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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流惜摇了摇头:“怎会,只是有些感慨,你莫要多想。”说罢她展颜一笑,握着她的手:“之前你没醒,我都怕自己是在做梦,如今我总算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了。我不想去想那些事情,只想一切了结,好叫你不用再劳心劳神,诸多辛苦。”
闻墨弦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摩挲着她的头发,眼中漾着无限温柔:“一切都过去了。”
闻墨弦等人在克拉别依待了三日,同拓拔烨说明情况后,玄临亦是征得同意,随着她们启程回中原。
让一众人都颇为唏嘘的,一直让闻墨弦耿耿于怀未能寻到安葬之所的闻冰秋,就葬在冥幽教。从蔺印天屋内寻到的东西,以及被人打理修葺的细致的坟冢无疑都透露了蔺印天的心思。
闻墨弦心中悲凉,这样的爱,太沉重,太残酷了。
更让闻墨弦难受的是,生前如此恩爱的爹娘,竟是死后十年都未能在一起,原本轻快的气氛因着此事,变得有些沉闷。
将苏叶和闻冰秋尸骨收殓,由墨影几人抬棺,一行人回到了豫州,最终将两人葬在一处。
墓地便远在翠玉峰边,是一处极美的地方,两人站在那处新坟前,齐齐跪下。闻墨弦眼睛发红:“爹,娘,是觞儿不孝,拖了十年才让你二人聚在一起。”
顾流惜看着她,心里难受的紧,闻墨弦几乎从来不再跟她提苏叶和闻冰秋,因着这在她心里,已然是这一辈子都无法泯灭的痛苦。在她缺席的十年里,他们已然成了闻墨弦活下去的动力。如今大仇得报,这压抑了十年的苦痛,悉数奔涌。顾流惜不晓得如何宽慰她,只是握着她的手,陪她静静跪在坟前。
这般跪了许久,闻墨弦终是缓了缓,她亦是握紧顾流惜的手,直起身子,声音微哑道:“爹娘,这是惜儿,你们一定记得她的。”她顿了顿,一旁的顾流惜顿时也紧张起来,忙绷紧了身子。
闻墨弦神色认真,眼里却浮着一层细碎的光芒:“小时候我便想着,日后定要像你们那般,寻一个我极喜欢,亦喜欢极了我的人。惜儿虽不是男子,却我是真心喜欢的人,她待我也好极了。我们虽同为女子,可我还是希望爹娘能认可我们。当年你们答应了她做我媳妇,如今她那么好,你们定不会反对的,对么?”
顾流惜听得脸发红,眼睛也发热,手都有些哆嗦:“爹,娘,我不晓得你们是不是真的愿意墨弦与我这般,可我发誓,我定会好好照顾她,不会叫她难过。虽然总是她护着我,可以亦会倾我所有去护她。”
两人眸光对视,具是一片深情,缱绻无边。
庄重叩了三个响头,两人扶着站了起来,两人走在路上,闻墨弦定定看着顾流惜,随后眉眼舒展,轻笑道:“见过高堂,好媳妇,日后你便是我苏家人了。”
顾流惜脸色通红:“你能不能正经些,再说,你不曾娶,我也不曾嫁,谁是你好媳妇!”
闻墨弦扑哧笑出声:“是是是,我的过错,至今不曾下聘,让惜儿等太久了,害你心急了。”
顾流惜面如火烧,说话都不利索了:“我……我才没心急,我又没说要嫁你,是你自作多情!”
“嗯?那方才谁跟我爹娘说了,要好好照顾我,嗯,还说与我这般……对了,我还不晓得,这般是哪般呢?”顾流惜快步走在前面,闻墨弦则噙着笑意,在她身后不依不饶说道。
顾流惜憋得不行,她就知道,这个坏东西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欺负她的机会。气哼哼嘟囔道:“什么照顾你一辈子,分明是要给你欺负一辈子。”
闻墨弦一个闪身,环住她的腰,低头看着她,眸光缱绻,清雅的嗓音微微压低,目光仿佛要探进顾流惜的灵魂里,低低柔柔道:“那……惜儿你愿不愿意给?”
