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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变成了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
太久没有回来了,家具都落满了灰,沾到指尖上,拉扯开一大片黑色的阴影。
一楼的空间很大,不拉窗帘的时候,从早到晚都是同样的颜色。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想起路书野为她戴上戒指时她的那种心安,在忍受了长期梦魇的折磨之后得到救赎的畅快感。此刻闭上眼睛,眼前再也没有任何不干净的东西出现了。也许一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一直以来,折磨自己的并不是所谓的通灵体质,而是自己的心,杜玲的出现令她对母亲疯狂的思念,才会产生幻觉。路书野在内九个人的离世让她精神防线崩塌,才会潜意识里对自己进行折磨。
她是一个太不吉祥的人了,她想。
时间滴答滴答的流逝,她坐在地板上在回忆里消耗着自己的生命。回忆对她来说是一件太奢侈的事,曾经给她爱的人让她太难割舍,回忆有多甜蜜,未来就有多伤人。
窗外从天亮到天黑,窗内从天黑到天黑。暗的不是天,是一颗宁愿停止跳动的心。
再度落入那一个熟悉的怀抱,路西绽眨了眨眼睛,手指微颤。说不出口的是那一句,好想她,很想她。
“出去。”她闭上眼睛,撇开头,不多看她一眼。
“我担心你。”乔倚夏被她推开,握紧了拳头,昏暗里,她看不清楚她的脸,却猜得到她的模样一定糟糕极了。
路西绽不再说话,一动也不动。
“流琛跟蓝蓝在一起了,他们一起去了朱爷爷的跑马场找我,哦,对,我不打算回乔氏了,可是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工作,所以朱爷爷好心收留了我,很巧是不是,朱爷爷看起来凶巴巴的,人却特别善良,我自己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做起会计来……”
“不要再来找我。出去。”她咬咬牙,第一次觉得说出一句话来这么困难。
乔倚夏吸了吸鼻子,说了句:“我不。”
“滚。”
泪水顺着脸颊滚落,砸在地板上,乔倚夏擦了擦双颊,在黑暗里看着她:“我不。”
路西绽想起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觉得那个女人真是高傲,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对自己这么不屑一顾,原以为是个难对付的人,可后来她才发现,高傲不过是她的保护色,她跟自己是同一类人,孤独,寂寥,不被这个世界所容纳。
加州大学的副院长跟她说,心理学专家好像都有一种特异功能,不仅能够看穿别人的心,还能够准确地预知未来。可对于乔倚夏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会义无反顾地爱上乔倚夏这件事情,她一无所知。乔倚夏,是上天赐给她的一份意外惊喜。是她生命里,最好最好的礼物。
“乔倚夏,滚出我的世界,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好。”
她答应朱蕴桓,无论如何,都要努力把她从黑暗中拉出来。可是现在,她不忍心了,再也不忍心继续折磨她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路西绽有多爱她。说出绝情的话的时候,痛苦的不是她,而是路西绽。她答应她,离开,不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就算跟她死生不再相见,也断不能忍受往她的伤口上撒盐了。
她的西绽,是她心尖上的人啊。
关上大门,她跟她,又被重新隔成两个世界。冰冷的一扇门,终于把路西绽从她的世界带走了。
乔倚夏倚着门,想起她对自己说的那一句“我活着,是为了你”,眼泪滚滚而下。一个人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无所畏惧地正视这一切?才能去面对由于自己的失误而害死了九个人的事实,才能去面对自己的嫂子因为自己而受了十年寡的事实?路西绽或许冷漠,或许骄傲,亦或许目中无人,可是她不是钢铁人,她有心,会疼。
她能给自己唯一的承诺,就是一直陪自己活下去了。乔倚夏如是想,终于瘫倒在地上,手指抚上那扇门。
门内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和手指敲击大门的窸窣声,乔倚夏压住自己的声音,感受着这跟她最贴近的片刻。
“倚夏,对不起倚夏……”
乔倚夏把头靠上去,贪婪地聆听着她的声音。眼泪汹涌,却克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无声地说了一句:“没关系。”
没关系,因为永远爱你,永远不会离开你。
她想,她不会再来找她了,可能不会再见,可是也不会再分开了。
钱是万恶之源,但一旦掺杂了感情进去,钱根本就是最无用的身外之物。无论是江夏戈,还是贺兰秋白,在得到千金难求的psyjo的股份时都没有查尔斯预想的那般愉悦,江夏戈没说什么,路西绽一向言出必行,虽与孟氏断绝关系,但却给予了她比孟氏股份价值更大的psyjo的股份,孟氏现在大势已去,就算孟庆东白赠她股份她都要考虑考虑收不收,唯一令她惊讶的,是路西绽竟然是psyjo的大股东,她觉得,这个女人身上藏着太多太多的秘密了。
“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贺兰秋白攥着手中的转让书,紧咬着下唇,“我不要你的钱,路西绽,我不要你的钱!”
