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安少凯受宠若惊。
☆、红梅白雪
深山里雪下得更密一些,而且没有化,郁郁葱葱的林木上都盖了一层雪。
武馆还没开始扫雪,走在石板路上,脚底一路咯吱咯吱的。
她往安燃住的院子里走。
头回来安家武馆,种种巧合促使她最后就在这里住了一夜。后来时不时来找她,早已对武馆东侧的布局了如指掌。
前面就是月门,她脚步一停,深吸一口山里冷气,愈发清醒。
站在回廊这侧,隔着月亮门,目光看向小院里。
月光亮得不可思议,映出雪地素白如玉。小院里林林总总,看得再清晰不过。
安燃在扫雪。
她肩头都积了一层薄雪,恍然不知。
虽然穿着羽绒服,套着长靴,带了手套,但杜衡就是觉得,她同仕女图里那些穿素袄、披红氅的官家小姐没个两样。
古典、古板、古雅……
总逃不出这几个词儿。
杜衡听见心里轻轻叹息。
安燃举手投足间的韵味,是她再独特不过的人生经历养出来的,谁也模仿不来。
温润里隐约有剑的影子,沉凝处又藏着水的波光。
她看到安燃放下了扫帚,走到梅树旁,抬手似要折花枝。
“这么大雪还在外面,不冷么?”
安燃从疏密花枝间探身,看到是她,微笑:“你怎么来了,快点进来。”
她已经折下了梅花,杜衡跟她回屋。
在回廊里,两人拍打下身上积雪,杜衡又拂落她头发上的雪粒,这才进屋。
杜衡习惯性地脱外套,被安燃制止:“这里没太暖和,脱了会冻着。”
“你大伯没提装空调的事?”
“嗯?……没说。”安燃一怔,转而笑笑,“我身体结实,小时候大冬天还要泡冰水里练基本功,不怕冷。装了也是摆设。”
这倒是大实话,不过杜衡之前增加对武馆投资的时候,是委婉地给安少凯建议过,可以改善一下环境。
她不知道安燃同她堂姐之前忙活开分馆,多余的资金都用到那上面了。
而且一进门就看到有些地方不一样了:书柜里的塞得满满,全是法律、商务各种乱七八糟的,还有……英语?
从前那些古籍被挪到了下层。
杜衡愣了愣:“你都在忙什么。”
“练功,带徒弟,看看书。”安燃似乎心情挺好,“刚才在扫雪,收了扫帚你就来了。”
“我听你大伯说,你和安老先生闹僵了?”
安燃正把梅枝插入青瓷瓶中,动作一顿。后来只是笑着微微摇了摇头:“没大伯说的那么夸张。”
杜衡和她各坐在书桌的一侧。杜衡深吸口气,微微倾身逼近她,嗅到一股梅花冷香:
“你不想当武馆师傅了?”
安燃没吭声。
她这反应倒叫杜衡摸不准,而且有点气闷:她什么时候学会藏着心思了?
完全忘了,含蓄和细腻很多时候是女孩子的本能。
安燃从前纯粹,那是因为没有心事。有了心事,自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沉吟和欲言又止。
她总觉安燃不食烟火,但安燃其实也只是个普通人。
“从前你问我,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知道了一点,想……争取一下。不过有时候,”她眼神有些茫然,看着梅枝的花苞,“又觉得那些‘想要的’,可能只是一时兴起,是我小题大做了。如果尝到苦头之后,发现不喜欢、不想要了,现在很多努力可能就成笑话了。”
她说得很慢,杜衡细细听。
安燃确实和从前有点不一样了——
从前她不可能想这些。
“怎么会是笑话。”杜衡这才想起,她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三观……太简单。
“如果怕成为笑话不去尝试,七岁和七十岁没差别,那一辈子才是个冷笑话。”
她话一出口,也有点后悔,语气再温和些就好了。
毕竟是和少女谈心、而且是悟性极高的安燃……不是在教训公司员工思想守成、鼠目寸光。
安燃抿了抿唇。
“……我明白。”
“你说找到了想要的,是什么?”杜衡目光渐渐暗沉。
安燃笑了笑。
“等到我真的肯定我想要‘它’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杜衡。”
在那之前,我需要更多的尝试、努力。
杜衡知道她现在不肯说,或许是因为还有点犹豫,不太确定。逼问是没有意义的……这种拷问内心的问题,答案从来都来之不易。
安燃很谨慎,谨慎本身就说明她很重视。
杜衡五指在暗处捏紧了又松开,很快再度握紧,她的脊背已经完全僵硬了,思考时的安燃好像随时都会说出惊人之语,但她还是没有再多谈。
杜衡决定再忍忍,不再纠缠。
安燃则越过了这个相对沉重的话题,又细细摆弄美人瓶里的梅枝,低声说:“前段时间我又去了你带我去过的旧书店,看到有一本讲插花的。里面的画很漂亮,就买了回来,有空翻看。”
她去了趟城区?
