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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松了口气。
“行了,今天就歇在这了,你们几个守着点马车。”佟玖从马车上跳下来,吩咐安排着家丁。
仆人们升火搭帐篷,埋锅造饭。虹筱拿了干净的衣服拉着佟玖到不远处的断壁后面换上,就拎了她换下来的脏湿衣服回马车,准备取些佟玖爱吃的干粮去烤。
“啊——!”随着虹筱在马车内的一声惊呼。跟管事说着话的佟玖赶紧跑了过去,一把撩开马车的帘子“姐!”扶住受惊的虹筱,看着车内的女子,不知说什么好。
“你这是何苦,你这是何苦啊?”虹筱本能的拿着手里佟玖换下来的衣服擦拭着女子一脸是血的脸,她脸上从额头至下颚的长口深到可以看见森森白骨,破碎的碗碴儿被丢在地上。
“你若是死了,他便白死了。”佟玖在车里看了片刻,劝慰的丢了句就出去了。
虹筱是个菩萨心肠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些生生死死,那自残的人尚未掉一滴眼泪,止血上药的她反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佟玖怕再生什么变故,就盘腿抱刀坐在马车外守着。看着天上的星星出神,悠悠的想着,这世上每天都有这么多的不幸发生,好在自己当初咬牙挺了过来,才得以看到这般美的夜色。
“唉。”想到这些,心里的那股酸痛又涌了上来,抚了抚自己的心长出口气。心烦意乱的下了马车,绕着马车踱了踱步,思忖着。
经了这些事,她还是讨厌自己的感情用事,这个女子被那么多人追杀,显然不是一般来头。自己就这样草率的救了她,会不会招来杀身之祸?
可又回想起那个男人将女个人扔给自己时,高傲的眸子里透着的绝望和恳求的眼神,她不禁晃了晃头。很多事情,还是听天由命吧。自己又何尝不早就是个“死人”了?
“哥儿,进来下。”虹筱在车内轻唤了声,拉回了佟玖的思绪。
佟玖进去后,那女子已经换了件小伙计的衣服,脸上的伤口挂着药沫向外翻着,看的佟玖触目惊心的头皮发麻。
“这是我们东家,你随我一起叫她‘玖哥儿’就行。”虹筱竟然丝毫不惧,扯着她的手对她说着,而她始终的闭着眼,看也不看佟玖。
“哥儿,她告诉我,她叫‘华景赋’。”虹筱话音刚落,就见着女子猛然睁开眼,狠厉的瞪着她。
“好好好,以后我们就叫你‘小华’。”虹筱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是我们哥儿救的你,她不会害你的。”
华景赋憎恨的眯眼看着佟玖,没有任何言语。
佟玖也眯了眯眼,一把捏过她的下巴,跟她对视着,道“收起你这种眼神,我们只不过萍水相逢,我罔顾我们所有人的性命救了你,无非不想他死不瞑目!”
当听到“死不瞑目”四个字从佟玖口里说出来时,华景赋瞬间瞪大双眼,双手扣住佟玖的脖子,死死的掐着。
虹筱见状,扯又扯不开,眼看着佟玖脸憋变了颜色。狠狠心从后面在她的后颈上敲了一手刀,女子一挺身,晕了过去。
佟玖干咳着喘着粗气,虹筱边为她解开领口的盘扣,边为她顺着气,有些埋怨的小声道“哥儿,她受了打击,你能不能别说那些——。”后半句却被佟玖瞪了回去。
虹筱左右为难神伤的叹了下气,将女子扶正放躺下,还是道“要救她的是你,现在觉得糟心的也是你。要不,咱们把她扔外面去?”
