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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正午时分,千夜和赵雨樱已站到了西极城赵府大门口。
宛若一座小城的赵府,大门和城门没什么两样,城楼高五十米,阔数百米,红漆铜钉城门上方书着“燕云赵氏”四个大字,每字都有数米见方,铁钩银划,气象万千。
千夜和赵雨樱在府门处下了车,换乘只能在府内通行的专用车辆。
一上车,赵雨樱就大大咧咧地挥手说:“派人去给承恩公送个信!不过下午是堂叔处理军务的时间,未必有空,你就先住到我那里去吧。”
于是,不等千夜说话,车辆就发动了,在广场上转过半圈,向东边的幽国公府方向驶去。千夜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发出半点反对声音。
而原本在换车点还立着两名随从就彻底被众人忽略,赵雨樱连眼角都没扫他们一下,千夜当然也不知道,那两人是隶属承恩公府的部下。
接连穿过两个街口后,从旁边走出一群有说有笑的年轻子弟,看衣饰服色,应该都是嫡系。
被众人簇拥着的一个年轻人抬头看到了车上的赵雨樱,顿时精神振奋,急忙走过来,高声叫道:“雨樱!你回府了?”
赵雨樱看来和这年轻人关系还不错,加上现在心情正好,就吩咐停车,推门下了车。
那年轻人急行几步,就到了赵雨樱面前,身法不俗。他秉承了赵阀血脉一向的特点,生得高大英俊,满脸阳光,而且笑容真心欢畅。
“雨樱,你伤还没好,怎么就跑出去了?我一个好朋友带来了一份沸龙散,对治疗原力损伤有特效。我还想怎么交到你手里呢,结果你就回来了。一会我就让人送过去!”
赵雨樱笑道:“我伤要是好得快,对你可不是什么好事啊!怎么,上次打得你还不够惨,这么着急就又想被我收拾一顿了?”
那年轻人立时有些尴尬,随即哈哈一笑,说:“打不过你和君度,难道就不打了吗?被揍一顿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况若是排兵布阵,你也未必能够赢我。”
他目光转向千夜,原本随意的目光在见到千夜俊美过人的容貌时,微微吃了一惊,随即含笑问道:“雨樱,这位是你朋友吗?”
此人言谈得体,气度不凡,千夜对他印象也还算不错,但是这一问却隐隐感觉出一丝警惕的意味。
赵雨樱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直接把手往千夜肩上一搭,“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三个字,赵雨樱说得格外郑重。
那年轻人笑容有刹那不自然,但仍保持风度,微笑道:“雨樱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欢迎来赵阀。你们这是?”
“千夜他刚到,还没收拾地方,先住在我那里。”此话一出,周围众人顿时都脸色有异。赵雨樱就象完全没看见似的,对那年轻人挥了挥手,说:“我们先走了。等我伤好,再去演兵场较量一场!”
“那是当然。”那年轻人含笑目送他们离开,等车辆消失在转角处后,他的脸色才阴沉下来。
旁边一人沉思,忽然说:“修竹公子,可从来没见雨樱小姐带人回自己府上住啊!”
赵修竹眼神数变,最后道:“去查查他是谁。另外,无须做什么,把消息传给赵风雷即可。就算要争一争,也等本公子晋阶之后再说。”
“公子高明。”
赵修竹哼了一声,又向幽国公府的方向重重投去一瞥,方才和众人离去。
赵府虽大,消息却也传播得极快。
幽国公正在书房看书,一名随侍多年的亲随就敲门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幽国公面色当即有异,亦喜亦忧,沉吟许久,方说:“雨樱和千夜若千夜真是当年那孩子,倒也无妨。”
“老爷,那现在该怎么办?府里上下,总少不了嚼舌头的贱奴。”
幽国公呵呵一笑,道:“无妨,就让他们说去。反正最头疼的不是我们,而是承恩公吧!”
燕国公府内,赵风雷几乎是跳了起来,吼道:“你说什么?雨樱带了个男人去她的府上住?”
