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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有时间，什么事儿？”
“谢晋导演在今天早上去世了。”
“啊？”
他猛地没反应过来，缓了两秒钟，才急忙问道：“消息确认了吗？真的假的？”
“确认了，上海那边正在筹建治丧委员会。”
“啧！”
褚青咂巴了下嘴，又跟程颖挥了挥手，示意吵架暂停。
他跟谢晋没太多交集，只在金鸡奖见过一次，还没说上话。但他在揣摩各国佳作的时候，看了不少国产老电影，尤其是谢导的作品。
从《女篮五号》到《牧马人》，再到《天云山传奇》和《芙蓉镇》……诚然，由于时代原因，这些都是政治制式的电影，可谢晋最难得的就是：他没有将政治符号化，而是隐于背后，极力去表现那个年代的人与生活。
就像明清的八股文，你能在如此严苛的框架中写出一篇好文章，那才叫真牛逼。
当然，按今天的眼光来看，他的作品都很过时，但褚青对他讲故事的技巧，那种扎实、凝练、丝丝入扣，以及沉淀其中的心力和思考，着实佩服不已。
单论讲故事的能力，谢晋能秒杀第五代。
而听方夷敏说，他是昨晚到上虞，参加母校建校100周年活动。然后在今早七点多，酒店服务员推开门，发现老人家已经故去，似乎是心脏骤停。
这样一位带有深刻印记的大前辈离世，褚青还是有些难过，当方夷敏问及感受时，他便道：“谢导的作品一直将国家命运和社会关联在一起，触觉非常敏感。更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显得无比郑重：“他从来不惧说真话。”
……
谢导的丧事由上海市政府和电影局筹办，因为发生得太突然，大家好一顿手忙脚乱，最后表示：追悼会将于26日举行。
范冰冰出身谢晋演艺学校，算是门生，自然得参加。褚青为了陪媳妇儿，也为了表达敬意，便匆匆飞到了横店。
追悼会的前一天，范小爷还跟老公交流了一番“明天该用什么表情才得体”的问题。
说实在的，双方又不是亲朋挚友，你的中学校长死了，你能有屁的悲痛？但明星是公众人物，在外界眼中，你就跟他有关系，不去就会遭骂。
所以她内心的感触，还真不如褚青。
26日，晴。
龙华殡仪馆在上海的西南角，是一家规模超大的殡仪馆，追悼仪式也在最大的一个厅举行。
中午刚过，厅门口就排起了长队，粗略算能有三四百人，气氛庄重。仪式尚未开始，那大门紧闭，保安和警察在四处巡视，个个心惊胆战。
没办法，逼格太高啊，光看那一溜花圈署名都能吓死：江、温、朱、习、李……从现任领导人到下任接班人，全略表心意。
不知不觉等了两个小时，市民都排到了外面的空地上，竟然还没开始。这帮人有的是真哀悼，有的纯属凑热闹，渐觉不耐。
正此时，门口一阵小骚动，警察护着一个电影局官员进来。让领导先X，这是惯例嘛，所以保安特自然地开了门，请那人先行进去。
我擦咧！
这下可犯了众怒，不知哪个孙子推了一把，反正就像掀起了一波人浪，从后到前层层叠加，呼啦啦的一起冲。
“排好队！排好队！”
“大家不要乱，仪式还没开始！”
“请大家遵守秩序！”
保安被怼得连连后退，扯着嗓子大喊。然而没什么卵用，大家撒着欢的各种挤，场面越来越乱，原本在出口处发放的纪念画册也遭到了哄抢。
“给我一本！给我一本！我没有！”
一个戴眼镜的哥们怀里抱着四五本，还劲儿劲儿的伸手拿。人挺瘦弱，战斗力却强，两分钟后，丫捧着一摞画册，心满意足的准备回家。
有记者眼尖，跑过去问：“你要这么多干吗？”
