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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但亚结婚三年,若能培养出感情,愿意留下来继续做米拉家的媳妇,就
继续留下来。否则,桔姬夫人愿意偿付他们一笔赡养费,两方分道扬镳。
「纱缦,看看你的四周,」酋长的眼中首度露出阴森的神情。「你已经落在
我家的手心里。即使我不想遵守承诺,你又能奈我何?」
「你……你……」她紧捂著抽紧的胸口。
她虽然九岁开始就在街上讨生活,然而一来年纪还小,二来时间不长,往往
就是听说哪里有饭吃,就浑浑噩噩跟著跑过去。後来及时被麦达救起,带回牧
场里生活,环境更是单纯得没话说。
牧场上的人对她疼爱有加,麦达待她更是一片赤诚。因此,她虽然不至於蠢
笨,在人际关系方面却非常的生嫩,对於人与人之间的机巧诡诈,全然没有概
念。
也因为如此,桔姬夫人能这麽快掌握住她的心性,大打心战策略,攻得她片
甲不留。
可是,桔姬终究不是「坏人」,纱缦只是不喜欢她,却不会厌恶她。
她当然知道,这世界上有许多真正的「坏人」,她的父母就是在外面被「坏
人」杀死。
然而,她从来没有正面而直接地被人使坏过,也就不知道,一个人的「壤」,
可以壤到什麽地步。
而今,酋长却真真实实地让她见识到人性丑恶的一面,而且秽臭得毫无保留。
她震惊地望著酋长,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而且,我当然不能遵守承诺。我还期望你替米拉族生下未来的继承人呢!」
酋长自顾自地接下去。
「但亚已经死去,你想要我怎麽生下继承人?」她颤声说。
「如果你前几天夜里乖乖就范,现在只怕已经怀了种了。」
原来,那个夜袭的男人,是出自酋长的授意?纱缦眼前一黑,耳朵里嗡嗡乱
鸣。
「米拉一族的财富虽然及不上麦氏,仍然有许多旁亲枝戚觊觎著。如果但亚
已经死去的消息曝光,那群毒蝎得知他没有留下一子半女,立刻会一拥而上,
将我这一支踢下族长的宝座。我只有靠你来生下一个继承人,才能保住我的江
山。」
「不可能!我不会答应你的!」她颤巍巍地起身。
「你不答应也由不得你!」酋长阴狠地说。「你尽可以放弃逃走的念头,从
现在开始,你的住处会有加倍的警卫防守,连一只虫子都飞不出去。」
「我宁死都不会就范的!」她咬牙跳离他三大步。
「仆妇说,你的月事今天一早已经来了。也好,起码我可以确定,将来你若
怀了孩子,不会是麦达那个浪子的野种。」酋长微微冷笑。「等你月事乾净,
开始排卵,每天晚上我会派一个男人去你的房里,直到你受孕为止。」
纱缦恶心得想吐出来。
「如果你敢再动手动脚,别怪我耍狠!你一定不想尝尝同时被三个男人抓住,
轮流硬来的滋味吧?」
她扶住喉咙,这回,反胃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别装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我早把你的底细摸清了。你根本不是什麽桔
姬夫人的乾女儿,你只是她儿子的女仆。麦达花名在外,你跟了他这麽久,不
可能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既然都已经开过苞了,给哪个男人压又有什麽不同?」
酋长撇撇嘴。「早点怀孕生子,你的苦就早点结束,否则……别怪我手段太狠
辣,」
纱缦再也忍受不住,捂著唇,猛然冲出书房外,冲出主屋,冲回她的房间里,
伏在垃圾筒上剧烈地呕吐。
天……这不是一个新契机的过渡期,而是一个新的梦魇。
桔姬夫人和她,究竟让她自己陷入怎样的绝境呢?
她昏沉沉地软倒在地上。反正月事未结束之前,不必担心会有人来侵犯她。
麦达……
双手紧捂著睑,她无声流泪,切切低唤他的名字。
麦达,救我……我好想见你……
快来救我!
