外面的狗没有什么区别,都属于不同主人的,如果非要找点区别,那就是能在晚上满足一下男人像恶狗一样的性欲。久而久之,连她也快忘了自己的名字了,就像拴在桩上的动物,恐惧和服从会成为条件反射。

堂屋侧面是破灶,引火的是柴草,她一瘸一拐进了灶房,划着火柴,点着了炉膛,看着旺旺的火焰,捋了一把乱发,似乎还留着某种爱美的残念,可却是无意中瞥到了粗糙裂开的手,一瞬间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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