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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随你一同去,听凌霜说你懂很多药材呢。”说道梅凌霜,林文杏下意识地住了嘴。
方云书几乎疯了,这根本就是想逼死我:“不行不行,山上哪里比得家里安逸,一路毒虫野兽多了去 ,想想都可怕,我是庄主不得不去,你就别自讨苦吃了。”
“有你在我不怕。”林文杏说着脸色微微一赧:“更何况我们都从居仙山回来了,还有哪里去不得的。”
方云书背着背篓头疼地转过身去,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恨不得将背篓倒过来将自己罩住,整个世界就消失了。
林文杏不知方云书的烦恼,拿过她背后的背篓背在自己身上道:“我看云书平日里衣袂翻飞,颇为灵秀飘逸,举手投足又是那么端庄大器,背着个背篓倒成了村姑了,着实有碍观瞻,以后这种事叫我来做吧,你只要一直美美的就好了。”
方云书神色复杂地看着林文杏,便是那低等小丫头刻意恭维也没用过灵秀飘逸,端庄大器的字眼来,虽讨厌林文杏粘糊太过,还是不得不赞赏她的眼光。
林文杏一路很开心,一时问这个花儿草儿叫什么名,一时又道这个沟太宽,那个坎太高,非要方云书扶一把才算完。
方云书一面内心吐血,一面无奈地去搀扶,由着林文杏佯装站立不稳往她怀里扎,方云书那个恨呀,恨自己耳根子软,听了两句好话就妥协了,带了这么个磨人精出来,一时又闹不明白她发的什么疯,林文杏虽柔弱,可居仙山一行,烟霭山庄这些个小山丘根本就只能算是个后花园了。她乔张乔致的做给谁看?梅凌霜?也不对,梅凌霜不是千里眼,纵然她心里记挂着林文杏,眼睛也看不着啊。
方云书一面采药,一面被林文杏纠缠。
“云书呀,这花叫什么名儿?”
“云书,这草根是做什么用的?”
……
“哎呀,云书,你的手被刺扎伤了,没有药可怎么办,我给你吮一吮吧。”
方云书简直是惊吓过度,忙把手收在身后惶恐道:“你…你别过来啊。”
林文杏怔了一下,随即黯然道:“云书,你是不是讨厌我。”
“没…没有。”方云书吞吞吐吐道,不算讨厌,就是有点烦罢了,想了想又伸出手往林文杏的额头上探了探:“杏子,你没事吧。”
“一定是以为我疯了对不对。”林文杏目光幽怨地看着方云书。
你没有疯,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了,方云书欲哭无泪,又不敢刺激了林文杏,佯装安慰牵住她的手腕,往她脉搏上探去:“怎么会呢,你最近有心事?”
林文杏趁势将方云书的反抓过来在双手手心里,垂着眼眸含羞道:“你猜?”
林文杏惯会风月,只是曾经与梅凌霜一起颠沛流离朝不保夕,满脑子里只有活下去的欲望,那万种风情便置之脑后了,如今在烟霭山庄的日子是各种闲情逸致,现世安稳,心中的浪漫情怀又开始萌芽。
方云书的手在她手心中轻轻摩挲,□□又温暖,林文杏的触点和力度拿捏得十分得当,既撩拨得心痒,又叫人欲罢不能。
可惜方云书不解风情,不管林文杏如何温存,自顾自地抽回手来:“我猜不着,我要采药了,不然今儿可回不去了。”
方云书心有戚戚,从来都是她调戏别人,今儿怎么有种被调戏的感觉呢。
“嗯,那云书教我认药材吧。”
方云书乐为人师,自小就教小丫头,奈何林文杏并非认真学医理,不过是凑趣好奇罢了,说得深了不见得听得下去,便四下采集了一些草药,特地挑选了一番,在林文杏面前一字排开,信手拈来:“你瞧瞧,这几种药材的名儿可有意思了,一见喜、两面针、三七粉、四叶参、五倍子、六神曲、七叶莲、八角茴、九香虫、十大功劳叶、百草霜、千金子、万年青,怎样,有趣吧?”
