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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外面人可不少,竟无一个站出来阻拦,可见张艺的“忍”在潜在之中究竟有多大影响。
房间内,烛影重重,一女子着凤冠霞帔,顶着红盖头,声音婉转如莺:“你是谁?”想来已经听到了之前门外的对话。
赵玄闻言,轻轻一笑,走进对方道:“贫道是谁并不重要,你也看到了,张艺此人并非良配。今日有贫道入洞房而不拦,他日说不得别人大口一开,他就敢把你送到别人的床上。依贫道之见,姑娘不如借着这个由头,将这门婚事推了。”
床上女子浑身一抖,颤声道:“婚姻大事,天地为证,日月为鉴,如何能够更改?小女子谢过先生提醒,只希望先生不要为难于我。”
赵玄站在床前,轻笑道:“就算贫道不为难,那日后呢?”
女子身上颤抖更甚,似乎感觉到赵玄离她很近,身体往后靠了靠,紧咬下唇道:“女子当守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若是他真的敢……真的敢……大不了……”
“大不了什么?委身他人?”
“大不了一死而已!”女子声音颤抖,但语气却极为坚决。
只是在这之中,难免有几分心灰意懒。
赵玄微微向后退一步,点点头道:“也罢!是轻言生死、还是委曲求全,确实是贫道为难你了。贫道进来其实只是来拜托姑娘一事。”
“先生请说,妾身自当勉励为之。”女子似乎松了一口气,但依然有几分沮丧,想来是在为自己今后的日子发愁。
赵玄转头向门外看了看,轻声道:“无他,只是请姑娘转告张艺一声,就说贫道的考验,他已经过了。若是想拜贫道为师,明日午时,可去城外十里亭寻我。若是时间晚了,贫道可不等候。”
“先生要走?为何不亲自对他说?”
“自然是给你几分选择……”赵玄看着女子笑道:“贫道从不在一地久留,若是你夫君拜贫道为师,明日贫道便会直接带他离开。他这一走,不知何日方回,怕需你在家守活寡。故而,他拜不拜师,可不是他一人之事。贫道之所以让你转达,就是要让你自行考虑,到底对不对令夫君言说,贫道绝不会过问。”
女子愣住了,良久,朱唇轻启:“还未请问先生姓名?”
“姑娘在张府随便打听打听便知,话不多说,令夫君还在外面等着,贫道先行告辞。”
赵玄说完后,转身便出了房间。
外面
一众人员都还未走。
见赵玄这么快出来,有的松了一口气,有的眼中却又一抹嘲讽。
什么意思?
不够持久?
赵玄嘴角抽了抽,打了个哈欠,道:“算了,贫道今天兴趣不大,还是百忍自己圆房吧。”对李淑招了招手:“走了,走了,别在这打扰了。”
李淑心说你也好意思说这个?不过见赵玄终于不闹了,她正巴不得不在这丢人现眼,哪里还会犹豫?跟着赵玄就往院子外走去。
只是她的心中,却有一股邪火无处宣泄。
院子中,无人阻拦,稀稀落落十几个张家人见赵玄终于走了,心下松了一口气,也跟着离开。
李淑本以为赵玄只是离开小院,没想到绕着绕着竟然出了张府,站在大街上,月光清冷,凉风习习,忍不住问道:“我们要去哪?”
赵玄抬头望了望天:“当然是离开了。”
李淑表情一滞,终于明白了赵玄所说的离开是什么,忽地冷笑道:“哼!师父就这么离开了?还真让人另眼相看!”
赵玄脚下一顿:“哦?怎么说?”
李淑见此更是气闷,怪声怪气道:“进了人家洞房,也不知对人家姑娘做没做点什么。就算真的什么都没做,瓜田李下,哪里会有人相信?不留下来解释解释不说,连夜就要走了,让人家姑娘的名声何在?更何况,你已经答应了张艺……算了,说不定人家现在巴不得你走呢!”
赵玄忽然笑了:“你就是这么对师父说话的?”
