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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尔似乎被她的眼泪震撼住了,他怔怔地望住她许久,看着她晶莹剔透的眼泪像流不尽、哭不乾似地一颗颗往下直坠……“好了……别再哭了。”他终于回过神,把她轻拥在怀里,低声安慰她。“你知道我喜欢你。虽然我是个男人,但是看到你哭,我的心会很疼的!”
虽然明知道让她哭泣的对象不是自己,可是看到她痴心专情的为了一个男人哭泣…………他现在更喜欢她了!
虽然库尔温柔的安慰,嫿婧仍然无可自抑地掉眼泪,她没有啜泣也没有呜咽,只有眼泪无声的滑下,一张雪白的美丽脸庞上神情空洞得教人心疼……生平第一回,嫿婧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哀愁。
第八章
第二天一早,摒弃了先前牛婛云带来的一干闲杂人,将他们安置在蒙古人驻守的营帐内,库尔另外带了十名有用的随从,五人分骑五騬往藏宝图上标示的地点而去。
“纳真兄,咱们这路走来,到底目的在何处,您可否告之,好让我心里有个数?”牛耿锋仍然不放弃打听。
如果能早一点知道目的,他也好有准备。虽然纳真和库尔把他身边的人都遣走,但他们却不知道,牛百宁派了人一直跟在他们之后,和他暗中有联系!
“牛兄,纳真已经说过,目的地介在八仙筒和莫力庙之间,正确地点——”库尔顿了顿,和坐在另一匹马上的纳真对望一眼。“正确的地点,地图上也记载不详!”
“地图?”一听到地图两字,牛耿锋两眼都发亮了!“亲王,您是说——地图,指的是什么地图?”
库尔挑起眉,乾笑一声。“地图嘛——当然指的就是藏宾图了。”
一听到“藏宝图”三个字,牛耿锋更是把眼睛瞪得老大,连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藏宝图!果然是藏宝图——“惊觉说溜了嘴,牛耿锋迅速闭上嘴巴。
“怎么,牛兄知道藏宝图的事?”库尔明知故问道。
“呃……咳,当然不知道了!哈哈!”牛耿锋打哈哈,却又忍不住探问:“既然是藏宝图,正确地点为何会记载不详呢?”
“是啊,库尔亲王,这可真是奇怪。”牛婛云在一旁帮腔。
她当然知道牛耿锋的用意,牛百宁之所以会让她跟来,就是巴望她能助牛耿锋一臂之力。
“奇怪?”库尔撇起嘴,似笑非笑地道:“是奇怪,我和纳真也觉得这真是奇怪。”说了等于没答。
他压根儿是耍他们的!
眼看套不出话,牛耿锋和牛婛云只得闭嘴。
一路上纳真和嫿婧是最沉默的人,他们两人几乎没开过口。
接连行了几日,纳真始终不和自己说话,嫿婧落寞地骑着她的小牡马,远远的落在队伍之后,库尔因为担负着领队的责任,不能陪在她身边,反而是讨厌的牛耿锋成天绕在身边。只有在夜晚扎营时库尔才有空陪她谈天说笑,那是她一天中稍能露出笑容的时刻。
这日大队人马已经绕行过泽地,走到八仙筒附近。事实上从科尔沁到莫力庙之间的地形是最惊险之处,其中得绕过大片人烟不曾涉猎的原始泽地,之所以要借重库尔之处,就是要依靠他带领众人越过此处。
晚间在一处空地扎营,嫿婧的神情看起来很疲惫。
事实上,这一路上她都没好好吃东西,也不曾安稳的睡过觉,对于纳真的冷漠,她已经开始有点心灰意冷,加上身体因为长期的缺乏营养以及劳累,精神已经有些恍惚。
在火边烤火的时候,她恍恍惚惚地打着盹儿,险些扑进火堆里——“小心!”