林文杏第一次听到全是数字开头的要命,也着实新鲜了一把。拿起一支翠绿叶子开着粉色小花的药材笑道:“这个就是云书。”
“这是何解?”方云书不解其意。
“一见喜呀,有云书在的日子总是那么快乐,叫人一见就心生欢喜。”林文杏毫不吝惜她的对方云书的欣赏。
方云书还是挺乐意被人夸的,不由得笑道:“那梅凌霜呢,她是什么?”
林文杏挑挑拣拣小心地用指尖捻起一支枝叶尽是刺的枝条来:“她是这个,两面针。浑身是刺,不管从哪面去接近她都要被刺得伤痕累累。”
方云书轻叹一声不言语,埋头整理起药材来。提到了梅凌霜,林文杏也有些索然,再撑不起快乐的情绪来,二人相对无言,气氛颇有些尴尬。
林文杏见状只得抢答器精神来继续与方云书说笑,捻起一支白色碎花簇团问道:“云书呀,这又是什么药材呢。”
方云书看了一眼淡淡地答道:“独活。”
林文杏拈着那支花呆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方云书突然飞快地收拾起背篓,拉着林文杏飞快地走。
林文杏才回过神来,被吓了一跳:“云书怎么了,这急急忙忙地要去哪里呢?”
“要下雨了,快去谷底的竹屋里躲一躲,不然非淋成个落汤鸡不可。”方云书急道。
林文杏似是不信,抬眼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云书怎知要下雨了?”
“你瞧。”方云书指着她脚下说道。
林文杏顺着她所指的方向一看,刚刚还是一片野草的脚下,不知何时竟开出了一片粉红色的花,延绵很远,不禁奇道:“这花几时开的,我竟不知。”
“这叫风雨花,风雨前花开最盛,快走吧,一定是要下雨了。”
林文杏跟在方云书身后,看着方云书那灵巧的背影,心中又郁郁起来,自己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必是如跳梁小丑一般,方云书如何看得上眼,这个世间就是有那么多的不应该。当初不应该从那小树林里路过,后来不应该遇见梅凌霜,知道她是女子后不应该再跟她撕磨,从前不应该为了梅凌霜去刁难方云书,不应该……。
作者有话要说:
☆、诉请
方云书向来咋咋忽忽,哪里会体会到林文杏那敏感的小心思,一路疾走下到了峡谷里,大雨放佛像掐准了时辰一般,刚进院门,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林文杏却突然僵住了,止住了脚步,傻傻地看这眼前的一切,一幢小竹屋,有回廊,有厅轩,小窗半掩,庭院里几棵银杏树,叶落满地,在风中打着璇儿飘落下来。
“还愣着做什么,快进屋呀。”方云书推搡着在雨中止步不前的林文杏。
林文杏却不肯再挪动半步,只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如在梦境,方云书急了,将她拦腰抱起,扛在肩头扔进了屋里。
林文杏却如魔怔了一般,恍恍惚惚朝门外走去,如同提线木偶。
方云书一把关上了门,抹了抹额上的汗水训斥道:“你发什么疯,好不容易到这儿来了你竟又要去淋雨?”
见方云书堵在门上出不去,林文杏又一把扑到窗前,痴痴愣愣地看着窗外的景象。
方云书不解其意,也凑了过去伸着脖子四处打量了一番,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之处,不禁奇道:“你在看什么呀?”
林文杏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方云书心道,不会真的魔怔了吧,才要拿银针去扎她,却见林文杏双目含泪,神色悲悯。
“杏子,你到底怎么了?”方云书不敢再高声吓着她了,放柔和了声音问道。
林文杏这才缓缓转过头来,忽然扑进了方云书怀里大哭起来,方云书也不好追问缘由了,搂着林文杏轻拍着她的背脊柔声安抚着。
哭了许久林文杏才缓了过来,却迟迟不肯从方云书怀里出来。
外头风雨越来越大,隔着浓浓的雨幕,近在咫尺的庭院已经看不分明了,林文杏才算是平静了下来。
方云书将她拖到房间的小榻上坐安稳了才出言问道:“杏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般伤心?”
