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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凡大惊失sè,接连使出“焰皇重核腿”与“破碎之锤”后,饶是以他的功力也不得不喘息几下,而硬吃了这几招的对方竟没有丝毫停顿地反攻过来——这小子的身体是铁打的吗?
他猜对了一半。
瀚血第五重的血气浸透全身之后,秦言此时的体质比钢铁还要坚韧几倍。当然,在何不凡那足以熔金锻铁的拳劲冲击之下,他也并非全无损伤,但却凭着心口一股暴戾血气硬撑下来,趁着何不凡回气之际发起了反击。
焰皇拳与瀚血功可谓互为克星,炽烈的火焰炙烤着淡金sè血毒,瀚血之力同样也在吞噬者火焰的高温,两股力量发起了惨烈的交锋,发出尖锐的吱滋声响。而秦言在握住何不凡的右手之后丝毫没有迟疑,脚下大步欺上,先是一个狠辣的头槌,紧接着一拳砸在对方左肩,全身血气汇于其上,凶猛狂暴的力量压得何不凡深深往土里陷去。
你这老头不是很威猛吗,打得本少爷入地三尺,本少爷岂能有来无回,就把你整个打入土里,帮你省一副棺材钱!
然而何不凡也不是个木桩,他出生入死多年,很快就做出了反击,一掌拍在秦言左胳膊上,打得他凌空飞起,飘了两丈方才落地。
这时候两人都有些力竭了,何不凡虽然将秦言逼退,下半身却完全陷入土中,一时间竟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待到烟尘散尽之后,场中的景象完全映入众人眼中。只见场中土石凌乱,何不凡何老爷子正狼狈地从土里爬出来,而秦言离他足有两丈之远,两袖衣衫尽碎,同样有些狼狈,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虽说大概是棋逢对手、两败俱伤的场面,但落入人们眼中,两者的分量却大不一样。何老爷子是何等人物?光报出名号,就足以震慑一干宵小。而他的对手呢,只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大伙儿连名字都没有听过,竟然跟何老爷子打成了这幅局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何不凡还输了一筹,因为秦言以震碎附近地板的方式卸去了他一记“破碎之锤”的大部分力道,而他却硬吃了对方一拳,半截身子都被打入了土中,实在是有些丢……那个,略显狼狈。
秦言调息过来,恢复了一些力气,看着何不凡灰头土脸的模样,心中大觉快慰,哈哈笑道:“老头,你的拳法不错嘛,只是差了点火候,要不让本少爷来教你几招,包你大有进步!”
他也确实觉得焰皇拳与瀚血功实有相通之处,两者同样需要极度坚韧的躯体才能修炼,同样是以能量外放伤敌,只是锤炼的方式有些不同。不过,他现在当然没指望何不凡会接受,说出这番话来,纯粹只为出一口恶气罢了。
“这个蠢蛋,他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林沐瑶忍不住骂出声来。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就见场中何不凡脸sè一沉,双掌一挥,摆出了一个玄妙的手印。在他两手正中,一团漆黑如墨的火焰正缓缓壮大,如地狱般恐怖的味道从中散发出来。
“是‘焚尽八荒’!”人群中当即有人惊呼。
“何老爷子要出绝招了!”
“不好,大伙儿快退远一点,被这玩意儿碰着一下可不是好玩的!”
第六十六章 这只是个误会
黑sè的火焰在何不凡身前逐渐胀大,由于那恐怖的温度,他本人也不敢再将它聚于掌中,转而以手印将之推于身前。
隔着两丈之远,秦言也能感受到其中传来的可怕气息,脸sè随之沉了下来。
老头子,你是要玩命吗,那敢情好,本少爷最喜欢玩命了,无论你出什么花样,本少爷都奉陪到底!
