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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着两个购物袋,呆呆的看着我,表情非常的奇怪,像是在看雨天吐泡泡的青蛙。
我正想挥手和她打招呼,麻里子却沉重的叹了一口气,一边摇头一边走开了。
我还是被果冻噎住了。
莉央很快发现我的脸色不对,猛击我背部无效后,她快速绕到我背后抱住我,用手猛勒我的肚子,勒了几下后,那块堵住我气管的果冻被咳了出来。
莉央一边拍我的背帮我顺气,一边环顾四周。
“这附近没有你认识的人吧?好歹也算风云人物,这么狼狈的模样叫人看到可就糟糕了,需要我用手帕帮你挡脸吗?”
我摇了摇手。
喉咙火辣辣的,眼泪也流了出来,撑着膝盖咳嗽了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真是的,干嘛抢我东西吃,遭报应了吧?”
被莉央拉着胳膊走在回家的路上,自然又被念了一路。
“为什么那么讨厌奶奶?”
进门前我问她。莉央转头瞪了我一眼:“你忘了?”
“忘……什么?”
她叹了一口气,摆摆手:“算了算了,不说了,回家。”
隔天妈妈带着做好的蛋糕还有年糕,和爸爸还有我和莉央去给奶奶祝寿。寿宴上亲戚们纷纷对多年未见的莉央投来好奇的视线,却都被她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我记得莉央小时候常常粘着健司呢,那时候多可爱啊!”
姑姑笑眯眯的说道,莉央却像没听见似的拨弄着汤匙。
“凉子离开那天,这孩子死死抱着健司不放手,哭得好伤心……唉,真是,想不通凉子为什么非要离开,孩子们多伤心啊……”
姑姑说完后叹了一口气,似乎在为我和莉央惋惜。但是没多久她就开始吃茶碗羹,称赞厨师的手艺高超——承办寿宴的是姑父的餐厅,家人们听到后也纷纷附和着。
有些是真心,有些是敷衍,还有一些——比如我和莉央,面无表情的吃干净了茶碗羹。
“好吃是好吃,但一点都不想称赞它。”
我的妹妹像个孩子似的“哼”了一声。
“我也是。”
在厌恶某人这件事上,我们两个总是能达成空前的一致。
姑姑熟稔的应酬着宾客,为丈夫的餐厅招揽客人。她的声音尖细,尽管她总是走来走去,但和女眷们的谈话内容还是时不时会传到我耳中。
“……真是没礼貌,那孩子……”
“凉子吗?再嫁之后啊……”
“……跟我们家完全格格不入啊,和她母亲一模一样……”
种种尖酸刻薄的语句在装饰华丽的大厅里飞舞飘荡,像没有目标的飞刃扎在我身上。
姑姑的话勾起了我的回忆——妈妈离开前已经决定把我和莉央都留在藤真家,可莉央却拉着妈妈的衣角不放,于是奶奶决定把莉央留给妈妈。我不能接受和妈妈还有妹妹的分离,在她们离开之前,我死死抱住莉央,哭得很伤心。
“我不要!我不要!为什么莉央非走不可?为什么妈妈不能留下来?这太奇怪了!”
记忆中我这样抵抗着。然而孩子是敌不过打人的。奶奶抓住莉央的手,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从我的衣服上掰开,然后又抓住我的手做了同样的事。
那一刻,我意识到自己的弱小与无力。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离开,尽管莉央一直趴在车子的后窗上看我,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这种大人,还是噎死比较好。
寿宴的中途,莉央借口学校有事先走了。送走她后,我拜托餐厅的服务生帮我买了两盒果冻,当做礼物送给奶奶。
虽然被姑姑揶揄:“奶奶怎么说也是个成熟的女性,送这种小孩子吃的东西像什么样子!”但奶奶还是很开心的收下了。
从莉央进门到离开,她都没有对莉央笑过,真是个过分的长辈。
寿宴结束后,我告诉奶奶篮球部有训练,先行离开了。到了傍晚,爸爸打电话到家里,说奶奶进了医院。
“吃果冻的时候噎住了,还好发现的及时,现在已经没事了。”
躺在沙发上看时尚杂志的莉央得知这个消息后很是惊奇,一咕噜从沙发上坐起来,小声嘟囔着:“不肖子孙可真多。”
“毕竟她是那种老人嘛。”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厨房倒了两杯乌龙茶。
“难不成是姑姑家的雅人干的?”
她兴致勃勃的问。
“嗯,或许吧……喝吗?”
我递给莉央一杯,然后坐到她身边。
“可是那家伙看上去没那个胆子啊,真的是他吗?”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很久,直到睡觉之前我们两个都没有发生争执。
多亏了奶奶,我度过了美好幸福的一天。
藤真篇
二年级开学没过多久的一个雨天,莉央出了车祸,陷入了昏迷中。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在体育馆练习,是班主任老师跑到体育馆告诉我的。前一天晚上我们通电话,在电话里大吵一架,她气得挂断电话,我本想晚些时候打过去和她解释,却在医院看到她被维生仪器包围的模样。
那一刻,悔恨和悲伤溢满了胸腔。
麻里子和透都曾表示我和莉央的关系不太好,作为兄长的我应当多多体谅妹妹。但那时我并不以为然,虽然会吵架、会冷战、有时候不能相互谅解,但血缘就是血缘,无论时间和空间都无法割断它。莉央在离开藤真家的时候曾对我说以后不必见面,我虽然表面上赞同,但心里完全没有当做一回事——只不过是青春期的妹妹在逆反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没能察觉到莉央内心的空洞,只是一味的以自己的想法去揣测她,却从来没有好好听她说话。
去医院看莉央的时候,我实在无法接受病床上那个人偶似的女孩是我的妹妹,忍不住说了不该说的话——如果她能够更理智一些,更多的体谅父母,爱护自己,或许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了。
如果莉央有意识的话,一定会跳起来打死我的。
我多么的希望她能跳起来凶狠的扯着我的头发,大叫着让我闭嘴啊。
我好害怕她再也醒不过来。
莉央住院后的第三个月,爸爸终于鼓起勇气和我一起去医院探望她,在那之前他每天都焦虑的等待妈妈的电话,听她报告莉央的状况。我和他一样,没有勇气去面对家人重病的现状,所以一直逃避着。
“如果你打算挂着这副表情去看妹妹,我劝你还是别去了。”
得知我要去探望妹妹,麻里子戳着我的肩膀,很严肃的告诫道。
“她看到你这副模样一定会气死的。”
我摸了摸脸颊,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这副模样……?”
