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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杨小姐!那轿子里坐的竟然是杨小姐!”
“杨小姐不是中毒了吗?她居然没事了?”
“看来今天的刺绣比试有得看了!连杨家都惊动了!”
众人议论纷纷,虽见到杨若烟这貌若天仙的千金小姐,可也不能打消他们对第一顶轿内中人的好奇,耳边充斥着锣鼓的震撼声响,伴着庄严恢宏的气势,人们紧跟着府衙队伍前去城西锦绣坊。
苏氏绣坊门前,一个空旷且巨大的高台拔地而起,一根百丈高度的绣架直冲云霄,两片如雪般的白布旋转腾空,像瀑布一样,绕着架子倾洒而下。
苏训目光深沉地来到巨布前,一双精明锐眼漫不经意地扫视着台下上千观众。从清晨一直到现在,喧嚣吵闹就始终没停过。不过今日极为隆重有意义,他也就不计较这些了。
举起手,喧闹声音小了很多,他郑重其事地说:“各位,今日是小儿与安术公子的绣技比拼,请大家多多支持。现场物资全免,希望大家尽兴。”
几个富态的员外举着酒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苏训为了给儿子充场面,当真是不惜余力了!
这酒可是准备进献宫中的御酒,浓厚醇香,辛辣甘甜。据说盛产于西方天泉洞,佳酿中的极品!这都舍得拿出来了?就为了拉大众评选票吗?
锣鼓声相当豪迈,庄严肃穆的震撼着众人的耳朵!他们连忙望向南侧缓缓而来的府衙队伍,中间那顶轿子是知府大人的轿子,最前头的轿子里坐的是谁?知府竟然居于后位?简直不可思议!
所有人一瞬间站起身,就连苏训也都露出了恭敬的态度。知府是苏州城里的天,他可以不尊重任何人,却不能在知府面前失了分寸。
而与府衙队伍南辕北辙的北面,也缓缓而来一队人马,在众人惊奇万分之下,停靠在柳树旁,那里人流熙攘,是个僻静之处。
这队人倒是会选地方,那不但避光,而且极为阴凉。在视角上也属上乘,只要微微一抬头,就可以纵观全局。
苏训冷眉倒竖,目光精锐至极,也许别人会对此好奇,可他却一眼就能认出,那轿顶上的花纹,不正与春风酒楼墙壁上的花纹一模一样么。哼,易春风居然踏出楼门亲自观看这场比试,这可真是稀奇的很!
苏训冷哼一声,不再关注那边,而是连忙下台,越过府衙队伍最前面的轿子,来到官轿旁,躬身施礼,“霍大人。”
轿夫掀开轿帘,霍修平脸色清冷地走出来,瞥了眼低眉顺目的苏训,说了句“免礼”便连忙来到前方轿子前,在众目睽睽之下重复了苏训的动作,躬身行礼:“请公子下轿。”
众人的眼珠子险些没瞪爆出来!尤其是苏训,简直惊诧的目瞪口呆。那轿子里坐的是谁啊?竟让霍大人毕恭毕敬的对待,实在是不可置信!
冬儿一路跟随,对霍修平击锣开道的做法十分满意,这才是对公主最大的支持与维护。此刻见众人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她心中更乐,轻柔地掀起帘子,扶着柳长歌走出来。
“今日的阳光很晃眼啊!”柳长歌坐轿子里久了,一接触阳光,便觉得眼睛酸涩无比,缓了一会才恢复过来。
苏训凝眉来到柳长歌面前,上下扫视着她,不可置信地指着她和霍修平,“你们……”
之后似想起了什么,他恍然一惊,这个安术是当朝安丞相的弟弟,霍大人对她毕恭毕敬也属寻常。可是,知府竟让一个无品衔的人乘轿走在前头,这礼数也太大了吧!
柳长歌自动无视了苏训惊诧的模样,挑眉望着台上的布置,一落千丈的白布将太阳的光辉全然遮蔽,却从微透的布料上投射出光和热。
她哑然瞪眼,好大的布!她还以为刺绣的范围与杨若烟那块小手帕差不多呢,谁知居然这么“壮观”!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1 章
霍修平率先不淡定了,皱眉盯着苏训,“这么大块布,苏老爷准备让令堂绣些什么呢?”