“人家都要，我干吗不要！”
那哥们讲的好有道理，但走了几步，见画册都是一样的，又特么不想要了，Pia就散在了地上。
闹闹哄哄了好久，直到增援的防暴武警到场，秩序才算恢复。而此时，大量的明星也不断赶来，保安索性开了条特别通道，供其出入。
市民仍在外面等候，确切的说，他们早忘了今天的目的，妥妥变成了一场追星会。
“刘晓庆！”
“濮存昕！”
“潘虹！”
大家喊着这些演员的名字，都跟疯了一样。又过了几分钟，外面就像轰的一声，顿时炸翻了天。
“赵薇！”
“赵薇！”
“是赵薇的车！”
只见一辆银色的商务车死死卡在人群中，各种吵喊拍打，还有人硬扒着车窗，发出蛋疼的摩擦声。不足50米的路程，起码开了5分钟。
保安齐齐懵逼，好半晌，才有机灵的把小门打开。赵薇立马蹿了出来，这辈子都没这么快过。
……
两口子赶到殡仪馆的时候，瞧着那乌怏乌怏的人头，愣是不敢进。
“妈呀，我的花咋办啊？”
范小爷一身黑衣，颤了颤手里的白菊花，觉得今天很有可能会当场挂掉。
“花就甭拿了，别挤零碎了。”
褚青把车停在稍远的地方，观察了片刻，无奈道：“没辙，硬冲吧！”
说着，两人下车。他左手拉着媳妇儿，大步迈开，直直奔正门过去。没走两步，旁边就嗷地一嗓子，紧跟着，一声连着一声，迅速扩散全场。
“褚青！”
“冰冰！”
“冰冰！褚青！”
好嘛，如果刚才是人群，现在就特么是人海。范小爷缩在老公怀里，周遭仅余半米的生存空间，都能闻到某种浓烈的汗臭味。
不仅市民，媒体也巴巴的凑热闹，一支话筒眼看要戳到褚青的脸上，只见他右手一拨，接着顺势一带。
“哎哎哎！”
那记者叫唤几声，稳不住重心，扑通压倒一片。
幸亏有个武力值爆棚的老公，范小爷才没被众人撕咬。而这两口子一出现，警察便如临大敌，急慌慌地过来接应，又手拉手竖成肉墙，抗洪一样的护送进场。
“呼……”
好容易躲到里面，范小爷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才长出一口气。褚青瞧她神情不对，便随手一拍，媳妇儿立马哀恸不已。
“两位这边请。”
随着工作人员指引，按照吊唁礼仪，两人签字，鞠躬，又围着遗体绕了一圈。
谢晋躺在数层的花海中，戴着眼镜，因为化妆而显得面部僵硬，但细看之下，又能觉出一丝奇妙的平静。
他85岁，1950年入行做副导演，是新中国电影风格和叙事手法的开创者之一。
褚青看着这个老人，心中微叹，即便再过100年，他的电影仍然有人欣赏，因为承载的是历史，记录的是那个时代。
简短的告别之后，两口子不敢走正门，选择从后门闪人。鬼鬼祟祟的一路小跑，总算溜上了车。
范小爷抽出纸巾，擦了擦红眼眶，不管真情还是假意，反正眼泪是流了。
褚青蹭了蹭媳妇儿的脸蛋，发动车子，缓缓驶离殡仪馆。
一个大妈脱掉袜子，把脚搁在一辆车的前盖上，大声对人群嚷嚷：“军车啊！就这么从我脚背碾过去了，操他妈军车了不起啊！连停都没停，你们看看，这红的！”
还有一位记者的相机被顺了，所幸抓到现行，正架着小偷扭送给现场警察：“人证物证确凿，一定要好好处理，我就不跟你们录笔录了！”
大门口处，潘虹哽咽的接受采访：“他说，用你的形象演另一个人的灵魂。这句话让我刻骨铭心，也从此懂得了如何表演……”
“呵……”
褚青忽然笑了起来，谢导生前喜欢热闹，这个追悼会的确很热闹。
第六百四十五章天之痕首播
十月末，《武林外传》电影版杀青。
褚青在横店陪了几日，跟范冰冰一道回京，休整之后便要开始漫长且苦逼的《画皮》宣传。
