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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月依-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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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心中明白这样的道理,所以回家的路上都未发一语。
  生活让我如许忧愁,我却不能让自己为生活奴役。
  这日午间,我召集了几个幼时玩伴,来萧府打麻将,聊以解忧。
  当年同我相交的,都是本朝几位元老的子女。元老们自然已经退休,家里的王一徐二林三自然已经嫁人。我其时年纪最轻,地位却最高。
  想来还是几位元老聪慧,不欲子女牵涉朝政,故王一嫁了本朝最大的煤老板,徐二嫁了京城最大的绸缎商,林三却嫁了北地药材巨擘,个个都养的珠圆玉润,穿的珠光宝气。说是来陪我打打麻将,实则半是结交,半是攀比。
  王一包了萧府冬日供暖,徐二抱了萧府用衣,林三则给我准备了一颗大的没法下嘴的十全大补丹,让我很是受用。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恐怕就是年度情感大戏。鸡毛蒜皮的事也能拿出来乐呵乐呵。多亏了大姐二姐三姐的大嘴,我还知晓了大姐夫二姐夫三姐夫的各类怪癖,积累了一笔不小的精神财富。
  据大姐说,大姐夫最近生意往来三国,边境有驻兵集结,怕是要不太平,让我少出门。
  二姐说,二姐夫最近生意不错,让我多吃饺子少蘸蒜。
  三姐为人最为冷静,什么也没说,可我却有求于她。便问了三姐,三姐夫可知鲛珠下落。三姐却轻轻皱了眉,只道鲛珠此物,流言实多。三姐夫似乎在多年前偶遇过一枚,其时并无力买下,只得作罢。
  我问及鲛珠能否治愈眼疾,三姐却笑了,药材非神物,有所裨益是真,可若失明许久,也是无用的。她当是想到了我为清歌问及此事,顿了顿,道,莫要枉费这些力气了。
  我却摇了摇头,央了三姐,无论如何,若有鲛珠消息,务必告知我,莫要知会旁人,若能寻到,更是最好。
  三姐虽不知我意欲何为,可她不是多话之人,便不多问。凭我二人交情及她为人,此事托付于她,我是极放心的。
  天下动荡,四海倾覆,我得为自己多留些筹码。
  盛世修典,乱世救书。清歌博闻强识,修书以口相授,他人代笔。翰林院酸腐文人多,他们心胸虽未必宽广,可对有才识之人,确是敬佩的。
  我虽看不得这群死脑筋,所幸他们亦不为难萧君言。家中来访之人渐多,多半也是同君言论今谈古,聊诗词书画。
  君言起初尚时时接见,只是来的人愈发多了,更是繁杂,且各怀鬼胎。君言便闭门谢客,摆出再不问世事的姿态。
  君言聪慧如此,怎不知道为臣者,结党乃是大忌。官场之上洁身自好是难事,可若不如此,身首异处是迟早之事。
  我一直相信,清歌这样的人本就属于这山山水水,性质自然。可萧君言却未必。这个道理,我在见到那女人的一瞬间便明白了。女人虽时常疑神疑鬼,但直觉却未必会错。
  天色好的日子,我总不愿人叨扰,君言宫中修书,我乐得独自一人。萧成好附庸风雅,家中藏书甚多,亦不乏珍本。
  我素喜旁门左道之物,如今倒如鱼得水,书读的酣畅。
  家中下人自我逐了那些莺燕后,是有些惧我的。若无事,此时绝不会打扰。只是这天,却不寻常。萧府的大管家萧德,竟匆忙来找我。
  萧德素来老成持重,在萧府管家十年有余,备受信任。若是寻常事自会便宜处理,如此匆忙来寻我,却是我嫁入萧府以来头一遭。
  我心中有些疑虑,却也放了手中书卷,听了萧德禀报,竟是有名女子,前来寻萧君言。
  我心下只道是萧府名气甚重,前来坑蒙拐骗欲图沾亲带故的人自然不会少,便开口:“打发出去便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萧德却是犹豫,从怀中掏出了枚玉佩,祥云蟠螭纹,材质乃上乘和田玉,价值不菲。
  我偏偏头,淡淡问道:“这玉佩又有何异?”