苏训感觉霍修平的目光有些冷飕飕,轻咳一声,笑着说:“小儿最擅长的是绣山水,这次应该也是以山河美景为重吧。”
山河美景?柳长歌伸手按住胸前,那方山河锦绣帕就在怀里,一股气流却通过胃脏直冲喉咙,“嗝。”
众人一怔,纷纷捧腹大笑。霍修平冷脸喝道:“好了,笑什么笑?没见过打嗝吗?”
苏训忍俊不禁,对柳长歌笑道:“安公子,你太有雅兴了。今日之事这般隆重,你竟喝了酒!一会可别酒后上头,醉倒在台上那就不好看了。”
柳长歌若无其事地笑着:“我醉不醉倒,和苏老爷应该没有关系吧。今天是来比试的,怎么不见苏公子?”
“安公子,我一直都在等你。时辰到了,我们开始吧!”一声得意的笑言响起在众人耳畔。
苏瑾本人已经出现在巨布前,一身儒雅气息隐约淡化,满身凌气,锋芒毕露。
他用一种复杂的目光冷冷地注视柳长歌,手一动,斜面的绸布忽然落下,露出了颜色各异,鲜艳至极的丝线,微笑着说:“请吧。”
柳长歌望着那一排排的各色丝线,顿时傻眼,她好像并没有准备针线,糟糕啊。
霍修平见状,拍手道:“推出来。”
青大青二连忙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推上来,掀开绸布,上面五颜六色幻光闪耀,绝对是上好的极品丝线。
苏训脸色难看,霍修平到底什么意思?怎么老是维护这个安术。她虽是安丞相弟弟,可也不用这般“照顾”吧。
柳长歌微微一笑,对霍修平此举非常满意,“还是知府大人想得周到。”
“应该的,应该的。”霍修平毕恭毕敬地笑着。
顾菲菲拉着杨若烟走上前来,一把拍在柳长歌的肩上,“我们相信你,一定要赢苏瑾。”
柳长歌颦着眉揉肩上了台,顾菲菲的手劲可真大。她昨晚折腾了一晚,今早身子又差点累瘫,实在禁不起这一拍!
台下众人纷纷落座,喧闹议论之声此起彼伏,唯独那柳树摇曳的僻静之处安静非常。
易莲儿掀开轿帘,将现场扫视个遍,瞥到杨若烟时也只是片刻的停留,之后便将目光定格在苏瑾的身上。一抹恨意划过瞳孔,如流星闪烁般悄然即逝,隐没在茫茫火焰之中。
易莲儿将视线转移到并列的轿子上,清风带起了如纱帘布,轻轻的飘起,可以看见那人深紫色的袍服,一晃而掩。
远观还能看到布料的全局,离近却只能仰着头才能望见白布的边缘。
柳长歌深吸口气,这么高,她不会武功怎么上去啊?就算上得去,她怎么才能绣呢?从哪方面着手?而且,她要绣什么呢?
苏瑾看出了她的迷茫,一抹轻蔑的笑意从唇边闪过,来到她身边,悄声说:“你要是向我认输,现在还来得及。我可以告诉大家,昨晚上我们已经达成协议,你我早已结成知己。刺绣嘛,只私下切磋沟通感情。如何?这个理由够冠冕堂皇吗?”
柳长歌清冷一笑,斜眼瞥着他,“苏瑾,你也太把你自己当回事了。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绣不出来呢?如果这局我赢了呢?”