幸好坐在一旁的库尔及时扶住她,她才免于被烧成烤肉。
“库尔……谢谢你。”嫿婧脸色苍白地道谢,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怎么了?是不是累了?”库尔关心地问。
在场的人都看到嫿婧险些跌到火堆里,牛婛云也虚情假意地“问候”了几句:“寺儿妹妹,你该不是不习惯赶路劳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瞧你还是先回转去候着比较好。”免得成了大夥儿的累赘!
当然,最后那句话牛婛云没说出口。
嫿婧看都不看她一眼,她现下也没力气教训牛婛云,让她闭上那张讨人厌的嘴。
“我没事,库尔。”强打起精神,她笑着对库尔道:“可能在火边太闷了些,我到附近走一走。”
库尔看了她半晌,确定她没大碍才点头。
从火堆边站起来,嫿婧的眸光掠过不怀好意的牛婛云,然后是纳真。
黯然地移开眼,她沉默不语地走离火堆,远远地走到空地一旁小泽地边,瞪着一沼湿水怔怔地发呆。
“我希望你不要给大家带来麻烦。”
纳真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嫿婧心头一震,倏地转过脸——“不惹麻烦,就是照顾好自己!”他道,定定地望住嫿婧的眼。
“你……你还关心我吗?纳真?”她怔怔地问他,小猫一般怯涩的语调轻之又轻。
他眼神一闪,撇开脸。“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任何人都不会珍惜。”他嘎哑地道,一语双关,话里其实另有涵义。
“我知道你还关心我,如果你是指我刚才险些跌到火堆里的事,我没有……”
嫿婧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涵义,一心只急着倾诉。“我没有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只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都吃不下饭,可能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有些恍惚的!”
纳真沉默地看了她半晌,这些日子来她确实瘦了许多,原本粉润的下巴都削尖了,两片单薄肩头,像风吹就要倒一般,惹人爱怜。
握紧拳头,他暗自深吸一口气,便生生再次撇开脸。“不管是什么理由,如果你不想成为麻烦,就努力吃东西、照顾自己,否则如果再有今晚的情形发生,我会请库尔命人送你先回科尔沁。”平着声撂下话,铁了心肠,不去理会她对于这番话的反应。
上回她把牛婛云推进水里的事,他已经不打算再旧事重提,心里也早已经原谅了她,虽然目前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仍然尴尬,而如何枚平两人间的心结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现在越来越靠近藏宝地点,不容许出状况,一切以正事为重,她不能拖累他和库尔,成为麻烦。
嫿婧原本在心中燃起的一丝希望又幻灭,她垂下眼,默然不语。
他的口气里虽然不再严厉,可却多了几分冷淡和生疏,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忽然好痛……她还以为他来跟她说话,是因为他关心自己,可是看样子他还是执着于上回牛婛云跌进水里的事,不肯原谅她。
但是,事宜上她并没有错啊?为什么他执意要误会她?
“我明白了,我不会造成你们的负担的。”她也转过头去,苍白着脸,目光呆滞继续视而不见地凝望着湖面。
纳真嘴唇掀动,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你了解就好!”平着声说完话,他毅然转身走开。
嫿婧呆在原地,鼻头不自觉地酸楚。
忽然她看到泽地边跑出一支灰毛兔,它跳跃时一跛一拐的,仔细看才看出灰毛兔的后腿沾黏了一大摊血渍,显然受了重伤!
可怜兔儿没有生动的表情,不能诉说自己的痛苦,它只是一跛一拐困难地往前拖行着,好像没有知觉一样,只有大大的兔眼里泄漏出一丝惊慌,它正停下来察看后方的动静……“小兔儿……你受了好重的伤!”嫿婧心疼地低喊。看到小兔子流了好多血还挣扎着往前跳,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好像看到自己受伤流血,心底莫名其妙地难过。
只见小兔子停下的同时,后方突然出现一支小狼,小兔子受了极大的惊吓,仓皇往泽地另一头逃逸。
“等一等啊——”
嫿婧打起精神来追上去,因为她若是不保护那支小灰毛兔,它恐怕就要被在后头追的狼吃掉了!
