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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结的心思被闻墨弦冲地一干二净,顾流惜心情好了许多,而闻墨弦柔和看着她,心里松了许多。看来她察觉的没错,她的惜儿醒来便变了些,虽说还是喜欢伤感,可是对过往的事终是放下了,就连她拿萧家开玩笑,她也是那般淡然了。那么,也许有些事可以问她了。
带着她回了房,闻墨弦斟酌着开口道:“惜儿,有关噬心的事,你可以同我说么?”
顾流惜愣了愣,随即微微一笑:“为什么不行呢,我还以为你不好奇,一直都不曾询问我。”
闻墨弦皱了皱眉,想起那日的场景,亦是有些心颤:“我之前怕你难受。”
忍不住想起那些尘封已久的事,顾流惜有些失神,只是片刻后,她却是淡淡摇了摇头:“初想起的确很痛苦,睡着的那几日记忆太过混乱,一时间前世今生都有些分不清,真的快要把人逼疯了。”
“惜儿……”
见闻墨弦满脸紧张心疼,她安抚地笑了笑,继续道:“可是后来那些记忆一点点回来,逐渐清晰明朗了,痛苦依旧还在,只是还有许多我不曾知晓得美好事情在其中。”
她抬头定定看着闻墨弦,轻笑道:“也不知是不是那些被人刻意抹去的记忆终于完整了,我觉得我的上一世终究也完整了,醒来后突然很平静。当我自混沌中分清现实与上辈子的时候,那种巨大喜悦和和庆幸,让我顿时明白了你一直同我说的话。我其实真的很幸运,也比很多人幸福。上一辈子虽最终都失去,可我却一直拥有着它。到了如今,我更是百倍的得到了,而且即使又一次兜兜转转中了噬心,我却没有再次重蹈覆辙。”
闻墨弦眼神一凝:“你之前忘了,是因着上一世,她对你用了噬心!”她脸色一寒,心里莫名难受的很。
顾流惜眼里还是忍不住疼,点了点头。
闻墨弦心里发颤,却不敢再问当初发生了何事,按顾流惜之前所言,她最后是死在冉清影手里,而且顾流惜还记得那些,那么名剑山庄之事应该没有发生在她身上。
可她一直想不起来萧远山他们如何了,那便是说,中了噬心后,顾流惜再也没见过他们了。萧远山真心疼她,怎么会连徒弟走投无路了,都不曾出来。
难怪……难怪当初她一直哭喊着师傅,闻墨弦心头疼的不行,将顾流惜紧紧拢在怀里,眼里犹如风暴一般,冉清影,你比我想的还狠!
顾流惜虽然决定不再沉浸在上一辈子的悲剧中,可是却没办法视若无睹,被闻墨弦抱着,眼里的泪还是忍不住。
“墨弦,我错了。我一直以为是他对我失望了,所以才一直不见我,我不晓得……我都不知道他最后葬在哪里,冉清影会不会迁怒他……”
闻墨弦眸子发红,一直温柔的抚着她的背,听她断断续续地说着。
“蔺印天死了,起初我不记得他怎么死的,可我想起来了,是师傅……师傅,蔺印天想打开那个密室,最后走火入魔了。施棣,师姐都被害死了,就在我面前,我救不了他们。师傅也没了……可我都忘了,我还陪着冉清影,还陪着冉清影……”顾流惜浑身颤抖着,搂着闻墨弦哭的哀戚绝望。
“不怪你,不怪你,是她太狠,是她太坏。”闻墨弦心疼欲死,抱着怀里的人,不断给她擦着眼泪,颤声怒道:“闻墨弦也不好,她个蠢货,也没护好你。”
顾流惜哭的上气不接下去,陡然听她这般恼怒地骂闻墨弦,顿时又哭又笑,抽噎道:“她才不蠢,她就是太傻。含光……她的配剑也是含光。墨弦,我……若不是噬心,我可以陪着你的,真的,我没来得及告诉你,其实我愿意的……”
她说的语无伦次,没头没脑,可是闻墨弦却猜到了大半。也就是说上辈子闻墨弦亦是去过蜀山,得了含光,那……那她应当同顾流惜熟识,还问过她愿不愿意……闻墨弦脑中一空,莫名听到一句淡淡的嗓音在脑中冒了出来。
“若你大仇得报,一切尘埃落定,愿不愿意随我离开,自此远离江湖纷扰,免你流离颠苦,安乐亦无忧?”