“虽然没学会插花,但还是想练练手。这瓶子里有水,含苞的梅花,明后天应该就能开了。梅花香气很清净,放在家里正合适。”
杜衡刚要颔首,想说你确实和梅花挺配。
安燃抬眼望向她:“送给你。”
苍白灯光下,清丽的少女微微笑着,将插好梅花的瓷瓶递到她面前。
她眼底流转温柔的光泽,似乎还有一些祝福的话,暗藏其中。
杜衡接过,手底小心翼翼。
安燃眉眼弯弯:“新年快乐。”
她一怔。
确实……新年要到了。
***
杜衡离开前,安燃告诉她新年之后要去青城山参加交流会,时间长短不定,短时间内都不要再往武馆跑了,自己很可能不在。
杜衡眉头动了动,难得想逗弄她。
“为什么不来?我还是武馆的学生,”她慢条斯理,目光意味深长,“得来上课。”
安燃一噎。
杜衡佯叹,仰头望天:“不过你说不要来了,也是对的。反正我连武馆的看家师傅都打得过,来了也是独孤求败,没意思。”
安燃:“……”
……你能不能不要总提那件事。
“好汉不提当年勇。”
“我是好汉么?”杜衡似笑非笑,“我可是好姑娘。”
安燃再次无语。
杜衡回去查了下那交流会,竟然开得时间挺长,从3月初一直到4月底。
但既然都答应她不去扰她,那还是遵守约定好了。年后杜家几个公司也忙着研发新技术,市场推广营销,两兄妹更是联手成立了个新的网络公司,忙得像陀螺。
杜无还在他屋子里摆着那“一米六|四”的女性人体模型,只是上面的衣服换成了不知哪个游戏的女主角。见被杜衡发现了,他不以为耻,反而嘿嘿直笑:“姐,我给你定做个一米六七的人体模型怎么样?上次那套衣服我还留着呢,就是按照那谁尺码重新改做的那套……”
杜衡沉了脸:“你还敢留着?给我扔了,听见没?”
留着那是几个意思?
“都压箱底呢,我摸都没摸过,对灯发誓!”杜无忙解释,“本来想等你生日时候给你的。”
“立刻扔。”杜衡很冷淡,还是那句话,瞥他一眼,“把你屋里人体模型也扔了。怪癖要改,还想不想要老婆了?”
杜无:“……”
杜衡不理他,转身走了。
杜无觉得姐姐越发像禁欲系教导主任了。可见他完全没找到杜衡的思路——
安燃才十五。过了年也不过十六。
身高和所谓的三围尺寸,能做的了准么?
扔了就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特别喜欢那种……身份相差很大的故事。
也许是没走出中二期。不管啦开心就好。希望看文的你们也会开心~
☆、甘苦自知
事实上安燃就在青城山待了三天,然后就返回了S市。
除了行李,已经身无分文。
她不打算回武馆了,无论哪一个。安常拗不过她,也有自己的坚持:说不会给她任何补贴,就真的什么都没有。
这个时候安燃才发现很多困难,最大的一个就是她很难找到工作,主要因为未成年。本来有些已经答应用她,结果一看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就傻了眼,摇头改口。
已经到了晚上,她整整一天都没吃东西,肚子空空,一身的汗。看到前面网吧招网管,包吃住,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进去,居然过了。主要是网吧看起来就不太正规,也没查身份证。
夜班工资高点,她要求上夜班。老板觉得小姑娘练过的,外面形象好,内里也剽悍,勉强合格吧。
晚上通宵上网难免有流里流气的男青年扎堆,抽烟,情绪化,而且脏话不断。好在安燃不是真的不食烟火,能忍则忍,不去招惹,还算有惊无险。
宿舍在筒子楼的顶层,狭小幽窄,还有两个网吧里同样打工的女生,不过有个似乎男朋友就住在附近,并不经常住这里。
另一个小姑娘则有点网瘾,有时候下班了还继续玩游戏,直到困得不行才回宿舍倒头就睡。
虽然这里环境可以算得上糟糕,但好歹很安静,而且因为是上下铺,又空出一个床位。安燃盘算着,给大伯打了个电话,约出来见了面。
“小燃啊,你是真不打算回武馆了?”咖啡馆里,安少凯把装满书的行李箱给她,有点担忧,“老爷子脸黑得很。”
“嗯……暂时不回去。”
“你现在住哪儿?老爷子把我看得死死的,都拿不出钱。我来的时候想在箱子里塞点儿,结果他居然一本一本翻着查。”安少凯苦脸,“实在没钱你找下小萌——”
“不用,我找到工作了,有收入。”安燃温和地拒绝了好意,“堂姐也忙,这些小事不用麻烦她。”
“工作?什么工作?”
“有点复杂,具体不太好说。不过之前大学城那边认识的朋友介绍的,轻松,来钱快。大伯别担心。”
安少凯见安燃衣服都换了新的,脸上还化了淡妆,看起来跟自己那整天在大公司上班的闺女差不多,估计确实过得挺滋润。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像她这样……能找什么工作,问又问不出来,也就只好随她去了。
临走还叮嘱她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打电话通知家里。
安燃点点头。
等安少凯开车离开,消失在视线里,她才慢慢吐气。
衣服是以前杜衡买的,妆也是之前拜托室友画的,不然顶着黑眼圈还有苍白的脸见大伯,一定二话不说被拖回去。
她这才出来一周,什么都还没开始,一定不能出师未捷。好在终于拿到了书——接下来的事就可以着手做了。
上完夜班,她就在宿舍里看书。
这次不是法律相关的书,也不是商务类的,而是标准的高中教材,语文数学英语之类。
室友小姑娘咋舌:“你要干嘛,都这样了还考大学啊?”
安燃笑笑:“想考一次试试。”
低头继续看。
“哎?真想考大学去上高中啊,或者复习班。不然很难的。”
安燃没接话,她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在书本上了。
室友没说错,的确……很难。
而且她一直对大学没什么概念,现在才知道大学也分好坏,越是好的大学,竞争越激烈。每年几十万考生比拼,落榜的实在太多了。而她报的是今年的高考,也就还有不到三个月。
除了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