虽然她明白生存在大地原野间弱肉强食的道理,这是自然的生存法则,她知道自己不该插手去管,但是既然她看到了这悽惨的一幕,她就不能不管!
追着小儿和另一支小土狼之后,小土狼似乎察觉了后头有人追随的脚步声,幸而这支土狼还太小,它一察觉后头是一“支”比它还要大的生物,犹豫了片刻,终于垂头丧气地,不得不放弃几乎到手的猎物。
“小兔子!”
嫿婧终于追上灰毛兔,看到它害怕得全身打颤,她柔声安慰它:“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小兔子似乎听懂了嫿婧的话,开始张大一双兔眼,好奇地吸嗅着肥肥的鼻子。
嫿婧踮着脚尖一步步走近它,然后温柔地抱起。“你受了好重的伤。”她心疼地喃喃低语。
就地盘坐,她把灰毛兔放在自己的膝上,然后扯下一块裙幅替兔脚裹伤。
包扎妥当后,她满意地看着兔子的后腿已经不再流血,终于放心地笑开忧愁的小脸。
但是同时地也发现自己迷了路,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灰雾濛濛的,她居然不知不觉地深入泽地区了。
“天啊……咱们迷路了!喔,不,该说是我迷路了!小灰兔,这儿是你的地盘,你肯定知道回家的路。”嫿婧抱着兔子喃喃自语。
小灰兔当然不会说人话,只是瞪着大大的兔眼回望她。
天愈来愈冷了,水泽上起了一层沼雾,整个泽地区变得灰濛濛的,连天上的星子也掩蔽不见,愈来愈冷,也愈来愈黑了。
嫿婧抱着小灰兔缩在一株枯死的树心间,幸而有兔子的体温暖着她,否则这回她恐怕当真会冻死了。
“寺儿!”
隐隐约约她听到有人叫唤她的声音,她心头一喜,抱着兔子从树洞里钻出来。
“纳真,我在这里|”
直觉是纳真来找她,等了一会儿,看到的人却是库尔。
“你果然走进了泽地区!幸好我不放心找出来,你不明白这些泽地……”库尔神情凝重起来,望着眼前一池小型池沼,神情充满敬畏。“你不了解……这些沼泽像是有生命的,它们会自动移居,还有落潮、涨潮……”
“库尔?你怎么了?”嫿婧关心地问。没想到纳真才刚警告过,她就给大夥儿带来麻烦。“大家……大家都出来找我了吗?”她晶莹的眼期待地张望库尔背后,试探地问。
库尔回过神,摇头。“不,是我自己觉得不对,所以出来找你。”
他的回答让嫿婧灼亮的眼霎时黯淡下来。她把小灰兔抱到胸前,下巴抵在兔子柔软的兔毛上。美丽的小脸上蒙上淡淡一层轻愁。
“今晚泽地湿气太重,现在回到扎营的地方,恐怕咱们都要生病,可能得找个地方在这里度上一夜了!”库尔皱眉道。
“嗯……”轻轻叹气,掩藏起自己落寞的心绪。
“这支丑兔子怎么了?”终于注意到她手上抱的灰毛兔,他挑着眉间:“它才不丑!它好可怜,受了伤还被一支小土狼追赶,我就是为了救她才迷路的。”嫿婧解释。
“你为了救一支兔子在泽地区迷路?”库尔张大眼,不可思议地瞪住她,喃喃道:“我的天……”
然后似无可奈何,又似充满怜惜地道……“你真是与众不同!”他笑开脸。“我知道这附近有一个大山洞,咱们到那儿去躲一晚!”
话还没说完,便带着嫿婧往泽地区另一例走过去。
走了一阵子,果然有一个大山洞,两个人就在山洞里平安地度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库尔陪着嫿婧放走了小灰兔,两个人才返回营地。
两人回到营地后,嫿婧发现大夥儿的神色都不太对,等进到帐内,牛婛云一看见她就冷言冷语。
“哟,寺儿妹妹,你和亲王总算逍遥回来了,咱们为了你们可是着急了一晚呢!谁知道压根儿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