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星空顿时黯淡,无形的杀机笼罩了京都。
陈长生的生死,取决于自己的努力,取决于商行舟的态度,现在也与另一位伟大人物的生死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离宫早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教宗陛下不会允许商行舟对陈长生有任何不利。
问题在于,教宗陛下还能活多少天呢?
那夜的离宫,终究没有出任何事,被微雪与碎云撕裂的星光,落在牧夫人的衣衫上,美丽的仿佛并非真实。
凌晨将至的时候,商行舟终于离开了皇宫,来到了离宫那五座清美神圣的旧寺灰檐之间。
在他正式出现之前,牧夫人已经带着满天的雪与星光离开。
教宗陛下之外,离宫永远只会允许一位圣人进入,不然对国教来说,那便意味着战争。
当夜,商行舟与教宗进行了一场很长时间的对话,大概也是他们人生里的最后一场对话。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朝廷与国教之间是否达成了某种协议,但从第二天开始,一阵温暖的春风便提前降临了京都,一种名为和解的气氛渐渐弥散开来,折袖和莫雨被带出了大理寺,前者被军部直接派人送回了北方,后者回到了桔园,暂时被监视居住。
依然还是寒冬,所谓春风,自然虚妄,谁都知道,这种局面可能会持续很长时间,也随时有可能戛然而止。
谁也不知道教宗陛下还能活多少天,也不知道教宗陛下回归星海之后,商行舟还会不会遵守那夜对话里的承诺。
京都的气氛渐渐变得紧张起,很多人仿佛已经提前看到了那场狂风暴雨,不,隆冬时节,应该会是一场暴雪。
就在不安与期待里,新年近了,京都落了一场大雪,街道与建筑尽数变成白色,很是好看。
风雪里的离宫,更是美丽。
陈长生扶着教宗陛下,走出了那间幽静的偏殿,来到了宫殿群中间最大的那座广场上。
这些年他经常出入离宫,但最常去的地方就是那座幽静的偏殿,这还是他第一次和教宗来到这里。
青石铺成的广场上白雪如毡,看似散乱、实际上排布隐有规律的石柱,已经被雪涂白了头。陈长生的神识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广场的下方,隐藏着一道极为古老悠远的气息,如果这是一座阵法,只怕不会弱于皇辇图。
视线向远处望去,数座宫殿在风雪里若隐若现,他知道,那就是著名的草月会馆、桂清宫、苔所……宫离有六殿,每座宫殿里有一重宝,代表着国教的历史与无上权威,所以后来才会逐渐发展出六巨头这种说法。
他知道教宗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草月会馆、桂清宫等处那几道神圣而雄浑的气息,正在向他表达臣服的意味。
“今年的雪太大了。”
教宗的视线穿过风雪,落在遥远的北方,满是皱纹与老人斑的脸上,流露出对未来的担忧:“雪老城内乱,魔族前所未有的弱小,这一场风雪不知会让多少部族离心,引发多少厮杀,明年开春后,狼骑必然会南下。”
风雪很美丽,也很严酷,魔族必然遭受极大的损失,加上这场叛乱,短时间内,雪老城根本无法恢复元气。在这样的情况下,教宗断定明年魔族大军会大举南侵,听上去没有什么道理,但陈长生明白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魔族是很疯狂可怕的种族,越是弱小的时候,越是嗜血残暴,因为它们清楚,只有这样才能度过这段最艰难的时光。
