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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既然不生气,那就让妾身侍候你吧!妾身原以为王爷终其一生都不会碰妾身的,没想到今夜王爷真的来了,妾身真是喜欢的紧。”瑟瑟软软娇笑着,如蝶一般再次扑了上来。
刺鼻的香气袭来,夜无烟惊恐地后退两步,沉声道:“本王也只是说说而已,你以为你真有资格侍寝了?本王早说了不会碰你的,你也别做梦了。”
若不是这还是他的府,他的屋,他真的怀疑进了青楼,眼前的人也是青楼里的艳妓。
一股怒气不知从哪里就升了起来,他冷冷微笑着,咬牙道:“以后别打扮的像个人尽可夫的妓子,本王可丢不起这个脸面。”
夜无烟甩袖离去,俊脸上遍布着隐晦,临走前,连房门都忘了关。
瑟瑟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脸上甜腻的笑容一点点褪去。她扯下发簪,让云一般的发披散而下,甩开绣鞋,光着玉足,到门前将房门紧紧插牢。
又被他看了一次,瑟瑟有些无奈地叹气,难道是前生欠他的?不过,被看光总好过失身。瑟瑟坐在床榻上,拥着艳丽的锦被静静沉思。
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啊,每日里戴着假面具过活真是烦心。何况,夜无烟又不是一般男子,和他过招,还真是累!
不过,也不知夜无烟是不是被瑟瑟晚上的样子刺激到了,还是大发慈悲,第二日就准了瑟瑟回家探亲,一辆马车直接将瑟瑟送回了江府。只是少了一纸休书,否则事情就圆满了。
到了江府瑟瑟才知晓,娘亲的病情又加重了。
一室的药味缭绕,曾经叱咤风云的骆氏躺在靠窗处的卧榻上,半眯着眼,日光透过半开的小窗笼在她的青白削瘦的脸上,使她的脸显得愈发苍白而透明。
窗外的蔷薇木槿开得正盛,只是谁能知晓,未知的暴雨凌虐,是否会将盛开的花摧毁。
“娘……”瑟瑟一开口,便发现嗓音好似哑了,竟是哽咽不成语。她将头埋在娘亲的膝间,忍住了即将滑下的泪珠。她不能在娘亲面前哭泣,娘亲已经经不起情绪的波折了。
骆氏轻抚着瑟瑟柔顺的墨发,低低叹息着。
“孩子,你受委屈了!”她低喃着说道。
瑟瑟擦去眸中的泪,抬首轻笑,明媚的笑脸,好似皎月一般亮丽。
“娘,孩儿哪里受委屈了?孩儿好的很,就是太惦记娘亲了。这次回来,孩儿一定要多陪陪娘亲。”
“傻孩子,王孙宴上的事,娘都听说了。璿王没将你放在心上,你真的就一点不在意?”骆氏含泪问道。
“娘,孩儿自然不在意了,孩儿要是喜欢他,早将他的心虏获了,只是孩儿不屑。”瑟瑟轻笑着道。
骆氏咳了几声,望着瑟瑟清亮的眸,低低叹息:“不屑,也好。”
当年,她就是看上了江雁,陪着他征战疆场,九死一生。最终虽虏获了他的心,做了他的妾,可也只是如此而已。他的心里,不止她一个,他还有一个正妻,如今她缠绵病榻,他却日日流连在别人的身边。她的瑟瑟,还是不要重复她的命运为好。
有丫鬟送了汤药过来,骆氏用了药,屏退了左右随侍的丫鬟,对瑟瑟低语道:“娘亲的床榻上有个暗格,你去将里面的物事拿出来。”
瑟瑟依言过去,从暗格里拿出一个黄布包裹着的东西,递到娘亲手中。
