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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患了单恋一方“比较在意自己外表患得患失”的通病,脑子却还未烧昏,听到林洛然第一次开了金口,他就知道这村子或许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慕菲嫱却大怒,认为林洛然是故意和她作对,在驳她面子。看小姑娘脸颊含怒,林洛然有些莫名其妙,不知自己哪里又招惹了她——终究懒得同十几岁的小姑娘计较,林洛然干脆回车闭目养神。
慕菲嫱见慕青山又发愣,气得跺脚:“四叔,您有点自己主见行不行,您才是车队管事呢!瞧您那样,哪个女子都瞧不起!”
林武师似乎生气了,侄女也生气了,慕青山一个头两个大,却被慕菲嫱话中“哪个女子都瞧不起”给刺激了一下。
于是他决定遵循自己的心意一次,进村。
上至护卫队员,下至马夫,都一致拥护慕四爷的决定。
他们整日吃肉干就粥,再闻见林洛然小厨房飘出来的香味,都快精分了——农家好啊,农家有小炒啊!于是一行人向着那微弱灯火处走去,装了若干武器的“运粮车”在地上留下重重的车辙。马车内林洛然拿了一串葡萄吃得正欢,哪有生气的样子?
慕青山又会错意罢了。
村里的村民俱都歇下了,被车队的到来惊醒,慕青山叫人奉送上足够多的借宿费后,有村长的婆娘组织,不少妇人都爬起来杀鸡淘米,抹黑去地里砍白菜洗萝卜。
这可是一百多人的饭食呢,打赏什么的,自然不会少她们的。
慕菲嫱身边的婢女递给村长婆娘一颗金豆子,那妇人便拖住了一个洗青菜的,叫她先为慕大小姐烧一锅洗澡水,再给一颗,慕四爷的洗澡水也有了着落。
慕菲嫱泡在热水中时,村里的空地上正一片欢声笑意。那是护卫队员们获得了允许,今晚可以小酌二两。自从车队启程,他们可有一个多月没沾酒了呢!
青笋闷鸡,蘸水酱肉,细滑的蒸蛋……
旅途的疲惫一扫而空,慕青山神清气爽出来,发话让他们先吃。他看向林洛然所在的马车,到了村子始终没有动静。难道还在生气?
慕青山鼓起勇气抬脚往那边走去,车影子一下变成了两个,他脚轻头重,一下就昏了。“二当家,二当家……”
护卫队员们都一惊,抽出了手边的佩刀,哪知他们方护住慕青山,就发现手脚酸软,手中兵器都拿不稳,掉落在了地上。
事情到了这部,谁还不明白是进了贼窝。
慕青山勉强抬起头来,望着仿佛换了一个人的村长:“……软,软筋散,好大的,手笔……”
村长哈哈笑两声,“慕四爷,那热水您可还中意?”
被人叫破了排行,慕青山神色更是灰败。这哪里是拦路抢劫,分明是有备而来……
他们慕家运重弩的消息还是走漏了,不知大哥可还安好。慕青山正在懊悔煎熬,他侄女儿洗澡的屋内却陡然传出尖叫。菲嫱还在里面……
慕青山想起兄长托付,这才真正脸色发白起来。
“你们抢东西也罢,还想劫色不成?”
——一声幽幽叹息从马车中传来,村长双目迸发精光喝道:“是谁?!”
