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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的热度终于融化了什么似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向了枕头,赵臻把被子拉上遮住了脸:“别……别靠近我……”
身后又听不见了动静,许久,听到林逸人一个轻轻的“嗯”。
门被关上。林逸人的声音也终于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落了地,再也听不到了。
黑暗中,包裹着的被子不住地抖动着,隐忍的抽泣声在这间空得可怕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最温柔的月光探进来,抚摸赵臻的发丝,赵臻却仿佛抗拒着这份温柔,把自己藏得更深了些。
躲在厚厚的屏障里,闷闷的一声轻喃:“也别远离我。”
说给自己听。
太阳还只稍微露出一点微茫的白光时,手机铃声倒是毫不留情地划开一道口子。
“是我!”司晓急冲冲的声音跑出来。
“哦,扰人清梦这种事,我想也只有你会这么理直气壮。”
“我跟你说,米小白这两天很不正常。跟我分房睡不说,昨晚坚持要看案子,结果我一醒,发现她看得一宿没睡!”
林逸人根本没怎么睡,身体和心都是虚浮的,心情糟糕到极点:“唔……这你跟她说啊,你脑袋发热打给我干嘛,我又不给她加工资。”
司晓炸毛了,恨不得抡起手机砸到林逸人脑袋上,对着手机吼:“我是脑袋发热!四十度八,是不是朋友啊!你他妈再这态度信不信我冲你家去把你房子点了!”
这话!这是个律师么!林逸人被早上的太阳烘出一身冷汗,坐直了严肃地说:“今天下午就二审了,有压力正常吧。”
“屁!我觉得她快疯了好吗?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动不动就失神。我看,你别让她处这案子了!”
“你没帮忙?”
“她根本不让我碰!”
“哦。”林逸人想了想,道:“这案子从开始一直是她接手,这时候换人肯定不合适,她也不会同意。这样吧,让她今天上午在家休息一下,别去上班了,下午也能有比较好的状态。”
挂了电话,林逸人觉得无比头疼,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谁的电话?”赵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瞧着,顶了巨大的黑眼圈。
“司晓。米白把自己逼得太紧,忙案子一宿没睡,司晓快急疯了。”林逸人回道。
“哦。”赵臻若有所思:“司晓现在倒真是改好了。”
“不再睡会儿么。”林逸人问。
赵臻冷淡地接下了林逸人的示好:“不用,睡不好了。”
赵臻觉得自己已经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人,这个曾经朝夕相处了十年的人,赵臻如今不会面对她了。明明仍然把她当作珍宝一样刻在心底,明明也想和她回到曾经仿佛美梦无边的日子,可是只要看到她那张脸,就尖酸刻薄,就不能原谅,不能原谅她曾经背叛了自己的信任,不能原谅自己也故意地伤害了这个一直守护着自己的人。
“天气不错。”林逸人眯眼看窗外的天,“想不想陪我出去走走?”
晨曦渲染着林逸人嘴角淡淡的笑意,时光仿佛逆流回到以前,每一个安详和蔼的清晨。赵臻虽面有豫色地踌躇着,但也觉得心底有些暖了起来。
林逸人没有等赵臻表态:“我先收拾。等会儿叫你。”
一会儿,收拾妥当的林逸人想喊赵臻,在门口敲了敲门便进去。赵臻正拎着手机,靠在墙边接电话,墙壁把她的脸色衬得惨白。看到林逸人进来,赵臻无声地把食指靠在唇边。
林逸人沉默着退出去。
等赵臻面色难看地走出来,林逸人问:“谁的电话。”语气冷冷的,并不像问句。
赵臻的唇掀了掀,像含着硬币一般含糊带着苦味吐出两个字:“周楚。”
归兰觉得手机被自己抓得有些发烫。林逸人三个字成为一个烫手的存在,讨厌得紧。无数次地想把那个讨厌至极的名字删去,可是转眼天亮,还没来得及按下一个删除键。
不能删。还没结束,还有债务的关系在。归兰咬牙瞪着天花板,暗暗把林逸人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虽然衣着鲜丽,昂首挺胸,眼带傲气,可是,站在镜子前的归兰怎么都觉得自己像是落魄地被赶走的,正如昨晚林逸人也逃得狼狈。
去她的!