他右手一挥,御器之灵力朝一旁席卷过去,附近几个拿刀持剑的卫士顿时觉得手中猛一股大力传来,再也握不住武器。数把刀剑当即挣脱了主人的束缚,在秦言的cāo控下朝何不凡飞shè而去。
当时就见何不凡身前黑炎暴涨,那几把刀剑刚刚飞到他面前,还未有任何动作,就卷入那一团幽暗的火焰当中,只听滋啦一响,便被火舌焚烧吞噬,连残渣也没有剩下。秦言心中一惊。他附于剑上的真元灵力只一瞬间就被焚烧干净,根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看来这黑炎的威力犹在他想象之上。
他再一招手,又一柄长剑脱离了剑鞘飞入他手中。这时候何不凡的身形姿势一变,似乎已将气势蓄得圆满,就要将这一式“焚尽八荒”的威力倾泻出来。秦言再不犹豫,当即引动灵台中那枚火种,在体内形成了一个火炉,全身灵力皆在舍生诀的作用下被引燃,鼓鼓荡荡,沸腾翻滚。
这是他第二次施放舍生诀,而且只引燃了灵力,仅仅耗费了一刹那的时间就完成了整个过程。汹涌的灵力通过他手臂注入剑身,剑上光芒暴涨,湛蓝sè的清冷光晕透体而出,炫艳夺目。一股强悍至极的剑气自他体内升腾而起,如若万丈高峰,直刺苍穹。那剑势横亘在所有人心头,孤锐绝世。围观众人不约而同地往后再退了几步,只觉得心头似乎被一座山峰压住了一般喘不过气来,实难挣脱那一重yīn影。
‘这一剑若是斩下去,此间谁能当其锋芒!’人们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这个念头。
秦言高举长剑,迎着何不凡大步走去。他每跨出一步,便激起急流罡风,无匹剑气如怒涛般朝何不凡袭去,刮得他衣衫猎猎作响。
何不凡眼中厉芒闪动,身形若山巅苍松,立于狂风中岿然不动。他双掌手印一变再变,激发出无数残影,而那团苍暗火焰亦停止了跳动,彷如凝固了一般,焚尽八荒的威势就待自那静止的时光中淋漓怒放。
“老头子,看你时rì无多,本少爷就做一场善事,提前送你入土!”
秦言放声大喝,一步步往前踏去,似缓实疾,转瞬跨过了一丈距离,更加清楚地看见了何不凡眼中yīn沉之sè。两者目光相触,神意深处似有雷光闪动。两股强到了极致的力量就要正面交战,四围鸦雀无声,人人都凝神屏息,神魂意识都要为那剑光与黑炎所夺。天空中不知何时已布满了yīn云,似乎连气象也为人间这场大战牵引,刚刚雨霁的穹窿再一次yīn霾如晦,星光无影无踪。在空地上方的火符网络的映照下,可以清晰地看见苍穹云层翻腾旋转的诡妙景象。
两人还隔着丈余距离,天象便已随之而动。若这一击真的打实了,大地不知要遭逢怎样的变动。至少场中作为主角的两个人中,绝对只有一个能够活下来。更大的可能是两败俱伤,声势如此浩大的绝技,仅那余波就不是人身可以承受的……
就在此时,一道清亮的女子声音打破了暴风雨之前的寂静:“吾家觉得这可能只是一场误会……”
话音还在远方的夜空中飘荡,人已跨越了数十丈距离,如同一道淡蓝sè虚影飞掠而来。跟随那一袭淡蓝绸衫同时降临的,还有一记皓洁如月的剑光。
来者不是清灵玉寒烟又是谁?
她飞奔而至,如电般落在秦言与何不凡之间,恰逢秦言掌中剑意凝聚登顶、举剑劈下之时。此刻何不凡掌中静固的黑炎亦在尖端凝聚成浓黑的一点,吞噬着周围的光明,正向着前方推出。玉寒烟这一出现,正落在两者交锋之处,最直截了当地承受了这股巨压。厉剑劈向她头顶,黑炎袭向她背脊,其中任意一样都足以令她这具脆弱的身躯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玉寒烟只是微一蹙眉,如烟似雾的双眸中泛起淡淡哀愁,不急不慢地抬起了那柄正泛着皎白光晕的宝剑。
此前秦言眼中只注意着何不凡,而玉寒烟又来得太过突兀,等他发觉眼前突然多了一个人、再想撤回力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何况这是在舍生诀作用下凝聚他毕生灵力的一击,又岂是说收就能收的!
