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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妖记-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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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什么呢……”
  我赖着眼,睁不开也听不明,下意识地应,“那是酒,喝多了,自个儿跑出来,才不是我哭,你莫要乱说,给他们瞧见,惹了他们不开心可就不好了……”
  应着应着,我有些清醒地反应过来,不想让这人瞧见地忙伸手去擦,谁知越是心急去擦,便越擦越多,泛了洪似的,怎么也拦不住。
  这个人,我苦守了如此久,竟是悄无声息地近前自然说了话。
  我本该欢喜难禁,心底却空落的厉害,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偏又想不出要说什么,模糊一片的,不想他见我哭,更不敢循声去瞧,生怕这只是一场我的醉酒大梦,稍不小心做错什么,这梦跟着就碎了。
  “不是梦……”
  手被温凉的指骨捉住,人也被揽进幽香冷清的怀,耳际好像生了暖风,掠过了缭绕不散的叹息。
  不是梦么?
  我仰了脸,堪堪迎上了那双熟悉而陌生的眼,只觉模糊的厉害,又格外地清亮分明,让人分不清是真是假,或许,原也不想分辨的过于清楚。
  痴痴瞧上许久,那一双眼的温顾都不曾有过摇晃,我安然挨进他怀中,不想遮掩地轻叹,“其实是梦也好…这样你就能如我梦中所想的留下来,陪我守一场年岁了……”
  “好。”他应的轻,轻的像是一缕烟,似轻似淡地拢着人生暖。
  是梦吧。
  一定是了梦。
  

☆、卷一大梦卷之第三十二章:诏令

  睁眼时,被正阳反衬的雪光晃了刺目,我抬手去遮,肩上滑落了什么,低眉拢住,原是一件玄红大麾,一愕之下,恍惚往殿内榻上去瞧,已经没了人!
  竟真的不是梦!
  他醒了!
  我揪着大麾站起,立时被门槛绊了一下,好在扶住了门,借势踏出又停下,乍然的狂喜已渐渐沉了下去。
  他醒来,却没有留下。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就揪疼了,缓慢转身,竟是不想往殿里走。
  随眼而视,殿外的雪地还躺了人,何用正扶着额头从偏殿处走来,瞧见我,立时走的快了。
  “好生奇怪,昨个儿都发生了什么?”
  她似是酒醉未醒,并未发觉我身上异样的大麾,自顾说道,“我不是和他们两个在院子里喝酒么,怎就回到了偏殿?莫不是公主酒量深,自个儿没醉地把我折腾了回去?”
  我往雪地走的步子缓下,心下猜测,莫不是那山魅来了,顾着何用的同时也发觉了时欢醒来,两个又打做了一处?
  如此为想,更是担心,继续往雪地走。
  片刻走近,原是火正七散了衣衫正呼呼大睡,许是他身上过暖,先生已不自觉地赖在他旁边,睡在雪地一夜倒也没个什么冻伤的样子。
  我拧了眉,吩咐何用,“阿用,着人扶先生回偏殿。”
  何用本要打趣两人,但见我肃颜冷声,才瞥见我身上的玄红大麾,指着它颤声道,“醒了…醒了?”
  我走到火正七旁边,踢了踢他。
  火正七翻了个身,没有醒来的意思,我蹲下身,捏了一把冷雪塞进了他领子里。
  他一个惊跳窜起来,缩着脖子咋呼道,“好冷,好冷!”
  我抬眼瞧他,他眨了眨眼,捕捉到我身上的大麾,惊喜道,“醒了?可是谢天谢地了!”
  我点头起身而走,“过来说话。”
  他狐疑转眸,伸手抹去脖子里的雪,理着衣襟跟上来。
  及至院角无人处,我开了口,“你昨日说的朝台祭祀之事是什么?”
  许是我过于认真,火正七也不敢再随意了性子,正声回道,“阙伯台自建立之时便有祭祀之会,原是百姓自发之举,后来得朝中归整,正式成为每年岁首后的第一件祭祀要事,初四到初八,大王要前去亲自主持祭祀的。他什么时候醒的?你怎地不守着他?”