扬起唇角,勾起妩媚多情的笑容,轻扫唇畔,万种风情游走眼角眉梢。
还好,没丢。
归兰兀自得意着,手机在沙发上声嘶力竭地响起来,归兰箭步冲出卫生间,一看是郝姐的,立时有些莫名的失望。
郝姐依旧是热情的大嗓门,河东狮般吼道:“死孩子,家里出事儿了!快过来!”
☆、第二十一章
二十一
郝姐一向是咋咋呼呼,却也从不拿正经事儿玩笑。归兰二话没说风风火火地去了。跑出酒店的时候往后看了看,把那片金色抛在后面的感觉莫名地好,仿佛做了一件多洒脱多爽快的事。
去他的。
到了换衣室,郝姐正站在门口张望,不知道是不是脂粉涂重了,面色看起来沉沉的。归兰走过去,郝姐冲她使了个怪眼色,做了个哭丧的表情,再叹了一口气。
更衣室里围了一圈人,一个个沉着脸,像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最后吐出来的都是轻轻一口气。人墙的缝隙里透出来一两声抽泣,轻细得像丝线一样,缠着一声声叹气。
归兰拨开人往里看,不无惊诧地问了一声:“小如?宁姐?怎么了?”
被唤作宁姐的女人抬起头,静默地看了归兰一眼。小如趴在她肩头小声哭着,闪烁着的泪痕挂在脸上。
“行了行了,没事儿了。”宁玉把小如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哄:“这种事儿不值得流眼泪。”
“做我们这行,能不出点儿事儿么?过去了就算了吧。”有人冒出一声。
归兰有些明白了,也许是碰到什么变态的客人了。除去陪人跳舞,凡是要接别的生意,多少都是有些风险的,外卖尤甚。有时遇到客人过分的要求也不得说些什么,顺着忍着,配合着那些操纵感和掌控欲,犯贱的送上脸拍两巴掌。
一屋子人低着头沉默,脸色都像被打了一巴掌似的难看,也是悲哀着自己的悲哀,便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
小如缓缓抬起头来,泪眼模糊地望了归兰一眼,又把脸埋进了宁玉的颈窝,眼泪沾得宁玉的脖口处也是亮晶晶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得不像话,然而白嫩的脸上更红的赫然是肿起的伤。看到小如另一侧脸上的伤,归兰心里忽然像是有什么点着了。
刚要说话,郝姐拉着她出了门:“出来我跟你说。”
也好,若真的是什么……不好的记忆,也省得在小如面前再提起一遍。归兰缓了口气,又燃起一股子怒气,把手里的包都捏皱了,吼道:“说吧,发生什么了!”
“别着急,别着急。”郝姐摸摸归兰的胸口给她压惊,“小如去陪客人,客人非要摄像。啊,对,就是那个姓李的,叫李汉。”
归兰一回想,不记得有这么个人。郝姐补充道:“就是你去陪林逸人睡觉那晚,他头一回打电话来要人。”
归兰瞪了郝姐一眼,问:“那小如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第一次也是小如陪他,也没出什么差错,谁知道这一回,他备了个摄像头,小如不肯,他就……”郝姐越说越艰难,挤紧了眉也是一副心疼的样子。
“不如不肯,他就动手了,对么?”归兰眼睛一眯,怒火已经燃到胸口,反倒微微笑起来,“什么垃圾也敢打女人?”
“呵呵”,归兰那艳红的嘴唇里用劲儿地蹦出一个个字,直勾勾地望着郝姐:“可别告诉我这比帐就这么完了。郝姐,手下人被欺负了,你可不会,就这么算了吧?”