第七章「真不知道我干嘛帮你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洛罕从嘴角缝里吐出
字句来。
身後那一骑驱策到他身旁来。
「别这样说嘛,大家都是好朋友啊!」麦达涎著睑,还一面很甜蜜地勾搭老
友的肩膀。「顶多我再帮你和美美的沙蜜雅介绍一对美女和俊男,如何?」
「去去去!闪到後面去!」洛罕狠狠推开他。想害别人以为他是同性恋?
若非看在麦达的心真的不在自家妹妹身上,将来硬把人嫁过去,只怕要忍受
独守空闺之苦,他才不会帮麦达去救女朋友,坏自己妹妹的姻缘。
八骑健马和男儿停在铁门前,身後还有几匹载货的骆驼,和一只羊。
「有什麽事?」警卫站在铁门内询问。
「我是拉塔诺的族长之子洛罕,有事一见酋长。」洛罕不卑不亢地说。
「你之前有预约吗?」
「这片沙漠上有凡事预约的拉塔诺男儿吗?」
警卫听了不禁点点头。要求一个飘流成性的民族见人还要先预约,好像太难
了一点。
「你等一下,我先请示过酋长。」
铁门外的人也不烦躁,耐心等候他用对讲机通报。
米拉酋长的事业以牧产为主,而性爱流浪的拉塔诺人,日日与驼马相依为命,
若论起阿拉伯境内顶尖的相马师和驯马师,非他们莫属了。
只是拉塔诺人总是来来去去无定时,人事管理起来非常头痛,米拉酋长便嘱
咐下去,若有拉塔诺的骑师来,也不必编制进去了,就让他们去牧场上打工一
阵子即可。
不过,以往来求职的沙漠儿郎向来单枪匹马的,难得看到一行八个人同时出
动,再加上对方表明身分是「族长之子」,警卫不敢怠慢,还是往主屋里通报。
「酋长请您进来。」
铁门终於打开。八骑缓缓策马入园。
来到主屋前,洛罕回头交代其他七位兄弟,「你们在这里等著,我一个人进
去就成了。」
七个人均覆在头巾下,点点头没有应声。
拉塔诺族人就像他们胯下的阿拉伯马一样,成长於乾旱的沙漠气候下,因此
耐旱、健跑,体力充沛,性格极为剽悍及独立。因此七个人静站在烈日下,警
卫也不觉得奇怪,迳自领著洛罕进门了。
七个人之中,只有一个人心中已经吼了两百来声「X 」!
妈的!这个洛罕故意整他!外头热得要死,他自己跑进屋里喝凉水、吹冷气,
把他跟这些木头人晾在庭院里!
XX的,此仇不报非小人!他是小人麦达!
