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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教授,你在看什么?”
褚警官走到路西绽的身边,发现她的手中正握着一张会员卡。这是她在书柜里一本杂志里发现的。上面写着“夜色”二字。
“苏陈的?”褚警官皱眉,“看不出来,他竟然还会去这种地方?”
夜色是市区里很出名的一家酒吧,以前办案的时候褚警官去过一次,场景岂是香艳二字形容的了的,绚烂多彩的灯光,劲爆的动感音乐,红唇妖艳的美女,走进那个地方,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幻觉,一种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的感觉。
“去查一下,这张卡是什么时候办的,另外,如果有人跟他一起办卡的话,那个人是谁,一定要查清楚。”
提起酒吧,乖巧男女们皆是避之不及,然而这个地方,却是最易结交人的地方,在这个地方,所有人都可以戴上面具,隐藏起自己的身份,感受完全不同的体验。
夜晚,她将原本放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关上,扔到一边。几张面孔像是会滚动的图画一样,在她的眼前错乱地交织着。她的手指揉进她的发里。褚警官说,酒吧的老板说,这张卡的持卡人根本就不是苏陈,而是一个叫梧桐语的人。夜色本身就是非正规组织,发放会员卡也只是为了招揽更多的回头客,完全不会要求顾客填写真实姓名,所以根本没有办法知道这个梧桐语到底是谁。
根据统计,苏陈的朋友,包括小学同学在内,大约有十九个符合路西绽的要求,他们要么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穷苦人,要么是稍微好一些,能够自己养活自己的劳动人民,要么则是无业游民。
约莫九点时,路西绽再次接到了褚警官的电话。
“路教授,有线索了。”
“说。”
方才在她脑海里滚动的几个人的脸在接到他电话时只剩下了一个人,只见那个人的容颜愈发清晰。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没有错。
这几天,重案组的人一直四处调查,以此寻找些蛛丝马迹,可是几乎没有任何线索:“我们刚才从慕容青家里出来,听他家里人说,他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回家了,而且两个月之前,他也只是在父母主动给他打电话时才会回一次家,可是现在却连电话都不接了。很是奇怪。所以在离开慕容家之后,我们又去了夜色,将慕容青的照片拿给了老板看,老板说,百分之八十可以确定是这个人。可是,任何一家出租车公司里,都没有叫慕容青的。”
筛选出来的十九个人,路西绽能够清晰地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详细资料。慕容青是苏陈的初中同学,当时成绩好的很,一直名列前茅,可后来由于家庭原因放弃了上大学。之后就一直处于换工作的状态,工地工人,洗碗工,甚至是环卫工人,他几乎都尝试过。越是这种曾经辉煌过的人,就越难承受日后的平庸,越容易产生自卑心理,对这个世界产生仇恨。这一点,已经在杰西的身上得到证实了。
“既然他自己不肯出来,那么,我们就给他他想要的东西,他自然会自己乖乖地走出来。”
☆、第142章 后无来者
路西绽的法子很简单,想要引蛇出洞,首先要有足够充满诱惑力的诱饵,而既然他们已经知道慕容青想要的是什么,只需要对症下药,请他入瓮即可。
“那么路教授,依你之见,我们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这几日下来,路西绽所有的好脾气全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烟消云散,她先是冷哼了一声,像是嘲笑,又像是愤懑,继而淡淡说道:“褚警官,我很想问问,是不是我的脾气实在太好,以至于让你产生了我其实是圣母玛利亚,可以拯救苍生的幻觉?是这样的,我看褚警官你对我非常信任,有没有兴趣直接将重案组大队长的位置让给我,让我直接接替褚警官你的一切工作好了?”
路西绽终于生气了,她真正讨厌的并非不够聪明的人,而是聪明却习惯依赖别人的人,褚警官德高望重,又是重案组的一把手,他的实力和破案率是有目共睹的,但是自从路西绽协助调查这个案子起,他逐渐有些依赖于她的心理,这令路西绽十分反感。她的本行就是心理学,破案子只是拓展应用,褚警官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只是不愿意戳破,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
“路教授,非常抱歉,我……”
“好了,褚警官,你不用为此解释什么,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尽快让绑匪绳之以法,将无辜的女孩解救于水火之中,不是吗?而且,论年龄,论资历,褚警官皆在我之上,就算是要道歉,也是我该因我不当的言辞向褚警官道歉才是。”
挂断电话之后,褚警官身旁的年轻警官见他脸色不好,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褚警官摇了摇头,竟又对路西绽生起几分佩服之情。路西绽是真正有本事的人,她在国际上的名声和斩获的多重大奖以及她本身的能力已经成为了她狂妄自大的条件。褚警官自大学毕业就从事相关工作,见惯了大风大浪,也见惯了各类穷凶极恶的罪犯,在没有见路西绽之前,他对她的印象也只是很肤浅的停留在天才上,因为没有见过所以做不到真正的认同,甚至怀疑她的聪慧机敏是不是都是被吹捧出来的。
