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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展造反的战况接连不断的传来,每一次都是噩耗。
本来就是土匪的李展是靠着投诚才获封侯爵的。这次出兵,他也确实还原了土匪本色,烧杀抢掠无一不干。所过之处都是黑烟弥漫,尸骸遍地。
在第三次传来屠城的战报时,我约见了杨元奉。
独自坐在湖心亭中,我注视着面前的茶炉失神。
我恨这个紫禁城,恨她逼我做出决定,恨她夺走了我十余年的欢笑,恨她阻隔了我与江南的重逢。
但是,再多的恨,又能改变什么呢?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忘掉这些。定定神,开始泡茶。
当洗茶完成时,杨元奉的身影出现了。
我抬头看着走向我的男子,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很冲动的一个念头,但是我却很想为之一试。
“杨侍郎坐吧。”我向他点了下头,手里依然在忙着冲茶。
杨元奉看了我一眼,有些犹豫,但还是坐了下来。
“公主好兴致,对这茶艺还有研究啊。”
“学来消磨时间的,不怎么精通。”我说着话,又替他烫了杯,推给了他。
“今日湿气颇重,公主还是早些回宫休息的好,小心染了寒气。”他赶紧接过了杯子,有些受宠若惊。
“杨侍郎果真还是如儿时一般。”我笑了笑,并不看他。
他果然一愣,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我不慌不忙地继续着手上的事,等着他开口。
“公主还记得儿时的事啊。”他声音里带了几分喜悦,“想来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
“我倒是经常回忆小时候的事情,”我放柔了声音,“还记得儿时见杨侍郎陪着昊儿读书的时候,昊儿年幼,好多书都不大懂,夫子训斥昊儿,杨侍郎总会不顾夫子颜面地替昊儿说话。”
“太子天资聪颖,只是陛下对他要求过高,那么小的孩子,不急于去学那么深的东西的。”他也被我带进了回忆,脸上带出一抹笑容。
“有一次我去看昊儿,正听到夫子问话。好像是说‘国之本为何’,昊儿回答是‘兵之强盛’,那时杨侍郎好像提出了不同见解,好难得夫子夸侍郎一次呢。”
他想了一下,眼睛一亮,“哦,公主是指那次。臣的回答是‘民为国之本,上位者之所以为上,乃基于民之推崇。民为水,君为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恩,当年侍郎可是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确实是字字珠玑啊。只是不知如今侍郎还是这样想的么?”
“自然,一国的本永远在于民。民心和睦,官才可令行禁止。这样募兵时才可不触民意,战时,胜,则举国欢庆。败,则举国宽容。如此,自然可有虎狼之师。”他越讲越激动,直起身子,神采奕奕。
我笑着看着他,心中却是五味陈杂。面前的这个男子,一腔热血,何尝不是一个青年才俊。这个人也许会成为我的夫婿,成为我未来的依靠。可是,我真的满意这样的人么。
见他说的差不多了,我拿起茶,刮了刮茶沫,“那杨侍郎怎么可能看现在济南候的所为的?滥杀无辜,为的,就是所谓的江山?”
杨元奉明显一愣,脸色也沉了下来,并未说话。
“为官者,本该一心为社稷,但如何做,看的是上位者。可是依侍郎所言,为官者不是更应该为百姓所想么。这一点,难道也需要什么前提?杨侍郎不怕自己违背了自己的话么?”我不紧不慢的说着,眼角余光观察着他的表情。
“公主……”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种悲痛的表情,“所以在公主心里,元奉一直是这样的人?”
我看了一眼他,不置可否。
他深吸一口气,沉吟半晌,语气坚决地说道:“臣与家父,是不一样的,请公主放心。”
我也松了一口气,心里隐隐有些不忍。其实我很了解面前的男子,他本心不坏,只是也有自己的苦衷罢了。更何况,他对我的心确实是真的,我却在利用这片真意去逼他违背自己的父亲。
气氛一时有些僵,杨元奉勉强地笑了笑,随口问道:“公主的江南行玩得开心吗?”
“恩,江南风光秀美,是个好地方。”我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了那张绝世的容颜,心中的压抑也瞬间消逝了。
杨元奉深深看了我一眼,点点头,“那就好,公主在宫里久了,不觉得皇城风景好了,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我皱了皱眉,“这宫里让我觉得闷,若是可以,倒是想在江南多住些日子。”
“江南再好,京城才是公主的家,不是么?”