洛罕进去了十来分钟左右,就出来了,身後跟著一个胖嘟嘟、圆呼呼的晚中
年人。
「并非我无礼,而是你来的时间委实很不凑巧。」酋长凝著两道白浓眉,跟
著他走回七位兄弟的前方。「我的家中最近正好有事,几天之後又有一个非常
重要的人物来访,实在无法立刻跟你走。不如你先回去,把婚礼的时间和地点
告诉我,我一定会准时出席。」
「以八骑大礼亲自出来迎接贵宾,是拉塔诺人数百年来的传统,怎麽可以到
我这里中断呢?况且,新娘子是我父亲最疼爱的女儿,若我空手而归,没有把
酋长带到,父亲只怕不会谅解。」
这句话说得很有技巧,让人听不真切,旅长不能谅解的是儿子,或者失约的
贵宾。
米拉首长既然以畜牧和马场为主要事业,当然不能得罪在驯马界有重要影响
力的拉塔诺族长。再说,对方派出儿子过来迎他,面子上已给他做足了,他若
再推辞,这个梁子可不只是结下而已,根本在地上打桩,钉得牢牢实实了。
他沉吟了一下,迫不得已地点点头。
「不然,就请阁下和这几位弟兄在舍下盘桓数日,待我正事办完了,我们立
刻出发。」
「那就多有叨扰了。」洛罕微微一笑。「我们就借府上的宅院扎个营吧!」
酋长一愣。「屋内有充足的房间和冷气……」
洛罕挥手阻止了他。「沙漠男儿只习惯躺在粗粳的沙石土地上,数著帐篷的
纹理入睡,还请首长容忍我们族人小小的怪癖,只要让我们知道何处可以取水
就行了。」
酋长微微一笑,这些人还真是天生贱命!连有凉凉的空气、软软的被褥都睡
不惯。
「那就请一切自便。」他回头招来两个警卫。「带这几位先生到他们喜爱的
地点扎营。记住,要好生招待。」
「是。」警卫应道。「请各位跟我来。」
於是,麦达替大家选了一块最光滑美丽的草坪,当著警卫心疼的眼神,开开
心心地把草拔光光,拿去喂骆驼和飞飞,再把营钉敲进昂贵的植土里。
扎好了营,太阳已经滑下沙漠的尽头。
六个大小营帐很快架设好,拉塔诺族人婉拒了仆人入内吃饭的邀请,自行在
厨营里生火埋灶,做起简单的煮食。
稍後,从主屋里送来一只烤羊和几盆肉,替他们加菜。麦达连忙把飞飞带开,
免得它看到那只被烤得香喷喷的同伴,伤心欲绝。
「麦……艾达尔,饭煮好了,过来吃饭吧!」洛罕从厨营里探出头来,差点
叫溜嘴。
「好,马上就来,你们先吃。」
这米拉首长不知做了多少亏心事,居然院子里装满了警卫。虽然说,越有钱
的人越怕死,他也怕得太过头了一点。人家齐磊比他有钱不知多少倍,平时居
家也不会安排那麽多颗人头在眼前晃。
那些警卫晃著晃著,还三不五时晃到他们营区外探头探脑,分明打著「关切」
之名,行「监视」之实。
麦达暗哼一声,拉著飞飞到一处树荫下咬耳朵。
「飞飞,过来!有事交代你。」
「咩……」我好饿,先让我吃饭吧?
「奇了,叫你办个事还拖拖拉拉的。」麦达在它後脑勺拍了一巴。
「咩……」惨叫。
「去找纱缦!听到没有?」他捧起羊儿的脑袋,和它四目相对。「去纱缦身
边,让她知道我来了。你去比我去更容易,如果被守卫发现,你就跑回头,他
们只会以为你是我们迷路的羊。」
要扮演迷路的羔羊,这一点飞飞还满拿手的。它轻咩一声,转身往营区外跑
去。
一旦认清了处境艰难,纱缦开始想办法自救。
她或许对人心天真了点,却不蠢笨。当她知道周围的人都不可信任後,心中
反而沉定下来,要脱离危难唯有靠自己。
首先,她故意让作息变得紊乱。吃、睡、散步,都不照正常的生活规律。这
可以收到两个时效——第一,让她的生理期变得不正常,排卵期测不准。
第二,让周围的人误以为她的生活作息本来就和常人不同,那麽,即使她在
该吃饭的时候睡觉,该睡觉的夜里醒著,旁人也会渐渐习以为常,只以为她是
个怪人。而一个怪人,做任何怪事,都不会引来太大的猜疑。这是为了将来有
必要夤夜脱逃时做准备。
此外,她并没有贸贸然试著逃走。
要逃,一定得逃得有把握,否则只是打草惊蛇而已。
於是,这天夜里,她睡醒了,随便吃了两口已凉掉的「早餐」,开始盘算该
如何和外界传递消息。
「咩,咩。」
她躺在软榻上,怎麽也想不出一个好方法来。凭她一个人的力量绝对不够的,
她必须有盟友才行。
嗯……那些仆妇当中,有一个人对她比较和善,应该冒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