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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色服装映入宁玉眼帘,宁玉一路跟在管理员后面走,一路左右细看。
忽然,宁玉在一个展柜前驻足。
展柜里陈列了几件旗袍,深蓝的底,银白的花,刺绣的花纹热烈地从身侧开到胸口,修身的裁剪让塑料模特的身形都显得凹凸有致。
“好美。”宁玉叹,“针法长短参差,线条横斜交叉,色彩分层搀色。这花好像活了一样,太有感染力了。”
“哎哎,别碰。这里面的东西不让碰。”管理员见宁玉伸手摸上了旗袍的绣纹,急忙喊起来。
“这件实在独特,绘画和刺绣融为一体,好像能透过衣服看到设计者的情感。我喜欢得很,不知道出自哪位之手。”宁玉细细仰头看着,心中折服,“我想把它买下来,不知道它挂牌出售么?”
管理员上下扫视宁玉,道:“走吧,别杵着了。”
“我要它。”宁玉看不惯管理员阴阳怪气的样子,一字一顿道。
“它是你的了。”一个女声从背后响起来。
宁玉转头,看到一个瘦小的姑娘正笑意盈盈看着她,一件复古的白色风衣将她裹住,更显得她瘦弱了许多。
“我叫赵臻,是它的设计者。很高兴你这么喜欢它。”赵臻已经站到宁玉面前,向她伸出手。
宁玉有些不敢相信这件热情饱满的衣服出自面前这个年轻瘦弱的姑娘,错愕之下看到赵臻眼里发自内心的愉悦和诚恳,不自觉也伸出手与她相握,嘴角微扬,溢出赞美:“你很不简单。”
“宁玉?”赵臻看到宁玉制服上别着的名牌,饶有兴趣,“宁为玉碎,我喜欢。”
宁玉眼一眯,眼前这个女人弯起嘴角说“我喜欢”时候的样子,那轻言巧语的口气,竟让宁玉觉得有几分妩媚。宁玉毫不避讳地盯着赵臻的眼,微笑道:“谢谢大艺术家赏我这大俗的名字一个大雅的解释。”
“你的身材很适合穿旗袍,倒是可以考虑当我的模特,陪我打磨每一件衣服。”赵臻把宁玉从头端详到脚,仿佛在赏一尊精美瓷器。
宁玉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看,不过她倒是很享受被赵臻的目光绑住的滋味,突然靠近一步,近得嘴唇仿佛要贴到赵臻的额头,轻声耳语道:“近一点,看得清楚。”
赵臻一慌,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紧张戒备地看着宁玉。
宁玉看着赵臻小刺猬般模样,有些忍俊不禁,抿着嘴笑起来。
赵臻知道自己过激,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划过一丝红晕:“太近了看不清……不过我最近并不打算设计新款的服装。总之……”
宁玉打断了赵臻的话,脸上是笑意盈盈的温柔表情,却故意用一本正经的口气:“随时待命。”
赵臻很不习惯有人这样对自己说话,转头对管理员说:“这衣服,麻烦你一会儿去门店取给这位……宁玉小姐,就记在我的账上,算我送她的。”
“好。”管理员对发生了什么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恭敬应下。
赵臻看了宁玉一眼,点头告别,转身离开。宁玉并未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盯着赵臻的背影,把她的一举一动都收进眼里。
林逸人找到了赵凯曾经任教的小学。赵凯毕业后,在这里当了三年的数学教师,然后就莫名辞职离开了。
这所小学很精致,白色石栏的桥跨在碧绿的湖面上,通向宽阔的广场和欧式红墙建筑。
林逸人无心看这片景致,直接找到了校长,校长是个中年男人,上身衬衫包不住突起的肚子,下身裤子又宽松拖沓。
林逸人提起赵凯的时候,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回想起来:“几年前的事了,我记得是个不错的年轻人,有礼貌,教得也好,挺受孩子喜欢。刚来的时候让他教二年级,一年后就直接让他教五年级,第三年把六年级的一个班安排给他了。可惜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辞职了。”
“那…”林逸人略一思索,问,“我可以查一下赵凯当时教的班级的学生名单么?”