林文杏擦净泪水道:“这个小院太像我小时候的家了,方才一进院门我还恍然觉得时空流转,回到幼年的光景了,小竹屋,银杏树,这是我对家仅剩了的记忆了。”
方云书这才想起,林文杏曾在居仙山里说起过她的家,有大片的银杏树,也曾许诺她回到烟霭山庄后带她去看看烟霭庄主里的银杏林,谁知回来后一连串的事忙得她早就忘了这茬,无意间闯入这片银杏林,必是叫林文杏措不及防了。
林文杏拿着手里的那支被雨淋湿的花儿道:“若说哪种药材最称我,必是独活吧,曾听院里一个告老的姐妹说,人生最苦的事莫过于幼年没有父母的爱,长大没有恋人的爱,老来没有儿孙的爱,想来这几样我得占全了。”
“杏子休要胡说,你还年轻,哪里就能预测到一辈子的事,人生的苦难和福祉都是有定数的,你少时艰辛,或许将来就有好运弥补你从前的坎坷呢。”方云书一面一说着,一面拿剪子绞下墙角盆栽上的一朵奶黄色的花儿来,幽香扑鼻,轻轻簪在林文杏的鬓边笑道:“最称你的还是这支花含笑,来,笑一个,人比花娇。”
已是许久没有人这般贴心温暖了,林文杏闻言不仅不喜,反而眼中又涌起了泪水。
“杏子不哭了,若往事不堪回首,便不要频频回首,只许将来一个风淡云轻,细水长流可好?”方云书轻拍着林文杏的肩安慰道。
风淡云轻,细水长流,只这几个字叫林文杏呆住了,轻声呢喃着:“云书说许我一个风淡云轻,细水长流?”
“现如今的日子不正是风淡云轻,细水长流嘛?”方云书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都过去了。”
林文杏呆呆地看了方云书许久,似乎不敢相信,方云书依旧是浅笑盈盈,那甜美的笑容像一个漩涡,叫人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不由自主地抱住了方云书,如梦呓般道:“云书说的是真的?云书不会离我而去?”
方云书不甚喜欢与她肌肤相亲,轻轻推开她道:“自然是真的,烟霭山庄虽不大,养你一辈子也是容易的。”
林文杏有些愕然,随即红着脸道:“我是说,永远不分离,如当初梅凌霜与我一般。”
方云书顿时明白了,林文杏这些天黏黏糊糊欲言又止的心思了,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干笑道:“杏子别开这种玩笑,我知道你想家,我可以当你的亲人,照顾你关心你,但你说的那个还是别提了,梅凌霜都做不到的事,我更做不到。”
林文杏眼神颇有些失落:“云书还是嫌弃我是不是?”
“不是嫌弃,是…是…”方云书也找不到合适的措辞还回答,林文杏看得她有些慌乱,若是早之前她可以理直气壮地回答,我又不喜欢女人,可如今总觉得有些心虚:“瞧,雨停了,我们回去吧。”
林文杏一路闷闷不乐地跟在方云书身后,及至到了家才恍然醒悟过来,此番被方云书拒绝,只怕以后想做朋友都难了,借故跟她撒撒娇都没有理由了,从此又是寂寞一人,如同醉花阁里漫漫难熬的长夜,细细数着更漏度日。
不甘心也不乐意,林文杏最终鼓起勇气对方云书道:“云书当真对我这么狠?”
方云书轻叹一声,低声道:“这件事,我只能说对不起了。”
林文杏闻言忍不住掩面而泣,哭着跑开了。
梅凌霜站在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