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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将首级悬起,黑风一手指了旗杆之上鲜血淋淋的人头,一手引向君达伟,扬声道:“这是不尊军令,临阵变节的下场!大华哪里有神武军?别听叛军胡说!你们的左将军在这,他是陛下的姑父,还会骗你们吗?陛下被奸臣劫持困在了营中,还需要我们御从禁军解救!杀!”
眼看御从禁军的骚动被平定了下来,君康舒得了君天熙点头,在马上躬身行了个军礼,这才拔剑斜指下了军令,“神武军听令,御从禁军犯上作乱,除弃盔黑头者,其余,杀无赦!”
“神武军!杀!杀!”
里应外合,神武军气势如虹,很快夺取了战场主动。
凝望脚下血流成河,君天熙却殊无喜色。神武军没有让她失望,但他们的刀剑该直指北胡,而不应是由大华士兵的血液染红。眼下交战的他们,本该是同征宏国,同洒热血的袍泽!
“叔父怎么跑出来的?我爹爹呢?”
“凉国公指不定怎么看你叔父我,我要逃出来,他看都不会看我一眼,你爹可不一样。傻小子,放心,你爹不会有事的。”
神武军拔营前私下相问时,君康舒毫无正行的模样还在脑底打转,眼前已是君康舒如臂指挥,带领神武军蚕食敌军的自信姿态,君逸羽心头,唯剩“韬光养晦”四个大字。十年藏剑的,又何止神武军呢?
想到这,君逸羽略有复杂的看向了君天熙。火光映衬下,君天熙眉间的阴影入目。偏头微思,念及君天熙下令神武军进军前的圣谕,君逸羽有些明悟。这些禁军,不过是听从上官命令,大部分人只怕还不知自己不知不觉成了叛军呢。想了一想,君逸羽轻踢争飞,前行到了君天熙身侧,低声道:“皇姑,不如······”
听罢君逸羽的提议,君天熙有些惊讶的看向了君逸羽。
“流的都是大华士兵的血,他们大多不明真相,平白送命怪无辜的。皇姑您之前的旨意也是想宽恕他们吧,他们之前就有人犹豫,只是被压了回去,如今战局对他们不利,若再能给出点鼓励,也许他们就···”
君天熙眼底生了丝柔色,即便“皇姑”也未曾将它驱散。君逸羽,你是能读透我的心吗?
被君天熙看得怪不自在,又见她不语,君逸羽以为自己所想太过天真,或是君天熙还有什么别的打算,他不由停了话头,“怎么了?不可行吗?那就算了。”
君天熙招手叫来了传令官,很快“弃盔倒戈,将功折罪!陛下有谕,凉国公襄城候父子辜负圣恩,骗军作乱!无论何人何军,活捉叛臣君达伟者,赐侯爵!活捉叛臣君伟诚者,赐伯爵!”回旋在了战场。
封侯封伯的大手笔让君逸羽挑眉,只为这份大气和霸气,君逸羽忍不住对君天熙笑了笑。
凝望战场,君逸羽轻轻一叹。能少死些人,总是好的。至于“活捉”之后还有什么血雨腥风,他不愿再多想。
效果是明显的。
心怀犹疑的御从禁军,被军法强逼着两线作战,原就到了溃败边缘。随着战线推进,君天熙御驾也跟着上前,御从禁军中不乏曾远远望见过天颜的人,至此也有人明白自己已真成了“叛军”,只是身处大军之中,收手许就丧命,身不由己罢了。到得“将功折罪”“无论何人何军”“封侯封伯”入耳,再是傻子也听得出希望,便是提前被君达伟买通说动的人,也动了心思。陛下说既往不咎的,都打成这样了,凉国公不可能赢了,不如提了他的人头去···
弃头盔者无数,倒戈者无数。
君达伟也知道大势已去,有些艰难的说道:“黑风,你说有安排好退路的,我们现在就走吧。公主那?”