“这可不行。”校长一口回绝,“我们这是私立学校,而且许多学生家里…我们必须对学生的资料严格保密,对不起了。”
“我理解。请问你对周洛这个名字有印象么?她是不是曾经是这里的学生?”
“记得记得。我很清楚地记得她,她是赵凯班里的学生。”
“你记得很清楚?”
“是啊。因为她在六年级时退学了。我们学校很少有退学的孩子,我也很纳闷。那时可把赵凯急坏了。”
“恩,谢谢。”林逸人得到了需要的信息,起身告辞。
林逸人觉得有些眉目,不对劲的感觉更加强烈,记忆里赵凯那张忠厚老实的脸,也变得扭曲起来。赵凯和周洛之间究竟隐藏了什么,似乎只有从赵凯或者周洛口中得知了。
出了学校,林逸人正考虑着该往哪个方向,回去盘问赵凯还是去会一会周洛。
B市要更冷一些,孩子们早就放学,学校门口的道路上只剩稀稀落落的叶子。车轮擦地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车窗缓缓摇下,穿着黑色西装的司机不高不低喊了一句:“林小姐。”刚好能让林逸人听到。
“我家小姐想请你一叙。”那男人恭敬道。
“周洛。”林逸人略一打量,顺口便问。
“是的。”
周家虽不算虎穴龙潭,但毕竟不像门面上那么光彩,要去周家,林逸人有几分顾虑。拿出手机,翻到归兰的手机号,顿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拨通了司晓的电话。
司晓很抓狂:“卧槽你真要去啊,他们知道你在调查他们,你还去,你有几条命大不了回来从长计议,别把自己撂在那。赵臻叫你翻案,不是让你以身犯险啊!你这么做有什么意思!”
“周洛接盘周家之后,经营手段比以前合法正规得多,而且一直在洗钱,可能是想脱黑。”林逸人沉思道:“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晚上我再联系你。”
“喂……喂!”司晓急忙吼道,电话那头已经毫不留情地挂断。
“我靠!”司晓从床上弹起来,光着腿团团转;“这都已经快傍晚了。你妹的,等晚上了你要是不联系我我还来得及救你么。”
“走吧。”林逸人上了车,就关了手机。若决定冒险,就无所畏惧,彻彻底底。
林逸人一路看着树木掠过车子,对于将要知道的事情,竟然隐隐有些期待。
车子驶进一座郊区的别致院落,黑色铁门后的别墅显得太过空旷了些,孤零零一座小楼,孤寂得让人有些发慌。
这处所在让林逸人有些意外。管家告诉林逸人周洛已经在书房等着。
屋子里家具是中式黑木的,看起来都十分陈旧,可能经历了好些年头,却是收拾得一尘不染。
进书房的时候,林逸人先看到的是一排排黑色实木书柜,红色书脊如排兵布阵搬整齐排列,让屋子看起来有种灰蒙的旧。除了书和书柜,就没有别的物什了。
周洛就安稳地坐在这片书网罗的空间里,齐刘海半遮着沉静的眼,年轻的面容平淡不惊,腿上蒙着一块布,合着一本书,浑身散着死寂的气息。她抬眼看林逸人,淡淡点头算作打招呼,又望向对面的木椅子。
周洛坐的,是轮椅。
☆、第三十四章
三十四
林逸人在周洛对面坐下,眼前的女孩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律师当久了的林逸人不习惯面对这样年轻的面容,何况这个女孩如同一潭死水的气息与她的年轻太过违和了些。
“你……”林逸人迟疑。她试想了无数“小女孩”周洛的样子,也未曾想到是现在所看到的。
“我得先跟你道歉,林律师。在赵凯的事上,我用了一些强迫性的手段。”周洛轻轻启口,“但是,我是真的希望你不要再参与赵凯的事。”
“你如果要阻挠我翻案,凭我也是无可奈何的。”
“你也知道,周家底子并不干净,我不希望周家因此在检察院出席。而且,你林律师,恐怕也——”周洛并不把话说下去,“所以,我想跟你做一个交易。”
