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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倪还没反应过来,像射箭一样,包括化妆品、小型音响、屏风,不管大小丢得满地都是,郁倪跟勾域双双躲到阁楼外的墙外,靠着墙喘息。
“你在楼上藏只大暴龙啊?”真是超可怕的。
“她今天终于连大件家具也扔下来了,怪力女超人。”
勾域天天得到同样的对待,神色还满镇定的。
“你是说楼上那个疯子天天扔东西,你还由着他?”这里是杜鹃窝、龙发堂啊?不敢领教!
勾域有些不自在的说:“丢东西的是你姐。”
“哇……”郁倪怪叫。
仔细想想,郁心的确称得上神力女超人,要不然哪个女人随便就能把野马驯服,乖乖供她差遣?又有哪个女人能让一大票军人受她凌虐,毫无怨言?
看起来姐的元气十足。
郁倪不怕死的探出头大喊,“心姐,是我啦,倪倪。”
她本来嗓门就大,声音传送到小阁楼上,精致高贵的摆饰品不再从阳台抛下,好一会儿之后,有个人影冲到阳台,露出依旧沉静美丽的脸蛋来。
“倪倪?”
郁倪感觉到安全了,大方的走出来。
郁心确定来人真的是郁倪后,一转身投入室内,两侧吊满日日春的大门打开,她立即奔出来。
“心姐。”
“倪倪。”
姐妹感情本来就好,这一见面顿释心里头的忐忑不安,两人紧紧握着对方的手,神情激动。
“我们到里面谈。”郁心不愧是姐姐,十分冷静。
两人走进里面,勾域很识相的没有跟进。
郁心没看见他在后面落寞的表情。
窗明几净,明亮的浅色系设计让人耳目一新。一盘一瓶都是独树一格的精品。
郁倪打量周遭一会,道:“原来那家伙还不算俗气得太过分,只是……家具这么少,要金屋藏娇还舍不得花钱,没前途!”满地刚剪下来的白蔷薇,花瓶不翼而飞,高贵的罗马窗帘只剩一边,一幢美美的房子让人感觉怪怪的。
“少胡说,谁稀罕那些东西,我一概扔下楼还他了。”
郁心十分不屑的说。
郁倪想起那些为数不少的东西,看起来都很贵的样子。
“看起来他没有虐待你。”让囚犯住好的、用好的,这勾域的用心未免太明显了,他一定是对姐姐动了情。
“他不让我出去!”一向冷静沉着的郁心居然尖叫。
“这样把我囚着算什么。救了我就能掌控我吗?我恨他!”
妈呀,恨,这么激烈的字眼从她聪明有智慧的姐姐嘴中吐出来,真是不可思议。
“你不要用这种奇怪的眼光看我,我实在是被他气疯了,他是个大变态!”郁心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像是在掩饰什么。
要是还没谈过恋爱,郁倪可能无法感受她姐姐话语里的别有含意,但是,现在她明白爱情的微妙,旁观者清,她不禁怀疑姐姐的心中有多少真实的恨意。
这一想,很多事豁然开朗,也许这一场火不只改变她一个人的人生,仿佛郁心也受到了波及。
郁倪安安静静一笑。“姐姐,你不用解释太多,我了解的。”
郁心心中一动,终于发现郁倪不大一样的改变。她变成熟了,变得能够体会人们心中细微的感情。
他坐下,细细端详郁悦的脸蛋。“这场火似乎让你长大了。”接着,她伸手抚摸郁倪还带着些微疤痕的脸颊,无限心疼的说:“你受苦了,安琪对你还好吗……你瞧,我变呆了,他要对你不好你就不会在这儿了。”
“你怎么知道我跟他在一起?”郁倪倍感惊讶。
“勾域跟我说的。”他总是每天上来,什么都说,知道她急wωw奇Qìsuu書còm网于知道家人的安危,便巨细靡遗的把郁倪的事都告诉她。
“姐,那个男人很在乎你。”
“也许是……”郁心居然没反对。
前天夜里她才念有要见郁倪,想不到她今天就被带来。
勾域究竟是天使或魔鬼?她真的不明白。
“对了,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爷爷呢?他老人家好吗?在这个金丝笼里面都快搞不清楚时间了。”这段日子以来,她只能眼巴巴的想着家人与骑兵团的弟兄们,却无能为力逃出这座精心雕砌的牢笼。
郁倪神情一黯,说不出口的插头。“我……不知道,也许是凶多吉少了。”
“可恶!要让我查出谁是凶手,我不会放过他的!”郁心拍桌怒吼,心底害怕的事成真了。
“你……也……不知道谁是真凶?”郁倪试探的问。
姐姐还被勾域蒙在鼓里吧?