教宗叹道:“既然相看两厌,不如尽早离去。”
这句话无头无尾,只有陈长生能够听得懂。天书陵之变后,很多人都在猜测他会离开京都,事实上,他也一直想要离开,只不过那时候他清楚,师父不会让他离开,除非死。
现在看来,那夜两位圣人在离宫里的谈话,终究还是改变了些什么。
“好的。”他说道。
教宗看着他,说道:“你是我选择的继承者,无论多少年,你都要回来。”
陈长生说道:“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回来。”
教宗说道:“他想和你谈谈。”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可以。”
……
……
离宫大放光明,从夜空里落下的雪,仿佛都变成了神国散落的天花,美丽的令人陶醉。
国教教士与骑兵还有各级神职人员,站在广场上,不时被照亮,仿佛朝阳下的万顷海洋。
光明正殿更是无比明亮,令人无法直视,威严莫名。
在正殿里,数千名红衣主教与大主教躬着身体,满脸虔诚与敬畏。
石壁缓缓开启,在十二贤者与神国英灵雕像的注视下,教宗与陈长生从光明中走了出来。
教宗从茅秋雨的手上接过神冕,戴在了陈长生的头顶。
陈长生握着神杖,走到了最前方,开始接受祝福,并且施予祝福。
他的身体有些僵硬,但神情非常认真,动作一丝不苟,所有流程都没有做错,哪怕是道典里最细微的要求也是如此,堪称完美。
第726章 伟大的遗产
陈长生站在光明里,并且是最前方。
教宗在他的身后。
大殿里,数千名主教如潮水一般跪倒在地。
广场上,数万国教骑兵与教士如潮水一般跪倒在地。
离宫外,数十万信徒如潮水一般跪倒在地。
看着这幕画面,教宗缓缓眯起了眼睛,如饮醇酒,很是满意欢喜。
他的眼睛越来越眯,直至闭上,然后再也没有睁开过。
那双苍老的眼眸里的浩瀚的星海,至此再也没有人能看到了。
陈长生转头望过去,握着神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茅秋雨扶住了教宗的身体,向他摇了摇头。
近处的人群里隐有骚动,但没有乱,以桉琳等大主教为首,所有的人依然跪着,只是……偶有饮泣之声。
洗炼道心的颂声,满是怀念与悲伤的哭声,在宏伟的光明殿里越飘越高,然后被一道钟声暂时请回尘世。
无论是离宫的圣钟还是教枢处、天道院的圣钟,都同时响了起来。
钟声迅速传遍整座京都,然后传向更远处,把教宗陛下回归星海的消息送到大陆的四面八方。
擦擦擦擦,无数声金属摩擦声仿佛同时响起。
在离宫殿间广场的国教骑兵们抽出了自己的兵器,人海里生起一片黑色的潮浪。
无论是神弩还是铁枪或是刀剑,都是那样的寒冷,那样的锋利,直直地向着夜空,向着那静穆不变的亿万颗星辰,这不是人间对星海的示威,而是助威,或者说这是一次盛大的壮行,送君离开千里之外。
草月会馆、桂清宫、苔所、清水瓦台、天道殿、秋寓,是离宫里最重要的六座宫殿,便在这时,六道极为神圣宏大的气息从这些宫殿里生出,向着冷清寂寥的夜空而去,然后不知道在何处相遇,变成了可见的六道光。
那些光的颜色并不相同,看上去就像是一道彩虹。
从来没有人见过夜里的彩虹,离宫里跪倒在地面上的人们,京都里跪在各处的民众们,纷纷抬起头来,震惊于天之异象,感伤地想着,这或者便是人间对教宗陛下最后的送别吧?
