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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轿门打开了,周遭围观的百姓,一拥而上凑上前,都说这是城中最美佳人,能够一度美人风韵,便成了人们翘首期盼的事情。当然除了沾沾喜气,还有人是为了埋葬那曾经的仰慕之情。红盖头,红喜服,就连脚上的绣花鞋也是红色一双。萧姗静静的坐在轿中,左手轻握右手,指若削葱,肌肤如脂,一双龙凤金镯,套在两指宽的腕上,左右各一只。
管家递上一条赤红彩绸系的大红花朵,将红绸的左右两端,分别交给两位新人。轿身欠起,萧姗自轿中走来,一步方寸,不大不小,因着轿中昏暗,室外光线又强,萧姗一时不能适应,有些踉跄。白顾靖小臂轻抬,搭上萧姗柔荑,小声的念了一句,“小心。”跟着没事儿人一样的,收回手臂,由小桃搀扶着萧姗,就着萧姗的步子,昂首挺胸,向着厅堂里面去了。
“跨火盆,红红火火!”一盆炭火烧的正旺,萧姗高抬步子,抻着红绸,一声不发。越过这倒门槛,便是白府,萧姗自此便成白家人了。
“吉时到!”管家又是一声宏亮的喝喊,家丁在白顾靖面前放了一个鸳鸯双喜字福图的铺垫,白饶和顾青也都换上新衣,一左一右坐好。大厅里,满是红色双喜纸贴,高堂上换了双喜字图,桌上也都摆好了贴了喜字的喜果。庄严时刻,一向从容的白顾静也跟着有些紧张,站在铺垫前面,胸口毫无节奏的乱跳。
“一拜天地!”
白顾靖跪下叩首,萧姗站立作揖。
“起!新人转身,二拜高堂!”
白顾靖再跪再叩,萧姗再作揖。
“起!夫妻对拜!”
白福笑着跑过来,撤去白顾靖面前的铺垫,抱在怀里。
看着面前这个遮着面容的女人,白顾靖鼻尖萦绕着清清淡淡的月桂花香。与萧姗左右开立,各执红绸一段,相互鞠躬行礼,额头微痒,白顾靖挑眉,原来是盖头作祟,只是这一挑眉,眼前雪白绵软起伏,喉咙干痒,白顾靖竟是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心绪不宁。闭上眼睛,告诫自己,不能再看,不能,不能。
“礼成!恭贺新人,喜结连理,恭祝新人,百年好合!”
跟着萧姗便由小桃和白府的丫鬟,一并送入新房。白顾靖则留下来照顾,亲朋好友。午宴晚宴,宴宴相连。官场豪客,亲朋友人,喜气恭贺。敬酒罚酒,杯杯干净。清香酱香,甘甜浓烈,侵袭味蕾,灼热胃肠。
“嗝…嗝…”左脚一划,右脚一划,白顾靖的身子也跟着摇摇晃晃,踩着棉花一样,“以前在那些谈判桌上,嗝,都没有这么飘啊……飘逸过,古代人果……果然都能喝,嗝”白顾靖抱着柱子,尽在一米的房门,就在眼前,白顾靖就是不能好好的走过去,好像那门也跟着闹新房一样。闹洞房的人们,清醒的混沌的,也都跟着来到洞房前。
按照当地习俗,洞房闹得越欢实,寓意新人越幸福。人们找来闹新游戏,和白顾靖一同玩耍。有些整人的游戏,白顾靖也是乐呵呵的陪同,哄得闹新的人开心,也就没再刁难。白顾靖一个踉跄,推开房门,就在闹新人想要挤进来的时候,白顾靖仗着酒气,笑着倚着门,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是顶住门口,还上了一道门栓。
房间里萧姗仍旧端坐在新床上,床单平整,桌上的喜糖喜果和一些糕点摆放整齐,八个一个不少。白顾靖扶着额头,脑袋一蹦一蹦的疼,“你,什么都没吃么?”
