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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有一张方形脸,眉毛十分粗且颜色十分浓,眼球则像金鱼般微微突出,一开始纪子还以为对方的眼睛患有什么疾病,可仔细看的话发现似乎这双奇特的眼眸天生便是如此,所幸的是秀楠的眼睛没有遗传到这一特质,不过男人的眼型倒是不赖,双眼皮的线条看上去非常流畅美观,秀楠的双眸亦很好地遗传了这一点。
父亲整个形象给人以不好相处之感,粗狂的面容似乎总是流露出对所有事情都不满意的神色,端着一副说一不二、不容别人发表意见的模样。连对秀楠的问话都充满浓浓的威严,仿佛对方回答的内容有一丝不符合自己的心意便会立即发怒。
“我知道现在的中学生越来越难管教了,不过我没想到的是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你身上。”父亲的语气变得冷厉,四周的空气缓缓地凝结起来。
这句话使秀楠停下了吃饭的动作,抬头向父亲瞄上一眼,然后放下碗筷,双手置于双膝,目光毫不畏惧地迎上男人充满压迫感的视线。女人则面无表情地凝视这一场面,纪子还是注意到了女人的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仿佛迫不及待要看到丈夫教训女儿的光景,来弥补上次自己对女儿的不成功的教训。
纪子不禁握紧了拳头,在心底对女人进行了一番冷嘲热讽。
“为什么总是要做一些令父母失望的事!!”啪的一声,男人的手狠狠地拍在桌面,筷子被震得微微弹起,然后滚落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秀楠仍然没有出声,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地盯视父亲的怒容。她数不清面对这样的场景多少次了,早已对此麻木不仁。
“为什么要吸烟!!”说着,男人拿起女人那双没有掉落在地面的筷子扔向秀楠,却被秀楠躲避了过去,客厅再次响起筷子掉地的声音。
父亲因发怒而脸面涨红,两侧的鼻翼微微鼓胀,原本就突出的眼睛瞪得更加大了,纪子生怕男人再这么继续瞪下去眼球会掉出来,对方的声音如雷贯耳,由于扯着嗓门说话,因此声音听上去带有些许沙哑。女人依旧摆出一副看戏的样子,即使丈夫往女儿身上扔去筷子,女人仍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这无声的表现仿佛在纵容丈夫出格的行为。
“我没有吸烟。”秀楠沉着平静地说出这五个字,语气就像在说自己今天早餐吃了什么。说完之后,不理会对方的反应,立即起身快步走回房间,留下愣在原地的父母,等走廊处传来房门关上的声音,俩人才反应过来女儿早已离去。
秀楠的行为使男人不由再次狠狠地拍打桌面,女人露出了无奈失望的表情,似乎不甘心丈夫没有成功教训女儿。男人拿起啤酒罐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啤酒,然后捏扁罐身,金属变形的声音撕裂着空气。
“喂,秀楠真的有吸烟吗?”少顷,男人掏出烟盒,抽取一支衔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燃。
“你在怀疑我?”女人锁紧眉头,小小的三角眼迸发出怒光。这是男人第一次质疑她所说的话,对方从来都是对她深信不疑的。因此这句问话使女人既恼怒又疑惑,丈夫为何要说出这番话呢?
“不是。”男人摆摆手,“只是说说而已。”
女人冷笑一声,“希望是这样。”
男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伴随着喷出的烟雾,凝重的气氛并没有因为秀楠的离开而变得缓和,反而更加严重了。
“你说,秀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男人深吸了一口烟,将烟灰弹落在烟灰缸。
“你问我,我问谁。”这个重复了无数遍的问题时至今日仍在重复,只要面临这样的情况,男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提出这个问题,女人的答案则万年不变。
“就不能有第二个答案吗?”显然,男人对这个回答多少有些厌烦了。
“那你自己去想好了。”女人起身开始收拾碗碟,不再理会对方。
…
“很淡定嘛。”纪子的身体倚在书桌,双手在胸前交叉,低头凝视坐在桌椅上的秀楠。
对方微微一笑,“反正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天发生了。”
“就是说已经麻木了?”