那随从战战兢兢地道:“是,是的。小人亲眼所见。”
啪的一声,赵风雷一个耳光抽了上去,怒道:“你亲眼所见,就任他们那样回去了?!”
随从只得连连道:“小人无能,知罪!知罪!”
可实际上多年来赵雨樱凶名传遍阖府上下,别说他一个小小随从不敢说三道四,就是赵风雷本人在场,多半也不敢说什么。赵雨樱可从没有不敢动手的说法。
赵府另外一角,有座清幽独院。院中有一汪碧水,山石花木掩映中,座落着一栋精致小楼。池水中,不断有缕缕清气浮上,到得院墙处就不再向外散溢。只要在这里呆上片刻,即会感觉神清气爽。这是因为园下修着一座庞大的原力法阵,不断转换出精纯黎明原力,供应院内消耗。
院门处有间小小门房,一名年迈老婆婆坐在里面,正打着盹。这座曦园在整个赵府中都是有名的好去处,但也是禁地之一,不仅外人不能随意乱走,就连本家子弟都需事先提交名帖,获得许可后方能进入。
小楼二楼处,赵若曦凭窗独坐,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旁边一名侍女道:“小姐近日精神好了许多呢!”
“是吗?”赵若曦浅浅一笑,只是略带淡淡的苦涩味道。她幽幽一叹,自嘲道:“今天只是不那么困倦而已,就叫精神好了。像我这样的人,也不多吧?”
侍女忙道:“小姐说的什么话!那些俗人还不都是天生的劳碌命,哪能和您相比?您可是注定要写入史册的大人物呢!”
赵若曦叹口气,说:“我啊,宁可和那些普通人一样,能够随心肆意地到处走走看看。”
沉默片刻,赵若曦忽然问:“你老实告诉我,最近的药量是不是又增加了?”
侍女立刻显得有些慌张,最后实在无法,方咬着下唇,轻声道:“只是增加了两成而已。”
“果然。”赵若曦自嘲地一笑,伸手拿过桌上镜子,一边看着倒映出的自己,一边说:“最近府里有什么新鲜事,你跟我说说。”
那侍女觉得这是个转移她注意力的好机会,急忙笑道:“还真有一件趣事呢!幽国公那边的雨樱小姐刚刚回来,据说还带了个男人,而且直接安排进自己的住所。我们都说啊,这下子幽燕两府可就要热闹了!有好多位公子都想要和雨樱小姐结亲呢!”
赵若曦果然有了些兴趣,“雨樱姐从来没有什么看得上眼的男人啊,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据说生得非常好,简直和君度少爷都有一比。啊,对了,好多姐妹们都说,单论容貌就是在那些血族或魔裔面前,也不落下风!他名字也很有味道,叫千夜,就是不知道姓什么”
啪的一声,赵若曦手中镜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章一六八 往事 上
“你刚才说,那个人的名字叫千夜?”赵若曦的声音中有了一丝颤抖。
“是的。小姐,你怎么了?”侍女明显惊得不轻。
赵若曦一把抓住她,盯着问:“雨樱带来的那个人现在住在她府里?”
侍女本能感觉有些不妙,颤声道:“是,是的。”
赵若曦慢慢松了手,脸上渐渐泛起冰霜,忽然转身出了房间。
“小姐,小姐!你去哪里!”侍女急忙追了出去。一出房门,就见赵若曦如在水上飘行,并未下楼,而是向三楼飘去。这一下侍女顿时吓得魂飞天外,拼命追了过去。
这一刹那,侍女速度已经快逾奔马,显然实力不凡。然而她纵是拼尽全力,也无法拉近和赵若曦之间的距离,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三楼走廊。
一登三楼,赵若曦忽然停步,那个原本在门房里睡觉的老婆婆不知怎地出现在她面前,拦住了去路。
“石婆婆,你为何拦我?”
石婆婆缓道:“现在是小姐的午休时间,小姐为何还不休息?”