陈长生知道那并不是彩虹,而是力量。
在那六道气息从草月会馆等六座宫殿里生出的那一刻,他以及京都所有聚星境上的修道者,都清楚地感知到了那种力量。这力量来自于六座宫殿里的国教重宝,也来自离宫之间的那片地面,更准确地说,自地面下方的那座阵法。
道门存世无数年,被尊为国教已近千年,而在之前也曾经是好几个著名王朝的国教,要说历史底蕴之深厚,资源累积之丰富,在某些方面,即便是现在的朝廷都不见得比得上,有这样的阵法、有再多不为人知的神器都不奇怪。
比如这时候插在床头的那根火把——白日焰火。
这件魔族的圣器在凌烟阁里存放了很多年,是皇辇图的重要组成部分,天书陵之变那夜,天海圣后掷出霜余神枪,毁了凌烟阁,阁里的那些画像被尽数烧成飞灰,霜余神枪不知所踪,在人们想来,应该被重新藏在了皇宫里。
谁能想到,白日焰火竟是归了离宫。
曾经的魔族圣器,后来的大周重宝,现在只是一件普通的照明事物。
圣洁炽烈却不刺眼,而且没有任何温度的光线,落在教宗苍老的面容上,相信不会让他觉得有任何不适。
陈长生坐在榻边,念完了第九遍长生经,站起身来,望向白日焰火以及被它照亮的幽殿。
国教是教宗陛下留给他的遗产,白日焰火自然也是这份遗产里的一部分,神冕、神杖、六座宫殿里的重宝,离宫里的阵法以及此时还在离宫内外跪拜不肯离去的亿万教士与信徒,也是如此,还有权力。
但他记得很清楚,应该还有份遗产,现在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教宗陛下曾经很清楚地表达过自己的意思,他死后,那件事物要由陈长生保管。
那盆青叶去了哪里?
……
……
六道圣洁的气息在夜空里构成一道美丽的彩虹,彩虹的一头在离宫,贯行星海之间,最终还是落回了人间。
京都很多地方都被这道彩虹照亮着、装饰着,很难分清楚,哪里承受的光线与祝福更多。
大地上的所有人都可以看到浩瀚的星海,但星光从来没有普照世间过。北新桥近皇城的那口废井底,终年不见阳光,也看不到星光,今天却很神奇地多出了很多光线,那些光线正是来自离宫的那道彩虹的一部分。
过往数百年间漆黑阴森寒冷的地底空间,没有因此变得温暖起来,但至少不再那般可怖,尤其是那些光线照亮了地面的霜雪,也照亮了霜雪之上的很多物事,那些物事让这个与人间隔绝的地方,显现出人间的味道。
到处都是高低不同的炉灶,看着就像是白蚁的巢穴,还有各种厨房用具,锅碗瓢盆样样不缺,火力特别旺的涂州炭堆成了小山,大小厚薄不同的铁锅足有十几个,像湖面一样大的特制桌面上堆满了普通人能够想象的到的无数菜肴。
在对面约三百丈的地方,应该是书房类的地方,没有墙,自然也没有挂书画,只有无比漫长、看不到头的书架,架子上堆满了书籍,顺着书架,又有各种风格的家具依次向着前方排列,书桌,椅子,贵妃塌,直至很远的地方……
那里有一张特别大的床,甚至不比国教学院那面湖小多少,这张床特别华美,雕工极尽繁华,床上铺着三十六层被褥,床栏上镶着七十二颗夜明珠,只凭眼睛看,便能想象得到,躺在上面,会是多么舒服的事情。
叫做吱吱,也叫做朱砂或红妆的黑衣龙族少女,这时候便躺在床上,但很明显她并不觉得很舒服。不是因为三十六床被褥的最下方有颗不起眼的豌豆,也不是因为陈长生最后一次送来的蓝龙虾不够新鲜,而是因为她这时候很紧张。
来自离宫的彩虹照亮了地底的洞穴,也照亮了十余里外那面她不想面对的墙。
她是世间最高贵、神通最厉害的玄霜巨龙,可以看见数千里外的一片银叶子,自然也能看清楚,那面墙这时候正在发生的变化——那片被霜雪覆盖的石壁上生出了一丛青叶。
……
……
第727章 救赎以及新的传说
那面石墙上刻着秦重与雨宫这两位前代神将的绘像,绘像的手里牵着两根铁链,捆着她的脚,这是王之策当年布下的阵法,数百年来,包括小黑龙自己在内,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把这两根铁链从墙上拔出来,陈长生哪怕用了西流典和自己的血,也只能期望于两年之后能不能看到可能,按道理来说,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