  “玉佩是女子交与奴才的,若无差错,这当是少爷母亲的遗物,是少爷的贴身之物。此人怕是同少爷渊源颇深,奴才不敢妄下判断,特来寻了主子。”
  我却面露轻笑:“许是君言旧识,请进来也是无妨,便让她暂去了前厅罢,君言当是快归了。”言罢低头看了手中书卷,再未多言。
  这事我本不放在心上,萧君言也未怎提及。可偶然间听得下人低语,这女子似乎是在府中住下了。
  我同清歌唯有夫妻之名,我自然不会对此事多嘴多舌。平日散步也常避了女子所居依荷园,免得有不必要的尴尬。所没想到的是,我避其如此,她却反找上门来,意欲几何,我却不知。
  春风送暖,花蕊初绽。命人院中置了桌椅,小菜四碟,美酒一壶,自斟自饮,娴静自在。
  却见伊人,由远及近款款而来,白衣广袖,长发轻垂,面露轻笑,吾虽为女子,亦为之动容。
  我自诩见过诸多美貌女子,却都不及面前这位楚楚动人,难得的清丽温婉。
  走至桌前,盈盈一拜,语声淡淡:“公主兴致倒好。”
  我惊于其姿容,半晌才回过神来,平了神色,方道:“天气宜人,便出来坐坐,不必多礼。”
  女子方起了身,坐在一旁,我令人多加了副碗筷,女子也不推辞,于我执杯对饮,竟也酣畅。
  女子谈吐不凡,亦博通世事,于酒更是知之甚多。我乃好酒之人,她亦是。我未问及女子姓名,想来她便是萧君言的红颜知己,有一知己如此,倒也不枉此生。
  只是此事细细想来,未免有趣。我未寻她,她却来寻我。何况女子虽举止有度,但身上却又掩不去的高贵,非寻常女子所能及,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觉得这个女子未必简单。而后来发生的一切,则验证了我的猜想。
  晚间饮茶。同清歌谈及白日同女子把酒相言甚欢,他似是有些讶异,却也只道:“你二人若能成为朋友倒也好,她也算得世间奇女子。”
  我便又问了一句:“她究竟是何人?”
  清歌轻轻笑了:“还以为你早就知晓,阿梓可曾听过,春归夏至,回首依依。”
  我惊愕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我虽身居宫中许久,却也听过这两句唱词,足见当年女子之名冠绝京城。我从未想过会同这女子产生任何交集,不单是身份之隔,更因她已消失许久,至少久到京城已慢慢忘却她,而即使忘却,她也是京城人最旖旎的幻想,何况我同她的纠葛,远不止于此。

  ☆、回首依依

  年少时的萧君言,是一个爱好飞鹰走狗,日日泡在花街柳巷,无恶不作的放荡男子。虽然我猜想他是为保住萧家特地装出了这幅熊样。不过这样的名号算是留下了,也算目的打成,皆大欢喜。
  其时萧君言双目尚能视物,而双目失明,从某种程度而言,也是因那个女子。
  这一天,不良少年萧君言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开始调戏良家妇女。
  遥遥的却行来一辆马车,装饰奢华,轻纱围了四面。
  行至萧君言身旁,恰有一阵微风袭来,吹扬了纱帘一面。
  得见马车中是一女子,身姿曼妙,纱帘虽已飞起却也遮去了女子面部,只隐隐见得一双红唇,萧君言便已痴了。
  我见过这女子一面,身为女子,亦为其美貌折服,更何况那时雄性激素分泌炸锅的少年萧君言。如此朦胧的美感反倒更让人心痒难耐。
  我想起初萧君言打听这女子姓甚名谁、家居何处时心中定然带了些亵玩意味。但萧君言在见到女子之后,便深深为之吸引,甚至私定了终身,也许他也始料未及。
  这个故事还是要从女子姓甚名谁说起。夏氏原为吴地江南望族,只是十年前家道中落,族中人便四散各地,寻其出路。女子便是夏氏后人,为谋生辗转到了京城。