“我睡不着,准备出去走走。”
石婆婆慈祥一笑,说:“出去散散心也好。不过在府内散心,就不用带上曼殊沙华了吧??长?风?文学 。cfwx”
赵若曦神色不变,“它和我如同一体,不在手边,总会觉得不安心。”
“是吗?”石婆婆笑容中有种洞悉世情的了然,不过她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小姐,你还是服药吧,然后小睡一会,养足了精神再去散心不是更好吗?等您下午休息好了,老身肯定不会拦阻。”
赵若曦深吸口气,胸脯急剧起伏一下,如冰霜般的脸渐渐融化少许,说:“也好,我就先去睡会,然后去散散心。”
石婆婆赞许地点点头,道:“小姐,您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千万不能动气啊!”
赵若曦忽然把背在身后的手移到胸前,手中竟赫然握着曼殊沙华!石婆婆登时大惊,呼吸都为之停滞,她猛然回头,可是身后房门明明关得好好的,枪怎会突然到了赵若曦手里?
这把当世名枪在赵若曦手中灵动地转了一圈,竟凭空消失。这次石婆婆不用看,也知道曼殊沙华又回到了身后房间里的枪架上。
赵若曦脸上浮起浅浅笑容,说:“石婆婆,曼殊沙华和我已是一体,我想要拿它,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可以,没有人能够拦我。”
石婆婆脸色变幻数次,随即松了口气,说:“小姐能够这样想就好,不然老身就真的为难了。”
赵若曦转身下楼,回到自己房间。见她下楼,石婆婆才松了口气,猛然间出了一身冷汗。
回房之后,桌上已经多了一个药碗,里面是深色药汤,还冒着腾腾热气。赵若曦端起桌上药碗,不顾滚烫,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将药碗放下。
“我只是不想你为难而已。”赵若曦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床顶。
夜幕逐渐低垂。
整个下午都十分平静,千夜在赵雨樱小院里的东厢房静坐,实际上有多少效果,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晚饭也摆在赵雨樱的小院里,她叫了满桌酒菜,千夜却只动了几筷,就没了胃口。承恩公赵魏煌已经派人过来传话,晚饭后就接千夜过去。
千夜食不下咽,赵雨樱却是胃口极好,一个人把能够撑倒数个大汉的饭菜打扫干净。好不容易到了预定时间,来接千夜的车停在院子门口。千夜随着赵魏煌的亲随登车,开过数个街口,来到了承恩公府。
千夜跟着那亲随穿堂过室,面前是一间宏伟殿堂。这座建筑有点像祭祀场所,又仿佛演武之地,场地极为宽敞空旷,几乎看不到什么家具,数个磨盘大小的灯架从高高屋顶垂下,上面用来照明的居然是臂粗的牛油蜡烛,拉出满室光陆离奇的影子。
一个挺拔如山的男人背对着门站在大堂正中,借着熊熊烛火,擦拭一把七尺长剑。此剑剑锋上竟有一抹滟滟红光,色殷如血。
亲随将千夜送入堂内,就悄悄退了出去,关上大门。
那个男人缓缓转身,面容竟是十分清隽,和满身霸气颇不相称。然而若仔细看,却可见那一双眉斜飞如剑,锐利之极。他向千夜望了一眼,千夜竟觉得脸上一痛,如同被剑气刺到。
那男人缓缓开口,声音清越,有如钟鸣鼎音:“想我赵魏煌今年四十有九,位至帝国承恩公,统领赵阀,麾下狼烟军团猛士十万,战将过百。如此功业,岂是靠着高邑裙带能够得来?”
“世人多道我有勇无谋,能冲阵而不能用兵。可是庸碌之辈,又岂知我胸中之志,心内大道?我赵魏煌之大道,尽在手中七尺青锋,只求一剑即出,有开山之力。既然一剑可当百万兵,又何需用谋?”
赵魏煌忽将手中长剑掷向千夜,千夜下意识伸手接住,这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