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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允新迁侍郎不久,素有直名。为人忠正诚实,不畏权贵,勇于直言,是人人称颂的清廉正义之士。而且他曾经出家为僧,秉性诚厚,慈悲为怀。也只有他能这样把你送入死牢了。”又皱眉道,“不过,送入死牢却也奇怪,高允反对杀生啊。你是堂堂国师,一条人命,竟然就这样送牢里来了。”
说着嘀咕一句,“难道是因为你进言魏帝,让和尚都还俗入伍?”
楚离奇道,“我什么时候进言过让和尚还俗当兵了?”
“哎——”百里雁融也惊奇,“天下皆知啊,你应诏上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针砭时弊,说的皇帝痛哭流涕,说要控制寺庙规模和僧侣数量。”
“可我没说让和尚还俗当兵啊!”楚离哭笑不得,“哪有让人家已经遁入空门的硬生生给拉出来的?我只是进言皇帝提高出家的门槛,规定寺庙的规格和准建标准,从不曾说过让和尚还俗入伍的话。怎么能把和尚送到战场上杀人?这也太没有道理。”
百里雁融默默听着,忽然道,“如今,天下皆知,新任小国师反佛倡道,为了遏制佛教规模,不惜得罪天下众僧,让超出规格的僧人强行还俗入伍,让不杀生的僧人不杀人就自裁。”
说完,他和楚离都陷入了沉默。
事情显然不是楚离原先以为的那样。
百里雁融又道,“即便如此,高允也不是个挟私报复的人。投你入死牢这事,着实蹊跷。”
可是蹊跷的事情,又岂止这一件?楚离沉默下来,思绪翻飞。
她心神不稳,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感。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是陷入了一个漩涡,一个……深深的陷阱。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将于5。21即本周四入V。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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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楚离在牢里待了四天。
第四天,上谷公主醒了。得知楚离被押入牢房,大发雷霆。吓得州牧湿了裤子,把责任全推给了高允。
可高允在楚离入狱第二天就离开此地了。上谷公主冷着脸,听到高允二字也是无可奈何。
州牧亲自到牢中跪请楚离,又是赔罪又是痛哭的。楚离却一言不发,既没责备也没说原谅,只是在打开牢门的那一刻,踱步而去。
临走前擦掉了地上的字,只剩下辨识不出的模糊轮廓,隐约是皇帝、世族、佛教、战争、士兵、暗杀等字样。不过没容第二人再看见,过来迎接楚离的小吏谄媚地跪着给她开路,急匆匆用衣袖在牢中清理出一条道路来,抹掉了所有的残迹。
见她这样,州牧心中更加忐忑了,便更是把全部罪责都推到高允头上。
楚离只充耳不闻,她快步走出牢房,迎上日头的那一刻,抬手挡住日光,长长舒一口气,似是要吐尽胸中愤懑抑郁。
拓跋迪也拖着病体过来,楚离却不让她靠近,着人扶她回房,“公主,我身上臭不可闻,待清洗毕再来见驾。”
四天牢狱生活,即便楚离用尽办法让自己和犯人好过点,但牢房的条件摆在那儿,阴冷潮湿,湿气重,蛇虫鼠蚁丛生,牢中臊臭异常,四天不洗漱待在这种环境里,待出来时已是恍如隔世。
她整整泡了一个时辰的热水澡。闭目小憩,脑海中却还是在盘旋着那几个关键的势力方——皇族、世族、佛教,战争,僧侣,士兵,以及她一路走来不断的暗杀。楚离不善于辨识人的虚情假意,但她善于分析各方势力。
整件事情,从上谷公主突然宣布说让她做国师开始,似乎就已经陷入了一个漩涡里。她列出了几个关键点:首先,皇帝拓跋焘好战,好大喜功穷兵黩武,几次欲征北凉皆未成行。其次,当今天下佛寺猖獗,青壮年或为谋生或被“普渡”,多半入了寺庙。再者,世族皆崇尚佛教,与僧侣关系密切。
按照拓跋焘现行法令,是将僧侣强行拉入战场充当士兵,不杀人就得死。那么,他的意图很明显,借限制僧侣来扩充兵力。
在这个过程里,自己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楚离在牢中分析出这点的时候,指尖都在发抖。她冒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然而把这个荒谬的想法推进这个关系网里,却一切都能解释通了。那就是——佛教和世族勾结,其发展已经严重威胁到了皇族的势力。皇帝拓跋焘有心削弱佛教势力,却又不能明着得罪世族。所以,就需要一个敢于说出他想法的替罪羊。而恰好,她自己就是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拓跋焘利用她反感佛教这点,歪曲发散她的进言,把一切罪责都推到她头上。所以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全无根蒂年纪轻轻的她提拔为国师。一来,转移了天下人的注意力,二来,让世族的仇恨有处可发,而不是集中到皇族身上。恰恰就是因为她的谏言被扭曲,如今天下皆以为她反佛倡道,这样不仅完全侵犯了佛教的利益,还大大打击了与佛教相关联的世族。所以,一路过来,总有不知名的势力在暗杀她。
而且,只要她身为国师一日,她就会是众矢之的,这种杀戮就不会停止。
用心竟如此歹毒。楚离胸口剧烈起伏,咬紧了牙关说不出话。
接着就想到了上谷公主。如果说这一切都是皇帝的阴谋,那么,把自己引入彀中的拓跋迪,在其中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楚离头一次遭到这种背叛。她是真心拿拓跋迪当朋友的,在平城,寇谦之走后,所有上品人都对她横眉竖眼,只有上谷公主待她亲厚。陪她逛街,代她宴请官宦世族,跟她说是朋友,还对她做出那种亲密的行为。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楚离脑子里乱糟糟的。上谷公主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吗?可是那笑看起来那么真诚,她们手牵手逛街的时候那么开心。尤其是四天前——楚离背靠在浴桶上,揉了揉眉心,四天前,上谷公主拓跋迪为了保护她深受重伤,险些丧命。难道这也是假的吗?