  这么个家世背景,我却仍是不信。那女子风华,怎么看都不只是落魄贵族家的小姐。当然,我意识到这点时已经身处异国,为时太晚。
  不过目前这些都不重要,毕竟当初萧君言信了,并且打听到夏依依为生活所迫,于邀月楼卖艺,那时恰是邀月楼的新头牌。
  于是萧君言便日日在夏依依献艺之时坐在了邀月楼最好的位置,点了最好的酒水。每日打点了老鸨,不允任何男人靠近夏依依。
  意外的也没有邀上他那一帮狐朋狗友,亦无莺燕环绕。只是自斟自饮。
  萧君言同我讲起这些时,道他当时并未想甚多,只突然有些倦了,何况人间绝色,怎能与他人共享。
  我却撇了撇嘴,倦了是假,人间绝色才是真。亦不戳穿,笑着听了。
  夏依依其时刚任头牌,名气自然不胜,只若单论了容貌,艳冠京城却半点也不夸张。
  萧君言是第一个找上门来的公子哥,若说无半点缘分,却也牵强。
  邀月楼本不是京城最大的花楼,只因出了个会唱南曲的夏依依,不多时风头便盖过了京城四大花楼。
  当然了,还有日日跑到邀月楼的萧家公子萧君言,不免成了京城人有意无意间的谈资。
  可至于平日里辣手摧花令广大妇女同胞闻风丧胆的萧家公子,究竟凭什么得了夏依依青睐,萧君言却只是微微笑了笑,闭口不言。
  我好奇非常,连连追问了数日,他方才告诉我:“若为知音,何必多言,一首琴曲,家国天下,儿女情长,尽在其中。”
  我无奈摇了摇头,没想到会弹琴的萧君言遇上了会唱曲儿的夏依依,不单容貌相匹,才亦堪配。
  一个是风流倜傥的豪门浪子,一个是艳冠四方的青楼名妓,倒也是一段佳话。
  “所以你母亲的玉佩便在那时便交与了她?”我又追问道。
  萧君言似乎陷入了回忆,便连原本黯淡的双眸似乎都闪动着神采。
  也或许这是我的错觉。无论清歌,还是萧君言,都未曾有过如此悦动的神色,良久,方才开口:“阿梓,你可曾有过这种感觉,见到那人的刹那,便觉这已是一生。”
  “睹之姿容,死亦无憾?”我轻声道。
  萧君言却摇摇头:“非也,只是知晓,无论如何,此生便是她了,再无其它。”
  我想这是迄今为止,清歌、或者说是萧君言,对我说过的最令我震惊的话了。
  我从来以为,若清歌爱一人,便是与之相伴的暖意,无忧无怨;从未想过他心中竟藏着如许深情。
  突然间觉得我从未了解过萧君言;也许我了解清歌。但我却一厢情愿的以为这其中本无异,甚至连清歌似乎也在努力的让这一切变得不违和。但终究我们都太过自信了,尤其是我,从一开始就错的离谱。
  我曾想,我始终都是幸运的,从来都相信了值得信的人,我的决定也从无后悔的余地,所以也绝不会后悔。少卿当是这个时代的帝王,清歌本应是浪迹天下的侠士。而我,我自己却不知道。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成亲于我不过是个形式,却能让我名正言顺的随他浪迹天涯。
  怎奈的如今才知,他心中一直守了旁人,便连这样的形式都有些可笑了。
  却也疑惑:“那后来又发生了何事?如今娶之不也为时未晚?”
  萧君言仍是淡淡摇了摇头,开口讲了下面的故事。
  名花倾城。京城之中觊觎夏依依之人岂在少数?只是碍了萧君言的身份,无人再敢招惹罢了。只可惜江湖众人却不避讳这些,任他权倾朝野,我自风流。
  萧君言其时已得了霍颜指点,武功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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