第三百九十七章灭口
火把通明,又叫破了慕青山的排行,这一村人显然都是贼人假扮的,慕家车队此次可算真正掉入了匪窝。林洛然一直在马车上没有露面,以假村长为首的贼人也没想到车上尚有后援。如慕青山所说,蓬莱国医药水平低下,软筋散之类的东西确实难得,特别还是无色无味的。药粉是洒在地上的,慕家商队的人一踏入村子范围走动间就吸入了不少,还有一部分下在了饭食酒水,甚是慕青山洗澡的热水中。没道理,躲在马车上的人会没事儿啊。假村长想到此处,心中大定,哈哈笑道:“小娘子不用这样虚张声势,你现在是不是手软脚软,别怕别怕……让你大哥来疼惜你。”村民们一阵哄笑,假村长没有了龙钟老态,假发套下是个精壮的中年男人,笑得前赴后倒,那边屋内有慕大小姐低声的抽泣声,那些先前笑吟吟手脚麻利做饭的妇人们,翻脸一变就是手劲不小的悍匪,淘米做饭麻利,捆起人来也绝不手软。小人得志难免猖狂,假村长脸上传来清脆掌声时,多数贼人正在验收慕家车队所押运的重弩。只有车帘无风动了一下,是那女人出手了?声音响起突然,假村长脸肿的有馒头高,红亮胀大,吐出的血水中含有两颗大牙。“马蒂,给脸不要脸……上!”他捂住脸声音含糊,示意手下将马车包围起来。从慕家车队搜出来的重弩派上了用场,十几个人将马车包围,一声令下,笃笃笃闷响,这辆可能载有武技高人的马车瞬间变成了刺猬。一个妇人大着胆子掀开车帘,弩箭将马车的木板洞穿,哪还有人影?“射那屋子!”假村长指着慕菲嫱所在的那屋子,软手软脚心中刚燃气希望的慕青山心立刻揪得厉害。他既然复杂运送这批重弩为主的兵器,当然知道威力。如此短的距离,重弩完全可以洞穿这些土墙!慕菲嫱危险,就是林武师,也不见得能逃生!笃笃笃——连续不停的弩箭,破空而去,假村长肿成发糕样的脸上有了笑容,衬托着那肿胀的脸,狰狞地厉害。
…………
“我说,水都凉了,你准备在桶里赖多久?”跳动的油灯下,慕菲嫱的小婢女早被别人打晕,小丫头身边倒了两个猥琐的大汉,是林洛然方才一脚一个踢昏的。慕菲嫱脸上尤挂着泪痕,害怕慌张的神色冲淡了少女平日的倨傲。林洛然当然没办法理解她复杂的心情——在绝望窘迫时,救你的是平时在心底咒骂的对象,慕大小姐只是被家人宠的性子傲些,心不坏,所以现在才心情矛盾纠结。林洛然又问了一遍,她几乎将脸埋进了木桶中。“我,我身上没劲,无法穿衣。”真是麻烦别扭的小姑娘,空气中到处都是一种普通人无法闻到的药粉味,即便林洛然救了她,顷刻又会中毒。她叹了口气,认命从空间摘了某种灵草的叶子,让慕菲嫱放在舌头下面,含着不要吞咽。清凉刺激的味道瞬间让慕菲嫱鼻涕眼泪同流,慕大小姐狼狈不堪,以为林洛然故意作弄她,手扶着木桶边缘却有了力气站起来。她一时忘了找林洛然麻烦,奇道:“这是什么叶子?”“薄荷叶!”林洛然没好气。外面已有弩箭从低矮的屋顶上射下来,林洛然屈指虚空连弹,精钢打造的弩箭从中而断,叮叮当当掉了一地。从小也有武师教导的慕菲嫱惊骇欲死,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内劲外放?林洛然郁闷无比,使用术法或者飞剑都太扎眼,她只能冒充下六脉神剑……只是这一只只打下弩箭太麻烦,慕菲嫱总算在慌张中穿好了衣服,林洛然让她拖着那昏迷的婢女藏到柱子后面不要出来,自己一脚将装满水的木桶踢了过去,帮她们拦住了另一个方向的弩箭。箭矢是无尽的,总得打发了外面一波人。
第三百九十八章还击
慕青山整顿了心情,恢复成了那个笑容没有破绽的笑面狐。
“林武师,在下正想问您,昨夜怎么有如此大的把握村子中有悍匪?”
慕青山笑眯眯的样子,让林洛然有一瞬间的晃神,她想到了另一个和他气质相近的人,柳徵。他被疯道人带走,也不知如今可有筑基了?
