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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羽,你这是?”长孙蓉也是不解。
君逸羽摇头,“我也不知道。”
眼见君逸羽迷惑神色,长孙蓉只转而提议道:“阿羽,我们出去再说吧,别呆在这了。”君逸羽满身血污倒地不起的情景,长孙蓉回想起来还觉得后怕,看得君逸羽无事,旁的于她都只是末节,实是不想再要君逸羽呆在这危险之地,长孙蓉故有此话。
“嗯?不···咦?”摇头间君逸羽不及说完,却是瞥到了身侧的石头,惊疑声中,后续的解释中道而止。
一个“不”字便足以让长孙蓉秀美轻竖了,语中亦带上了掩盖不住的嗔怒,“你刚刚答应我了的,现在还要留在这冒险吗?!”
沉思之中,长孙蓉的怒语,君逸羽恍若未闻。
说是石头,不若说是石墩。它就在夜明珠之路尽头的洞口右侧,入得此间时,君逸羽没来得及留意到它便已鬼使神差的踏入了大厅,触动机关后,退避不急间气血翻涌出的那口精血便是吐在了它身上。此刻,引得君逸羽惊疑沉思的便是这石墩,其上雕琢的纹路,原就颇显玄妙,在血液的渗透浸染下,更是透了丝奇诡气息。这个好像是···禁石!
偏首大厅,环视打量间君逸羽再度回想起了此前的连环机关。那般机巧的机关设计,似是预料到了闯入之人的每一个应对,想那制定机关陷阱的人若是有心,制人于死地并不是难事,可他这设计,仿佛只是意在将流血受伤的闯入之人逼回石墩所在。忆得强弩来袭时,机关留情的另一面是对面石门处,君逸羽遥遥望去,果然它右侧也有个石墩,愈是三分肯定了心中猜想。再加上那绝行阵和不掩不藏的入口,便如此间这奥妙所在,在等待··在等待特定的人到来。
想到这,君逸羽又低头看向了脚边的石墩,看向了它的诡秘纹理。那么··这真是··血禁?似乎··有点··不像。若真是血禁,那温仁皇贵太妃的身世果真不简单?或者,她的丈夫?
“阿羽?”
“蓉姐姐,这儿对我,应该不会再有危险。”
“应该?”
“应该···”
三天后。
山南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临近山脚,乱石错落,似是维持着天地有始以来此间固有的原始姿态。山月映衬下,更显清寂。
“轰隆隆隆”的声响,打破了自然沉寂,却是山间一处乱石堆滑落,露出了一处孔洞。
“咳咳”声中,自那新开的山间孔洞中翻出了一个灰头土脸的身影,看那身形打扮,疑是男子。漫天灰尘中他咳嗽不止,忍不住挥袖扑打着面前扬尘,衣衫破败间却也难掩举手投足间的洒意可观。
好在此时正值夜半,此间荒凉偏远,平素亦少有樵夫猎者涉足,否则,这般奇特的场景,还不知要传出什么山精故事。
待得扑扇之间尘埃落定,那人这才回身,向着孔洞柔和唤道:“蓉姐姐,没事了,出来吧。”却是小心接出了一位女子。
后出女子的衣衫面容上也带着些尘土痕迹,但比若先出男子的狼狈,不知强了多少。细看女子样貌,明月光辉下更显秀美,却是面上的些许灰痕遮掩不住的。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长孙蓉!如此想来,那率先自孔洞中走出的“男子”,灰头土脸着难辨面貌,却应是君逸羽无疑!