  我见他也是惊讶,摇头道,“他醒的太过自然,我又醉了酒,若不是身上多了一件大麾,权以为是梦。不过,殿中没了人。何用昨日同你们疯闹在院,今日却从偏殿中醒来,我不信是他将何用带回,唯有可能的,是念上了何用的山魅。”
  火正七皱眉,瞅了瞅我道,“你该不会是担心他和山魅打起来吧?”
  我点头,“有没有可能?”
  “不可能!”火正七正声道,“他自来知道阙伯台存在着山魅灵质,从不去打扰。若不是想借由阙伯台阳灵正火护你,也不会将你安置在阙伯台。何况经过上次之事,山魅元气大损,即便能过来顾上何用几分,也断不能有余力再为出手,这一点绝无可能。”
  方有的线索便是断了。
  我咬了唇,轻问,“那他醒来不见了踪影,会不会尚有你也不曾顾虑到的意外之事?还是说你们上次对付齐军没处理了干净?”
  火正七不解地来回踱步,应道,“那一战几乎将齐军所有存怨精气消弭了个干净,但背后到底是经谁操纵却没有丝毫线索。不过我们正在查,你不用担心。我看他不打招呼地走,也没个什么灵质乱动过的痕迹,应该是自己走的。”
  “自己走?”我担心的正是如此,经由火正七口中确认,不免惨然,声气都跟着弱了下去。
  火正七回瞧过来道,“哎,你别急!这走,是好事。眼下外间传言难听,若是叫人发觉他是从你殿中走出,定是会闹出一个天翻地覆来。他此次重伤休养,本是拿阙伯台做了幌子,我得赶紧回去看看那边状况如何,若有什么情况会立时来通知你。你心口之伤本没有固本复元,又为那山魅冻彻心骨,切不可胡乱作想乱下心神,再伤了心脉,那可就难了……”
  “好。”他说的郑重,我不想他有所担心,依言点头应下。
  “那我走了。”火正七转身疾跑起来,几个蹬步平空踩入虚境,拖曳出极亮璀璨之光,几如流火一般地纵身越过了高墙。
  我知火正七有通神本事,但未曾见过他施展,此刻亲眼而见,惊叹难禁,失神站上片刻,才转身往回走,便见何用领着几名内官走来。
  心下疑虑蹙眉,脚下快了些。
  方是走到殿门阶下,何用已踏阶而来地凑到我身边,还未说话,那内官已在台阶上立定,瞥着我身上的大麾,阴冷地尖锐了眸,不阴不测地吊着嗓子道,“大王有诏示下,夏公主听诏吧。”
  听他此言,时欢竟是回了正殿,我心下稍安,立时跪下道,“折夏听诏。”
  内官展开诏简,嗓音恪人道,“康王四十一年至,除旧迎新,夏公主未尊守制,缺席岁夜守宴,是为不孝不敬不礼之举,念其久居下邳,宫制不知,从轻受罚,朝台祭祀后,幽居长阙殿思过,非得王令不可出,不得王令者亦不可入。诏令至此,偃王亲令,王印证之。”
  “谢大王。”我听此诏,安心欢喜,心情甚好地起身接下了诏简。
  内官冷哼拢袖而立,斜着眼不阴不阳道,“外传公主祸国,今大王明智,如此处理于大王和公主俱是好事。公主且安心思过,来日风声过了,没准儿还有哪家公子能来求个姻亲,倒也耽误不了公主终身。”
  他冷言讥诮而来,只怕认为这仅是一方处罚诏简,我心头暗笑,面上却不紧不松地敛下眼眉,低声应道,“折夏之事自有大王安排。”
  内官霎时脸色生白,眸子气极乱转。
  我不理他的落井下石,还巧言把事情丢回到所谓的‘大王’身上,如此一来,他不仅是没气到我,反倒与他自己吃了个哑巴亏,哆嗦唇角地半响没个反驳之词,只得气恼犹甚地甩下袖子转身,尖锐道,“不知廉耻!走!”
