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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多明面上的墨者被抓?孟奇深吸口气,强行压制翻滚的情绪。
此事绝不能就此罢休!
自己等人虽然是为了完成任务才传道,但却改变了他们的人生,得了他们的崇敬、相信和践行,于情于理,都不能视而不见?
若真没有救他们的机会,将来必有“厚报”!
“还好掌握大部分墨者名单的白松他们见机得快……”压住情绪后,孟奇略感庆幸,若是他们三人也被抓了,整个墨家组织怕是要遭遇毁灭性打击,如今大部分墨者不显,可以转入暗处。
就在这时,耳力极强的三人隐约听到街口有喧哗之声。
对视一眼,严宽传音道:“在下再去看看。”
街道内暂时无兵丁把手,不乏大夫士人派家人打探。
等到严宽出去,孟奇叹了口气:“是我们疏忽了,对金光洞警惕不够,对陈王保护不足。”
说疏忽其实也谈不上,他仅是在抒发懊恼之情。
至于宫廷内射出金光之箭的宗师,虽然孟奇不知道是谁,但结合昨日公羊薄从金光洞返家的消息,还是基本能肯定为何方势力。
“陈王是宗师,是国君,身上宝物众多,实力远强于我们,从来都是他保护我们,我们实难保护他。”齐正言宽慰道,“主要在于金光洞,根据过去的记载,隐秘道门几乎不干涉这种未实质性动摇贵族根基的小事,谁知竟然直接派强力宗师前来,做得还如此之绝!”
正常而言,金光洞要干涉也是派使者警告陈王,以他们的实力和影响力,陈王必然妥协,这是孟奇他们最初的担心,可哪里知道,金光洞完全不按常理做,像是有深仇大恨。恨不得一股脑儿杀干净!
孟奇点了点头:“金光洞做法诡异反常,必有深意,不知意欲何为……”
说着说着。他神情变得肃穆:“不管他们有多强,终有一日让他们给个‘交代’。祭告陈王!”
“还有被抓入大牢的墨者,若不能救……”齐正言声音渐低。
“先不轻言放弃,看有没有机会。”孟奇摆手道,“不过先得躲过全城大索。”
以*玄功变化之能,除非直接毁城或有诡异宝物,否则以上营这种人口与生灵皆是繁多的城池,再来十个宗师,孟奇也有把握轻松混过。可虑之处在于齐正言、江芷微等人,他们虽然也能易容和隐匿气息,但无法变化,如果上营一直封锁,兵卒逐户搜寻,被发现的可能不低。
还好如今上营商贾云集,有背景者不少,没办法长久封锁……孟奇悄然吐了口气。
这时,严宽回到厨房,脸色略显焦急:“他们快搜寻到这边了!”
直接搜寻这边?孟奇和齐正言先是一惊。旋即释然,孟奇乃带伤火遁,难免留下点线索或气息。
严宽缓了口气。补充道:“而且‘大司空’公羊增有令,房舍内之人必须集于一处,互相辨认,免得有人窝藏,若是奴仆,主家必须拿出相应文书,若是家属,则核实户籍,防止假冒。”
这……还真是严密仔细!孟奇发现小看了公羊增。这直接就断了自己两人假冒奴仆,由严宽掩饰过搜索的方法。
见严宽急躁。孟奇呵呵笑道:“此小道耳,不用担心。你安心让他们搜寻便是。”
他自信从容的态度缓解了严宽的忧虑之情,稳住情绪,出门召集家人和奴仆,等待兵卒上门。
齐正言知*之能,亦是平静。
少顷,一队如狼似虎的兵卒在将佐率领下入门,因为严宽是贵族,他们态度较为和煦,一边留下人手在大厅主持辨认与核实,一边分成几个小队,分头搜索严家房舍。
而大厅对面的树上,一只普通小鸟静静看着这一切,尤其关注几个小队搜索范围的分划。
等到他们分头,小鸟展翅飞起,直入厨房,变回孟奇自身。
“走,我们转移到那处屋子。”孟奇秘密传音,在兵卒搜索过来前,与齐正言隐匿气息,小心躲避半空外景的感应,潜入了选定的屋子。
半柱香后,一个小队搜索到了周围,刚要靠近这间屋子,忽然看到房门打开,走出一位“认识”的同僚,叹气道:“这边没有。”
“嗯。”他们点了点头,转而搜查自身范围内别的地方。
孟奇笑了笑,装作回头与小队成员说话,等着他们离开。
又等片刻,另外一个方向的小队过来,同样是尚未靠近就看见房门打开,有熟悉的同僚摇头而出。
见确实是搜寻附近的同僚,他们并无疑惑,改了方向。
一炷香后,严家房舍重归安宁,这让严宽翘舌不已,矩子他们是怎么躲的?