李淑抿着嘴唇,一扬脑袋:“古人云,不孝有三:阿意屈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家贫亲老,不为禄仕,二不孝也;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三不孝中第一便是一味顺从、见父母有过错而不劝说。而天地君亲师,师父为师又为父,若师父有错,当弟子的怎能视而不见?”
“倒是学的牙尖嘴利!”赵玄失笑一声,抬起腿,径直向城外走去。
李淑俩眼一瞪,呆住了。
她本以为赵玄最起码也得解释解释,就算不解释,争辩两句不应该吗?万没想到赵玄直接走了……
走了……
哼!
第二百七十五章再收徒弟歌百忍
月光下,两道白影一前一后飘然出城,而前面的自然是赵玄,后面闷闷不乐跟着的,除了李淑自也再无他人。
不知怎么,李淑发现越来越看不透赵玄了。在堕龙渊的时候还好,两人不是赶路,就是在传道、学道中度过,再不然就是赵玄抓着各种动物发呆,简简单单,让她以为赵玄的性格也简简单单。
可是出了堕龙渊就全都变了。
她不知道赵玄为什么要针对张艺,更不知道赵玄的所作所为究竟是考验还是肆意妄为,不知不觉中,她忽然十分怀念那段在堕龙渊的刚刚结束的生活。
就在这时!
“好了,到了。”赵玄忽然停住,转过身,对李淑道:“我们在这里等等,如果明天午时,张艺能来,你或许就多一个师弟了。”
李淑顿时愣住,就见她们此时已经来到一个凉亭前,而赵玄说完之后,走到凉亭旁边,对着一株柳树发呆,不由脱口问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赵玄头也没回。
凉风习习,垂柳依依,李淑的心里几乎是崩溃的。
看赵玄盯着柳树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她闷哼一声,暗道:不说就不说,大不了我也不听了!怏怏不乐的走入凉亭,也盘膝打坐起来。
而在李淑眼中盯着柳树发呆的赵玄,此时却打开元神视角,并用法力透入柳树,研究着柳树的材质以及生长特性。
在得到鬼谷秘境之时,他通过秘境中的植物、山水,对这两者的变化有了丝丝进展。
植物虽然不同于动物,没有五脏六腑、经脉血管。但却亦有输送水分的“棕眼”等等,总体来说但凡生物,都有着一丝丝相似。
只是这相似之处不怎么好找而已。
不过有了鬼谷秘境相助,里面山水树木乃是很可能是圣人的鬼谷子创造,与本身树木极为相仿,经过赵玄炼化后。对树木结构理解越发透彻,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切入点。
一夜时间,在两人修炼中匆匆而过。
十里长亭几乎是这个世界的标配,即出城十里有一亭,供亲人送别之处。而后每十里皆会设有一亭,供行人休息。
在停边多种有柳树,因“柳”与“留”谐音,凡送行者,皆“折柳送别”。如此可以表示挽留之意。正似“上马不捉鞭,反拗杨柳枝。下马吹横笛,愁杀行客人。”又似“年年柳色,灞陵伤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此世风俗倒也与中国古代极为相似。
时近正午,太阳光芒挥洒而下。李淑立于凉亭,向邺城方向看去。就见一匹马车在宽阔的官道上疾驰而来。车上坐着一名少年,十五六岁,唇红齿白,面容俊朗,却不是张艺张百忍又是谁人?她不禁心头一讶:竟然真的来了?转头看依旧淡然坐于柳树下的赵玄,忽然心中升起一道明悟。
恐怕昨日赵玄入洞房。就是要新娘向张艺转达他欲离去的消息。至于为何不直言告诉张艺……恐怕依然是考验!
对新娘的考验!
若新娘不舍张艺离去,不想独守空房,恐怕就会将赵玄要她转达的话“忘掉”。而如此一来,也说明赵玄与张艺并无师徒之缘,张艺来不来也不重要了。若是新娘通过考验……这不张艺已经来了吗?
