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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施展五轮劲感知着三口镖箱,镖箱都是榆木圪塔制的,每个箱子都净重一百多斤,采用独特的防盗暗锁,大镖头周威信亲自保管着钥匙,若是强行毁坏镖箱,镖箱中的暗器就会触动,射杀盗取镖箱的匪贼。
白衣能够清晰感知镖箱内盛着的是银子,没有那一把鸳鸯刀,按照道理来说,鸳鸯刀既是神器,自然会散发出强烈的刀意,白衣没有感知到刀意,那一对鸳鸯刀的确很不简单,或许是锻造者有意为之,就是不想鸳鸯刀无敌天下的秘密被他人知道。
随着镖队距京兆府越来越远,九座相连的山头出现到他们的眼前,大镖头周威信喝道:“大家都打起精神,前面是黑虎寨的地盘,我们走的是黑虎道,他们多在黑虎道上线开扒。”
上线开扒是江湖的黑话,意思是说黑虎寨多在黑虎道这一代作案,抢劫过道的镖车,风呼啸着,翠绿的山头隐藏着数股气劲。
“黑虎寨又称黑虎洞,洞主是雷虎,一手黑虎拳闻名灞桥,他属下匪贼众多,极难应付的。”周果儿神情紧张地说着,擦了擦脸蛋的汗水,白衣笑道:“黑虎洞的雷虎?贫道想威信镖局威震天下,黑虎洞哪敢来放肆。”
开镖局的武功只要能应付就行,周威信虽然武功不行,但是人脉极广,关系网密集,一般的匪贼都不敢得罪他,闯江湖混口饭吃,多半是靠嘴皮里满口的江湖黑话和为人处世的准则,周威信深得其精髓。
黑虎寨属三十六洞之一,雷虎曾真敢来拦截镖车,白衣也能够帮助威信镖局化解一场恶斗。白衣暗中施展五轮劲,四周的确隐藏着数股气,他眉头微蹙,其中两股很熟悉的气竟是碧磷洞的桑土公和乌老大。
一个面若锅底,五短身材,一双光目的汉子带领着数百号匪盗冒出来,那汉子就是黑虎洞的洞主雷虎,他傲然地喝道:“周镖头,你运的是什么镖,难道不将这碗水端来给雷某喝一喝。”
雷虎话音刚落,乌老大拿着绿波香露刀纵身掠来,周威信看着那刀碧光闪闪,隐有一股恶臭袭来,急忙拱手笑道:“合吾,请雷寨主高抬贵手。”
合吾的意思是大家都是江湖通道,混口饭吃不容易,希望雷虎能够高抬贵手,雷虎看着乌老大,乌老大将刀扛到肩膀上,喝道:“姓周的,那镖箱中装着什么宝贝,你打开给我们看一看。”
周威信尚未搭话,卑明达凛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乌岛的岛主乌老大,你何时沦为匪贼了,只可惜那一把绿波香露刀。”
卑明达话音刚落,只觉得马猛地跌倒,一道鬼魅的身影从地底钻出,数百枚辟地神针朝镖局的趟子手射来,眼瞧要酿成惨祸,白衣施展北冥螺劲,一股强劲的吸力朝四周涌出,所有的辟地神针都被白衣摄到掌心。
白衣暗运内劲将密语传输到桑土公等的耳中,乌老大昨晚探听到鸳鸯刀的消息,尚来不及通知白衣,就只能和雷虎设法抢夺鸳鸯刀,他遂不知昨晚鸳鸯刀的消息都是白衣透漏出来的。
白衣没有责怪他们,毕竟一切事情都赶得太急,他都没时间喘一口气,何况雷虎来截杀周威信也能够给后面的人壮壮胆。
“雷寨主,回鹘一别足有数月,别来无恙!”