心口微缩,闻墨弦晃了晃脑袋,顾流惜仍是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急声道:“你怎么了?”
闻墨弦摇了摇头,努力敛去眼里的那股莫名思绪,看着满脸泪珠的顾流惜,轻声道:“我知道你心里苦,所以,这一生我不会再让你去尝它。如今师傅好好的,噬心不会再控制你,一切都会好的。上一世我无法抹平,也改变不了,可是我们还有今世。你还记得我,所以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晓得,所以我只是难受,我不会再同以往那般,让那些事情影响到如今的你我。”顾流惜声音微哑,认真对闻墨弦说道。
闻墨弦轻轻颔首,低低道:“但你可以难受,我也可以心疼你,只要不让它困着你便好,也无需怕我难受憋着自己。”
顾流惜心头急跳,凑过去亲了亲她,哽声道:“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被你宠坏了。”
闻墨弦笑得清雅:“我不是好人,你亦总说我坏透了,这一来刚好跟我凑一对。”说罢低头攫取那一抹柔软,含糊道:“反正,我总是比你坏的。”
两人在屋内亲昵半天,直到顾流惜最后满脸红晕,从那苦闷情绪中彻底摆脱出来,闻墨弦才带着她去找苏望几人。
如今事已至此,一切都该尽快了结,都过去这几日了,冉清影该回冥幽教了,那块仿造的流云白玉怕是要露馅了。
顾流惜仍受制于噬心,若不及早准备,到时候怕是被动的很。
进了议事厅,苏望,白凌几人俱都在那,见她二人前来,起身恭声道:“阁主,流惜姑娘。”
闻墨弦点了点头,示意几人坐下,随后抬眸道:“冥幽教最近可曾有动静?”
“回阁主,并没有太大动静,名剑山庄一事似乎被封锁了,西域那边至今没人谈论这一事,好像根本不知道。”白凌早早派人盯着了,见她问,立刻接话道。
闻墨弦神色未变:“早便料到了,名剑山庄一事,我的身份也被暴露了。冉清影顶着我的身份做了冥幽教教主,虽说并非所有人都在乎这个身份,可一些有心之人,以及我爹的忠心部下却不会罢休。冉清影谨慎的很,怕是一早就准备封口。”
“可她瞒不了多久,到时候冥幽内乱,与我们而言格外有利。阁主,可需要我们推波助澜?”
闻墨弦眉头一皱:“不行,不但不能推波助澜,还需替她守着。”
“为何?”
苏望几人大为不解,顾流惜却是心知肚明,轻声道:“既然它没法控制我的意识,说不定母蛊与我也无大碍……”
闻墨弦目光轻飘飘落过来,虽没有说话,却是威慑力十足,惹得顾流惜赶紧乖乖闭嘴,有些讨饶地看了她一眼。
苏望几人顿时明白过来,看两人这般却有些好笑。
“过段日子我会起身去西域,那边你们可安排好了?”