整整十年,每一次伤心欲绝的时候她都在心里告诉自己说,贺兰秋白,坚强一些,收起你的眼泪,为了书野,坚强而勇敢的活下去。
情侣们会在一方流泪时另一方温柔的为她拭泪,可她贺兰秋白没有,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在她流泪的时候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她不嫉妒,也不怨恨。既然没有人帮她擦泪,那么她便吞下所有的眼泪,只要不流泪就好了。
“为什么……”她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快乐。为什么,为明明不是我的错,我却要这么难过。书野,你恨我吗,你是不是怪我伤害了你最爱的妹妹……”
“可是我控制不住,我真的控制不住,书野,我真的好想你……”这整整十年的思念,她一个人守着回忆过活,天知道,她快要发疯了。
下楼的时候杜玲正在浇花,虽然跟继女继子关系不好,但却跟这个继儿媳妇相处的意外融洽,贺兰秋白是标准的大家闺秀作风,温柔贤惠,她不会像路西绽一样给她坏脸色,更不会时不时地嘲讽她,这极大程度的满足了杜玲的虚荣心。
“秋白,怎么收拾了这么多东西啊,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已经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了。”
“你有。”
杜玲望向突然出现的孟流琛:“流琛?”自打上回跟孟庆东吵架,她就再也没见过他,想他想的紧,没顾太多就跑了过去,“吃饭了吗?饿不饿,我叫厨子去给你准备点吃的……”
“不用麻烦了。”孟流琛一摆手,并不看她,而是径直走向贺兰秋白,“大嫂,在你走之前,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贺兰秋白耸耸肩,扬唇一笑,把行李箱推到一边:“好啊。”继而转身上了楼。
贺兰秋白把窗帘拉开,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她回头看他:“是跟以前不一样了。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毛头小子,怕我怕的要命。我还以为,你把我当母老虎了。不过想想也是啊,你跟西绽,书野,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又能差到哪里去呢。”说罢她摇了摇头,“你想说什么,说吧。”
☆、第126章 澧兰沅芷
“我谈恋爱了。”
贺兰秋白第一次觉得孟流琛这么亲切,或者说是柔和。褪去了一身的玩世不恭,真正的有了一个成熟男人应有的韵味。不是因为他染黑了头发,也不是因为他穿上了皮鞋,而是由内而外散发出了一种光辉。
只是恋爱这两个字,还是或多或少触动了她的心扉。爱对别人来说有多美好,对她来说就有多悲惨。花了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想清楚,为什么别人轻而易举可以得到的东西,对她来说却成为了一生的奢求。
可她还是很洒脱地笑一笑,说道:“那很好。”
“我从出生起,就注定了是一个不被欢迎的个体,在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我是一枚棋子,待我失去了利用价值之后,我就是一颗多余的流星。有人能够看见我的陨落,但没有人会为我感到惋惜。我时常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我很幸运,因为我有一个疼爱我的姑姑,我又时常觉得,我很不幸,因为我明明有爸爸妈妈,他们却不爱我。倒不如那些从一出生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的孩子,至少他们还可以活在自己美好的幻想里,可以想象到爸爸的伟岸,可以想象到妈妈的慈爱。”
“不过对于我来说,我爸妈的存在,只是为了提醒我我是一个不被欢迎,不被重视的人罢了。我在高中的时候,有过一个很相爱的女孩。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一直觉得,只要我不提起,它就能慢慢消失在我的记忆里。可惜历久弥新这个成语,真的不只是随便说说而已。angel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美丽,纯洁,善良的像个天使。国外的家长很开放,angel的爸妈知道她有男朋友之后并没有生气,反而叫我去他们家里吃饭。可是我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她爸妈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没关系嘛,谈恋爱哪能不遇到点挫折,你说是不是。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一直到高三的时候,angel的妈妈去学校找了老师,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们的班主任,angel很生气地把她妈妈拉了出来,我本来想上去帮她跟妈妈解释的,可是我听到她妈妈说,一个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要他的野孩子,能够好到哪里去?那个时候我才明白,有些事情不是我努力就可以改变的了的,就算姑姑对我再亲,在外人的眼里,她也不可能变成我的妈妈。”
他的声音平淡如水,不带一丝情绪,仿佛这故事里的人跟他毫无关联。
“大嫂,你有多苦,我知道,我懂。但如果不苦,它还叫人生吗?”
贺兰秋白看着他,内心酸楚。她也不知道她在痛些什么,是自己的心事赤|裸裸地摊开在了别人的眼前,还是听到别人说她苦的时候那种隐匿在心中突然迸发出来的委屈。
“就像,我因为感动而选择了跟我不爱的女孩在一起,是为了给她,也给我们一次机会。那么你能不能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呢?”
离开的时候,孟流琛看着她落寞的背影,觉得难过极了。他想起了路西绽在飞机上跟他说过的那句话,她对他说,流琛,我是杀人犯,当年那个按钮,是我按下去的。就是那句话,让他克制不住的泪流满面,让他不顾一切地将她抱在怀中。
他承认,他是一个自私透顶的人,因为血缘也好,因为情感上的偏袒也好,他没办法将这个秘密告诉贺兰秋白,只能替路西绽,让这个秘密,永远烂在肚子里。
蓝雪梧问他,路西绽那么坚强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被这件事纠缠整整十年,又为什么会在十年后的今天做出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让人觉得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样子。他只能笑,因为他没办法告诉她,是她亲手按下按钮,让九个包括路书野在内的年轻的生命消亡。
孟流琛想,也许现在的路西绽,最想看到的,就是贺兰秋白能够重新振作起来吧。所以作为弟弟,他能够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很长一段时间,孟流琛逼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情,努力生活,一直到冬至的时候,他在家里包了饺子,皮薄馅多,连汤都弥漫着浓浓的肉香味。他想着,不论怎样,还是要去看一看乔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