“算了,谁跟她一般见识,疯婆娘!”佟玖嘟囔了句,临走时不忘嘱咐虹筱句“你自己注意点。”之后下车往帐篷方向走去。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佟玖洗漱停当,回到马车看见华景赋依旧半死不活毫无生机的靠在那儿坐着,脸上的伤还没封口,时不时的往出淌着血水。
“我是商人,商人不做赔本的买卖。”佟玖说完拎过装了账本的褡裢往她肩头一搭“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跟班儿,敢有丝毫怠慢,我马上踹你出去。”
华景赋把肩上的褡裢往边上一推,账本散落了一地。
“我来我来,二位爷!”刚要发作的佟玖被从外面端药进来的虹筱适时扯住“哥儿,你快去用早膳,晚了就凉了,快去罢。”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家里亲戚办喜事,耽误更新了。
今天先简单更一章,有什么纰漏过后再改。
☆、第十章
在要到包头府的上一站,佟玖停了下来,找了个客栈让商队先住下。看了地图,此处离包头府只隔一大片荒漠,所有要进包头府的人都要在这里补给,客栈前面只有个不大村子。
看着伙计们在客栈里备着水囊和干粮,把驮货的马换成骆驼。佟玖点了烟袋,负手在身后摆弄着辫尾,绕到前面那个小村里,不紧不慢的踱着看着。
自从华景赋坐进车里,佟玖不得不又出来骑马代步。
近来几日天气十分炎热,好几个伙计因为不适应关外的气候和旅途劳顿病倒了。附近也没个郎中,这让佟玖不禁想到了济兰家的养正堂。
“在这开个分档怎么样?”佟玖坐到村头树下的大石上,看着远处的大片黄沙。
“这?”管家站在她身边,向荒凉的村里看着“当地人靠卖骆驼口粮进沙漠当向导为生,怕是这村子里的人,一辈子也没谁穿过绸缎,没谁见过稻米。”
“他们穷是因为骆驼只有在前面的沙漠才用得着,到了包头府商人们还是习惯用马匹。”佟玖把自己画的商图打开,拿了石头压好。
又从怀里掏出两文钱,分别放到村子和包头府在地图相应的位置上,沉思着。
“如果我们在这建个分档,除了卖咱们的东西,还可以雇佣当地人办几个驼队,专门为过路的商人运货往来这片沙漠去包头府。也可以提供马匹寄存。”佟玖捏起其中一个铜板,透过上面的方孔看着石管家。
“这样一来,以后不但我们的商队方便,当地人也都有活计做了。”佟玖垫着手里的铜板道。
指了指村口走过的几个牵着骆驼的人“像他们这样仨俩一伙的,为卖个骆驼各家相互比价,一辈子也发达不了。一人当向导哪如建个驼队安全。”
说完已然抽尽了一袋烟,起身在石头上敲着烟袋道“去打听打听,这村里谁管事,把我的意思说说。”烟袋“铛铛”的敲击声,在村口回荡着。
当地的养骆驼的牧民大都是定居下来的蒙古人,除了个别经常卖骆驼跟商队打交道多一些的几个人会汉语外,其他人对汉人都很有戒心。
佟玖吩咐完,石管家就托了客栈掌柜的请了几个有头脸的驼商来,只说是要买骆驼。
“你要买多少?”佟玖才从客栈出来,掌柜的刚引荐几句,为首的一个蒙古大汉就开门见山的用蹩脚的汉语问着。
“先进来喝点酒。”佟玖拱了拱手,拉了大汉,招呼着他们身后的几个人进客栈,用蒙语说着。
本来她的母亲就是蒙古人,所以她对蒙语和蒙族人的生活习性并不陌生。
大汉有些不放心门前的骆驼,但他们自己守家在地,想了想也不怕骆驼被这个半大的汉人小子顺了去。
几碗酒下肚,看着伙计们大盘大盘的往桌上摆的羊肉,几个养驼人多少放下了些防备,跟佟玖的交谈比一开始热络了许多。
当佟玖得知他们的骆驼只能跟来往的汉人换取很少的茶叶高粱和钱时,当即让掌柜搬来一箱茶砖,掰开给他们看后,每人塞了几块当做见面礼。
“我不要你们的骆驼,只要你们保证每天给我出几个驼队,往包头府往来运货。茶叶高粱稻米我给你们,愿意进商队运货的,工钱另算。”佟玖为几个养驼人倒着酒“如何?”