哼!还真是会算计!
李淑恨恨的瞪了赵玄一眼。心说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什么都不解释,让我误会那么久,以后一定给你点厉害瞧瞧!
正不切实际的乱象间,张艺已经驾马车来到近前,赵玄终于缓缓睁眼,淡淡道:“你来了。”就好像早已预料一般。
张艺翻身下车,冲着赵玄躬身一礼,道:“学生百忍,见过先生!”又对着李淑躬身半礼:“见过女娲姑娘。”恰在此时,车帘挑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妙龄少女,十五六岁,明眸皓齿,身穿淡绿色襦裙,翩翩走到车下,对赵玄行了个万福,朱唇轻启,绵言细语:“妾身张金氏,见过太玄先生、女娲小姐。”
张艺站在女子旁边,对赵玄、李淑介绍道:“拙荆金瑶慈,此来是欲与学生一同追随先生,望先生恩准。”话音方落,就见金瑶慈莲足轻移,上前一步,再次对赵玄施礼道:“昨夜险些误会先生,妾身心中惶恐,在此赔罪。望先生念在妾身与夫君新婚,善心动念,不忍我等分离。”
赵玄站起身来,在两人身上打量片刻,忽地一笑道:“却没想到竟然还来个买一送一。张金氏,你可要想好,此去路途遥远,免不得跋山涉水,你可能吃得这般苦处?”
金瑶慈道:“妾身昨夜已对先生言明,出嫁从夫,自然不敢独留在家。”
这时张艺回身自马车中拿出一个篮子,双手抱着,恭恭敬敬的递到赵玄面前,跪拜道:“学生百忍,恳请先生收我为徒。”但见篮子里是肉干、芹菜、桂圆、莲子、红枣、红豆这束脩六礼,正是文道修士拜师之物。
武道敬茶,文道献礼,这皆是人族之规矩。
赵玄并未信手接过,而是着重问道:“你可曾想清楚了?贫道云游天下,从无定处,况贫道之学,万不可沉迷财色,你如今虽未带子但已托妻,可能保证清心寡欲?”
话一出口,金瑶慈、张百忍二人面上表情不尽相同。
张百忍犹豫的看着金瑶慈,内心似乎极为纠结。金瑶慈面露悲色,看着赵玄道:“先生难道嫌妾身是妇人,定不愿带妾身上路?”
赵玄摇摇头,一指李淑,道:“贫道眼中,并无男女之分。若非如此。也不会收徒女娲。只是贫道所学,确实当清心寡欲,不然也万不敢言一个‘忍’字。你相公如今既然向贫道学‘忍’,其中‘忍’字却非根本,真正的‘忍’,还当在清心寡欲上寻求。贫道之所以问你相公能否忍得沉迷财色。不过是看看其求道之心是否坚固。若你当真想随他一同上路,贫道自无阻拦,甚至可收你为外门弟子,也传你些清心寡欲之道。不过贫道首先要言明,与贫道同路期间,你二人切不行夫妻之举。如若不听,被贫道发现,立会赶你二人离开,并逐出门墙。”
金瑶慈闻言。看向自家相公,但见张百忍面色一喜,已知其意,心下幽幽一叹,道:“但听先生吩咐,学生金瑶慈,拜见先生。不过出门时未料此事,没能准备拜师之礼。万望先生海涵。”
但在此时,忽然张百忍从怀中翻出一物。双手托着呈上赵玄面前,恭声道:“先生,瑶慈能拜先生为师,已是先生大开恩典,怎可无礼?学生这里有一令牌,名为‘鬼谷令’。先生想来也知道,此令能助修士文思才涌,学生借花献佛,送与先生,万望先生能够收下。”
李淑轻咦一声。只见张百忍手中鬼谷令通体白色,正是文道令牌,不禁惊疑的看了赵玄一眼,暗道:难道他收张百忍为徒,还有此般原因?
不得不说,李淑现在对赵玄倒真有了几番了解。
原来赵玄的鬼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