萧姗不答,当地习俗,新人入房之后,不到盖头揭起,新娘不得说话。白顾靖见萧姗不语,瘪瘪嘴,走上前,白府的丫鬟捧上喜秤,白顾靖笑笑,接过来,晃了晃,“掀起你的盖头来,让我来看看你的脸。”白顾靖唱着萧姗未曾听过的民歌,小桃和白附的丫鬟,跟着捂着嘴笑着白顾靖酒后的憨样。
“别笑,别笑,这是民歌,哎,和你们说你们也不懂。嗝,你帮我倒杯热水,你帮我叫厨房做份点心来,快去快回。”说着白顾靖很是随意的抖抖手腕,流苏红盖头,飞了起来,白顾靖这才看清萧姗的脸,有些惊讶的半张着口。
就见萧姗肌若凝脂气若幽兰,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瓜子脸,眉似弯月墨描,杏核眼清亮含情,樱桃唇赤红似若花儿一般,一对粉色珍珠耳坠悬挂半空。一顶华丽丽的凤冠,遮了发髻,两鬓青丝相垂,额前稍有一丝散落。白顾靖就这么痴痴地看着,直到听到门吱呀一声,方才回神,朝萧姗笑笑。见是吩咐的事情都已妥当,让人把热水和点心放下,便遣散了。
白顾靖上前,萧姗身子向后倾了倾,白顾靖有些踉跄的坐到萧姗旁边,“抱歉,吓到你了。”说着抬起手,扶住那顶凤冠,“我帮你把它取下来,你先不要动,免得……嗝……”一阵酒气呼出,白顾靖尴尬的笑笑,实属为难,“对不起啊,”说着小心翼翼的把凤冠取下来,抱在怀里,足有几公斤重。
“不碍的。”萧姗的话,如若春风拂过白顾靖心头,白顾靖的心竟是漏跳一拍,想到拜堂时的情景,脸色绯红。萧姗轻抚额前碎发,月下美人,窈窕娇媚。
“点心和热水都送来了,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多少吃点哈,我答应你爹好好照顾你的。不过我……嗝……喝多了,头好疼,我坚持不住了。”白顾靖本想自己走到旁边的榻上去睡一宿,脚下绵软麻木的感觉,不停的传递着无法再做移动的消息,白顾靖几经努力,都没能站起来,“能不能麻烦你?”此刻唯有向萧姗求助。
萧姗莞尔,一对儿浅浅的酒窝稍显。
“扶我到那边,好么?”白顾靖用手指了指那边的榻,又转过头来看着萧姗。萧姗点点头,扶着白顾靖,试了几次白顾靖才站起来,脚下着实不稳,萧姗也被连累的左右摇摆,还好距离不远,白顾靖终是如愿卧倒,又嘟着萧姗吃了一块点心,喝了一些热水。萧姗放下杯子,就听着身后传来一阵沉重而又均匀的呼吸声。取了一床龙凤锦被,为白顾靖盖上,那人的睡颜平静和善,拥了拥杯子,睡得香甜。
萧姗退了喜服,放下帘帐,一双绣花布鞋整齐的放到床边,看着远处的光亮,心绪复杂,久久未眠。
☆、祭祖午睡
东方泛起鱼肚白,白顾靖扶着额头,头痛欲裂,口干舌燥。白顾靖揉着眼睛纳闷,在这榻上睡了一夜竟也不觉得冷,坐起身锦被滑落,原来不知何时身上多了一床锦被,白顾靖浅笑,暖意尚存。掀起背角,弯腰提靴,白顾靖悄悄溜下榻来,走到桌前,拿起兰花骨瓷杯子,倒上一杯水喝下肚去。连喝三杯,方才不那么口渴。迷迷糊糊,走到床边,想要再眯上一会儿,床帘掀起,白顾靖就着眼前的景象愣住了。
熟悉的床上躺着一位陌生女子,寐若桃花,睡得香甜,眼角有些不可名状的痕迹。大红双喜字仍就贴在床头上,白顾靖扶额,原来这位睡美人就是那位小娇妻啊,白顾靖瘪瘪嘴,复又把床帘轻轻放下掩好,轻手轻脚的回到榻上,钻进她的小被窝,辗转反侧,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白顾靖枕着手臂,睁大眼睛看着房梁。
