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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君逸羽一脸恍悟,“所以叔父不是为了帮我而临时起意?你走后羽林军和御从禁军……”
“早安排好了,有人接手,经了北场那一出,陛下不会再让人捡禁卫的漏子了,你就放心吧。”
“可是叔父……叔母有孕了。”
“我知道,照说我该陪着她,可你叔母最是识大体的人物,不会希望我为她们母子耽误正事的。”君康舒一脸凝重感慨,突然偏头对君逸羽道:“说起你叔母,阿羽,我走之后,有件事叔父得拜托你。”
“什么事,叔父你说,只要我办得到。”说起长孙蓉,君逸羽还是难免有些心神暗淡,但听君康舒有事拜托,她自觉今天承了自家叔父的情,打起精神来应诺得毫不含糊。
“你肯定办得到,就是你叔母,你这些天早出晚归的怕是没看到,她害喜太过,不思饮食,怀着身孕竟然还一天天清减了,把我给愁得哟……阿羽你不是神医弟子吗,帮我照料她的身孕吧。”
君康舒是真愁。他知道长孙蓉不会原谅自己,已经做好了对她愧疚一生的准备。得知长孙蓉有孕,他早早请来喜婆产婆照料着,连丫鬟都换了一拨,就是想要长孙蓉把孩子生下来,彻底斩断她和君逸羽的可能,也是让她后半辈子有个孩子做寄托。可他还是小瞧了长孙蓉的性子,以害喜为名拒食,照此下去,不说孩子保不住,只怕大人都够呛!若说谁能保长孙蓉母子平安,那便只有君逸羽了。
“叔父说错了,我师叔是妙手医王,我跟他学的医术,不是神医弟子。”君逸羽的心因为君康舒的话高高提起,她暗暗捏拳定神,“叔父,妇产千金科我并不擅长,只怕照料不好,而且我这一天天的连王府都回得晚,也不得空呢,太医里有千金圣手,还是请他们常去王府照看吧。”
“医王神医都一样,叔父相信你的医术。”君康舒摆手,“阿羽,你小时候你叔母对你最好的,你可不能不管她。外人哪有自己家里的人照料着放心?你只每天早点从济世堂回来,只当家里多了个病人,不就有空了?你叔母的情况你是没看到,太医们惯会打太极,若真的一个不慎到了需要决断的地步,半点指望不得他们。阿羽你要是能帮我看着,我在外面就能放心很多。记住,若真要选了,必得弃子保母!到时候我不会怪你的。算是叔父求你了,这回你真得帮叔父这个忙。”
“叔母的情况……有那么不好吗?”听君康舒连“弃子保母”都说了出来,君逸羽胸口好像被人狠狠砸了一锤。
看出了君逸羽的动摇,君康舒长叹一口气,沉重的点了点头。
眉目微垂,君逸羽点头,“叔父,我答应你,帮你尽力照料……叔母的身孕。”
君康舒知道,他这个做叔父的,终是对侄儿残忍得狠了。
阿羽,你计划远走,这些天连家都不着,若不是被千落的事耽误了,只怕人都走了吧。你和你爹一个死心眼,感情的事上没那么快放下,若说现在有什么能留下你,怕是只有长孙蓉的安危了。
“那就好。”似是不经意的瞟了眼延福宫的方向,君康舒转头对君逸羽郑重道:“那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嗯。”
天熙元年的三月暮春即将告别人间时,君逸羽送走了君康舒,也如他所托,再度站到了长孙蓉面前。一声“叔母”,她笑容灿烂,似是要挥霍尽最后的暮春阳光。看到长孙蓉清廋的身躯果如君康舒所言,浑不似妊娠模样,她皱眉忧虑,展示着晚辈应有的关切,她说:“好些日子没见叔母了,叔母有孕怎么还瘦了。难怪叔父走前不放心,还托我照顾叔母的身孕。叔母放心,阿羽会尽力的。”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没有存稿命,多谢群里的几只费心帮我想礼物,虽然我没参考上>_<|||
我在想,君康舒把君逸羽卖了,她是不是还得帮她叔数钱,然后来一句谢谢叔父。呵呵,玩笑。这可能是大家最后骂君康舒的机会了,早说会让他死得很惨的,扶风阎王说,时候差不多了o(╯□╰)o
☆、第199章
佳节又重阳。
对于翼王府来说,九月初九;除了是重阳佳节;更是大少爷的生辰;人人双倍赏银;比起别家,更是多了些喜气。
秋凉之时;身体不够硬朗的翼王,身体总会虚弱些;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将全家召集到了翼王府地势最高的畅爽阁。不说自个的身体,就说次子在外;次媳有孕,阖府离京便不能成行;但重阳登高的意思总得有的;再说了,乖孙的十六生辰;今年不大操办,也得庆贺一二不是?