顾流惜被她那温柔而期待的目光看的近乎失神,她已然被她迷的神魂颠倒,别说是给她欺负,便是要了她的魂,她也甘之如饴。
夏日里燥热的阳光被树荫遮挡,细碎的阳光透过缝隙落在两人身上,耳边树叶飒飒摇动,蝉鸣亦是回荡林间。在一树繁荫,绿叶浮动中,两人抱在一起安静地亲吻,眼眸微阖,睫毛轻颤,一如无法遏制的悸动与甜蜜。对于顾流惜而言,这一刻她情愿溺死在这人许给她最甜蜜的柔情中。
然后她们各自心中都了然,她们的安宁从来都是奢侈。回到翠玉峰不过几日,闻墨弦便病了,一直发烧,咳嗽了许久,等到白芷好不容易给她退了烧。她整个身体迅速虚弱下去,体内内力几乎是一天天枯竭,精神亦是越来越差,左手那条淡不可见的血线一路游走,仿若活了一般,浮在那白皙的肌肤上。
墨影他们一直在拼命找苏若君,可是转眼半个月过去,也没有一丝消息。
这段日子,闻墨弦睡得越来越久,每次都要顾流惜叫她才能勉强醒过来。整整半个多月,顾流惜每天都睡得胆战心惊,几乎不敢合眼,亦舍不得浪费一点点她清醒着的时间。
这一日天已然大亮,顾流惜怔怔坐在床边,看着瘦了许多的人阖目睡着,眉眼依旧柔和,却多了一股病弱之态,一如她当初见她之时。
顾流惜眼泪已然流不下来了,她知道这血线蛊一直是一个祸根,可她从来没预料过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让她们好好在一起的日子都不给。
她不怕死,她的生死亦是和闻墨弦绑在了一起,可是她还是想能与她厮守。那缥缈无踪的来世,她又如何能奢望。
门轻轻被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子探了进来,看到顾流惜通红的眼睛,她小嘴也扁了扁:“姐姐,闻姐姐还在睡么?”
顾流惜心痛难忍,楼了唐沫:“嗯。”
“她要睡多久,这些日子她总是睡着,姐姐可以唤醒她么?她不理你,你总是很难受。”
顾流惜使劲憋着泪水,哑声道:“我不难过,她很累,吵醒她,她会很辛苦的。”顾流惜舍不得,每次闻墨弦醒来,都是强撑着不愿睡,就怕她难过,可是每次看她那般辛苦难受的模样,顾流惜纵使万般想她醒着,也再舍不得叫醒她。
唐沫看她如此痛苦的模样,心里也难过得不行,她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认真道:“姐姐,你别难过,等闻姐姐睡够了,她不累了,就会理你的。之前我偷偷来瞧她,她醒了一次。她说了,她睡得越久,就是为着养好精神,多陪你。”
“嗯,沫沫乖,该用午膳了,你去找玄临哥哥,让他陪你一起用吧。”玄临被她们带回来后,便跟着影渊,闻墨弦让苏望等人轮流教他,这几日都忙得紧。他却也是个好孩子,纵使眼睛看不见,却勤奋的很,总会抽空来看闻墨弦,对唐沫亦是关爱的紧。不过半个月,唐沫已然哥哥前,哥哥后叫了。
唐沫犹豫了半天,叮嘱了半天让顾流惜记得吃东西,才依依不舍离开了。
顾流惜擦了擦眼泪,低头看着闻墨弦:“你已经睡了三天了,很久啦……你……你什么时候醒来陪我?”最后一句哭腔已然压抑不住了。
看着安静的人,顾流惜咬了咬唇,有些忍受不住,转身出了房间。
许久后她端了药回来,脸色已然平静,处了微红的眼睛,再也看不出她差点崩溃。
将药放在桌上,转头恰好对上一双墨色的眸子,顾流惜身子一抖,差点没站稳,随即慌乱地撞翻了身边的凳子,急急跑到了床边。她嘴唇哆嗦着,半晌却没说出话。
看她这般,闻墨弦心口发酸,低低唤了声:“惜儿。”
顾流惜没应她,只是将她抱在怀里,紧紧抱着。
闻墨弦亦没开口,眼里一片苦涩无奈,这样的顾流惜,让她死都没法安心。虽是同生共死,可最折磨的还是她。
良久后顾流惜松开她,目光柔和道:“外面天气很好,要不要出去走走?”