“哈,根据那秘道地图来看,我们应该是出了绝人谷了。”
细听君逸羽的声音,总觉得缺了告别未知绝地的欣悦之情,尤其说到“秘道地图”时,他忍不住抬手瞟了眼手心血痕,眉峰聚拢间又是纠结。照说,他按照血禁的猜想,试探着已在那秘地任意穿行了一遭,并且与长孙蓉一道平安无险的出来了,便该认定那是设的血禁才是。可想到禁石纹络似有似无的差异,他无法肯定。尤其想到发现“秘道地图”处那疑似静室的所在,想到踏入那处静室,看清那处的简洁摆设时,他充盈胸腔压都压不住的满身悲戚,他更是疑心。
摇摇头,那般难以掌控自己的感觉让君逸羽本能的拒绝再想。以那残缺的秘道地图,他便知道那秘地还有秘密,可他无心去窥探。如今,他和长孙蓉一起,平安出了绝人谷,就很好了。便当它是血禁吧,管它是与曾祖母温仁皇贵太妃有关,还是与曾祖父的血脉有关。爷爷爹爹他们都是庙堂中人,不会与这有关系的。总不能··与我有关的。
体察到君逸羽的困惑,长孙蓉虽也觉秘地境遇神奇,却保留着有限的好奇,言语中再不提及。想到出了秘地,再不用君逸羽“滴血开道”了,长孙蓉摇头间上前,取了早已经备在袖内的丝帕替君逸羽包扎手上刀口,“先裹着,等会儿寻水洗干净了,快些上药。”
君逸羽带伤的右手任凭长孙蓉包扎摆弄,左手却是下意识的伸出,想替长孙蓉擦掉脸上灰痕,可他却是忘了自己的“黑手”,只能“越描越黑”!
看得自己落手之处长孙蓉的面颊添了黑印,君逸羽尴尬的收回手来在衣服上乱擦一气,又吐舌指了它道:“蓉姐姐,你自己擦,擦干净。”
余光瞥见君逸羽孩子气十足的动作,秀口轻抿间,长孙蓉嘴角的笑意愈发分明,手下坚持给君逸羽包裹完毕后,却是玉臂轻抬间又给君逸羽擦拭起了脸上灰渍,丝毫不介意君逸羽的“灰猫脸”会蹭脏衣袖。
“不用!我脸上灰太多了,等会找水洗就好,蓉姐姐你擦你自己就好。”许是长期的女扮男装不适应这份亲昵,君逸羽有些不好意思,辞开了长孙蓉的好意,又行到孔洞边开始将散落的碎石填塞回去,极力恢复此间的自然模样。
君逸羽突然后退,让长孙蓉双手落空有些发怔,回过神来发现君逸羽的动作,又疑惑问道:“阿羽这是做何?”
“把这填上,省得有人误闯了。旁人怕是没有我们这么好的运气,吐血误打误撞的对上了这的血禁。只看那地图上标注的机关,若是启动,闯入的人便麻烦了。还有,不知何方高人费心营造了这秘地,我的血既然能应了这血禁平安出来,便是缘分,能为他守一分秘密也是好的。”说到这,君逸羽抬头,“蓉姐姐,这儿的秘密就和我的身份一样,不要说与旁人,可好?”
“好”长孙蓉毫不迟疑的点头应允。
☆、第133章
山道崎岖中,背负一人的猎装少年;身姿并不算高大;步伐却甚是稳健。
猎装少年的肤色有些偏黑,细看却可发觉他有着山民中难得的好相貌。若非这般长期劳作所特有的黝黑面色;换上华服;只怕转瞬就是个浊世佳公子。远眺之间;少年眼中生了些喜色;“前面有个路口;好像还有个茶棚,哈哈;总算走到有人的地方了。”唇角飞扬的弧度里;少年明朗的笑容竟让这秋地山野也添了丝暖意。
“太好了;你都背着我走了老半天了;都该累了吧,我们去那儿歇会儿,如何?”猎装少年背上,与他穿着同样粗制猎服的少年,同是黝黑之中不失清秀的样貌,声音亦是喜悦。
若有旁人在此见了这疑似兄弟俩的猎户少年时,感叹他们难得的兄弟情深和叹惋他们错投贫家的好皮囊之余,只怕免不得要心生怪异了。这负人的少年声音男女莫辨,出现在少年人身上倒也使得,可他背上这位,如何声音这般··咳咳,好听是好听,可怎么弱气得跟女孩子似的。
“哈哈哈哈”听得征询,负人少年不答反笑,他背上的少年忍不住疑声一句,“阿羽?”
