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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黑走路,能往前走一步就算一步……对了,毅青,你安排信息中心提取一下,驾驶证的信息,看看有没有发现……好,现在八点四十分,九点钟准备出发,各组自行解决午餐问题,晚上回来统一汇报,准备一下。”
布置完,他和许飞队长匆匆走,郭伟却是瞠然看着,小声问关毅青:“还真准备从这个群体里查?”
“当然了,我和师傅把他的理论又发展了一下,既然是这么一位呆板、老派的女人,那她应该在社保记录里有留存信息的;既然能开了车,那在驾证记录中,也应该有线索……”关毅青保持着高昂的工作态度,郭伟却是为难地道着:“你知道全省社保记录里,有多少符合这个年龄段的人?就搬一台银河处理器回来,也得检索几天时间啊,就咱们队里的破电脑,不累死机才怪。”
关毅青翻了他一眼,以问代答道着:“知道我和师傅为什么相信他,而不考虑你的意见吗?”
“为什么?”郭伟愣了下。
“他一直在做,师傅一直在试错,而你,一直在坐等,而且,一个能靠拉皮条,在短时间解决生计问题的人,我宁愿相信他的眼光是对的。”关毅青笑笑道,收拾着东西,往各组人员手机上传着信息,起身走了。
郭伟呆呆瞅了半天,竟然无言以对……
……
“眼光……眼光……盯准这个地方。”
潘子在训着初入门的几位混子,他手背上放着一个打火机,就那么放着,考核的内容很简单,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把打火机拿走。
就摆在眼前,就在对方的手背后,可偏偏谁也拿不走,每次伸手,都堪堪差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累得四个混子已经是满头见汗了。
到了刘洋面前的时候,刘洋不等放好,嗖地伸手,不料潘子微微一抬,他掏空了,他反手一捞,潘子顺势一缩,又躲过了,再一伸手,卡声定住了,潘子手持着打火机,已经顶住了他喉结,眼光示着他的身形。
倾斜了,斜得不像样了,潘子火机在刘洋脑袋上磕了磕斥着:“你这顾头不顾腚的,反应再快有什么用?注意怎么样动……这不是打架,要用全身的力气,所以除了需要动的一只手,什么都可以不动……包括你的眼光都不需要动……注意,我要开始扔了啊,看着我的手……”
相距不过几十公分的距离,潘子变手了,一挥,手里扯着皮筋的溜溜球就射向混子,考核的内容也很简单,要判断球从那儿出来,然后避开……想抓住,算了,能抓住,你就出师了。
这手法变得混子们可是叫苦不迭地,明明觉得他是扔裆部,人家一翻手,打肩上,明明觉得在胳膊上,人家一翻身,却打在脸上了,四个人脸上、额头、鼻子上、胳膊上,纷纷中招,越躲不开,糗色越重。
“不要觉得被挑中了,就登堂入室了啊,差远了。”
“不要觉得小聪明就了不起啊,天下高手多得是。”
“从明天开始,就进入训练了啊,要是三个月还躲不开我的手,拿不走我手上的东西,你们哪儿来的,还滚回那儿去。”
“平时多吃点苦,将来才少受点罪啊,有本事偷东西的不叫贼,能偷走不被发现才是贼。”
“一个成功的贼,不在于他偷了多值钱的东西,而在于根本没人知道,他偷什么东西了……”
穿花似的步子,乱飞的溜溜球,几圈过来,那几个混子根本抵挡住了,有的已经起了惧意,捂着脸生怕眼睛鼻子又挨一下,这类货色潘子可没有什么客气的,一脚踹出去几米远,到了刘洋面前,小伙子终于堪堪避过飞脸腮肌的球时,潘子终于面带微笑了,手停了,一放在背后,依然是那么岿然不动站着,像从未动过一样。
那四位可就狼狈了,最好的勉强能站在原地,玻璃小球要击在脸上软处可也不好受,挨最多的一位,鼻涕眼泪都出来了。潘子摇摇头,似乎对这几位的素质,也是不甚满意。