“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嘛,别担心别担心。”郝姐一哆嗦,连忙好言安慰。
“最后被我抢过来了。”宁玉朝着郝姐和归兰走过来,挽着袖子,脸上挂着些许怨懑,“我刚好也去出外卖,路过的时候听到里面吵闹声,有小如的声音,房门没关实,我冲进去,拉了人就跑了。”
郝姐点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捂着心口声情并茂地讴歌:“小玉儿,你真是我们的大英雄。”
“小如吓坏了。”宁玉说。
“嗯。你们好好劝劝她。”郝姐完全同意。
“我想走了。”
“嗯?”
“带着小如走。我们不做了。”宁玉轻轻地说。
郝姐面色僵了。归兰只是一愣,然后逐渐弯起一个明快的笑容:“这样当然好。想转行做什么?”
宁玉将头发缕到耳后,耸耸肩说得轻巧:“随意。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一份正经工作养家糊口。”
“养家……糊口……”归兰反复嚼了几遍这个词,脑海里浮现起小如窝在宁玉怀里哭的样子,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罪过罪过,以前才不会有这种反射,都怪林逸人那个混蛋。归兰下意识地去握握宁玉地手,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句:“我支持你。”
“想清楚了?”郝姐冷飕飕冒出一句。
宁玉笃定地点点头:“决定了。没什么可考虑的,我做这行那么久,想过真正想过的日子了。至于小如,她离不开我。”
“还有一丝耐性和骨气,我要留着过以后的日子。”她说。
宁玉走了之后,归兰反反复复嚼着这句话。不知怎么的,就回忆起向林逸人借钱的不安和局促来,脸上再次开始窘迫得发烫。太阳辣辣的,心里和全身都一阵阵地虚软。这感觉像全身被紧箍咒束着一样,归兰竟觉得太阳底下没一丝搁置自己的地方了。
正出神的功夫,肩膀上冷不丁被人重重拍了一掌,归兰回神后首先瞄到了郝姐眼角的细纹,郝姐也瞪着妆画得浓浓的眼,一脸凝重地望着她。归兰好心提醒:“郝姐你可得好好保养了。”
“还用你说!”郝姐虽然一副被忧愁笼罩的面容,声音还是中气十足。
“再美的美人儿,时间都会在她的脸上刻下皱纹。宁玉也不小了,迟早要换条路走走,再难也要走过去的。我知道郝姐最好了,你啊,少替我们这些小姑娘操心,我保证你十年内不添一条皱纹。”归兰知道郝姐为这事很不爽快,笑嘻嘻地劝着。
“从良哪有那么容易。做过我们这行的,想改头换面……”郝姐接上话。来这儿的姑娘哪个不是被逼的?想出去的姑娘她看多了,有出去了又灰头土脸回来的,也有落到更低贱的地方的。从良从良,那些或穿金戴银,或西装革履的人,有哪个会对被生活泼了一身污泥的人体谅一些?
“我知道。”归兰对郝姐微微一笑,好像对她说的全不当回事儿似的,“但是她们不是从良。她们很独立,她们只靠自己,她们每天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人,甚至其中不乏危险的,她们要面对无数的嘲讽和侮辱,甚至要放下尊严,可是她们都很坚强地在生活,她们只是想生活。当然其中也包括我——而至于那些对我们这行冷嘲热讽的,那是他们的问题,也不知凭着什么活得人模狗样就开始狗眼看人低。”
“而且……”归兰轻缓地说着,林逸人那双平静的眼,平静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虽然林逸人常常是木头脸,但是在归兰有关她的想象里,林逸人的嘴角是微微翘起的,是温柔地笑着的。于是归兰也轻松从容地笑了,坚实笃定地说道:“总有人,会平等待你,不会嫌弃你的身份,不会计较你的过去,不会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