但当她前一阵子陷入了珠宝造假丑闻案中,没过多久贾舞失踪,局长却依然选择相信这位年轻的女教授,让她协助重案组调查此案时,褚警官才能完全确定,她势必有着常人所不能及之处。
路西绽是为刑侦而生的人,褚警官这样想。她的想法跟他陈旧的破案思路不一样,她不会非常盲目地去排查,大海捞针似的疯狂搜集资料,恨不得把以受害者为中心的所有能牵扯上关系的人的资料全部“一网打尽”,她会很冷静的分析,将范围尽可能缩到最小。她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善于思考以及对犯罪心理学的熟谙成为了她的利器。
老实说,方才路西绽毫不客气地发怒令他一时之间颜面尽失,但她很快就给了他一个台阶,让他可以自然而然地往下走,既明确表达了她的态度,又不至于让他太丢脸。这就是路西绽的高明之处。路西绽是相信他的,甚至是极度信任他的,正是因为她觉得以褚警官的资历完全有能力做好这件事情,将绑匪绳之以法,褚警官自然明白她的用意,所以,他非但不生气,反倒钦佩。
乔氏最近正筹备在郊区开发一个度假村,乔倚夏是这个开发案的主要负责人,回来时已经接近凌晨。
路西绽难得的没有工作,而是看起来十分乖巧安静地靠着沙发上,手中拿着碳素笔,在写东西。她的头发被绑成一个马尾,漂亮而满含青春的气息。
“我还以为,你不屑这个。”
由于注意力太集中,路西绽完全没注意到乔倚夏回来了,直到他声音落下,她才微微一愣,抬头看了她一眼。
“是前几天在报纸上看到的,一个德国的数学家出的,报纸上说,这是最难数独。我想看一看,它配不配得上这个称号。”路西绽低垂着眼眸,又在某个空白的地方写下了一个数字。
乔倚夏看着她认真而专注的样子,心中动人。她最喜欢的就是她的这股自信,就连玩数字游戏也不用铅笔,因为她从来不给自己任何犯错误的机会。这也是她能够年纪轻轻却如此成功的原因。
“那么现在看来,觉得怎么样,还配得上吗?”乔倚夏坐到她身边,也看起来这个差不多已经被她完成了一半的数独。
路西绽点点头:“最起码,就我做了一小时才只填了一半的情况而言,这个题目也已经证明了它存在的价值。”
乔倚夏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好像好久没见过这样自恋傲娇的她了,倒还真有点儿怀念。不过想起来她们刚认识的时候,她跟她比心算时路西绽所展现的超凡的速算能力,也就不奇怪她在数学领域的造诣了。她记得三年前在报纸上看过一个新闻,说是一位六十几岁的老爷爷用三天的时间破解了芬兰数学家的最难数独,再看一眼路西绽的战斗成果,顿觉人外有人。
路西绽将笔放下,把报纸折好拿到书房,乔倚夏问她:“不填完么?”
“我不想让这种价值含量不高的事情占用我可以陪你的时间。”
听她这样说,乔倚夏觉得心里暖暖的:“不怕下次失了灵感?”
数独游戏乔倚夏也很爱玩,既能消磨时间,又能发散思维,所以她知道这种游戏很需要一个连贯的思维和一个整体性的思考,分两次玩的话,第二次很容易找不回一开始的感觉。
“你觉得,我被一道数独题目难道的可能性,与火星撞地球的可能性相比,哪个更大一些?”
乔倚夏假装思考,然后十分肯定的说道:“必然是后者。想我家路教授智力超群,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路西绽骄傲地捋了捋碎发:“是不是后无来者我不知道,不过比之前人,我恐怕还是稍逊于爱因斯坦和弗洛伊德老先生。”
“苍苍,你知道吗,我真的爱死你这副自信的样子啦。”乔倚夏还没洗澡,不过还是没有忍住上前揉了揉她的脸。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你用不着称之为自信,更不用因此而为我痴狂。”
乔倚夏看着她亮亮的眼睛,很想问她是如何保持眼睛里始终有一汪泉水的,就像是初生的婴儿一般,始终含着一滴泪,水汪汪,亮晶晶,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睡觉之前,路西绽把方才自己同褚警官的对话当做一个睡前故事,告诉了乔倚夏。果不其然,乔倚夏乐不可支,果然,虽然前段日子路西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过温柔毕竟只是假象,傲娇和毒舌才是她的真实面目。
“你不担心褚警官生气?”问出口,乔倚夏才发觉自己的愚蠢,路西绽这么一个眼高于顶的人,真的会把别人放在眼里吗,更别说担心一个跟她完全不熟的人生她的气了。
不过路西绽却没像乔倚夏想的那样直接表示出不在意,而是认真说道:“如果他是聪明人的话,他不会不懂我的意思,所以一定不会生气。如果他不够聪明的话……我就没有必要去在意他是否生气了。”
说罢,她与乔倚夏相视一笑。
“找到绑匪只是早跟晚的事情,如何布局,如何设陷阱,说实话,褚警官比我有经验是一定的,所以我并不担心方案的可行性。只是不知道,那五个可怜的女孩,是否还安然无恙。”
聪明又努力,傲娇却善良。这就是路西绽。
乔倚夏轻轻拥住她,同她十指紧扣,渴望能够给她些力量:“上天,不会总是亏待好人的。”
路西绽心头猛然一揪,果然,乔倚夏哪怕一刻都没有真正放下过乔倚辉。她说,上天不会总是亏待好人,而不是说,上天不会亏待好人。只因为,她们都是好人,却都曾经被无情地亏待过。
“倚夏,当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拥着她的手先是一僵,而后用更紧的力度抱住了她,路西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是喜悦吗,那个害死弟弟的罪魁祸首终于被死神带走了。是思念吗,即便水落石出,倚辉也不可能再回到她的身边了。还是孤独,一种从心底衍生出来的孤寂。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乔倚夏笑了笑,看向她。
路西绽点点头:“随时。”
“那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