骆氏拆开布包,取出一串黄金打造的链子,链子低端挂着一块铜钱大小的圆片,上面雕刻着奇怪的纹饰。
“娘,这是什么?”瑟瑟奇道。
“瑟瑟,听娘的话,把这个收起来,不要让任何人看到,如若有一天娘真的不在了,而你,又无处可归时,就拿着它,到东海去。”骆氏边咳边道。
“娘,瑟瑟知道了,您歇歇吧。”瑟瑟心疼地说道,娘亲是怕她走上绝路,为她留的信物。但是,她知道自己不会走上绝路的。
“孩子,娘要是真的不在了,你就将娘烧了,把骨灰洒到东海去。”骆氏淡笑着道,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瑟瑟心头一酸,强忍泪水道:“娘,你不会有事的,孩儿不会让你有事的。”
骆氏低叹道:“傻孩子,其实娘亲一直盼着那一天呢,那样,娘亲就能回到东海了。”
骆氏说了这一会子话,显然累坏了,闭上眼,睡了过去。
瑟瑟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娘亲苍白的容颜,泪终于忍不住,疯狂般地沿着脸庞淌了下来。
临江仙 026章 叛逆
晌午,瑟瑟在丫鬟的引领下,来到江府大厅用膳。自有记忆起,只有逢年过节,她和娘亲才有机会来此用膳,平日里,她都是在娘亲的住处用饭。娘亲是妾,妾是没机会在大厅用膳的。
这就是妾的悲哀,是永远都没有和夫君平起平坐的资格的。
这次或许是因瑟瑟出嫁后首次回府,是以爹爹才准她来此吧。
爹爹、她,还有爹爹的大夫人,三个人围着一张大圆桌,安安静静,谁也不曾出声。
面前摆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糖醋鲑鱼,翡翠菜心,红烧鱼丸,荷叶香鸡,白玉青瓜,热气腾腾的小排汤……还有三只莹翠小碗,里面堆着雪一般的白玉长米粒。
瑟瑟望着满桌佳肴,想起尚在病中的娘亲,一点食欲也无。冷眼瞧着对面缓缓用膳的一对男女,心中奇道:“难道这就是她的爹爹和大娘?”怎地无情到这般!?
毋庸置疑,爹爹也算是疼她的,从小到大,她吃的用的,样样不比大娘的亲女江红红的差。教她习练诗书礼仪,琴棋书画的师傅,也个个是爹爹请的帝都名士。
可是,爹爹对娘亲,却总是那般疏离。这让瑟瑟很难相信,爹爹和娘亲也曾在战场上并肩杀敌,郎情妾意。当年,据说爹爹曾冒着危险,向皇帝请求赐婚。难道,那些只是传说?
“瑟瑟,嫁出去就要从夫,要安分守己,莫要使性子。”江雁低低说道。
“哦!”瑟瑟梦呓般地答应了一声,娘亲算是安分守己了吧,可换来了什么!
“瑟瑟,怎么总是看却不吃啊,来,吃点鱼丸,补身子。”大夫人夹了一个鱼丸递了过来。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好似春风和煦,她的笑容,轻轻浅浅,好似春花初绽。
当年的郡主,现今的定安侯大夫人就是用这样的笑容,用这样的声音,蛊惑了爹爹吧。娘亲太过骄傲,就如同着雪里寒梅,怎及得上这菟丝花惹人怜爱。
瑟瑟冷冷瞥了她一眼,却是没说话,也没动筷去接。大夫人只得尴尬地站起身来,将鱼丸放到瑟瑟碗中。
“没看到大娘给你夹菜么?”定安侯江雁的声音里有一丝嗔怒。
瑟瑟冷冷笑了笑。
她是真的给她夹菜么,还不是在他的面前做样子。若是平日就算了,她也就领了她这虚假的情,可是今日,想起病榻上的娘亲,她偏不!