“没错,这副模样!”
麻里子捏着我的脸颊往两边拉了拉:“太晦气了,就不能开心点吗?”
开心?我完全开心不起来——除非莉央醒过来,或者县大会上翔阳击败海南。
这年的县大会决赛,翔阳再次败于海南,眼见牧绅一和队友拥抱庆祝胜利,心里那股不服输的火焰轰的烧起来,恐怕会一直烧到冬天吧。
“你啊,如果总是摆出一副不高兴的表情,就算莉央醒过来,也会因为讨厌看到你而再次睡过去的,绝对!”
我的脸被她扯得生疼,在这种极限状况下,麻里子还要求我笑一个。
“发自内心的,把自己的爱意与能量传递给病榻中的妹妹,知道了吗?”
“……唔。”
我勉强发出声音应和,麻里子叹了一口气。
“有时候真是搞不懂你,明明喜欢为什么不能表现得坦率一些呢?”
她轻轻捉住我的手腕,小幅度的前后晃动着,仿佛在为我放松过分紧张的肌肉似的。
“我已经……很坦率了啊。”
我希望家人可以长久的生活在一起,希望和莉央回到小时候两小无猜的关系,希望学业和篮球都能有长足进步……也希望每天都能看到麻里子。
我尽自己的努力去实现自己的希望,不曾有过一丝懈怠。
可是,父母分开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我不能和莉央一起生活也是没有转圜余地的现实。尽管距离上我们更近了,可生活却没有任何改变。
我只是,单方面的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而已。
所以才会用一些小孩子似的手法去挽留,去控制——我坦率的表达了自己的私欲,莉央清楚的看到了,于是她选择转开脸不理会我。
“需要我陪你去吗?”
麻里子问我,我摇摇头。
“这样笑……可以吗?”
我裂开嘴,尽量做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麻里子却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还是别笑了,这样好恐怖。”
于是我挂着那副麻里子认为会把莉央气得半死的表情去了医院。
医生说莉央开始对外界的刺激做出回应,这是一个好兆头。爸爸听后激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
因为事发突然,爸爸一直忙着联系医院,配合警方调查,状告肇事者,虽然莉央住院后我们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但对于莉央究竟遭受了多么大的伤害没有任何的概念。
所以在看到病床上衰弱的妹妹时,圈养着虚弱情绪的池子破了,我害怕的不住的颤抖,只想找一个发泄口释放内心的惶恐不安。
我责备昏迷的莉央,怨恨她的任性妄为,用尖刻的语言包裹害怕失去她的恐惧。
麻里子说得对,我应当坦率的表达自己,可是我做不到。
我很恐惧。
我和爸爸离开没多久,妈妈打来电话告诉我们莉央醒过来了,她又哭又笑,顾不得进行详细说明就挂断了电话。
“或许是知道你们去看她太开心,所以就醒了呢!”
妈妈这么说。
可是苏醒后的莉央对我和父亲依旧很冷漠。因为妈妈那边遭受蚁害、不得不再次搬来和我们同住,莉央对我们的不满达到了顶峰。
眼见我的黑眼圈加重,麻里子咯咯直笑。
“我说你,偶尔也和妹妹搭搭话嘛,对于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别太计较了,你可是哥哥啊。”
我听从麻里子的建议,在莉央大肆购物后嘲笑了她的品位——原以为会被购物袋打中脑袋,没想到莉央却对我的建议十分好奇,甚至拜托我当她的约会顾问。
当我向麻里子报告这件事时,她笑的前仰后合。
“你什么时候也能对我这么上心就好了呢。”
她半开玩笑的说道。
很快了,我在心里对她说。
等到翔阳成为神奈川第一,我就向你告白。
望着麻里子阳光下亮晶晶的双眼,我坚信我所有的愿望都会通过我的努力实现。
莉央也好,父母也好,麻里子也好,篮球也好——
我都会让它们成为现实。
然而世事并非全都如我所愿。
充满了痛苦的高中二年级,我再次失去了妹妹。
和莉央告别后我强忍着泪水走进电车,终究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紧接着三年级的夏天,连牧绅一的面都没见到,翔阳就输给了万年弱旅湘北。
虽然同级的透和长谷川他们都决定放弃升学一直坚持到冬季赛,但最终敌不过家人的压力。冬季赛结束没多久,我在午休时见到麻里子和透在中庭散步。
她一手拿着一罐草莓味的咖啡欧蕾,一手紧紧牵着透。
“我……思考了很久,关于我和藤真君的关系。虽然一直嚷嚷着让你坦率的表达自己,可是我却不是个坦率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