“你有线索?”
郁倪点头。
“不过,那是我一个人的事。”她不要郁心也趟进这淌混水来。
趁这时候撇清两人的关系,也许,她要复仇的时候郁心不会仇视她。
“平常的你不会说这种活,倪倪,我不想莫名其妙被剔除掉,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是聪慧的,只要抓到蛛丝马迹,举一反三就不是难事。
郁倪迟疑者。杀亲人的仇不共拥天,她不可能轻绕勾域的,不过郁心有知的权利,还是老实告诉她吧,至于她要用什么态度对待那个黑暗的男人,则不在她管辖的范围内了。
“爷爷是勾域害死的。”这样就够了,至于她的睑她可不计较。
郁心眨了眨眼,朦胧的水雾翳上她的眼,她乏力的摇头,摇下一串彷徨的泪珠。
果然……
她心底早有数,他凑巧的在花园出现,凑巧救了她,这一连串的凑巧也太过是疑了,一拖再拖不愿去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爱上了他啊?天呐,她竟然爱上毁家的仇人!
“姐,我并不想逼你,我只是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你,就这样。”
“我……跟你走!”郁心下定决心的站起来。
养育的恩情她一定要报,从小郁二十四就不隐瞒她是捡来的,一只摇篮在河里头飘呀飘地,没有爷爷就没有她,至于爱情,反正她从来就没想过这回事,就算这些天来勾域给了她渺渺茫茫的期待,但是……她用力的闭上限,心中下了绝然的决定。
郁倪像瞪怪兽般看着郁心。
“我跟勾域什么关系都没有,救我回来他说过只是顺便,就像顺手把垃圾带回家的意思一样。”她心碎欲狂的嘶喊。
老天!为什么她的心这么痛?直到这一刻,郁心才确定自己早已不知不觉恋上勾域,从不曾动情的心为他动了。
郁心在哭。郁倪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她硬下心肠,长痛不如短痛,不管这决定作得对不对,都没有回头路。
打开门,黑色的高大身影倚在日日春的旁边,勾域宽勾勾的盯着脸色苍白的郁心。
“小鸟决定要飞走了?”
“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他不会从刚才就在这里巴?那她跟郁倪讲的话他不就都……
“回答我,我要你亲口对我说。”人执拗,就连说话的口气也好不到哪去,不管别人说什么,勾域只要他想知道的答案。
“是,我要走了。”郁心神情数变。
“有什么方法能改变你的决定吗?”