不,当然不是。楚离睁开了眼睛,暗想,跟自己共患难的拓跋迪,九死一生的拓跋迪,也许跟自己一样是蒙在鼓里被皇帝利用的。毕竟——毕竟上谷公主还因为被逼婚而绝食,如今更是逃了出来。宫中还有个左昭仪也险些为此丧命,怎么会是假的呢?
事情可以有假相,但感情却是做不了假的。楚离想,上谷公主每次看自己的时候,都显得那么轻松自在,毫无遮掩。这是做不了假的。
无论如何,可以就事论事,但千万不能轻易怀疑否定一个人。
楚离洗漱完毕出来,又长长吐出一口气,去见了上谷公主。
“国师,让你受委屈了。”拓跋迪一见到她就连忙起身,深感歉意。她听州牧说了原委,顿时脸上大臊。那牢房里是什么情形,即使她没去过,但大魏的牢房她总见识过。竟然让楚离在那种环境里待了四天,拓跋迪却是心中歉疚。她却忘了,楚离现在的处境,比牢房更糟糕。
楚离盯着她的眼睛,见她眸中确实满是歉意,半晌,到底是心里松了口气。上谷公主能如此坦荡地望着她,还如此担心她,如此歉疚,显然不是作假。楚离有些惭愧,觉得自己冤枉了好人,连忙说,“没事,与公主无关。”
拓跋迪说,“都是高允那厮作怪。”
“高允?”楚离这才想起他来,“他在何处?”
“早就走了,不然,本宫可不会轻饶他。”上谷公主端出了架势来,又道,“你若是心中不解气,本宫可以替你出气。高允是走了,可那下令的州牧却还在。”
“在哪儿?”
“院子里候着呢,负荆请罪。本宫倒要看看,他多有诚意。”
楚离笑了笑,“这事儿也怪不得高允。”
“你还替他说话?”
楚离无奈摇了摇头,“我去看看那个州牧。”
“尽管去出气。”拓跋迪脸色苍白,也要起身,楚离连忙拦住她,“我自己去就好了,你刚醒,还是多休息会儿。”
院中州牧果然露着后背,背了荆棘,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
楚离走过去,“这事儿是高允指使你的?”
“对对对,正是高侍郎!”州牧连忙说,“国师,都是那高侍郎蛊惑人心,他一个侍郎本管不着政事,却偏要横插一杠子,下官一时耳根子软,被他吓到了,这才稀里糊涂鬼上身的害国师受罪,国师,下官有罪,请国师鞭挞!”说着递上背着的荆棘。
楚离听得心内冷笑,这州牧真是推得一手好责任。扫一眼荆棘问,“高允现在何处?”
“他奉诏回京,两日前已经启程了。”州牧说完又连忙补充,“不过国师您请放心,下官已经将此地事情详细奏禀圣上,还参了高侍郎一本,快马加鞭的送了去,很快就有结果了。”
楚离一惊,“你说了上谷公主在东泰州的事情?”
州牧点头,他将事情全部报了上去。虽然按其本意,是一个字都不想提的,毕竟皇族贵胄在他管辖内受重创,凶手还找不到,按罪论处,他可过失不小。但是此事非同小可,还有那高允掺和了一脚,他若不抢先一步,只怕到最后会更糟。
可楚离想的却显然不是这。她可还记得,上谷公主是逃出来的,倘若现在被这州牧给报了上去,那皇帝岂不就知道了公主的踪迹?
想到这里,她连忙起身去找拓跋迪,谁料刚出了门,却遇上了驿站守吏,“国师,高大人走之前嘱咐小的将这封信交给你。”
说是信,却只是一张纸对半叠了下。也太不正式了。楚离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八个字:君子可欺之以其方。
楚离心中一震,恍若醍醐灌顶。君子可欺之以其方,她如今这种众矢之的的处境,不就是因为她固守着君子之道,坦荡以诚不欺人不妄言,所以才被人利用?就像因公主中毒入狱的事情一样,这件事上,楚离没有辩解,她认为如果上谷公主确实是因为她的血而中毒的话,那她理应受罚。这是她的“方”,君子罪己不怨人,所以高允可以进言让她入狱。甚至,可以让她因此丧命。因为她自己承认了。她因为自己的君子之道,而被人利用害了自己。
高允是要给她一个教训啊。
楚离攥紧了纸条。
待回到公主下榻处,她本要告诉拓跋迪州牧奏本的事情,然而手上的纸条一膈,她犹豫了下,眼神闪了闪,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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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输定和珠儿见楚离出来,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待休养了几日,一行四人再次从东泰州出发前往华州上洛郡。很快就到达华洲境内,只是越来越临近上洛郡的时候,楚离越显得心神不宁。
珠儿低声问,“楚姐姐,你怎么了?”
“没,”楚离摇摇头,“我也说不上来。”
上谷公主看她一眼,“近乡情更怯吧。”
楚离吐出一口气,笑答,“不止。”待她们在上洛郡落脚时,楚离越发显得不安起来。
“怎么了?”上谷公主问,“不就快到家了?”
“嗯?”楚离回神,恍然道,“我明白了!”
“什么?”
“我是怕师姐。”楚离讪讪地,“走的时候没跟她说,就留了封信,师姐回头一定不饶我。”
上谷公主一声轻笑,“还有能让你害怕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