“放心,公爷,都安排好了的。公爷今日伤神太大,逃命还需补些精气才好,服了这丸丹药吧。”
“也好”,君伟诚毫不犹豫的从黑风手中接了丹药送进了嘴里,“也给诚儿一颗。”
“小侯爷便不用了。”被护卫护在另一个圈子里,满眼惊惶的君伟诚,明显没注意到这边。黑风望了他一眼,终于不再遮掩嘴角的冷笑。
君达伟面现痛苦拼命撕扯着自己的喉咙,好容易才用嘶哑的声音挤出了不可置信的质问,“黑风,你给我吃了什么?”
“没什么,几年主仆之谊,让公爷走得体面些。”
瞳孔放大,千万个疑问堵在喉口的,君伟诚却再也问不出来了。
黑风自语道:“该说的话公爷已经说了,好容易搅浑的水,若再让你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便不好了。公爷尊贵的性命,怎么能成全别人封侯呢?这样不是很好吗?如公爷所愿,您再不是碌碌无为的驸马了。至于小侯爷,公爷放心,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拿他怎么样的。皇帝要拿他们娘俩怎么样,便不是我能管的了。嘿嘿,当着那么多将军说皇帝不是□□血脉,皇帝知道了,畏罪自杀的你又不能给她正名,她会拿她的姑姑和表弟怎么样呢?我也很想知道呢。”
“爹!爹!你怎么了!你说要让孩儿当太子当皇帝的,孩儿害怕,别丢下孩儿呀!”
“君达伟死了!君达伟死了!”
“抓到君伟诚了!”
大局已定,怕流矢乱兵伤到君天熙,也是接了自家叔父的吩咐,始终护卫在君天熙身侧的君逸羽终于可以功成身退。“皇姑,我去找爹爹。”
心知君逸羽强忍担心一夜,君天熙也不阻拦,“小心些”。
“爹爹!”
君逸羽在一队羽林最中看到了君康逸,虽有血污狼狈,到底还算安然。
君逸羽笑得灿烂,翻身下马,单膝跪在了君康逸面前,“爹爹没事,真是太好了!”
“羽儿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爹爹,孩儿有些累了,想睡一会,你别担心,别叫太医,帐篷里有伤药···”尾音低落,君逸羽侧倒了下去。
“羽儿!”来不及扶起跪地的君逸羽,君康逸扶住了将要倒地的孩儿。拨开君逸羽半掩腰间的袖子,君康逸一触湿润,掌心已然鲜红,玄色的袍服看不分明,对光细看,分明已血满衣襟!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对“黑风”眼熟吗,那么【第94章】,紫衣老头就是凉国公君达伟。“李乐”“李康”“李舒”想不清的,不妨回顾【第2章】里翼王府的来历。
上章犯困想睡字数少,这章跟上。
最近评论越来越少了,是扶风写得诸位无话可说了吗。我也觉得自己最近状态不好,那么,扶风向诸位看官告个假,调整调整码字状态可好?
☆、第173章
“羽儿···唉!”
坐在君逸羽的床榻之侧;萧茹半扶着君逸羽的头;用丝帕小心擦去他泛白嘴角处渗出的药汁;忍不住轻轻一叹。
“嫂嫂别着急,大哥不是说阿羽自己醒来开过药;说那药长眠养补气血;睡几天就会好吗。您别太担心。”床上沉睡苍白愈显单薄的身影让长孙蓉的心都跟着拧紧;说话间长孙蓉舀起一勺药液,低眼细吹;不让眸中的浓烈疼惜太过外泄。那话,劝抚萧茹,也劝抚自己。好久没有这么近看你了,你,怎么瘦了这么多!羽,快些醒来吧,了无生气的躺在这不该是你的模样,看得人害怕。
“如何不担心,陛□谅羽儿的伤势,让康逸陪羽儿留在北场歇了一天,回程路上走得慢又用了一天,算起来她都睡了快三天了,竟然还没醒。蓉儿,羽儿孝顺,她说的别担心,我这当娘的不敢信呢。她自个儿开的这药倒是管用,伤口都结痂了,可怎么还没醒呢。我都有些后悔了,若不然,至少现在能让太医瞧瞧。”
长孙蓉张口无言,复又闭上。多说无益,那话连自己的心都安抚不住,又如何能成功劝抚一个心忧孩儿的母亲?