“我不饿,我去看看娘!何况需要补身子的,是娘亲,又不是我!”瑟瑟实在不想看他们的伉俪情深,起身就要离去。
身后传来“啪”的一声微响,是筷子重重拍在桌上的声音。江雁的脸色铁青,眸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痛楚。
“不许走,你何时变得这般没教养了。大娘亲自下厨,为得就是给你做这桌饭,必须吃完!”江雁冷冷说道。
“那我谢谢大娘了,可是我真的不饿!”瑟瑟挺着脊背说道。
“侯爷,别发火,既然孩子不饿,就让她去吧!”大夫人温温柔柔的声音再次传来,瑟瑟只觉得刺耳的很。
“大娘,何必为我求情呢,没人逼你这么做,这样演戏不累么?”瑟瑟头也不回地讥笑道。
大夫人的脸一瞬间变得苍白如雪,不知是气的,还是瑟瑟终说中了她的心事。
“你……给我快点滚!”江雁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瑟瑟淡笑着退了出去,转角处,那丝笑意渐渐凝固,清丽绝伦的脸上,浮上一丝凝重。
十几年来,她一直是知书达理,温雅端庄的,可是今日,她却再也端庄不下去了。是她本来血液里就流着娘亲叛逆的血,还是这世事逼得她如此,她也不清楚。总之,看到大娘那苍白的脸,她心里还是有一丝快意的。
娘亲啊,你委曲求全守候了一世的情爱就是这样的吗?这样的情爱,不要也罢。娘亲,不用等你故去,瑟瑟这就陪你到东海看日出。
但是,去东海之前,还有一些东西需要准备,瑟瑟决定去璇玑府一趟。据娘亲说,璇玑府里藏有一些对海上航行至关重要的物件,不妨去借借。
*
金玉坊在绯城西部,帝都绯城的御沟之水从此处流过,滋润的整个坊内花木葱茏。这是绯城富贵人家的居所,遥遥望去,画栋雕梁,玉宇琼阁,极是繁华。
作为四大世家的璇玑府便建立在此处。
璇玑府原是武林名门,崛起有百年了,百年前曾出了一位奇才———璇玑老人。
璇玑老人没有武功,却研制出了许多奇巧的玩意,许多武功高手都曾经败在璇玑老人的奇巧玩意下。是以,璇玑府在江湖上也是声名赫赫。
十几年前,璇玑府又出了一位奇才,就是现今的玄机老人。
据说十几年前,武林曾出了一个魔王,他嗜杀成性,邪派功夫极高,许多正派高手都做了他的刀下亡魂。
玄机老人只用一把壶,就轻轻松松地解决了那个魔王。
据说那把壶,一半装有毒酒,一半装有美酒,按住壶把上不同的孔,就可以倒出不同的液体。
实在难以想象,怎样的奇才,能造出这般奇巧的玩意。
多年前,璇玑府退出江湖,为朝廷所用。如今,已很少有奇巧的物件流入江湖了。
天是一片寂寥无边的黑,如泼墨一般。一勾新月挂在树梢,散发着迷蒙的清光,却不能将这无边无际的黑照亮。
江瑟瑟凝立在璇玑府后院墙外,月华淡淡流泻,清光笼罩着她,为她披了一大片月色。粉面隐在月光的阴影里,看不真切,只看到清丽的背影,以及乌压压一头青丝柔顺披散。
当更鼓声敲过三声后,瑟瑟从袖中掏出风暖送给她的那块面具,罩住了清丽的面庞,只露出一双波光潋滟的黑眸。她拔地而起,如轻烟般跃上高墙,姿态轻盈妙曼,青衫在风中激荡开来,端的是飘逸风流。
璇玑府后院是一大片竹林,在清风淡月下,摇曳生姿。
瑟瑟跃下高墙,从竹丛小径小心翼翼缓步而行。因为怕有埋伏,是以走的很慢。但走了良久,只见竹影婆娑,只闻竹香幽幽,似乎并没有什么机关。
可是她走着走着,便隐隐发觉不对。因为她在林中走了一刻钟,却仍旧没有走出这重重的竹墙。
这一刻,瑟瑟才猛然醒悟自己已然陷入了阵中。这竹林虽没有机关埋伏,却是布置了阵法。
她停下脚步,抬头观望置身之处的竹林。原本清雅如君子般的竹,连成海般的茂密,遮住了朦胧的月光,竟令她感到一种如同地府般的阴森。风动竹叶,发出诡秘的呼啸声,层层叠叠,绵绵不绝,似鬼叫,又似狼啸。
站在那里看了片刻,瑟瑟便觉得头晕目眩。
瑟瑟对于阵法不甚精通,但也有所涉猎。此时,静观眼前这阵法,绝对是高人所布置。
她仔细观察周围,发现林子里的竹枝栽种的极其巧妙,构成了无数的风漩,微风吹过,便被竹林扩大成大风。在风声凄厉中,隐有小孩子的哭声在引诱着她,又有淡淡的甜腻香气飘来,瑟瑟心头一惊,慌忙闭上了双眸。
五行八卦不管如何奇妙,无外乎幻术。
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鼻子闻到的,都可能欺骗你,只有自己的心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