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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王载这样的提议,岳华门弟子表情变幻连连,望向应少卓的目光比刚才多了几分审视,个个惊疑不定。
“多谢几位少侠。”应少卓拱手道。
王载脸含微笑:“不知你想挑战我们之中的哪位?”
应少卓早有成算,目光投向孟奇:“还请苏少侠指教。”
他得了自家师父指点,知道严冲天人合一圆满,开始探索自身的道路,境界胜过自己何止一筹,说不得一刀便能击败自己。“挪星移月”楚云羽天人交感,善于借力打力,挪移攻击。正是自己刀法的克星,“守正剑”王载刚九窍齐开。但身具浩然正气,遇强越强,遇差也不弱,同样非合适的挑战对象。
而“狂刀”苏孟虽然战绩出众,但本身等阶与自己相差仿佛,也才七八窍,不具备境界上的优势。
至于他的金钟罩等护身硬功,在比武切磋里难以发挥作用。能最大程度上让自己剑法轻功的优势得到体现,即使他刀法入化,乃真正大家,自己亦非弱者,能支持到他用出外景杀招,就算旁观者眼中的“平手”。
若还能逼得他用出金钟罩,以伤换胜,则等于自己获胜,立刻便能声名远扬。
孟奇正愁没有出风头的机会,哈哈一笑。提刀离座,身如轻叶,被寒风托得缓慢飘落。
这份轻功立刻引来喝彩之声。比起之前出场的各位,更显身法出众,近乎违背常理。
“应少侠当是岳华门弟子,不知为何名声不显?二十三四,八窍修为,纵使在武道大宗,亦是备受期待的好苗子。”孟奇没有直接出招,而是拿足姿态,像前辈名宿一样与对方寒暄几句。
八窍?岳华门弟子面面相觑。什么时候负责药园清理的庶务弟子有八窍的修为了?这简直可以排入这一辈十大弟子了!
应少卓提着一口普通精钢长剑,淡淡道:“在下看守药园。有幸得门中长老看中,秘传绝学。苦练多年,不敢有丝毫松懈,如今总算出师。”
门中长老看中?我们怎么不知道?岳华门弟子更显疑惑,等等,莫非是常年在药园偷鸡摸狗的糟老头子?他,他是门中长老?
孟奇“和蔼”点头:“原来如此,应少侠,出招吧。”
作为人榜第六的成名才俊,自然要让出先手。
应少卓没有推辞,拔出长剑,比了一式苍松迎客算是致敬,接着他身法展开,似化作一朵青云,飘忽不定,难以琢磨,时时变化位置,不给孟奇锁定的机会。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应少卓身法刚露,就引起一阵阵惊呼之声。
他比之前或切磋或演武的那些强多了!
岳华门弟子已经惊讶得麻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纵使有长老传法,可应少卓一向天资平平,否则也不会被打发去看守药园,实力怎么会提升得如此快?莫非他另有奇遇,服食了脱胎换骨的天才地宝。
孟奇静立场中,长刀下垂,入微之境结合眼力耳力等将周围一切迅速勾勒于心像世界里。
他没有急着出招,视旁边游走变化的应少卓若无物。
应少卓的打法没有任何问题,正是自己当初与“青血龙王”这半步外景切磋时的选择,避强守弱,等待机会。
如此看来,他并非纸上谈兵之辈。
校场铺着黄褐色泥土,半空吹过的凛冽寒风,如云飘荡的应少卓,以及他掐指捏诀的左手,不断变化的长剑,一一浮现于孟奇心中,就连真气的流动和肌肉的反应都显得清晰。
他的综合实力应当接近自己初入邺都时的水准,人榜三十左右有他一席之地,本该迎来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江湖生涯,可初次在众目睽睽下的出手就挑战了等阶相差过大的自己,如同初次猎杀邪魔就遇上了魔主。
自己初入邺都时,实力和当初的王载比都尚有差距,后来经过半年静修才追了上来,如果那时直接挑战蒋横川、严冲等天人交感境界的前十高手,怕是会输得很惨,颜面全无,因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较量!