君逸羽一大早便接了宫里来的节礼和寿礼,王府众人也都给她准备了生辰礼,连远在毅州的君康舒都不例外,提前派人给他带了书信礼物来,甚至两个小堂弟也为她舞剑祝寿。
君逸羽带着君舒飞和君舒翔采茱萸去了,上得畅爽阁便成了最晚。半躺在黄花梨靠椅上的翼王,看了其乐融融上得楼来的兄弟三人,从团花褡被中伸出手来,指了走在中间抱花的君逸羽笑道:“寿星来得这么晚,原来是为我们准备茱萸去了,那好,今天的茱萸,就由寿星给我们插了。”
瞧见翼王的手指微微有些发抖,君逸羽知道老人的状态并算不好,将怀里的茱萸递给了楼梯口候着的丫鬟,只留了一枝在手里,上前将翼王的手掩进被子里,诙谐一句“爷爷要偷懒,想要孙儿代劳,直说便是。”说完,将手中的茱萸插在了翼王的发冠上。
翼王含笑,“好,那爷爷便偷懒了,有劳乖孙了。”照说应该是为尊长者给人插茱萸,以求赐福辟邪之意,但翼王府的规矩本就不算大,借着寿诞的福气,让君逸羽代劳倒也不无不可,王妃也不拂逆翼王难得的乐趣,跟着点了点头,还抬手召来了捧茱萸的丫鬟。
君逸羽回身取花时,瞧见了长孙蓉,高处秋凉更甚,她皱眉吩咐给长孙蓉加衣,眼看浅予为长孙蓉披上了大氅,这才继续给王妃插茱萸。五个多月的时间,她已经能若无其事的照料长孙蓉的身孕了,最起码看着是这样。
眼看乖孙照料得精心,才让他叔母日渐有了六甲之时该有的气色,王妃很是满意,“得亏有阿羽,你叔母之前那喜害得呦……”长孙蓉听了王妃的愁言,准备起身致歉,王妃见了连忙摆手,“蓉儿,快坐下,这都要八个月了,可不能乱动。”
“是妾身不好,让母妃担心了。”长孙蓉依旧道。
“哎,这身孕的事,女人是最是受累的,怪你不得。”王妃安抚一句,转而笑眯眯的看向君逸羽,“倒是他叔父走前,逮了个用心的好大夫。”
依着尊卑长幼下来,君逸羽给自家爹娘插好茱萸,正好轮到长孙蓉了,“叔母,麻烦低一下头。”
“是,多亏阿羽。”长孙蓉强压下心中的复杂,应和王妃一句,君逸羽为插花而靠近,还是让她难抑心悸,依言低头,却是腹内乍然活跃的胎动让她不禁蹙眉。
“怎么?又不舒服吗?”君康舒走前忧心忡忡的“弃子保母”让君逸羽记忆犹新,每每留意到长孙蓉不适的表现时,都有些草木皆兵。
“没……”瞧见君逸羽担忧的眼睛,长孙蓉犹豫着低低跟了一句,“它踢我。”
“啊?那动得很多?动静很大吗?”君逸羽示意长孙蓉抬腕,查探着她的脉息,想着若是太过异常的胎动,胎儿宫内缺氧就糟糕了。
长孙蓉轻轻摇头。萧茹坐在长孙蓉身边,她过来人的身份,一看长孙蓉的神情就知道没有大碍,有些好笑的说道:“你自己摸摸不就知道了。”得知叔母有孕那天,孩儿有些奇怪,后来还好些天忙得不见人,萧茹原还以为孩儿见多个弟弟妹妹要抢走打小疼她的叔母,所以吃味不快活,如今看着,全是多虑了。
“我……可以吗?”照说,君逸羽对这个不知是堂弟还是堂妹的胎儿应该有些排斥的,可许是五个多月的照料,竟让她对它有些莫名的亲近,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奇怪。总不能是爱屋及乌吧……