雷虎楞在原地半响,突然间笑道:“哎呀!原来是纯虚子道长,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既然是道长保镖,雷某自然要放道的。”
白衣看雷虎表情自然,显然也是一个逢场作戏的高手,索性继续将这场戏唱下去,笑道:“那贫道就多谢雷寨主了。”
他一边和雷虎说客套话,一边暗中使传音的秘术,吩咐乌老大等将鸳鸯刀的消息继续散播到江湖中,白衣和雷虎说话的时候,周威信叫所有镖师将镖车围成一个圈拿着刀准备着御敌。
“周大镖头,既然你认识纯虚子道长,今后黑虎寨再不拦你的镖,请周大镖头尽管放心,谁敢到雷某的地盘为难周大镖头,我雷虎第一个不放过他。”
周威信心想容情不动手,动手不容情,既然雷虎将话说得如此圆满,看来他的确不会动手,遂拱手笑道:“多谢雷寨主的好意。”
直到黑虎寨的匪贼离开,团团围着镖车的镖师方松一口气,卑明达冷冷笑着道:“道长果真是名不见经传,一句话却能够使雷虎放弃劫镖。”
白衣哪不知道他话的意思,笑道:“贫道走遍五湖四海,所谓有朋走遍天下,无朋寸步难行,倒让卑掌门取笑了。”
周果儿眼睛闪烁着清光,她越来越觉得白衣神秘莫测,周威信看着日头道:“我们快赶路吧!晚上要到临潼呢!不然就要露宿荒野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身世
话分两头,沈漠跟随着拓拔骨儿回到孜别克草原后,在辽夏铁骑践踏下,回鹘国未蛮等城相继沦陷,拓拔野知道回鹘将亡,遂将骨儿托付给沈漠,赶赴龟兹前线阻挡辽骑,誓与回鹘共存亡。
金黄的沙漠,沈漠拿出干粮递给拓拔骨儿,骨儿水蛭般嫩滑的粉唇微微搭着,清澈的水眸略显黯然,摇摇头笑道:“我不饿,沈大哥!”
沈漠将干粮放到骨儿手中,露出舒心的微笑道:“吃完干粮,我们就返回龟兹,我知道你舍得不拓拔将军。”
他话音刚落,柔软的沙粒上奔来四匹马,其中有三匹骏马,沈漠顺着声音瞧去,是一个俊俏的书生、一个美艳的少妇,一个留美髯的中年男子,前两者竟是海鲸帮的王翠翘、诗剑苏子杭。
中年男子身躯九尺,威风凛凛,眉宇间和郑萼颇有几分相似,他就是南宋的刑部尚书郑承允,他们三者同时出现,定是一件极不寻常的事。
沈漠看着那老掉的白马,眸间隐有泪光,白马背上的是阿秀,她穿着件鹅黄色纱裙,一根天蓝色丝带系着秀发,那双会说话的眸子含着淡淡的哀愁。
沈漠凝视着秀儿姑娘,凝视着那一双如哈萨克草原星星一般会说话的眼睛,看着她逐渐消瘦,沈漠心如刀绞般疼痛。
“你还好吗?秀儿姑娘。”沈漠的声音略显嘶哑,手指微微颤抖,嘴唇抽搐着,他看到秀儿总能想起哈萨克草原的一切。
秀儿浅浅笑着,她的笑含着莫名哀愁,平淡无奇地回道:“我很好啊!”
郑承允一双炯炯有神眼睛盯着沈漠,问道:“这位少侠可是沈漠?”
“阁下是谁?”
沈漠很是警惕,他能够感知眼前中年男子是炼神境的强者,他的实力绝非岐螯能够媲美的。
“你怀中是否有一半双鱼玉佩?”
沈漠的确有一枚双鱼玉佩,那枚玉佩他自幼带着的,计爷爷说他爹娘留给他的,他拿出一半洁白无瑕的玉佩递给郑承允,那是一条栩栩欲生、活灵活现的小鱼,弥漫着淡淡雾气,颇为奇特和诡异。
郑承允看到那一阕玉佩时,神情猛地惊变,随即恢复正常,将玉佩递给沈漠道:“沈贤侄,你父亲沈鞟是我的旧友。”
沈漠没有浑身一颤,也没楞在原地半响没说话,他微微笑道:“想不到我还能够知道我父亲的名字。”
“事情发生在二十年前,都是血煞谷,否则你爹娘也不会惨死,你爹沈鞟高中状元后被任命潮州知府,带着你娘、刚出生的你和一些随从前往潮州。
那一晚,乌云盖顶,沈鞟看到一家茅屋燃着灯火,屋前栽种着几株枣树,树尖歇着几只夜鸦。
“娘子,我们到那户人家落落脚。”
沈鞟的随从赵武敲响茅屋的门,浓眉方脸、皮肤黝黑的汉子打开屋门,沈鞟觉得眼前壮汉虽像一座铁塔,但老实憨厚,遂没多加在意。子夜时分,沈鞟闻到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猛地惊醒,却发现他带的随从都被杀死。
“难道是那铁塔汉子?他想要谋财害命。”拓拔骨儿问道。
郑承允暗叹一口气道:“我那义兄没想到要残害他的竟是他的随从赵武,数十年来我四处调查他的踪迹,就是想手刃此贼。”
“赵武?”