由此可见,顾妖女从未在自己面前展露过真正的实力,唯一一次还是强杀玄女传人,可自己没有亲眼目睹。
感觉到应少卓越来越近,跃跃欲试,剑尖抖动,视线不断在自己各处破绽游走,孟奇轻吸口气,握刀的右手紧了紧。
让他受点挫折也好,免得太过狂妄自大,平白丢了性命……孟奇忽地动了,长刀闪烁着银白光芒,直斩应少卓。
气机牵引,应少卓随势而动。身法变化,长剑吞吐,欲要闪过这一刀。刺向孟奇左腰。
刀至一半,突然加速。极尽大力,风声四起,仿佛被山岳压得四下乱溅,隐有虚空收缩的感觉。
刀道修为到了孟奇这个程度,已不再拘泥一招一式,非得依样画葫才能展现精义,信手拈来,变化贴近法理便可。剑法精义可以入刀,拳法、掌法亦然,别人看不出半点端倪,就像江芷微,兑换了那么多套剑法,除了剑廿三,其他剑法很少见她使用,因为变化的精髓、剑法的精义都尽数融入自身,得其神而不拘其形!
这一刀后续的快恰到好处,正是应少卓身法将变未变之际。顿时被它后发先至,临近身前,来不及闪避。
看着这毫无花俏。没有变化,仅以速度和力量示人的一刀,应少卓只觉劲风扑面,若是闪避,绝对被斩中背心或者侧身,不得不咬牙挺剑,使出自身沉浸许久的“关门送客”。
长剑一封,挡住了天之伤。
当的一声脆响,长剑弯曲。应少卓右手颤抖,不由自主转成马步。
好重的一刀!
长刀下压。应少卓脸涨得通红,一身力气仿佛被粘在了刀上。想要抽身都无法办到。
天之伤再压,长剑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似乎快要断折,应少卓双脚陷入校场泥地半寸,一点点下沉!
纯粹的力量,霸道的力量!
长刀收回,应少卓试图再起,可双腿打颤,两手抖动,一时竟拔不出脚。
“承让。”孟奇长刀归鞘,微笑致意。
周围鸦雀无声,没有了议论,也没有了感慨,谁曾想过苏孟能一刀击败看似很强的应少卓。
王载起身,吐了口气:“应少侠的轻功身法飘荡似云,已得精髓,当是岳华派的‘指云画影’,而且剑法虚招炉火纯青,招招都是指向破绽,具备了人榜实力,可惜他遇上了‘狂刀’,无论如何变化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没有花俏的一刀正好于他将变未变之际来袭,以力量和速度将他击败,用剑法的话来说,这叫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呼,一口口吐气声发出,都有某种程度上的“原来如此”之意,短短的一回合交手,竟然有这样的学问在内,高手之争果然不同凡响,“狂刀”苏孟当真名不虚传,不负“狂”字!
严冲微微点头,若有所思,这样的对手才值得期待!
应少卓脸如死灰,未曾想过自己连一刀都没能挡下,等听见王载的点评,才稍微缓了过来,原来自己还是有人榜实力的,只是没办法企及“狂刀”苏孟这种怪物。
他拱手离开后,孟奇迎来喝彩,含笑回座,观看后面的比试。
之后,一场场切磋展开,他们皆点评了几句,到了末尾,胜出者要么是人榜有名的几位,要么成名多年,似应少卓这种先前默默无闻的只有寥寥几个。
正当他们打算决出胜负,挑战孟奇等人时,忽然有道人影落入场中。
这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女子,身着淡青劲装,将美好的身材尽数勾勒了出来,容貌中等偏上,但有浓浓的成熟魅力。
一看到这女子,米子敬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苦笑道:“七姑,你怎么也来凑热闹?”
这女子瞪了他一眼:“我白七姑怎么就不能来?”