“以刚才略显混乱的状况,即使兵卒私下交流,怕也难以发觉。”孟奇看着齐正言道,“我们算是初步躲过,接下来我得试图出城了。”
“出城?”齐正言疑惑道,“目前阵法已开,隔绝内外,怎么出城?”
孟奇轻吸口气:“只要‘我们’的踪迹出现于城外,城内搜索自然停止,大家就都安全了,还有机会劫出大牢内的墨者。”
调虎离山之计耳!
“至于隔绝内外的大阵……”孟奇嘿了一声,神情冷峻,“出城追索的外景强者总得回来吧?”
…………
司寇田横府上,赵恒正躲在田括的房间,对搜捕之事毫无担心。
按照计划,他最初是借助田府某位墨者隐藏,田括归家后就转移了过来。
“你没事吧?”赵恒看着田括,怕他被怀疑。
田括笑了笑:“没事,他们不知我与墨家有关,而父亲,嘿,他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了!而且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参加了此事。”
“没经田司寇怎么能参与?”赵恒颇为疑惑,这种隐秘行动哪会有首领不知参与者的!
田括皱了皱眉:“我原本不知此事,但得了牢里某个老道士的提醒,回家暗中打听,才发现果有图谋,于是仗着身份,让别的叔伯以为是父亲同意,成功混入了队伍。”
他是小司寇,目前负责牢房之事。
“老道士?”赵恒越听越是奇怪。
田括撇了撇嘴:“一个神神叨叨的老道士,算卦很准,以此混口饭吃,前几日不知为何失手伤了人,被关进了牢里,我闲着无事,找他算了一卦。”(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有术有法无有道'
“他言我被家族排斥,不能参与机密,我心中疑惑,回家暗中打听,果有发现。”经此一事,田括觉得老道士名不虚传,算卦确实颇准。
赵恒隐约觉得事情有点巧合,但自身正处于追杀之中,没闲情逸致四处走动,不敢去牢房见老道士,转而道:“当真风尘之中多奇士,不知他还有说什么?”
这种卜算极准的人看似不经意的只言片语或许就隐藏了什么深奥含义。
田括仔细回想,摇了摇头:“没什么特别的话语,只是常常独自垂泪,悲泣当今世间有法有术无有道。”
“有法有术无有道?”赵恒皱眉反问。
田括颔首道:“应该是指有修炼之法,有招式、神通、道法等使用之术,但没有仁慈兼爱之心,天下失道,这神神叨叨的道士也是胸怀苍生之人啊!”
不用什么都往兼爱上扯吧……赵恒不太赞同田括后面半句话,在他感觉中,老道士的意思是当今修炼者不知大道,空有修炼之法而无天地和道路上的思考,蝇营狗苟。
陈国的墨家,吴国的法家,若圣人渐出,各自阐述自身之道,互相争鸣,这该是何等的耀眼,就像中古诸子论道之时……由着这个想法,赵恒联想开来,一时竟然有点热血沸腾。
但他终究不是喜好这方面的人物,很快便转移了注意:“如今不知多少墨者被抓,关在大牢,还请小司寇费心了。”
从这次任务来看,封神世界日后怕是多有牵扯,不能一走了之。
“同为墨者,我自会尽心。”田括肃穆回答。
听到这句话。赵恒一时没压住内心的好奇,斟酌着语言道:“小司寇,你亲生兄长亡于我们之手。按理当与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为何还对墨家推崇备至?”