心中默念:白顾静啊白顾静,在那边二十几年,没有恋爱,没有婚姻,就连相亲那种事情,也只是约了还没见到对象,没牵过手,没接过吻,白纸一张,感情路怎么就那么惨淡呢。再看看人家白顾靖,不说以前,就说白顾静来到这里的这十天时间,虽说生活还没适应,可就是那个被人唾弃厌恶的人,小小年纪就已经娶亲安家,好命到皇帝赐婚,娶得一个恬静美人,嗯,那些百姓都称赞那个熟睡的姑娘,嗯,古代的女神。想到这,白顾靖笑了,败家子和女神,能够促成这种搭配,那个赐婚的皇帝得有多昏庸。同样是女人,白顾静和白顾靖的生活,有着这么多的不同。转过头来又一想,时美娱乐公司,恐怕是回不去了,现在“白顾静”的人在不在还得另说,留下的唯有白顾靖的肉身和自己的灵魂。怎么这些全都让自己撞上了,白顾静想不通透。世事无常,人生好像一株成熟的蒲公英,看起来自由,飘向何方,身不由己。有些事儿,就算在意,又能如何呢?白顾静庆幸,从某种角度来说,自己是幸运的,拥有第二人生。白顾靖忽然想明白了,茅塞顿开,豁然开朗,既来之,则安之,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不再为了名利那些虚无追逐,简简单单,好好生活。萧昂的依托,白饶的期待,压在双肩,沉甸甸的,唯有顾青对自己的要求不算太高。萧姗早晚会知道自己是女人的,这种事情,放在古代怎么好?白顾靖需要用什么样的身份,通过怎么样的方式去负担未来的生活。还有很多很多问题,等待着白顾靖去解决。
既然没有办法继续好好安睡,白顾靖索性起身,打开衣柜,取出一件宝蓝色山水楼台圆领袍换上,将昨天穿过的喜服,架在衣架上摆放妥当。行至门口,卸了门栓,手中空空,想起折扇不知去向,转过身来便看到榻上锦被凌乱。未免引起异端,白顾靖耸耸肩,简单的折了被子,放到柜子里面,拿上枕旁折扇,轻启门扉,跨步而出,手臂用力又将门掩好。
庭院里,早起的家丁已经开始活动了,白顾靖看看护门的家丁,低声叮嘱,“除了少夫人的贴身丫鬟,其他人不得进房间半步。”说完,向书房去了。
经过厨房的时候,火烧劈柴爆裂的声音,噼噼啪啪,许是有人在忙碌了。尚未洗漱的白顾静,向厨房里面张望,就见乐儿穿戴整齐已经起来帮着大妈一起摘菜了。
“王婶儿,早!劳烦帮忙烧些热水,我拎去书房洗漱。”
往常都是白青二福到厨房,为白顾靖烧水洗漱的。昨日婚礼,家丁们也都疲累,此刻白青二福还在床上打着呼噜呢。
“是少爷,老妇这就烧水,少爷您先回,等下烧开老妇为您送去。”王婶儿放下择好的菜,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掀开锅盖,往锅里舀了几舀子清水,拉开风箱,灶膛的火苗噌噌的冒着,干柴崩裂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
“大哥哥早!”乐儿笑得开心,一朵小太阳花儿似的,灿烂盛开。白顾靖除了救过乐儿,每每外出还会为乐儿带些东西回来,对乐儿很是照顾。
“少爷,乐儿年纪上小,还不懂府上规矩,您被和她见识。乐儿,见了少爷,要叫少爷。”担心乐儿冒犯白顾靖,王婶儿忙着向白顾靖解释,急着纠正乐儿称呼。乐儿来白府也已经有几天了,白府的规矩,王婶儿每天都会教上一些。
“是,少爷。”乐儿学着,低着头,唯唯诺诺的看着白顾靖。
“不打紧,王婶儿乐儿就有劳您多费心了,”白顾靖笑了笑,摸摸乐儿的头,“乐儿要听王婶儿话,要乖,知道吗?”
“嗯。”乐儿点点头,白顾靖对乐儿说的每一句话,就像名言警句一般,时刻牢记心上,心心念念,来日长大了能得机会报答。
白顾靖在厨房,王婶儿做起事来,很不自在,一捆青菜摘下的黄叶子放在手里,都不敢扔到地上。白顾靖索性同意让王婶儿送水,从厨房退出来,回书房等着去了。扭扭脖子,活动活动肩臂,复又在砚台上少撒了些水,提起袖管,提起墨条,一圈一圈力道均衡的划着,白顾靖已经熟练掌握了研墨的技巧,备足墨汁,一只狼毫握在手里,取了一本《心经》摊开,落笔誊抄静心。
清风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