“这是年轻才俊的聚会。”米子敬赔笑解释道。
白七姑哼了一声:“我难道不年轻?才四十三岁,于我武道之人而言,此乃风华正茂时节,若我就此打开玄关,成为半步,再内外交汇,谁不赞我一声年轻外景?”
她看似无理取闹,但孟奇、严冲等人的表情皆已凝重,因为白七姑给人的感觉已近于何九!(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一力降十会'
王载压低声音,对孟奇、严冲和楚云羽道:“白七姑是郢城白氏当代家主的妹妹,本名叫做白怜香,行七,早年搁于享乐游玩,风花雪月,无甚名声,可三十之后,忽然醒悟,重拾荒废多年的武功,舍过去名字不用,自号七姑,或许是天赋异禀,竟然让她弥补了岁月,刚过四十便天人合一,算是郢城一桩美谈。”
“白氏与米家常有联姻,子敬他娘便是白七姑的嫡亲姐姐,所以面对七姑时,他浑身不自在……”
王载难得有揶揄打趣别人的时候。
纵使严冲和楚云羽常在江东,可碍于白七姑都是闭门苦练,顶多也就在郢城附近找人练练手,他们竟没有耳闻,如今方知,除开半步外景及以上的强者,郢城还隐藏着这么一号人物。
孟奇同样未听过白七姑,但对白家之名并不陌生,在六扇门提供的郢城简要资料里,白家被排在世家之首,老家主白霸先,也就是白七姑的亲叔叔,乃绝顶高手级人物,潜心武道,没有婚配,将家主之位传给了侄子。
另外,白家并非郢城土生土长的世家,百多年前自南荒迁来,据说是得罪了称霸南荒的血衣教,不得不远离故土,入中原避难,历经几代人的努力,他们总算在郢城站稳了脚跟,成为公认的世家——血衣教,邪魔九道之一。
有传闻当初带着白家避祸的老祖宗还活着,但仅仅是传闻。
米子敬被白七姑一顿抢白说得哑口无言,又不好对长辈端架子,讨好笑道:“七姑,不知你跃入场中想做什么?”
“当然是挑战!”白七姑理所当然道,目光越过米子敬。在严冲和孟奇身上打转。
“可,可你这不是以大欺小,长辈挑战晚辈吗?”米子敬只觉头痛无比。自家七姨惯来任性,脾气比起年少时并未有实质性改变。唯一的不同在于,实力强了很多,否则自己当能以“暴力手段”制止。
白七姑目光收回,恨恨地看着米子敬的耳朵,让他不由自主想起小时候被七姨揪耳朵的痛苦,打了个寒颤,退后了一步。
“我什么时候算老了?江湖三十年一代,我们正好头尾罢了!”白七姑开始强词夺理。
米子敬生怕大庭广众下丢脸。唯唯诺诺点头,回首看向王载和孟奇等人,征询他们的意见。
“若是切磋,严某没有意见。”严冲抚摸着刀柄,面对势均力敌般的对手,他见猎心喜。
孟奇收敛起之前轻松欢脱的情绪,右手自然下垂,靠在刀身之上,语气无波道:“苏某亦然。”
王载和楚云羽见严冲和孟奇表态,对视一眼。轻轻颔首。
反正以白七姑的实力境界,不会闲得无聊地挑战自己两人。
“小子敬,你看吧。他们都认同我是年轻才俊。”白七姑笑容满面,不复之前板着脸的样子。
米子敬脸红耳赤,传音入密:“七姨,能不能不要再这么称呼我?”
说完,不等白七姑回答,他语速极快地道:“七姑,你想约战哪位?”
白七姑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沉吟了下道:“刀气长河吧,境界足够。此战又非生死相搏,做对手正合适。”
严冲没有说话。以行动作出回答,提着长刀。缓缓起身,披着的大氅留在了椅上,露出黑色劲装,慢慢走到高台边缘,每一步都如同经过丈量,丝毫不差,接着一脚踏在了虚空之中。
他竟然没有直接下坠,而像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