林洛然失神不过是在一瞬间,她转眼就意味不明笑了。
这笑容晃得慕青山眼花,他来当然不是想问林洛然为何知道村子有埋伏这样的小事,一个内劲外放的武师,耳力灵敏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他想问的,是昨夜抓来的假村长。
林洛然将他放在车辕上,颠了一夜,这人都尚未苏醒。林洛然踢了他一脚,假村长在地上打了几下滚,醒来时眼有迷茫。
片刻后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做了俘虏,想起林洛然的武技,心有余悸。
林洛然见他一双眼珠子四处乱转,哑然笑道:“你是想编些瞎话糊弄我们,还是打算逃走?”
假村长做出一副惶恐模样,林洛然没理会他的奉承话,车帘掀起,她正在烧水泡茶。
“如果我是你的话,此时非但不会逃走,反而会知无不言将事情交待清楚了……恐怕你还不知道,昨夜慕家商队走后,城内出来几百铁骑,你留在小村的手下,没有一个活口逃出,全都烧成了焦炭……”
假村长面色铁青,盯着林洛然,后者动作行云流水,正在泡茶。
一壶沸水下去,茶叶在杯盏内打转,汤水变色,茶香也四溢开来。林洛然的面容隔了水雾看得不太真切,声音低却格外清晰:
“领头的是个年轻人,戴了一副银色面具,尖下巴薄嘴唇,我可有说错?”
假村长的防线终于彻底崩溃了,跌坐在了地上。
他们的确是一窝悍匪,然而那些村妇村民却大多是真夫妻。
比如“村长夫人”,便是这假村长生活了多年的老妻。
“我不知道他是谁,出了银子让我们黑风寨做这笔生意,连软筋散都是他们提供的,只听旁人总叫他七爷,大抵是个排行,说到身份,我们这样的山匪,连贵人的面都不配见的,如何能知道……”
假村长絮絮叨叨,匪号张大黑,是附近一窝山匪,领着两百来人,不大不小也是股势力,受人之托劫慕家商队,没想到这次却将人马都搭了进去。
林洛然任由那张大黑在地上瘫坐着,一会儿悲一会儿恨。
她饮了早茶,才转而对进退两难的慕青山说道:“慕四爷,我不管你们这批重弩是帮谁运送的,只想告诉你,那排行第七的年轻人敢带着军队出城劫杀,你变该明白他大概是何种身份……你们慕家只怕出了内鬼,原本的行车路线也用不得了。”
慕青山脸色的笑容绷不住,事关重大,他也不敢随便告之林洛然真相,林洛然最后这个提议显然是有利的。
改变路线没什么大碍,他迟疑的是,路线既变,慕家安排的后援,只怕也用不上了。
真的要将这一路艰险,都放到眼前看起来纤细高挑的林武师肩上吗?
慕青山摇摆不定,林洛然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的炸弹:
“我很讨厌心狠手辣的人,如今车队后面还缀着几个小尾巴。是让我顺道帮你解决了,还是,你决定要反击呢?”
决定要反击吗?
慕青山想到银色面具年轻人的身份,根本不是他们慕家能以卵击石的。
但是——在他们选择了支撑另一方时,早就注定了要和银色面具年轻人成为死敌,双方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连军队都调用了,这是要将慕家往死里整。
慕青山嘴角浮现一抹讥讽,天子尚值壮年,就敢如此行事,真要有魄力,何不学学另一位贵人上阵杀敌,留守在帝京,不就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商人地位低下,做到如同慕家这样的大商队又是另一回事了。慕青山走南闯北,也不是性子胆小之人,林洛然的提议让他很动心。
杀不得那人,挫挫他的锐气,慕青山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在反击同时,不伤太多人命?毕竟那些士兵,不过也是听命行事……”慕青山有些忐忑,他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太为难人。
哪知林洛然却神秘一笑,冲她点点头。
………………
慕家车队的护卫队员在吃过早饭后,都接到一个奇怪的任务。
上头突然发了薄薄几页纸,上面画着些栩栩如生的花草,让他们几个人为一组,满山搜寻这些花花草草。众人心中奇怪,昨夜才遇袭,今天不整该赶路远离此地,怎么还去拔这无用的花儿草儿?
一开始他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