田括怔了怔。叹了口气:“我与兄长关系不算亲近,可也不差,但此一事彼一事,苏先生常言,不能因人废事,因事废人,一件事情是否有道理,一个人当前所为是否正确。不应该由别的没有相关的事情决定,不能因为一个人过去有种种劣行,就肯定他目前还是个坏人,也不能因为对这个人的恶劣印象,就不查究具体,粗暴认为他当下所做之事绝对错误。”
“你们杀没杀我兄长,与兼爱非攻等学说正不正确毫无关系,我自能分辨。”
“而且,也是我兄长先动手刺杀,失了理字。总不能他有朝一日奸淫掳掠,被苦主杀死,我还得怨恨苦主吧?”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如此明白事理。”赵恒听得动容。感慨了一句。
田括比他小不少。
田括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是苏先生讲的有道理,又浅显易懂,让我学到不少有用的东西,形成了自身看待事物的观点,用苏先生的话说就是,有了初步的、自洽的‘三观’……”
说到这里,他神情隐有恍惚:
“我之前做过一段时日的阳城宰,见到不少触目惊心的事情,贵不止轻贱。而且侮辱、凌辱庶黎,完全有悖生灵向善之心。加上时不时听闻某某小国被灭,公族遭杀。整个人陷入了非常迷茫的状态,朝不知夕,夜不知晨,不知这世道为何如此,又该如何解脱,直到听见苏先生的讲学,才明白‘原来如此’。”
“原来是他们失了兼爱之心,不遵天道,只重自利,不知兼利……天下势动,唯才是举,绝不是靠着身份、地方和所谓血脉便能阻止得了……”
他越说越是兴奋,末了感叹道:“苏先生洞悉局势,明悟天道,学识渊博,随意一句话就蕴含着极深的道理,假以时日,天下必共尊墨家,苏先生亦将成为后世仰望的圣人,名副其实地加上‘子’。”
“赵先生,苏先生常言的‘三观’究竟指什么?我一直想问,但都没有机会。”
说话间,他目光扫过赵恒,隐约觉得他脸色有点阴郁。
赵恒笑道:“对价值与利益的观点,对自身处世和将来发展的观点,对天下大势与天地自然的观点。”
“这样啊……”田括若有所思点头,很快收敛起抒发的情怀,正色道:“家父迟早会发现我暗中参与了之前的事情,赵先生你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等附近的搜寻过去,我带你躲入已被搜寻过的地方。”
“好。”赵恒没有犹豫。
…………
上营市场区,街道众多,房舍鳞次栉比。
江芷微和阮玉书躲在一位墨者家中,等待着他打探消息回来。
没过多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返回,他是普通黎庶,在上营变化中尝到甜头,对墨家很是相信,而他本身也是仁善之人,对兼爱之说尤为赞同,故而经过考核,得孟奇与阮玉书保举,成为墨者,因为他新加入未久,与其他墨者并不认识,不担心被顺藤摸瓜,阮玉书提议躲到他家。
老者把军伍封锁街道,挨家挨户拿着户籍黄页搜查之事原原本本道出,末了脸现坚毅:“两位先生,老儿家有地窖,若他们搜寻过来,你们便躲入其中,老儿将他们敷衍过去。”
他不知道那么多大道理,但明白墨家让自己和诸多熟人的生活变好,有恩就报,绝不含糊。
“无妨,我们自有办法。”江芷微沉稳安抚,等老者再次出去打探时才看着阮玉书道,“他们搜查缜密细致,若是一直这么下去,迟早被发现。”
“还有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