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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月骂到口干舌燥,眼看荆天明还是毫无动静,不禁无奈叹气,跺跺脚,转而去骂荆天明:“他是大笨熊!你是大木头!姑娘我已经江郎才尽,你还愣在那边看戏?!”说着更气,干脆从地上抓起一把白雪,朝荆天明扔过去,虽然手劲不足,但准头奇佳,白雪噗塌一声,打了荆天明满脸,看得贲育哈哈大笑。
高月自己也有些得意起来,满意说道:“唉,很久没有扔狗屎啦,没想到,这门狗屎功夫,本姑娘倒还没太过生疏。”
贲育笑着说:“小姑娘,人家不是躲不开,是不想躲开。”
高月听了皱起眉头,看向荆天明问道:“真的吗?臭包子?你故意让我打中的啊?”
荆天明抹抹脸,但笑而不答,项羽早就在旁边不耐烦,大声嚷嚷:“不要啰嗦了,这位老兄,你到底为什么见人就打?”
贲育不回答,却反问道:“你们跟在匈奴人背后三天三夜,却不知我飞锤贲育也跟在你们后头。寻常的商人猎户,看到匈奴人,根本吓得拔腿就跑,哪还敢追着人家屁股盯梢?你们若不是为了冷月霜刀而来,难道会是要跟他们做生意不成?”
一番话说得三人哑口无言,高月绞尽脑汁,还在拼命想着有什么话可以反驳,但那贲育却已不想再继续耽搁,沉声说道:“要拿冷月霜刀,就得先杀了我!”
荆天明三人一听都傻了,本以为已经和飞锤贲育化敌为友,没想到这人竟然一翻脸,还是要继续打。眼看对方摆好架式,荆天明看了项羽一眼,项羽点点头,伸手挡在高月身前,缓缓将她拨开。待项羽和高月退至一旁,荆天明这才看向贲育,将青霜剑朝对方一指。
贲育呵呵两声,深吸口气,又是同样地朝荆天明直冲而来,荆天明有鉴于之前一刺不成,又要防着贲育再次攻他下盘,当下踩开半步,撇过身形,翻转手腕,将青霜剑由上往下划去,眼看就要一剑砍下对方脑袋,谁知贲育竟洞烛机先,和荆天明同时扭转身形,避开来剑,接着一记猛拳便朝荆天明挥来。
荆天明眼看避无可避,只能猛然抽回长剑,横到面前,就听“噹”地一声巨响,一记猛拳打在青霜剑的剑脊上,劲道之猛,将荆天明整个人发到三丈外,荆天明来不及化开那股力道,重重摔落在地,全身上下如遭雷殛,虽然勉强撑起半个身子,但几番挣扎还是站不起来,只能跪在雪地上,吐出了两口鲜血,他在模糊的视线中,看见贲育正一脚踢开挥刀而去的项羽,又随手拨开另一个不顾死活飞扑而去的高月,接着,捡起地上的两把巨锤,朝自己大步而来。
荆天明眼看此番性命难逃,心中顿时一阵荒凉又一阵悲伤,没想到自己功夫练这么久,终究还是没能保护对自己而言,极为重要的人。他努力张大双眼,想要看清眼前的景象,却又觉得一切都是虚的,一切都是假的,昏沉之中,哪里不自觉地喃喃念起节录自《道德经》的“坐忘心法”。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他一边念着,一边看见贲育逐渐靠近的巨大身躯,不知不觉心无所妄,抬起手臂缓缓向前伸直:“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缴。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念到这里,荆天明忽然停了下来,顿时意识到贲育的脸就在他面前,也察觉自己此刻浑身气血循环、筋骨开合、运劲出力,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下一秒,就被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声拉回现实,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贲育正连人带锤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整个向后弹开,胸口一点红,喷出长长一道滚烫鲜血。
荆天明这才发觉不知何时,自己手里早已拿着青霜剑,人明明还跪在地上,剑锋却直指贲育。
贲育砰地摔落在地。方才那剑刺得其实一点也不深,然而剑势逼人,后劲无穷,荆天明是用一点剑尖将贲育整个人撞飞的,其内劲之深、之巧,怎么看也不像是出自这年纪轻轻的俊秀少年。