两口子今年的作品都特少，尤其是范小爷，大概是出道以来最空白的一年，只有这一部电影和诸多广告。
她目前的定位比较尴尬，电视圈的逼格快要刷满，电影圈又死活上不去，若不能有所突破，未来几年必会沦落二线。
啥叫突破？视后、影后、年度票房冠军、全民皆知的八卦绯闻……只要能在娱乐圈，甚至全国范围内引爆的东西，都叫突破。
所以呢，她比谁都期待《画皮》和《纸醉金迷》上映后的成绩，以及对自己演技的评价。正因如此，褚青再不愿参加《快乐大本营》那种破节目，也得被媳妇儿逼着去。
像这类以宣传新番为己任，以挠观众胳肢窝为使命的青少年益智节目，嘉宾对象通常有两种：一种是刚蹿红的新人，一种是带着作品的大咖。
他们当然知道《画皮》的消息，也没抱啥希望的发出了邀请，结果惊掉一地的眼珠子，那边竟然同意了！而且拍着胸脯保证，褚青、范冰冰、周迅三人，保准会一起出现。
何老师倍儿兴奋啊，跳起来还真有一米八，不是说褚青的腕儿比成龙还大，而是他根本就不参加综艺节目。
快本也特给面子，取消了一系列的小嘉宾，决定录一期《画皮》专场，时间定在了11月16日。
既然答应了，那货的心态反倒轻松起来。破罐破摔嘛，一向是他自我安慰的方式。
转眼已是十一月，公司全年的辛苦终于到了见真章的时候。
先是《天之痕》和《纸醉金迷》的依次亮相，首播分别在11月7日的湖南卫视，和12月5日的浙江卫视。前者用不着宣传，游戏迷早就翘首以盼，贴吧火得一塌糊涂。后者的商业性不太强，但绝对是品质戏，一半收视，一半拿奖。
再是《杜拉拉升职记》的改编完成。张巍不愧是行家，既突出了职场残酷，又没忘温情乐观，特别是撕逼戏，简直精奇脱俗，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暗爽。
范小爷看完剧本，各种热血澎湃，恨不得拿过来演。可过后想想，自己貌美如花万人惊艳，不太适合此类平民角色。
于是乎，她就赏给了不那么貌美如花万人惊艳的汤唯……好吧，如果小唯知道内情，分分钟过去掐死她。
杜拉拉是都市剧，确切的说，是时尚剧。这种题材的戏好处多多。一是可以随便塞人，齐溪、王千源、黄轩、陈乔恩都能放进去；二是容易拉赞助，什么手表啊，汽车啊，咖啡啊，电脑啊，有一样算一样，成本巨低。
就冲这两条，杜拉拉瞬间Hold住了地位，成为明年的主打剧。
最后，自然是《画皮》大规模宣传的启动，公司倾尽资源，铺天盖地的席卷华语圈。所谓大片路线，未来规划，成败在此一举。
……
夜，住宅。
李岩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宅男，工作稳定，右手健康，早已过了青春期。他以前是个游戏迷，尤其喜欢武侠玄幻类的RPG游戏，只是工作以后，许久没再碰了。
不过今晚，他发现自己那颗久违的心脏又跳动了起来。此刻，他正坐在电视机前，等着《天之痕》的开播。
八点半，巴拉巴拉个没完的广告终于消失，荧幕随之一暗，似墨汁滴在白纸上缓缓熨开。紧跟着，一段清淡悠远的水墨像出现在眼前，伴着略显寥落的古琴声。
“哟！”
李岩眼睛一亮，这片头做得不错诶！
要知道，《天之痕》最大的特色之一，便是那古典的水墨背景。拍电视剧不可能复制，那样没法看了，但将水墨转嫁到片头中，足可见制作方的诚意和用心。
“相传在神州大地上，有着神话时代流传下来的十件上古神器：钟、剑、斧、壶、塔、琴、鼎、印、镜、石……北朝隋帝国消灭了南朝陈国，结束了中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