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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呐。”有人突然惊叫着,一只手指向马路中央,“天呐那个人在干什么?”
大家在这惊叫声中朝着手指的方向看去,穿着夏季清凉着装的女性跌坐在路中央,头顶的短发都耷拉下来遮住了她的脸,那位女性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嘈杂的声音蜂拥进她的耳朵,特别是汽车刺耳的鸣笛,使她不受控制的感官一阵刺痛。
“让开!让开!”“停车!”“那里有个人啊!”
她依然没法分辨这些嘈杂的声音,只是觉得大脑内像是被棍子搅动过了,突兀的疼痛着。有人在大声喊叫,她怎么知道那群人在喊什么,原谅她吧,她现在不知道自己在哪。
一阵更刺耳的鸣笛声朝她逼近,速度快得她自内心深处感到恐惧。汽车的鸣笛,连绵不断,混夹着人们的呼喊。
所以她这是在公路边么?她揉揉发疼的眉角,想要站起身,可四肢还有些不听使唤。
“贺雪——!”
有人高叫着她的名字,于是她眨眨眼,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蒙了一层纱,或者是一层薄雾,她看不清,向前方晃动的影子伸出手,接着就被一只纤细的手牢牢握住。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人用蛮力拉离了地面。她没有站稳,只是远离了以前的地方,撞在了一个人身上,随即又重重跌下。贺雪几乎是反射性的环过手,使两具身体都没有与水泥地面直接接触,落地时手肘处的钝痛和灼烧感让贺雪整个人清醒了起来。来不及刹车的车辆滑出去很远,轮胎在地面摩擦出了长长的黑印。
“陆秋水?”她问着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回答她的是陆秋水身上熟悉的气味,洗衣液或者别的什么,总之是她身上的味道。恢复了力气的手撑着地面,不让自己倒下去。
“你先起来。”陆秋水拍了拍她,撑起身子想要扶她起来,四周有人问着“没事吧,突然就倒在路中央,太吓人了。”
“一点身体不适,一会就会好的。”陆秋水帮她回答了围观群众的问题,看稀奇的人终于在陆秋水一次次重申着“她只是身体不太舒服。”的声音中散开了。
“你还好吗?贺雪,听得见么?你受伤了。”陆秋水让她坐在马路旁边花坛的围墙边,仔细的把她打量了一次,除了手肘刚刚被擦破皮了之外,她身上和脸上也有一些淤伤。
贺雪打着颤环着胳膊,时不时打出几个喷嚏,然后牵连到身上的伤口,露出难受的表情。陆秋水叹着气,解开自己的一件外套给这个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家伙披上。
“啊,谢谢,我没想到现在是冬天,鉴于我还穿着短袖。”贺雪不穿短裤,也不穿裙子,谁要是敢意淫她穿裙子,那一定会死的很惨。
“你要是每一次都这样出现,估计我会给你吓得神经衰弱。”陆秋水皱着眉,“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贺雪说,“只是破了皮,没必要跑医院。”
“至少去处理一下,消消毒也可以。”少了一件衣服的陆秋水感受到了寒冷的袭击,不禁打了个冷战。
事实上,贺雪倔起来没人能拧得过,现在她铁了心不去医院,为了显示她的抗议,她甚至就像个要不到礼物的六七岁的孩子一样赖在原地不肯起来,然后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告诉陆秋水:“我,不,要,去。天知道他们要是发现我从几年前穿越过来会不会把我拉去做实验,告诉我,现在时间混乱症的说法还没被承认。”
“但是你去过医院,经常去。”陆秋水显然特别,特别了解她,以至于可以拆穿她每一个借口,“你挺喜欢往医院跑的。”
“那不一样!”贺雪说,“我去的是‘专科’监控身体状况,不是去上药,不!诊所也不去!”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陆秋水有些好笑的看着贺雪。
“你准备说了,那副表情写满了‘啊,我家楼下好像有个小门诊’,我看的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以为你这个年纪还没遇见我。”陆秋水挑了挑眉,她映像中的贺雪可没这么咋呼,那一个贺雪要沉稳多了,虽然一样很无赖。
“……我说中了么,还真的有啊?”贺雪忽然一脸认真的看着陆秋水,盯得陆秋水实在憋不住笑了出来。
陆秋水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站起身,说:“多大的人了,当街耍赖皮像什么样,诶,这样吧,我家里有……”
“好,走呗。”贺雪突然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然后拉紧了那件不太厚的外套,吸着鼻子,“我等这话等好久了,大街上挺冷的。”
废话,这可是初冬,即便不是太冷,穿着短袖也是会被冻成狗的。恩,赖皮狗。贺雪最擅长的就是对着陆秋水耍赖,因为陆秋水总是会妥协。
不过贺雪也不总是在闹,她要静是完全静得下来的,比如睡觉,比如思考事情,或者比如忍耐。她的痛阙值并不高,只是贺雪知道怎样才能忽略那些疼痛不已的伤口,特别是有消毒水碰到它们的时候。
“你可以叫出来。”陆秋水一边给上完药水的胳膊缠着绷带,一边盯着贺雪那张过于平静的脸,“虽然只是擦破皮,但是面积挺广,而且有些淤青,估计很长时间会不方便。”
“你应该去当个医生或者护士,总之不应该坐在办公室里。”贺雪开口,完全没有一点要喊痛的意思,“话说你刚刚不会是要去上班吧?”
“没,我请假了。”陆秋水拿起剪刀剪断了过长的绷带,然后在急救箱里找出一卷纸胶贴好。
“哦……因为我?”
“不然呢,要把你扔在大街上吗?”