我心里有些不快,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素蓉还好么,这次回来都还没看到她。”
“素蓉过生辰的那天晚上受了凉,一直病着呢,前些日子才好点了,太子已经去看过她了。”杨元奉眼中现出笑意。
我有些无奈,“昊儿还是个小孩子性子,不如素蓉成熟。”
“太子其实已经懂得很多了,只是在公主眼里一直是弟弟罢了。但是在臣看来,太子是真的长大了很多了。”
我盯着杨元奉的眼睛,心里带着一股气,开口道:“若是可以,我倒希望素蓉可以是那个一直陪着他的人,我也会放心很多了。”
杨元奉脸上一僵,有些躲闪地避开了我的视线,“他们还小,再等等看吧。”
我苦笑,也挪开了视线,看向亭外。秋意正浓。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收藏这篇文的看官,枫子会努力的
☆、风云突变
那一场叛乱最终是被杨家平息,杨元奉亲自上了战场,立了战功,被封为车骑将军。自此离开宫廷,而是开始掌握京城守卫的兵权。
日子不平不淡地过去。
很多次,我都会梦到江南。梦到那个烟雨蒙蒙的四月,那个玉立桥上的身影,那场比武招亲,那终身难忘的一天。有时候想的多了,我也会去琢磨那个女子,翻来覆去地想她最后几句有些奇怪的话。她说我们会再见,可是,真的会么。很多美好的承诺,其实并不一定要被履行,只要是存在,就足够了。
我想,那个女子,她一定是在我心里留下了独特的印象的。在我十几年的生命中,从未出现过这样一个人,她的一切都深深感染了我,不需要理由,仿佛这就是命定。
我将女子画了下来,也画下那个我可能再也回不去的江南。我愿意把她作为我心中的圣地,即使不能再见,也绝对是最珍贵的记忆。
那曲红尘,早已深深印在心头。
但无论我多么不愿意去看看外面的局势,风起云涌的朝堂,终于是影响到了我的生活。
在我十七岁那一年,发生了几件大事。我的人生,彻底改变。
首先,是父皇下旨,为昊儿和杨家小妹杨素蓉指婚,东宫迎来了女主人。其实这不是一个坏消息,毕竟现在的杨家,是值得用未来的皇后之位拉拢的。可是我看得出来,昊儿不高兴。他喜欢素蓉,但是,不愿意为了私欲去得到这个女子。不过最后,这依旧是一场盛大的婚宴。
没过多久,父皇病重。皇叔请旨入京探望,趁机在临近京都的石庄布下兵马。杨亦的弟弟杨贺调集禁军,加强了京都的守卫,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父皇的病拖了一个多月也不见好转,但所幸也未加重,我留在他身边亲自照顾他的作息。
这日我正服侍着父皇喝下药,叔父就进了宫。我扫了一眼这个高大威武的男人,握着碗的手指捏得生疼。
“思如也在啊。”皇叔笑呵呵地看着我,“皇兄今天感觉好些了么?”
“好些了,有劳三弟挂念了。”父皇气有些不足,咳嗽了几声才缓过来,“有思如在这里照顾,朕恢复得不错。”
“思如确实是长大了。”皇叔慈祥地看着我,语气里却并没有多少关心。
“皇叔过奖了,这些年不见皇叔,叔父越发地硬朗了。”我也淡淡地回了一句。
皇叔大笑,“皇叔这身子骨不比从前了,岁月不饶人啊,倒是思如你,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
我莫名的有些厌恶,想要离开,但是又不放心父皇一个人在这里,只好静静站在那里。
“我看皇兄的气色确实好了很多,臣从封地带了些补品过来,希望可以帮皇兄快些恢复。”皇叔一撩下摆,坐在了榻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
“三弟有心了。”父皇示意我接下,然后说道,“思如,你去把药放好。”
我有些惊讶,父皇是在故意调开我。可是再看看一脸笑意的皇叔,我的脚步有些沉。
“你皇叔在这里,你还担心什么,快去吧,你也该歇歇了。”父皇看我的眼神满是慈祥,我咬咬嘴唇,接过包裹退了出去。
等到皇叔出来,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我见他出来,快步走了过去,却被他堵住了。
他背着手,站在台阶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我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别开了视线,“皇叔。”
“太快了,转眼思如都这么大了。”他似是有些感慨,“想来,皇兄也该安慰了吧。”
我心里莫名一惊,抬头去看他,他却摇摇头,走了。
愣了一下,我推门走了进去。
父皇正靠在榻上休息,眉头紧锁,脸色也很阴沉。
“父皇,您怎么了?皇叔和您都说什么了?”我有些担心,上前坐在父皇身侧。
父皇有些吃力地撑起身子,“思如,你在皇宫过了这么多年,其实父皇看得出来,你不喜欢这里,对不对。”
“这里是我的家,我怎么会不喜欢呢。”我心里疑惑更深。
“思如,你不用骗我,朕问你,若是你可以出宫,你可愿意?”
我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见他神情严肃,便知道这不是一句随便的玩笑,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是的,我向往宫外,怀念那段江南的日子。可是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真的可以离开京城,我清楚地知道,现实是不会允许这一天出现的。可是……
见我不回答,父皇叹了口气,继续道:“朕记得,两年前,你从江南回来,告诉过朕,你很喜欢那里。如果朕准你去江南,你可愿意?”
“父皇,”我声音颤抖,“女儿……不明白您的意思,您是不想女儿陪在您身边了么?”
“傻孩子,”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你一直是朕最喜欢的孩子,朕怎么会不想呢。”
“那父皇为何要让女儿去江南?”
摸着我头发的手一顿,父皇的脸色又暗了下来。他看着我,却又像是在看另一个人,这样的眼神,太过空虚。我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不然父皇不会和我说这些的!
屋子里安静了很久,才听到父皇长长的一声叹气,他收回了手,靠回了榻上,“朕,曾经做错了一件事,这么多年也未看清,现在,只是想要补救罢了。”
“父皇……”
“思如,你先出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心里波涛汹涌,但也知道不可能去逼自己的父亲,只得生生按住那不安,强作镇静的行礼退下了。
那日之后,父皇不再让我去照顾他,我也很少再有机会见到他,心里的疑问只好一直压着。但是,有些东西,不是因为不碰触就会淡去的,只要它存在,就不可能无所察觉。反而越是想要刻意忽略,越是搅得心神不安。
我将那天的谈话翻来覆去斟酌了很久,心里也有过很多想法,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