这时候,潘子的电话响了,他拿出手机,一看看是小木的电话,接听了道着:“怎么了,木?什么?怎么可能,我这儿没人知道……什么?真去机场偷行李了?哈哈哈……这,这不能赖我啊,我就随便说了句……哈哈……好好,我一会儿去……”
心情一下子变好了,又听到开心事了,那对葫芦兄弟,居然真去机场偷行李箱了,潘子想了想叫着四个小混球一起走,且起且教育着:“刚才得到消息,那俩葫芦兄弟去机场偷行李箱了,不管怎么说吧,这俩混球胆子实在不小……走,带你们观战去,让你们受受教育,看看贼挨打是个什么场景。”
带着四人鱼贯出了早训的公园,上了辆破面包车,刘洋坐在副驾上,像是心神不宁地求着潘子道着:“潘哥,您得救救他们啊。”
“理由呢?”潘子不动声色问。
“葫芦哥人不错,没少帮我们。”刘洋道,后面几个小混子,也附合着。
“那你们觉得,他俩能偷到吗?”潘子问。
不可能,几人想想,又使劲摇摇头,绝对不可能,像高档宾馆、政府机关、机场等等那种保密严密的场所,在混子的禁地,别说偷东西了,就讨吃要饭都不会选那种地方。
“所以这不是干事,是特么干傻事,教你们一条经验啊,碰上干傻事的货,你们要做的不是救他,而是……跑快点,走远点。”
潘子拧着车钥匙,车呜声发动,疾驰而去……
……
在机场候机楼前下了车,扔下车钱,小木四下张望着,寻着那一对夯货的身影。
一般不起这么早的,是红姐追问他二葫芦没去抽奖现场,庙里也没见假和尚,电话也打不通才让小木急了,相处久了,他对大小葫芦了解得很清楚,两人想出人头地、发家致富的心切强得很,实在是素质太差且没什么路子,否则他们抢银行也一点都不介意,小木回忆着他俩对潘子的崇拜,十有八九真敢来偷行李箱当投名状。
从一处出发口奔进机场候机厅,四下看看,又从另一出口奔出来,湿热的天气很快让他出了一身汗,莫名地走的时候,小木突然间有一个奇怪的想法:是啊,这一对混迹社会底层的恶痞,他怎么会这么关心呢?这样的人,被警察抓走不更好?
可他偏偏却不希望看到那个场景,来到苏杭,在他最糟糕的生活里,碰上了这么一对更糟糕的人,就为每天挣点小钱,会死皮赖脸去讹那些嫖客几十几百,会威胁那些站街的小妞多交抽成、甚至会一言不和,拔拳相向,在这一段无所不用其极的刺激生活里,小木感受到更多的,却是两兄弟推心置腹的信任。
对,信任,这种奢侈的东西,却在最不应该出现的地方,让小木发现了。
他们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好色、龌龊、以及卑鄙和无耻,活得真他妈叫一个淋漓的真实,相比曾经忧郁和无所事事,小木倒宁愿和这两个货打交道。
人呢?我艹……小木瞅见二葫芦贼头贼脑在一处到达口巡梭时,赶紧地,飞也似地奔上去。
垃圾桶旁边,有两个旅客正抽烟,旁边就是行李箱,敢情那货想下手呢,小木奔上去,一脚踹在二葫芦屁股上,哎哟一声,二葫芦怒不可遏回头,然后笑了,不过,生意黄了,正要发飚,小木拽着他就走,边走边踹边骂:“大葫芦呢?你俩蠢货,喝多了都没忘了这事?连真话和玩笑话都听不出来?这是偷东西的地方吗?你这是作案吗?简直是作死。”
“哦,也是,真不好下手。”二葫芦省悟道,这才恍然大悟说着,实在不好下手,里头保安太多,外面又这么摄像头,找了俩小时,都没找到下手机会。
又挨了小木几脚,这傻逑呵呵傻笑,根本不当回事,领着小木到机场不远处,一个监控的死角,大葫芦带着几个混球,正蹲在路牙地等消息呢。一见小木来,大葫芦喜出望外道着:“哎哟哟哟,看看,我跟你们说什么来着,只有木少爷是真心诚意关心咱们……别人特么都是假的。”
本来准备骂两句的小木,一下子气全消了,大葫芦一脸傻相的,你实在和他生不起气来。
却不料这货蹬鼻子上脸了,夸了小木两句,要求就来了,拽着小木问计着:“木少爷,木爷……这回你得帮我们,找了两小时,愣是下不了手啊。”
“我只拉过皮条,没拉过行李箱啊。”小木道,和葫芦兄弟解释,必须直白。
今天直白也不行了,大葫芦说了:“那不一样么?拉皮条把人拉走,偷东西把箱子拉走,怎么可能难住你呢?”