几个人都不曾想她这么大方,光是这一箱茶砖就够换他们牵来这几匹骆驼的了,觉得她这个朋友爽快,能交。
不出几日,在当地人的帮衬下,佟玖就在村口买下了个破败的院落。
找来壮劳力简单收拾着准备把前面改成个铺面开个分档,后面的院子也要扩建,以便以后囤放货物和寄存马匹之用。
“玖爷,咱为什么不收了他们的骆驼,这要万一将来别人看这买卖好,抢了咱们的买卖怎么办?”石管家这几天忙前忙后的,嗓子早都哑的说不出话,
拎了个大茶壶给正在村口监工的佟玖倒了碗水后,自己也满上一碗。
“骆驼是收不尽的,买卖经商贵在个‘义’字。只要咱们价格合理,处事得当,自然能留得住相与们的人心。我也想过收购,可咱们自己的人谁会养?如果雇人养,工钱和草料又是笔不小的开销啊。”佟玖咕咚咚的把水喝尽。
抹了把嘴,继而道“现在只是投石问路,是赔是赚还不好说。尽量用他们需要的我们有的货物来交换,就算赔了也不伤筋动骨。记住,咱们的现银要用在刀刃上,一分都不能乱动。”
石管家赞同的点点头,对佟玖的敬重更是油然而生。
“哥儿比起在江南出来时,可黑瘦了不少。”晚上,忙活了一天的佟玖回了后院。
虹筱伺候她洗漱,为她擦脖子时,看她脖子后面除了辫子遮住的地方,其余都晒得发了红,心疼的手上放慢了些。
“这等毒辣的日头,也没个阴凉处,哪有不黑的道理。”佟玖洗着脸,无所谓的甩甩脸上的水。
回身对身后的虹筱道“明个儿我跟他们过趟包头府,你跟石管家留这边儿,多多照应些前后。等那边有了一定,我就差人来接你。现在人手不够,眼前能托付的只有你,到了包头府那边什么情形也还说不准。”
“哥儿,要不让小华一同跟你过去,也好散散心。她总闷在屋子里,我怕她再生什么寻死觅活的念头。”虹筱洗涮着汗巾,试探的问着。
“她愿意跟着便跟着。不过,我过包头府是干正事的,耽误了我的行程,我就扔她在沙漠里喂狼。”佟玖坐在炕上脱着袜子,嘴上狠狠的说着,却被脚没入热水解乏的舒适感浸的一眯眼,享受的往墙上一靠。
突然就觉耳边“嗖”的一股恶风,佟玖只觉肩头颈间一凉,低头一看登时一激灵,跳了起来,洗脚盆也踢翻了,水淌了一地。
“怎的了?”出去拿为她拿干净袜子的虹筱闻声惊呼着进了来。
只见佟玖光着脚站在地上,看着炕上一条草蛇发怔,华景赋面无表情的从炕上拎过那条蛇什么也没说的出去了,蛇身上插着根筷子,正中七寸。
“哥儿,没事,不过是一条蛇,不知什么时候溜了进来。”虹筱上前扶过她,见她额上都吓出了冷汗,知她被惊得不轻。
“瞧这袍子都湿了,我再去打盆水来。”虹筱扶她坐到炕上,用帕子拭完她的额头道。
转身要走时,觉出佟玖正拽着她的袍襟儿,无奈的揽了她的头,轻笑道“好了好了,我哪都不去,就这守着你。擦了脚,就歇罢?”
佟玖这才松了手,向炕里挪了下,看着虹筱为她擦了脚,顾及的回身朝炕上墙上四下的看着,再故作镇定,也难掩方才的惊恐。
但操劳了一天,她的确是累了,有虹筱守着她,没过半柱香她就睡了。
虹筱这才拿了她方才换下来的脏衣服出来。
“啊——。”被外面华景赋拿着她给的匕首剥皮切蛇的景象吓得又是低低一呼,尤其是那截蛇头正横在那儿。
“老天爷啊!”虹筱一面本能的捂着嘴,一面拍了拍砰砰直跳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