贲育坐在地上脸色发青,像是胸口岔了气,又像是过于惊吓一般,好半天才终于能够起身来,颤抖地对荆天明问道:“方才、方才这是……百步飞剑的“太仓一粟”?你、你是盖大侠的……”
“没错!他便是天下第一剑,盖聂盖大侠的第一大弟子!”高月自己倒在一旁,先前被摔得七荤八素,这时都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却连忙趁机大喊,生怕贲育还有力气对付荆天明。
“大笨熊!你要是杀了他,盖大侠一定跟你没完没了!没错!就是那个天下第一剑的盖聂盖大侠!”好不容易撑完这些话,高月立刻剧烈咳嗽了起来。
贲育脸上出现复杂的神情,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放弃地喃喃说道:“既然如此。”接着便忽然转身,狂奔而去。
高月瞪着贲育逐渐跑远的背影,说道:“什么既然如此?既然如此,然后呢?”接着,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也不管人家根本已经跑得不见人影,照样伸直了脖子大声嚷嚷:“对!这就对啦!赶快跑!再不跑,叫盖大侠来教训你!”才喊完,立刻又是一阵剧烈咳嗽。项羽连忙过去拉起高月,二人一起上前查看荆天明的伤势,荆天明这时候终于能够勉强站起来了。
荆天明摇头说道:“不碍事,只是一点内伤。”
直到这一刻,荆天明才带着讶异的表情,瞧了一眼青霜剑。
方才贲育那一记猛拳,如果直接打在荆天明身上任何一个地方,恐怕不是断几根骨头便可以了事。荆天明拿青霜剑挡下了这一拳,剑身竟然毫无损伤,别说没有裂痕,甚至没有半点扭曲。
项羽眼看天色就要暗了,四下张望却不见马的踪迹,口里不禁咒骂:“该死的畜生!这一路也没亏待你们,一有危险,你们倒自己先跑了!”
高月倒是很能体会似的说道:“跑了也是对的,咱们三个这次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
“说到这个,”项羽这才很惊讶地看向荆天明问道:“刚刚那一剑是怎么回事?”高月一听也连连点头,张大眼睛望向荆天明。
方才他们两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荆天明那一剑刺得看似平凡无奇,没想到竟势如排山倒海,若要说那一剑只是机缘凑巧,却也未免巧得太过离奇。
荆天明自己不知如何解释,只能呐呐说道:“大概,大概是这几年的练习,终究没有白费工夫,师父教的一切都是有道理的。”这话既像是解释了,其实又什么也没解释,另两人面面相觑,又看向荆天明。
项羽点头说道:“人不可貌相。”
高月笑着接话:“海水不可斗量。”
这两句他们说得半开玩笑,却像是电光火石般的划亮了荆天明的脑袋。盖聂的教导、端木蓉的教导、还有伏念先生透过“坐忘心法”对他的教导,原来都已在不知不觉当中,彼此融合,相互贯通,这才有了今日的他,以及方才那一剑。
第八章两虎相争
既然飞锤贲育打死了匈奴人,荆天明三人也就失去追踪宝刀的线索,加上又没了坐骑,一时间无计可施,只得转向南方而行,退回云中郡,找了间客店暂且住下,休息养伤,从长计议。
这一日,三人吃过了晚饭,闲聊着来到一片森林外的空地,坐在草皮上,闲话说着说着,不知不觉便没了声音,好一段时间,三人都默默无语,只是静静坐着看月亮。
在那皎洁的月光下,项羽心里不断想着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
算一算,打从三人离开邯郸以来,不知不觉都已经过了半年多,他想起这一路上看到的人事,虽然飞锤贲育武艺高强,勇猛过人,他们三人也都差点命丧其手,然而项羽却对大建军蒙恬更加觉得钦佩,一想起那些秦国士兵排列开来,全部跪下大喊“见过大将军”的漂亮阵仗,项羽便觉得热血奔腾,满腔羡慕。他不禁开始幻想自己得到那把冷月霜刀,以其威势号召天下英雄,身边带着荆天明,共同闯下一片江山的美好景象。
然而此刻荆天明脑中,翻来覆去所想的却只不过是一个剑招。这些日子以来,他不断回想自己最后对贲育击出的那一剑。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使出的应该是飞剑三式的第二式“一了百了”,为什么贲育却说是八招“百步飞剑”的“太仓一粟”呢?