“哎唷我艹,那能是一码事?”小木哭笑不得了。
“在您眼里不是个事啊,我觉得你行。”二葫芦唆着。
几个混球开始求小木了,小木听出来了,潘子一年才回来一回,在他手下发家致富的几位,不知道真假,都快传成神话了,既然是神话,那就忍不住让这些苦逼兄弟神往了,试想一下,谁特么不想过上衣食无居的生活,还愿意在街头这么漂着混着。
小木可没想到潘子在这群货的心目中居然有这么重份量,说起来这个考题已经是简单的了,大葫芦说了,曾经有一个机会摆在他面前,头回见潘子他其实有机会跟着走的,谁知道喝多了和一个妞睡觉误了,结果让另一个小混子讨了便宜,那个家伙现在都和潘子平起平坐了……想起来,我特么后悔滴,就想把自己的jj给切了哈。
二葫芦也讲了,咱们的灰暗人生需要改变啊,不能让人家谁瞧你一眼就知道是地痞流氓啊。
“然后改变成毛贼?实现你的人生价值?”小木哭笑不得问。
“不不不,绝对不是毛贼,他们做的都是安全的案子,就是瘸哥的大哥,老牛逼了,做了多少年,就没出过事……真的,我喝酒听瘸哥讲的,他说他大哥叫什么来着……对,五哥什么来着,号称犯罪大师。”大葫芦神往道。
小木一下子听怔了,二葫芦说了:“真的,你想出来个潘子都这么厉害,那上头该厉害成什么样子?要出事了,潘子能年年回来?你别看人家长得不咋地,牛着呢。”
对呀,那股子自信,霸气,像腰揣万贯,却衣衫普通的低调人物,正是那种江湖人物的风格,小木怔了几秒钟,眼前一闪而过自己经手的赃物,突然间有一种明悟。
“哦,我明白了。”
小木凛然想着,思维回到了曾经无忧无虑,拿堆积成山的案例当小说看的学生时代,那时候也像现在身边的这些小混球一样,对案例里那些恶名昭著的坏蛋,有一股子神往,这个神秘却并不繁复的组织的团伙,估计是这样运作的:组织团伙盗窃,赃物转移异地销赃,偷、运、销一条龙,就像他曾经观摩到的一起国外案件,成团伙的盗窃高档电子产品,而销售地却在境外,很多年警方对此束手无策,因为连起码的证据也拿不到。
有意思,太有意思,这些违法的,过得可比执法的精彩多了,小木见猎心喜,表情泛着一种病态的笑意,就像入芝兰之室久不闻其臭一样,现在对花样奇特的犯罪,好奇和惊讶要大于心里所存不多的正义感。
“哎,木爷……你咋啦?”二葫芦晃着手指,试图叫醒小木。
“别乱,木爷一发呆,办法就来了。”大葫芦推着老二。
小木理了,笑了,笑吟吟看着葫芦兄弟和他带来的几个混球,他们都期待地看着小木,小木道着:“你们想好了?潘子可是随便说了句笑话,能当真?”
“那不能,他多大的人物呢,说话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