郑承允看着沈漠道:“赵武是那随从的化名,他和你娘亲柳溪都是点苍派的,赵武和柳溪两人自幼一起学艺,他很是喜欢你娘亲,柳溪嫁给沈鞟后,他就密谋着害死你父亲。”
“溪儿。”
沈鞟瞧瞧叫醒柳溪,柳溪抱着漠儿就准备离开厢房,一只利箭划破纸窗朝沈鞟射来,柳溪顺势用剑挑开竹箭,一道魁梧的身影嘶吼着破开纸窗,一记霹雳的掌劲朝沈鞟的胸口劈来。
掌势缠绕着一股霹雳的真劲,柳溪瞧那铁汉运功时浑身的骨节均爆竹般响起,一连串的响不停,就知道眼前铁汉是血煞谷的五煞韶城,他修炼的武功是种高乘的硬外功。
“韶城?血煞谷?难道赵武和韶城早有勾结?”
郑承允道:“据我探到的消息,赵武被逐出师门后,就拜血煞谷头煞为师,韶城恐怕是他暗中请来的。”
韶城掌势凶猛,柳溪数招后就败下阵来,眼瞧韶城要一掌击毙沈鞟,柳溪猛地跑上前替沈鞟受掌。
“嘿嘿,老五!”
屋内一道黑影破窗进来,一道阴沉的奸笑响起,一个鹤发鸡皮、尖嘴猴腮、手拿拐杖的老乞丐闯进来。
“韶老五,那小崽子你不能杀。”
韶城凛笑道:“赵武给我五十两黄金,要我替他杀掉情敌,你给我多少银两。”
“一分都没有,数月前他曾接济过老乞丐,老乞丐看他骨骼惊奇,想着收他为徒,嘿嘿!你杀掉他家人最好,那样他就无牵无挂,能够专心继承我的衣钵。
老者嘿嘿笑着,形似飞鹤冲天掠起,拐杖一杵直朝韶城的脑门砸去,韶城爆喝声,浑身骨骼噼啪作响,手掌兀地增大拍向拐杖。
老叟尖锐地冷笑一声,拐杖幻出重重叠叠的杖影彻底将韶城湮没,一招制住沉浸悲痛愤怒中的沈鞟将他掳走。
数月后大理城,诸行百铺遍布泽城,外来牛马、商船渔船,滞留运河港口,街道上,茶肆、酒馆、饭店、绸庄等密密麻麻,应接不暇,街道两旁房屋古色古香,错落有序。
车马如梭,商贩密集,行人熙攘,却是热闹非凡。
此时,宽约十丈的街道上,走来两人却颇为引人注目,一人杵着拐杖,面相丑陋,一人麻衣麻鞋,虽是八尺有余,形貌昳丽,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钳子,甚是吓人。
老者就是付无常,年轻的则是行尸走肉的沈鞟。
“白痴,你快给老子死过来。”
付无常站到悦来客栈面前,自带着沈鞟到身旁,他给自己添来不少麻烦,虽说他身为武林中人,官府管不着,可若真捅了大篓子,东洲的名门正派也会联合缉拿他。
沈鞟眼睛布满血丝,冷冷瞪着付无常。
“吃饭,不吃滚蛋!我真是倒十八辈子的霉,碰上你这么个白痴。”
付无常走进客栈,心中郁闷不已,他教给沈鞟武功心法,他却毫无兴趣,整天沉浸悲痛中不能自拔,总是到处惹事。
付无常用拐杖教训过他一顿,沈鞟却惨笑道:“我妻儿惨死,我早想和他们团聚,你打死我却很好。”两人寻得一处靠窗位坐下,付无常郁闷得很,遂大喝道:“人呢!都死绝了,快给大爷上酒。”
“大爷,你想吃些什么。”小二瞧付无常凶神恶煞,急忙赔笑道。“你这儿有什么好吃的都端上来。”付无常一巴掌朝那小二打去,骂道。
“大爷,菜名与价格都写在上面,还请您侧目瞧瞧,以免小的点的不合大爷胃口,扫了大爷的兴致。”
小二捂着肿起的脸蛋,眼泪都流了出来,指着柜台上的菜单名,付无常顺眼瞧过去,看了半响菜单,不由脸色铁青大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