闻墨弦看着她,随即亦是笑了起来:“好,可我没气力,走不动,我要你抱我。”
顾流惜耳垂微红,却是点了点头,替她穿好外衫,将人打横抱了起来,闻墨弦软绵绵窝在她怀里,看起来乖的不行。
两人这般出去,阁内众人见了两人,俱都不言不语,颇为压抑地低下头。顾流惜却不在意,抱着闻墨弦纵身跃上了沉渊上的绝壁。这里视野开阔,几乎可以将翠玉峰的一切尽收眼底。
寻了一颗盘岩罗汉松,顾流惜坐在树下,让闻墨弦靠在她怀里。峰顶凉风阵阵,在这夏日里,颇为舒适,顾流惜抱着闻墨弦,看着仿佛近在眼前的云海,轻声道:“你看,这里是不是很漂亮?”
不过这么一会儿,闻墨弦便有些昏沉,她目光顺着顾流惜指的地方看去,一片碧绿蓝天,云朵飘忽,悠闲宁静:“嗯,很漂亮。不过,我更想看你。”
环住她的手臂微微用力,片刻后带着压抑的颤音传来:“我不好看。”
闻墨弦挣扎着转过身子,看着咬着嘴唇的人,她脸上倦意浓重,却是努力看着顾流惜:“哪有,任谁说,你都是个漂亮姑娘。”
顾流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死死看着她。闻墨弦叹了口气:“惜儿,我一辈子痛苦过,绝望过,却也真的很幸福。纵然爹娘早早离去,可我幼年时他们留给我的,当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了。十年间,我虽备受磨折,却也有宫伯伯,若君怜惜我,还有一群忠心护卫我的人。十年后,你来到我身边,我又得了一个待我如此好的媳妇,亦换的一年健康的身子。现在与我而言,除了……我大概没办法同你白头到老,我当真满足了。只是,怕是要害你陪我……”
顾流惜捂住她的嘴,摇了摇头,满是泪水的脸上亦是染上了笑意:“你如此,我亦是如此。你说是你害得我,如今,这却是我最宽慰的事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陪你,上一辈子是那般,这世亦是如此。这些日子,是老天赐予我的,我都可以接受,也该感激,只是……只是我舍不得你……”
闻墨弦眼里满是痛苦,她不怕死,可是怕顾流惜痛苦啊,亦怕苏若君回来后会崩溃。死对她而言,早就在十年前成为一种常态了,她一早便接受了它,可她却怕在意她的人因她难过。
眼前一阵阵发黑,任凭她努力,都挡不住自身体里涌起了疲累。舌尖被她咬破,浓重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借着疼痛带来的清醒,她低低道:“惜儿,既然你能重来一世,世间轮回便是有可能的,若有来世,你可愿许给我?”
顾流惜拼命点头:“愿意,这一世,来世,生生世世,只要有,我都愿,都愿。”
闻墨弦低低笑了起来:“傻姑娘,你可把你都卖给我了,日后即使我不好,你也反不得悔了。我好累……想睡一会儿……就一会……”她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然听不清说什么了。
顾流惜抱紧她:“嗯,我晓得你累,你睡吧。我一直在的,无论怎样,你都会看到我,我都会跟着你……”她紧紧抱着闻墨弦,随后闭上眼,仰身倒了下去……
一个月后,苏州
八月初时,苏州暑意早已褪去,之前的几番暴雨亦是停歇,街上水渍自青石板间渗入,城内已然如往常一般了,只是湿意褪去后,街上却是多了许多热闹之感。只因城内苏府大少爷,说是府内逢喜事,要一同庆贺,正值苏州几日暴雨,不少贫苦百姓逢难,苏府再次放粮,布施米粥馒头,可谓大手笔。却如雪中送炭,让苏州罹难百姓不至于饿死。
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