“你赢了,我当众人的面给你提鞋。”苏瑾目光阴沉,细看里面还夹杂着些许恶心的垂涎之意,他咬牙切齿地笑了:“但你若输了,你就属于我。”
柳长歌此刻特别想作呕,这恶心男真是够了!深呼吸!再深呼吸!若在皇宫里,有人敢这么看着她,早就被剜掉双眼去治罪了。还容得他耀武扬威的站在这里吗?简直岂有此理。
冬儿望着公主的背影,恶狠狠地瞪了苏瑾一眼。很好,等回宫的,她一定把苏瑾与公主争锋相对这件事原原本本甚至加油添醋的禀告给莫统领。哼,苏瑾,你就等着吧。
苏瑾脖子一凉,感觉四周有好几道不同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扫射而来,冷如冰霜的气息将他彻底包围。他皱眉一挥袖,手中不知何时竟多了根极长的银针。
众人拍手叫好,就像看杂耍一样目光炯炯地盯着苏瑾的举动。
好家伙,那根银针足足有半米长度,都赶得上撬棍了!不过最让人好奇的是,苏公子到底要绣什么呢?还是拿手绝技山水图吗?
让人大吃一惊的是,苏瑾动作奇快的一跺脚,居然身姿腾空,脸庞带着得意地笑容轻飘飘的登上绣架前方的台阶,落稳之后,斜面的小厮立刻将一卷明黄色的丝线抛上天空。
苏瑾接住之后将之穿入针孔,开始了飞快的刺绣工程。这一连贯的举动完全是在眨眼间完成,看得众人眼花缭乱,目光灿烂!想不到苏公子还会轻功?之前也没听说啊。
柳长歌沉下目光,这个苏瑾真是深藏不露啊,居然会轻功。明摆着欺负她手无缚鸡之力,哼!她不会让他如愿。
一个利落的转身,黑发风情缭绕的披散而下,拽出银针后,迅速选了一根银白色的丝线,穿入针孔后,回身对着白布左上方手一扬,银针就像长了眼睛般穿梭在白布正反之间。
白衣黑发,张狂温情!这洒脱的动作顿时将杨若烟和顾菲菲迷得神魂颠倒,不能自已。安,安术居然也会武功?太扯了吧!
柳长歌夸张地张大嘴,惊奇地看着手掌,方才那一执,仿佛有某种神秘的力量通过思维的牵引贯穿全身。她想让银针穿梭在左上方横数第六个小孔内,那根针就真的穿过去了,太不可思议了!
“安术,真是看不出来,你竟是真人不露相!”苏瑾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身躯宛如一尊沉冷的雕像。不可置信的惊诧覆盖了他俊逸儒雅的面庞,盯着柳长歌的目光里隐着不屑,也充斥着复杂。
而他面前的绣布已经显现了他绣出的图样轮廓,绣家功法的基础就是要先用煤笔描绘出想要勾勒的图样,不然很容易在刺绣的过程中将图样绣歪。
而苏瑾这么多年来的绣功底子可以让他免去这个步骤,脑子里想象一个图形,他就可以用手来实现。就像此刻,他脑中想的是一只耀武扬威,展翅高飞的凤凰!
所以,那栩栩如生的鸟兽轮廓就这样被他轻轻松松的描绘了出来。就像提笔作画般,简单的像吃家常便饭。哼哼,这局,他赢定了!
柳长歌盯着那只展翅的凤凰,忽然想起了她的紫玉,唇边勾起一抹笑,她想到要绣什么了!她从小就喜欢画画,她也认为母后的画功天下第一,根本无人能够超越。
柳长歌坚信这一点,只要这根银针能按照她心意穿梭精准的话,对付苏瑾,根本没问题。怕只怕,方才那一下,只是她的幻觉。
事实证明,柳长歌方才那一下并不是幻觉,那根银针神奇般的飞回了她的手中。捏着银针,柳长歌笑的灿烂,轻闭上眼,在脑海中迅速勾勒出一只庞大的生物。
威武气魄彰显了皇家威严,凌冽姿态贯穿了山河的雄壮与庄严的豪迈!飘然的长须迎风飞舞,似活灵活现般在天地之间吞云吐雾,晃金的光晕投射着银色生物的身体,散发出万丈银芒!
此时,庄严的钟声忽然敲响。每个人的眼球都摄放着璀璨的银芒,已是深深印刻在他们心中。
杨若烟险些哭出声来,顾菲菲已是嚎啕大哭,飙飞了泪水,撕心裂肺地喊:“太美了!好威武好壮观的银龙!”
杨成风怔愣地望着那条庞大且威武不屈的龙,仿佛要从布上腾飞而出!
巨长的龙须生动而虚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