“之前便调动周边的人赶了过去,如今已然准备就绪。”
“嗯,只是西部边陲之地,条件艰苦,他们过去怕多有不适,记得让苏彦多费心,送些东西过去。至于关于冉清影的身份,待寻到解蛊之法后,再说吧。”
“是,阁主。”
“许久不曾问过落霞楼,他们最近如何?”闻墨弦低头想了想,突然开口道。
“不大好,落霞楼之前与冥幽教一直摩擦不断,又被故意打压,许多武林人士也总在寻仇,损了不少人。不过那林鼎天却是坚韧的很,冥幽教越是打压,他越是跟他们硬磕,最近居然跑到西域当马贼了,虽然过得凄惨,却是经常拦截冥幽教的运货商队,扰的他们不甚其烦。”
“马贼?”顾流惜不由得好笑:“这般心高气傲的人,竟然放的下身段去当马贼?不过,作风到是不错。”
闻墨弦也有些好笑:“原本我还可惜,当初花了气力引得他们反目,却不想他不堪一击。如今看来,我到小瞧他,苏望。”
“在。”
“西域这几年马贼横行,羌人野蛮好斗,确实令人烦扰。林鼎天去那里怕是也要跟他们对上,不过,林鼎天虽不是好人,却也不会祸及平民,比那些打秋风的羌人好多了。派人可以助他一下,最好能压下那些马贼,让他在西域站稳脚,以便能好好跟冥幽教对一场。”
“是,属下明白。”
“不过,适可而止,免得壮其势,留下隐患。”闻墨弦沉吟片刻,复又叮嘱道。
白凌心下感慨自家主子弯弯绕绕的心思,却有些担忧道:“万一他不安分,不安于西域,后面想收拾,怕是要费力。”
顾流惜眼珠子转了转,嘴角微挑:“对付冥幽教之时,想必各大门派也不会缺席,我可记得当初名剑山庄和冥幽教内幕的单子可是不少。刺影楼势大他们没法撒气,可是落霞楼,他们可乐意的很。如果他不安分,那便在回程之时,卖各大门派一个人情,同时也能成其美名,为民除害。”
几人嘴里的话顿时堵在喉咙里,目光上下打量坐在一起的两人,不约而同表达一个意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历来温柔心善的顾流惜,如今坑起人来,比他们主子不遑多让。
看着两人又亲密无间地离开,屋内三人摇头笑叹。
白凌摸了摸下巴,拍了下苏望:“你说,流惜姑娘跟着阁主不过一年,便学的那么像,怎么你跟了阁主都十年了,你还是那么敦厚老实?”
苏望噎了噎:“什么叫敦厚老实?你到是坏水一堆,也没见你真正学到阁主的心思。”
月卿看着两人闹,嘴角亦是带了笑意,看着闻墨弦离开的方向,她心里已然坦然了。她们两个的确很合适,不过一年,两人之间的默契,便是她们十年都难以比拟的。
闲适的日子虽然安逸,却也多了些无趣。这几日闻墨弦基本都处于无所事事中,除了看书,便是被顾流惜灌补汤,而顾流惜则是跟着萧远山一直在研讨珞珈十九诀。加上唐沫被唐元带着去了豫州城,好生料理唐家之事了,她一个人显得有些闷了。
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躺在藤椅中,看着已然被翻了无数遍的《越绝书》,闻墨弦心里有些小幽怨。
除了每顿不断的用膳时间,顾流惜基本没出现过,人陪她陪的不勤,汤却是不重样的。因着她伤口太深,恢复起来比较慢,之前又几次重伤。虽说如今天气回暖,她那落下的肺疾却也没犯,白芷却是很严肃叮嘱她,要好好补身子,不然怕是与寿命有损。
顾流惜自然是紧张的要死,纵然忙得紧,基本每日也会抽空去苏若君哪里翻医术,然后琢磨药膳再去找白芷看,鼓捣了许多汤。
她已经一连五日,三顿不离药膳补汤,虽然顾流惜知她嘴挑,又刻意宠她,汤的味道的确没那么难喝,可任谁喝五日,也得吐了。
摸了摸肚子,闻墨弦觉得自己又胖了一圈,这种甜蜜的折磨实在让人又爱又恨。不过,显然还是很有用的,她身上的伤口已然长了新肉,虽说未完全痊愈,却再不必担心了。
眼看日色渐退,闻墨弦遮了遮眼,起身进了屋,看了看外面,暗叹她估计又要晚膳回来了。
左手伤口已然愈合,腹部碰水也没关系,之前因着伤口的原因,沐浴一直不痛快,思量片刻,她先起身沐浴去了。
顾流惜回来时,在屋内并未寻到闻墨弦。她今日回来的早,只是身上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