“哈哈,蓉姐姐,你这声音?哈哈,女扮男装果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的,哈哈。”君逸羽乐得眼角都有些眼泪了。
“你··讨厌!”长孙蓉羞恼的在君逸羽肩头砸了记粉拳。
无需多疑,这两个“猎户少年”正是自绝人谷出来后简单易容一番的君逸羽与长孙蓉。她们借着秘道顺利从绝人谷走出,可惜所在山林太过偏远,前夜在山间遇到了户猎家,借宿一宿,问路之后才得以行在了这山道上。至于她们为何易容?却是考量到了“孤男寡女”同行赶路的不便,加之不想再遇到前夜被误作夫妻的尴尬。
笑闹一阵,君逸羽算是认输道:“好了好了,我不笑你了。”
嬉笑的功夫君逸羽并未停下脚底步伐,长孙蓉抬眼间看得那茶棚的招子渐渐近了,道:“阿羽,放我下来,我们去那儿歇歇吧。”
“嗯,歇歇也好。”山路难行,君逸羽坚持着背了长孙蓉一路,眼看剩下这几步走往茶棚的道还算平整,知道如今长孙蓉坚持“歇脚”的提议实是体贴自己,君逸羽虽不觉太累,答应得倒是爽快,又道:“正好问问小二这是在哪儿了,若是知道,也省得我们多走冤枉路。”君逸羽这话,却是因为所在太过偏僻,消息闭塞下,问起借宿的猎人家时,他们竟只知这一条山间小道能通往山外村镇,以至于君逸羽和长孙蓉出谷几日还不知何路是去往京城。
膝头微弯将长孙蓉小心放落地面,君逸羽眼带促狭的提醒道:“对了,我们如今的扮相,记着人前你可只能叫我哥哥。”
“我比你老了那么多,要叫也当是你叫我哥哥才是。”
前世今生三十五年,没有女人愿意说自己老,这点道理君逸羽还是明白的,当下调笑道:“你如何老了?前儿猎户大哥他们还当你是我夫人呢。”君逸羽也非全然戏言,古人嫁娶早,三十抱孙子的大有人在,可在有着现代魂的君逸羽眼中,二十九岁的长孙蓉实是年华尚好的。尤其大家出生的长孙蓉,王府养尊处优的生活下本就不易苍老,平素观之也多只觉她双十出头的样子,更遑论她现在这“显嫩”的男子扮相了。
“你还说这个!”嗔怪之间长孙蓉面颊微红,好在刻意涂黑的面色让人无法察觉。此外,许是君逸羽话中说自己“不老”之意,长孙蓉心尖又浅浅绕上了丝愉悦。只是阿羽也是女孩子,如何好意思拿这种话开玩笑?
凝视着长孙蓉的面容,君逸羽却是逐渐凝固了嘴角坏笑,怔忪了颜色。此番虽是遇险不美,可这一路行来,他却觉长孙蓉比之以往生动了许多,才算脱了些淡泊仙气,有了点“活”的感觉。自从得知长孙蓉和自家叔父只是“形婚”,君逸羽便不时在想,尤其出得绝人谷的前途未卜后,眼看如今将要回归人境了,难道真的要带她重返牢笼?“蓉姐姐,你真的还要和我回王府吗?若是不的话,寻着城镇,我可以安排···”
长孙蓉面色一僵,回过神来,十足肯定的一声“要回的”打断了君逸羽的后话。
“蓉···”君逸羽张口,想说自己有羽记,想说自己有能力帮她,想劝她挣脱命运的桎梏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想要的生活。
长孙蓉转身迈步,唯留一句“阿羽,我是长孙家的女儿”。浅叹怅惘的尾音,难掩决意。
长孙家的女儿?
生儿当如长孙男,娶妻当求长孙女!
看着长孙蓉转身的背影,君逸羽忆起了这句耳熟能详的民谣。十四年前,他初来乍到不知此间情状,只为她海棠红新装难掩的书卷清雅,便思慕起了长孙世家的风华。到如今,她怅然决然一声“长孙家”,唯让他心间颤抖,疼痛蔓延。
呵,生儿当如长孙男,娶妻当求长孙女?外人听来,多么光鲜的话。男儿倒也罢了,只这般高致的世家风评下,究竟浸染多少长孙女的眼泪与年华!
“阿羽?”久不见君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