荆天明不断回想盖聂临走之前所演练的八招“百步飞剑”,他记性极佳,事隔半年有余,一招一式在脑海中竟还历历在目。“太仓一粟”乃是“百步飞剑”第一招,然而怎么想,他都不觉得自己使出来的是这个招式。
荆天明叹口气,心想:“当初为了赌一口气,所以才照着师父的意思,不先把'坐忘心法'学成,便不去练这八招'百步飞剑',但事到如今,恐怕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想到这里,他从草地上站起身来走到一旁,抽出青霜剑,将盖聂留给他的那条银链子挂上去,接着长剑高举,左脚在地上擦出一个半圆,开始试着将脑海中的八招“百步飞剑”,从头到尾一一演练出来。
荆天明立刻发现,许多动作在脑子里想得清楚,做出来却怎么也不到位,加上又无人能从旁指点,只好自己不断反复揣摩。
高月坐在一旁看了半天,忍不住开口说道:“臭包子,你伤势才刚好没多久,干嘛这么认真?”
荆天明停下动作,回道:“我对于自己究竟是怎么击倒贲育的,一直想不透,练习练习,或许便懂了。”
项羽听了忽然从草地上翻身跳起,对荆天明说道:“好!你在这儿练剑,我去绕绕,看能不能找来一两匹马。既然你伤势已经痊愈,我想,我们也该继续上路了。”
高月讶异问道:“上路?上哪儿去?”
项羽回道:“这几日我打听了一下,约略知道了几名匈奴人驻扎的地方。”
高月皱起眉头说道:“臭包子的伤才刚好没多久,我还劝他别急呢,你反倒火上浇油。”
项羽笑笑说道:“怎么能不急?小乞丐,我们可不像你,冒险当玩耍,成天无忧无虑。”
高月撇撇嘴,说道:“谁说我无忧无虑,我也有我的心事,是你不知道罢了。”
项羽哈哈笑道:“你还能有什么心事?八成是烦恼着,下一顿饭究竟是该吃水饺还是面条吧?”话未说完,高月已经抓起一把泥土朝他扔过来,项羽大笑着闪开,转身走了。
荆天明重新收回心神,握起青霜剑,再度练习了起来。高月对着项羽走远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
由于自小行乞为生,高月向来对人极为敏感,又擅于察言观色,就连项羽内心逐渐壮大的野心,他自己尚未清楚明白,高月却已经察觉。与此同时,荆天明却愣头愣脑,光会闷头练剑,沿途也只管拼着命保护他们两人,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多想了。
望着专心练剑的荆天明,高月不禁露出羡慕的神情,一想到这趟旅途连番遭受危险,自己竟完全没办法保护自己,还每每成了别人的累赘,高月实在对自己感到既生气又失望。她在草地上坐了下来,随手抓起一把杂草,把玩一番又无聊地扔下,屈膝环抱着抬头看向月亮。
“要是能一直这么下去就好了。”高月默默想着。
不知为什么,高月总是隐隐感到一股不安,她既担心项羽,又担心荆天明,却又说不上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只是觉得,像现在这样三人快快乐乐的日子,仿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消失不见。
然而这一切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