“请说,我会详细考虑。”
“用一个故事,换你不再插手这件案子。”
林逸人轻笑:“不巧,我需要的恰恰就是翻案。”
仿佛意料到了林逸人的反应,周洛淡淡一笑,转头望向窗外:“可能,你得先听完故事,再做决定。”
淡红的残阳余晖从窗口落下,零落飘扬的灰在红光照耀中如燃烧的灰烬一般。
面临在这所学校的最后一年时,赵凯成了周洛的数学老师。对这个模样有些帅气有些青涩的年轻老师,周洛并不讨厌。事实上,赵凯很受孩子们的喜欢,经常是女生们闲聊时的话题中心。
可是渐渐的,赵凯的眼神让周洛越来越不自在了,那双眼好像给了自己太多的关注,含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莫名的接触也越来越多,赵凯越来越喜欢把周洛叫到办公室,有意无意的触碰和手掌的摩挲让周洛害怕到颤抖。周洛尚且读不懂赵凯眼里爱恋和贪慕,只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当成了掌心里的玩偶。
记忆里每个泛黄傍晚,沐着夕阳的楼梯走道,斜阳旖地的教室走廊,赵凯就立在那定定地看着她,好像要把她吃进去。周洛不懂也捉摸不透,只是常常在赵凯的视线黏在自己身上时有种慌张想跑开的冲动。
平淡迟缓的声音流淌着:“直到有一天…”
“汪!”
一声犬吠把林逸人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时周洛仍然直直地看着她,目光空洞恍如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偶。
一只毛茸茸的金毛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温顺地趴在轮椅边上,用鼻尖蹭了蹭周洛膝上垂下的布。周洛沉默着把手放在金毛的脑袋上。
林逸人才意识到自己额上已经沁出了一层汗,心中更是一阵阵发凉:“赵凯对你…”
“他强|暴了我。”周洛语调平缓,眼中也是死水般波澜不惊,仿佛陈述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他说他喜欢我,还说对不起我。”
“他说喜欢我,可是不顾我哭得撕心裂肺。”周洛轻轻抚着大狗,那双手柔若无骨且白得不像话,“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父亲。我亲眼见过我父亲把我母亲赶出家门,骂她淫|荡。可是我母亲,是被他道上的仇家强|暴的。在他看来,失去了所谓贞洁,比死还不如。”
“再后来,同样的事,赵凯又对我做了几次。”
“我想杀了他,我痛恨我自己没有那个力气。可是,我还是没办法习惯被强|暴。一天,他打电话说想我,疯狂地说着他爱我。然后我跳了下去,从那。”周洛指向窗口。
对面是一栋小别墅,大约三四层高。
“然后我变成了这样,他害怕了。我才摆脱了他。”
周洛的手垂下去,金毛立刻站起来伸出红色的舌头舔舔周洛的指尖,温柔得不像话。
“每晚,赵凯就像梦魇一样每晚纠缠着我。我熬了几年。去年我父亲去世了,我接管了周家。林律师,你不是我,你想不到这几年我是怎么过的。我只想让他坐牢,他应得的。”
林逸人像块石碑似的挺直地坐了一会儿,终于起身,生硬道:“我该告辞了。”
窗外黑雾中只有稀落星光,周洛并不抬头,依然温柔地抚着大狗:“这么晚了,林律师不留宿一晚么?”
“不了。”
林逸人觉得自己好像端了满盆的水,重得胳膊酸疼,而且举步维艰,稍有不慎就晃出水来甚至翻了满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