贺雪活动着胳膊,陆秋水没把绷带缠太紧,刚好她能自如的活动,她说:“虽然前些天才满十八,也算成年人了吧,你可以给我钥匙我自己来呀,反正你也不用担心我把你钥匙带走了。”他们带不走任何不属于他们时间线上的东西。
“小屁孩。”陆秋水说,“我猜我要是不把你带进我家,你会一直赖在那。要我把你当成年人,拿出点成年人的觉悟好吗。”
陆秋水摇着头,她想不通眼前这个人是怎么在遇见自己的时候变得沉稳,即便依然喜欢耍赖磨嘴皮子,在她记忆中,贺雪总是那个不需要担心的(她已经最大努力不让别人担心了,特别是对陆秋水),即便病情开始吞噬她的身体。
“噢,谁说我没觉悟?”她不服气的问。
“成年人不该随便动手。”陆秋水坐在那里,指着她身上“过去”受的伤,零零碎碎,眼里都是控诉。
“我没……好吧。”贺雪懊恼的说,“你就跟我妈一样。我是打架了,但是有原因的,你说我总不能看着一堆社会青年欺负我们学校的学妹是吧,再说先动手的是他们,毕竟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打……”
她忽然顿了顿,无论是什么时候的陆秋水,她的眼睛总是好看的让人喜欢,现在这双眼睛在看着她,这让她喉咙有些发紧。好一会她才缓过神来,捋直了舌头说:“年长一点的你说过不希望我再打架。”
“真高兴听你这么说,不过你的执行力应该再强一点,成年人。”然后那眼睛里的控诉也被软化了,是在担心还是什么?
贺雪静静的坐在陆秋水的对面,安静得不像是她,直到陆秋水张开嘴想问“怎么了”,她才蠕动着双唇说:“我大概知道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你了。”
陆秋水笑着说:“难道你发现自己有严重的恋母情节?”
贺雪哼哼着,告诉陆秋水:“你除了唠叨之外没有一点像我妈,我才没那种奇怪的情节。我想说的是,”她举着被包扎好的手在陆秋水面前晃了晃,“没人在意过这些。”
陆秋水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她知道的那个贺雪很少提及以前发生的事,也很少透露自己不满的情绪。那一个贺雪更加的成熟,精心包装过自己,压抑着自己顽劣的根性,虽然有时会暴露出来,但她不会放纵。不像眼前这个,虽然一样年轻,但这一个显然还没经历过蜕变,那些顽劣清晰的显现在她身上。
她是经历了什么事情才变成了自己映像中的那个贺雪?被磨去了棱角的更加温婉的人。
“怎么这么说?”陆秋水问,贺雪不喜欢谈及自己的过去,也不喜欢谈及自己的家人,他们直接的关系就没好过。一旦贺雪对上了自己的家人,所有顽劣的本性就会变本加厉
“自从知道我是时间混乱者之后,就成透明人了。没人在乎我是不是受伤,我妈只会骂我。”贺雪耸耸肩,“她只会骂,习惯性的,甚至都不是真正在意我干了什么。她能在前一秒对我怒火冲天,口不择言,她会说宁愿没我。然后下一秒就和颜悦色的同麻友打麻将,完全忘了我的存在。”
“你爸呢?”陆秋水吸了一口气。
“他跟工作结婚了,对于他来说,我妈是三,我是捡来的。”贺雪笑了笑说,“他更不在乎了,他只在乎我们会不会打扰到他工作。”是一个喜欢把工作带回家却一无所成的平庸的男人,“他们会管着我的地方就是打击我的兴趣爱好,用那套会影响学习的说法,你懂的,恶心的教育制度。事实上我成绩考得如何他们都不会在乎,低分意味着我高中毕业就可以去打工,高分意味着我能在读几年大学去打工。对时间混乱症患者的加分确保了我能安全上大学,所以,我怎样都无所谓了。没人在乎。”
“你不会不甘心么?”陆秋水靠近了些。
“会,我争取过,考个好成绩呀,乖乖听话啊,然后我认输了。”贺雪坐得很规矩,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陆秋水的眼睛,“我很缺关注的,一旦得不到足够是关注我就会想方设法去所求。”
“所以你去打架。”
贺雪这次真笑了起来,因为陆秋水了解她,比她想象中的了解,她说:“对,所以我去打架,他们要是再敢忽略我,就只有被我打的份,没人想挨打。”
陆秋水沉默了一会,对贺雪说:“别这样干了。”
“嗯哼。”贺雪打出个鼻音,往前挪了挪,顺势把头枕在了陆秋水的肩上,“都说今天是看不下去有人欺负我们学妹啦,我们学校那块很乱。”
然后陆秋水想起来有人对她说过,贺雪是消极主义者,如果她认为不会再干得好的事,就永远不会去碰第二次。她不喜欢她的家人,于是她在大学之后一边打工一边学习,周末住在学校的宿舍里,除非有事,否则不会回家。她对她的家人很失望,也对自己很失望,说她在自暴自弃一点也不为过。
陆秋水叹着气,伸出双手抱了抱贺雪,轻拍着她的背,说:“别想太多,我可不想在见到你的时候你是这副松松散散半死不活的样子。”她遇见的贺雪眼睛里有着她说不出的神采,带着自信、骄傲和克制。
贺雪在那双手触碰到自己背部的时候轻颤了一下,然后更用力的把自己埋进陆秋水的颈窝,深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能让她平静下来。
“那我什么时候能遇见你。”闷闷的声音在陆秋水的肩上响起,灼热的呼吸喷打在肩头,然后瞬间散开。
陆秋水笑了笑说:“你猜。”
“变态,又让我猜……”突然之间贺雪就整个人抬起了身子,“说真的,为什么每个你都让我猜。”
“因为我变态?”陆秋水眨着眼睛,还年轻着的脸庞被窗外的阳光照耀得那么纯良无害。
“一点提示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