他拼尽全身力气,也只能让剑锋偏了一偏,从直劈玉寒烟头颅变成了斜削肩膀。在倾力一击的时候作出这小小的转向,使得他肺腑中激起了巨大震荡,口耳眼鼻中都渗出殷红血丝。他在这一瞬间所遭受的创伤,要比此前与何不凡拼斗所受的伤要严重十倍。
他连在心中咒骂的jīng神都没有了。
眼见剑光临身,玉寒烟脸sè仍如古井一般毫无波澜。她轻轻抬起右手,掌中宝剑发出一声尖锐的撕裂般的碎响,骤然化作了一轮皓白无暇的圆月,月轮中隐隐有金光透出,从旁横截住秦言那若山岳倾覆的狂暴一剑,将之引向一旁的地面。
场中一位目力敏锐的高手失声大叫:“皇极惊仙剑!”
轰隆隆连声巨响,飞溅的碎石烟尘与震抖的地面骇人心魂。再加上头顶苍穹中云漩如涡、雷电轰鸣,这末rì般的景象令胆子小一点的吓得惶恐不已,尤其冷香阁中的侍女丫鬟们更是连连尖叫,刺人耳膜。
随后又有一道黑幕倒悬而起,顷刻吞没了半空中的符箓网络,场中光线顿时暗淡下来。那是何不凡释放出的黑sè火焰,他对力量的控制终究要比秦言老辣得多,竟能在最后关头将火焰推向天空,方才免去了玉寒烟香消玉损的大劫。他这也是拼了一条老命才勉强完成的,在此之后立即萎顿下去,所受的内伤比秦言还要严重得多。
烟尘散尽之后,场中的局面显露出来。只见空地中的地面已多出了一道数丈长的深不见底的裂缝,断面如蒙冰尘,彷如九泉幽冥的通道,犹有阵阵寒意从中渗透出来。
而引发这场战斗的两位主人公都是一副yù仙yù死的模样,秦言持剑拄地,衣衫狼藉,七窍流血,面目惨淡。何不凡垂手而立,眼中一片浑浊,身形更是摇摇yù坠。
作为罪魁祸首的玉寒烟站在他们之间,倒是一派jīng神抖擞的神sè。她朝着远远观战的林沐阳遥遥施了一礼,面含微笑,淡然说道:“秦师弟身为九龙峰弟子,断然不会做出这偷鸡摸狗的行当。吾家觉得,十成是有人嫁祸于他。”
第六十七章 幽夜心事
幽楼雅阁,红墙玉瓦,扶栏可见天边晚星。凉风穿堂而过,拂动衣衫,将大战之后的一点暴戾与憋闷吹散一空。
秦言凭栏眺望,枫林后暮sè渐薄,屋宇楼阁掩隐其中,花草丛围,一派幽静的景sè。
玉寒烟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幽淡的馨香扑入鼻翼:“大半夜的还来观赏夜景,师弟真是好雅兴。是不是觉得长夜漫漫,又在想念你那两位红颜知己了?”
秦言叹了口气,本想说“你不也是大半夜的到处乱跑吗”,但又想到自己这位便宜师姐本就是夜猫子的习xìng,跑来sāo扰自己实在再正常不过了。自从他“九龙峰弟子”的身份被暴露后,林家便给他另外安排了住处,与玉寒烟所在的地方只有一墙之隔,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差不多就相当于住到了一起。
“怎么,有心事?果然是在思念那位雪儿姑娘吧!哈哈,吾家把你从她身边拉走,你是不是特别不开心啊?”
秦言蓦然回首,瞪着她漆黑清亮的眼眸,咬牙道:“我看你倒是挺开心的。你恰好在那个时机出现,是不是故意的?”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自己跟何不凡就要短兵相接的时候现身,还不顾死活地冲到两人中间,害得自己活生生被逼得七窍流血不说,灵力也被舍生诀耗尽一空。不过,一想到何不凡最后那副半死不活的凄惨模样,他胸中的郁愤之气又平息了几分。
毕竟,她也是情急而忧,并且以九龙峰弟子的身份为自己洗脱罪名,万一自己魔门弟子的身份rì后暴露出来,给她带来的麻烦绝对不会像挡一剑这么简单……秦言开始有些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