听萧茹提到太医,长孙蓉心头更有些沉重。知了君逸羽的秘密,她自能明了萧茹的“后悔”何意。君逸羽的卧房不许他人擅入的规矩,这么些年早已成了王府铁律,此刻借着静养的由头,浅予都被她留在了屋外,只有珠芸和陵柔侍候在内,知根知底,她无需担心。只是太医···你是救陛下才受的伤,如今于公与私,宫里太医一*往这儿派,你若还不醒来,又要拦不住了。不然,也该让人生疑了。
“蓉儿?”
久不见长孙蓉动作,萧茹轻声催促,珠芸也福身道:“二夫人,不如让奴婢来吧。”
“不了。”长孙蓉摇头,自那日一番绝情言语,也只有如今这情况她才能照料在她身边了,她怎会假手他人。
“嫂嫂,扶稳阿羽。”想到之前渗出的药液,长孙蓉又靠近了些床沿,银勺送到君逸羽嘴上,是越发温柔细致了。因着送药的缘故,不可避免的近看君逸羽的面颜,睡梦中轻拢的眉关让长孙蓉轻轻抿了抿唇,“嫂嫂安心,信阿羽吧,她说别担心,便必不会让你和大哥失望的。”
“呀···”话语刚落,长孙蓉一声娇呼,却是被人捉住了手腕。银勺受这一抖,尚未喂完的一口药汁洒在了君逸羽唇瓣上,长孙蓉无暇顾及。只因琥珀色瞳孔里的烁烁光华,耀得人眼花,让她满心都是欢喜,还有一丝她极力忘却,却无法摆脱的··悸动。
“你··醒了?”
“嗯”
这一觉,睡得有些久。
耳畔的轻语,依稀飘入梦乡,听不太分明,神魂在药力牵引下飘飘荡荡,似能觉出梦外关切,却还任性得不想醒来。直到唇间迎来温润,花蜜混合后的药味并不多苦。花香,药香,但让君逸羽迫不及待醒来的,却是另一种味道。
浅淡的体香。在盈鼻的花药味下,几可不计,却轻而易举的抓住了君逸羽的鼻子。那是曾与他最贴合的味道,早在那一日旖旎中铭记成了他的此生难忘。那是,长孙蓉的味道。
“羽儿!”乍然见孩儿转醒,萧茹惊喜得厉害,并未留意到长孙蓉和君逸羽之间的异常。
心知长孙蓉知道君逸羽的女子身份,以珠芸的粗神经,君逸羽与长孙蓉“执手相望”的情景,并不能让她多想,只是双手合十,一个劲儿的空拜不止,“谢天谢地,少爷可算醒了!”
唯一留心到的是陵柔。见君逸羽转醒,陵柔双眼放光,又在注意到君逸羽与长孙蓉目光交融间的别样情愫时黯淡了下眼色。顾不得自己的情绪,自幼长在萧茹身边,受她培养不少的陵柔深知自家主母温柔外表下深藏不露的聪敏,怕萧茹察觉反常,她一身“少爷”跪了下来,也到了君逸羽床边,掏出手帕擦拭着君逸羽脸上的药液,却似激动得很了。
身边多了陵柔,长孙蓉回过神来,更被君逸羽凝视得有些害羞,轻轻扭了扭手腕。
“羽儿,小心抓疼你叔母了。”
“娘亲——”长睡初醒的恍惚渐渐消散,听到自家娘亲的轻责,君逸羽抬头看了眼身后半扶着自己的萧茹,又扫向了床前跪地的陵柔,温声一句“陵柔快起来”,最后才顺着手底的挣扎看向了长孙蓉。深深一眼好似要将人看透,君逸羽紧了紧手指,让掌心与长孙蓉腕间的温度更紧密的贴合一处,这才轻轻放手。
“娘亲,让孩儿自己坐起来吧。”相当于半躺在萧茹怀中,彻底清醒过来的君逸羽有些难为情,说话间便要坐起。
“慢着些!”萧茹连忙帮手。
“小心伤口!”强作镇定,初初稳下心神的长孙蓉也顾不得其它,下意识的伸手来阻止君逸羽过快的动作。
望见长孙蓉对自己的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