“是的。”
纪子发出“嗬嗬”的笑声,揉了揉对方的头发,来到秀楠身后,双手搭在对方的肩上,开始按摩起来。
秀楠闭上眼,整个身心投入到对方这一服务当中。以往与父母发生争执,事后都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等待那种不愉快的气氛慢慢地消散殆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有另一个人陪伴在自己身边,与自己一起面对这种不快的场面。
尽管父母不能看见纪子的存在,但只要她能够感受到对方站在身后,她就能比以往更加无畏更加淡定地面对父母。似乎有另一股从对方身上发出的能量注入到自己体内,给予了自己相当的勇气与安心,使她明白自己不再是独自一人面对父母,还有另一个人一齐与自己面对。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两个人的力量胜于一个人的力量?秀楠不太了解,但原因应该是这样的。与纪子相处的半个多月,秀楠得到了之前从未感受到过的温情,在一个陌生的女人身上居然感受到在父母身上不曾体会过或者说曾经很小的时候体会过可现在早已消失殆尽的温情,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现象。
但秀楠并不抗拒这一现象,而是很愉快地将其接纳下来,并把它当作自身的一部分吸收进体内。毫无疑问,她对纪子抱有极大的好感,她从来没有对一个人产生出巨大的好感。虽然她对纪子的情况并不了解多少,但她无比确定纪子绝不会对她做出任何不好的事。
秀楠无法说明这种深深的信赖感从何而来,从何产生。更准确地说她不得不去信赖这个从另一个时空而来的女人,仿佛相信纪子是她要必须履行的义务,如果不履行这一义务的话人生势必会留下空白,自己亦会责怪自己当初为何不去信任这个女人。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拥有后悔的机会,秀楠履行了这一无形的义务,她相信纪子并对之怀以无法测量的好感。
她试过几次向纪子打听关于其本人自身的情况,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个人怀有强烈的好奇心,她想要更进一步了解纪子,想知晓这个令自己产生深深的信任感与好感的女人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可纪子总是巧妙地回避过去,有时只是报以神秘的微笑,无论如何都不肯透露更多的信息。秀楠只知道对方认识自己,并且是在纪子16岁的时候认识的,也就说自己认识纪子的时候已经是一个33岁的成年人了。
三十三岁的自己又是怎样一个存在呢?秀楠想都没有想过,纪子亦没有透露出更多的这方面的信息。但可以肯定的是三十三岁的自己与此时十六岁的自己存在差异,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只要是人,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有所改变,没有人能够一成不变,一成不变的唯有死者。
她没有试过非常深入地思考未来,她现在唯一思考的便是如何逃离这个家、逃离这个城市,除此之外,其余的一切她都没有纳入思考范围内,纪子自然是另当别论。因此要她现在去思考三十三岁的自己简直无从下手,不知该从哪个方面去思考。
她本来就不擅长思考,即使听完纪子的话之后她亦无法很好地在脑中描绘出三十三岁的自己的形象,连一个大致的轮廓亦无法完整地想象出来,于是作罢,不再思考。反正这一天迟早会来临的,在此之前她只需耐心地等待,待自己置于三十三岁的那一天时,她再仔细感受也不迟。
“在想什么?”按摩不知在何时已经停下,纪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对方呼出的气息搭在秀楠耳后的地方。
“啊。。。”秀楠猛地睁开眼睛,转过头看向对方的脸,彼此的距离使俩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了。
“不能告诉我吗?”纪子的气息夹杂香水的芬芳,令人心旷神怡的芳香,使秀楠瞬间紧张的神经立刻放松了下来。
“在想33岁的自己。”
纪子陷入沉默,这个回答显然不在她的意料之中。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伸出食指戳了戳秀楠的额头,故意用不满的语气道:“你这只秀楠呀,居然还在纠结这个。”
“也不算纠结,只是控制不住去想罢了。”秀楠微微垂下目光,置于膝盖的双手交叉成十指。
“反正就是想了。”说罢,纪子又戳了戳对方的额头。
秀楠抿了抿嘴唇,视线再次落在对方的脸上,“为什么不愿意多告诉我一些你的事呢?”说着,伸手戳了戳对方鼻梁上的雀斑,话题由自己转移到对方身上。
“反正你以后都会知道的。”纪子笑着回答,“或者说你早就知道了。”
“就算是知道,也是三十三岁的我知道,不是现在十六岁的我知道。”
纪子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回答,她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十六岁的秀楠和三十三岁的秀楠,尽管本质上是同一个人,可有时候则会变成两个人,就像对方说的那样,三十三岁的秀楠知道很多十六岁的秀楠所不知的事情。这样一来,岂不是对十六岁的秀楠非常不公平?
对方的缄默使秀楠以为纪子又像之前那样不愿意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于是打算转移话题,纪子却开口了。
“会告诉你这只秀楠的,不过不是现在,至少眼下不是告诉你这一切的时候。”
秀楠瞪大眼眸,不敢相信这番话居然从对方口中说出来。
“不过我不会把一切都告诉你,我只会告诉你其中部分。”纪子的双手捏住秀楠的肩膀,笑道,“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那就没有意思了。”
即使这样做依然对十六岁的秀楠不公平,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
☆、第九章
天色染上漆黑,月亮没有出现,唯有点点星光散乱地分布在空中,薄薄的云絮优哉游哉地漂浮在星光附近,不时遮住几颗星点,窗外没有一丝风儿,挂在窗边两侧的窗帘俨然站岗的士兵般纹丝不动。
躺在床上的纪子看着身边辗转反侧的秀楠,对方背对着自己,双手紧紧地抓住被子,过不了两三分钟,便又转过身来面向纪子,不时往纪子瞄上几眼,然后仰卧,盯视天花板,嘴唇微微蠕动着,似乎在喃喃自语。
从上床前一直到现在秀楠都没有安分过,俩人没有一句话的交流,唯有秀楠的身体不停转动发出的声音震动着空气。纪子从头到尾维持侧卧这一姿势,没有做出其他动作,被压着的手臂传来轻微的酸软。
现在是晚上十二点二十分,离上床的时间刚好过了四十分钟。秀楠通常在十二点前便已入睡,可今晚睡眠却迟迟不肯来临。纪子不打算问对方发生什么情况,因为对方亦对此不清不楚。谁也无法解释为何秀楠过了十二点依然无法入睡,就像谁也无法解释自动售货饮料机为何不收取额外的手续费。
秀楠的身体又转向纪子,目光落在对方的脸庞。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寂静的气氛甚至能听见秒针走动的响声。
纪子凝视着面前的秀楠,对方的嘴唇紧闭成一条线,她知道对方接下来有话要说。
“呐,纪子,我们逃吧。”秀楠缓缓地道出这句话。霎时间,四周的空气发生了变化。
纪子的嘴角微微勾起,“好呀。”
秀楠的父母早在十一点回房睡觉,这是雷打不动的习惯,除非发生特殊的情况,比如母亲为了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