“要是你能把我爷爷的命还来的话。”她咬着牙开口。
勾域伪装的面具因为她的活松动了,他疲累的道:“原来,你还是都知道了。”
“你让郁倪来见我,不该早做好事情被揭穿的心理准备吗?你这个杀人凶手、大骗子!”任是性情坚强如郁心也失去理智,对着他吼叫。
勾域张着怜惜的眼爱抚过她。“对你,我从来没有瞒骗过什么。”
“你还强词夺理!”郁心终于尝到心痛如绞的滋味,那滋味,她宁可一生一世不要爱人也不要尝。
“我以为你会为我留下来的。”他破碎的低语,本来就不好的喉咙因为情绪波动,粗嘎得几乎让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恨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决裂的话逸出郁心的喉咙,就算有刚萌芽的情,此情也只能追忆,什么都没有了。
勾域恍若化成了石雕,他木然的目送郁心离开,也一并带走他的心……
郁倪正在“听训”。
不过训话的火安琪没有碎碎念,也不见厉色以对,他的训人方法是——不理她。
最后她受不了了,只好自己开口解释,然而不管她解释得快虚脱,已经无力的翻白眼,他还是只盯着粉刷工人做最后一次漆刷。
“人家真的没有去冒险嘛,我只是去把姐姐带回来,她身陷虎穴,那里豺狼虎豹一大堆,我怕她被人欺负。”
火安琪回头睨她一眼,她立刻心虚的修正刚才的话。
“好啦,我承认是有一丁点儿的危险程度,但是,那个勾域连正眼也没瞧我一下好,伤害我少女的自尊心,大不了我下次要去之前先跟你商重嘛。”她把本来就好听的本音拉得又腻又黏,像浸好一缸子蜜似的。
“还有下次?”火安琪咆哮。
哇,好凶,好里加在他终于肯正视她了,可了半天的独脚浅,她都快累死了,唉,这种事果然还是需尽事先报备。
“谁叫你丢下我一个人去日光城的,你都没有跟我说,人家有多想去你知道吗?”
她干脆耍赖到底。
火安琪一窒。的确,他以为来去不过几个小时,郁倪不会发现,谁知过几个钟头她就独闯龙潭虎穴,还把郁心也给带了出来。
他想不出勾域是在什么样的心态下放走这两姐妹的。
这会儿正牌的郁心被周念祖夫妇缠住,他乘机把郁倪叫到外面进行洗脑改革工作,这小娘子不严加看管,哪天不知道会捅出什么他心脏无法负担的楼子来。
“你想去日光城?”也对,从认识她到今天,他还没将她带回家过,也许现在时机已成熟了。
咦,他不凶了,郁倪不管地说了什么,只管猛点头。
“你知道我是谁?”火安琪试探的问。从头到尾她不曾用力追问过他的家世,他是应该给她一个明白的交代跟答覆,当然,他也要得到她的承诺。
一生一世的承诺。
长兄如父,不管火家未来的大哥何时才出现,火抉仍是他心目中的大哥,所以,他是该把郁倪带回家给大家瞧瞧。
“安琪。”郁倪白痴的说。
见他不悦,她又更完整的说一次,“火安琪!”
呸,把人当笨蛋也只有郁倪做得出来。
“你去换件衣服,我带你见我二哥去。”
“人家不都是见大哥吗?对喔,我记得你跟我提过,说你大哥因为某种原因好多年不回家。”
“他不是不回家,是失踪。”火安琪大略的将宫廷当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顺便也解释了获准令的事情,他不要郁倪有任何的不愉快,也不愿意这件事造成火抉跟她的心结。
郁倪搔搔头,“怎么这故事情节有点熟又有点不熟……
“她的脑筋像有什么闪过去,可又不是很清楚。
“你想到什么?”他并不以为她能触类旁通想出什么来。
“安静!别吵!”她已经快想到了。
火安琪闪过讶然神色,安静地选择了沉默。
“我就知道我没记错,哈哈……”郁倪那张小脸,从眉头打结到舒展,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我姐也是从家门前那片湖抢到的呢,爷说过她当初睡觉用的摇篮子不知道有多精致,襁褓用的黄绫布也是宫廷才有的布料,不过说来也怪,就是没人信他。”说完之后她才想到,自己脑筋打结吗,居然能把大哥扯成姐姐。
猛拍了下头,郁倪发现自己也太过天方夜谭了。
才想把话题拗到别的地方去,火安琪却轻轻说道:“这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他凝视远方一朵一朵的浮云,心中逐渐有谱。
很多事应该要揭晓了,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