“当然可以,这是你亲叔母,怀的是你弟弟妹妹,摸摸怕什么。”这话却是王妃的打趣。满打满算羽儿今天也才十六,冠礼都没行呢,哪用得着和蓉儿忌讳那么多。
听了王妃的话,君逸羽征询的看向长孙蓉。
看到君逸羽眼中,询问之外,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期待?长孙蓉心中,说不出是刺痛还是高兴,迟疑着点了点头。
看着君逸羽的手,缓缓按上自己隆起的腹部,它……似乎动得更欢悦了……长孙蓉眼底,深缠复杂。这个孩子,是她的屈辱,也伤了她爱的人,她本不想要的。君康舒找了喜婆产婆来,还换了丫鬟,她懂得那种变相“看押”,便拿着害喜的名义,名正言顺的拒食。得知君康舒要去毅州,她以为打掉胎儿的机会来了,可君康舒好巧不巧,走前托付她爱的人,照料她和别人的孩子。呵,可看到君逸羽遍查医书,换着花样给她准备有利于养胎的膳食,拒食,她做不到了。所以,孩子在君逸羽的精心照料下留了下来。甚至,看着君逸羽的用心,还有腹中的孩子这几个月常在君逸羽靠近时别有欢动,长孙蓉有时会恍惚觉得,这是她们的孩子。可笑!羽和我同是女子,怎么可能呢。所以,羽,你如今能平静的照料它,甚至为它欢喜,那便是放下了吧,真好……
半蹲在长孙蓉身前,指尖生命的运动,似乎触动了心底本能的欢悦,君逸羽的眉目间不由染上了笑意。圆圆硬硬的,这是小家伙把头凑上来了吗?忍不住安抚的摸了摸,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动蔓延到心底。
血脉相连?意识到自己心底的词汇,君逸羽一怔,本能的欢悦和感动随之化作了心头的苦笑。是啊,的确是血脉相连,你的父亲是我的亲叔父,你是我的弟弟或者妹妹,你的母亲……曾与我最亲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小家伙,堂姐会好好照顾你和……你妈妈的,直到你的父亲回来,功成身退……
收手起身,君逸羽扬起了轻松的笑脸,“没事,他很乖,也很康健。”
“嗯。”
遍插茱萸少一人。想到之前探得的脉息,又看长孙蓉兴致不高,君逸羽劝慰道:“方才我观叔母脉象,似有忧思之气,叔母还当放宽心些,否则对养胎不利。前儿叔父派人给我带生辰礼时,家信里说可能会回京叙职,没准能遇上叔母生产呢。”
“舒儿要回来吗?”王妃问得惊喜,翼王的眼睛也跟着发亮。
君逸羽回头看向爷爷奶奶,还没来得及开口,却是她爹率先笑道:“行程还没定,不过北胡皇帝杜那图突然死了,上次来过玉安的那个哈日乔鲁王子才即位,北胡这几个月乱得自顾不暇,只怕没空派大军来北疆做客,二弟外任半年,惯例要回来述职的,若无意外,应该不会耽搁。二弟在毅州打了几仗,有声有色的,如今郡王将军的威名很盛呢,这次回来论功行赏,眼看品阶都要高过我这个做大哥的了,弟妹好福气呢。”说到最后,君康逸却是与萧茹一道,笑意盈盈的看向了长孙蓉。
君康舒要回来,对长孙蓉来说,实在算不得好消息,却也只能强整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