  何用从旁而听,早对他欺人的姿态生气,卷了袖子要打人,我横手阻她,扯着她往寝殿里走。
  “那些个嘴碎的如此说话,公主还忍得下去?”她显然气得不轻。
  我却心情好的很,不想为她的气恼坏了欢喜,捏着诏简挽了唇角乐悠悠地走,由得她自个儿闹腾。
  何用不解,丢开我的手气道,“公主你失心疯了,还笑?”
  我睨她,转手拿着诏简轻敲了她的头,愉悦笑道,“蠢丫头,就没好好听个诏?”
  何用转转眼眸,道,“不是罚你的么?”
  大抵她是真的想不明白,拧眉倒竖地咬牙又道,“且不说诏令之事,我是气他嘴碎的不要脸,趁着公主受罚,落井下石的竟欺负到公主头上去了!青儿呢,公主快唤它出来,且去撕了那个嘴巴不干净的!”
  我无奈,真是有些不想理她,嗔怪道,“还敢唤青儿,也不怕先生先将你打上!”
  “打就打,打我也要撕了那个不要脸的!”
  她不管我,转身想进殿去找,我一把拉住她,“别胡闹!我心情好是因为诏简明里是罚,暗地却护我之意。我出不去,旁人也进不来,再不会有人像长公主那般闯进殿中无端生事不是?”
  何用这才恍然大悟地想了想,回过神道,“那也不成,传个诏而已,凭什么做了一幅小人得志的模样,不干不干净地欺负人!”
  “你啊!真是得理不饶人。”我无奈生叹,“若非时欢不是真的大王,后宫真有这么一桩乱伦之事,凭了你去瞧,可瞧得过去?”
  何用愣下,眸底转出些冷然,恨然道,“那也怪不了公主,凭什么说公主祸国!天下权利最高的莫不过大王,若大王不想有这些事,那自然不会有!凭什么全怪在公主头上!”
  她恨言为冷,我方知她介意什么,心下大暖,解释道,“这就是王权特有的权利。就算真有这么一桩不耻之事,且不论错在我,还是真的在父王身上,单凭父王所居之位,那些人也不敢置喙与他。既不能置喙他,也就只能不论因由地归咎在我。人总习惯找些理由去遮掩某些事,冠冕堂皇也好,真心剔除难堪愧疚也罢,总不过是个这般理。父王无错之处,正因他乃王权之首,没有人可以怪罪他,也没有人可以指责他。行效之下,世间才会有那么多的人想要爬到王权顶端,不仅想要爬上去,还想要居之恒久,以此获得随意拨弄他人命运、折弄人心的权利罢了。”
  “可不就是这么个理,所以我才是气,等着那个有本事的来了,我定要好生骂他!自己做下事来,不管不顾地害了公主不说,人也不打个照面就跑了,也不想想公主你守了他多久,流了多少泪去!”
  她气鼓鼓的仍是不愿罢休,想来是气得狠了。
  不过将矛头转到时欢头上,我自是不愿,劝了她道,“我才守了他几日你就想邀了功,不也是没帮上多少忙去?若不是火正七尽了心打理,我怎能守得了他?何况守我一年多以血养我的是他,你怎么不与这个比上一比?”
  “得得得,就知道说不得,我懒得管了,随你怎么被人骂去!”何用跺脚,气得转身想走,奈何我拽得紧,一时也走不得,红了眼眶立在原地,不说话地只甩了脸色给我看。
  见她执意护我,我也是心涩难受,凑过去将她拥住,轻道,“好阿用,别气了。旁人说什么,那是旁人之事,终不过是说却之言,又不曾真的赖上我些什么?我活在长阙殿,处事遇人不会多,挨不得旁人脸色,你别担心。”
  何用为我轻言安抚,缓过脸色,犹是难放心念,苦涩道,“那是公主你不知人言可畏,你若出了长阙殿试试,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了你!”
  死么?
  大抵我最不怕的就是死了,我笑,耍了赖道,“这不还没出去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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