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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出华山-第3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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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晟念头一转,或许,我就是因为过于追求完美,计较过多,处处束手束脚,才会使得自己气量不足,迟迟未能跻身当世顶尖高手……

忽地,一个齐将飞扑而来,在电光火石间与长孙晟交手数招,随后借着角力对峙的时候,以蚊蝇般的低声道:“小心东面,地道陷城……”

言毕这齐将装作气力不敌,闪身退往城下。

长孙晟稍一思忖,却是惊出一身冷汗,一边疾掠赶往城东,一边扭头往齐军大营深处瞥了一眼,暗含感激。

刚刚那个齐将他并不认识,显然非是魔相道的人,而在北齐上下,唯有一人有此隐蔽人脉驱使齐军好手为他这“敌将”通风报信。

地道攻城之法并不新鲜,守城一方的防备方法也很简单,只要沿着城墙内圈挖坑放置大水缸,派专人监听地下动静即可。

东城外的齐军挖掘地道的动作,梁士彦、长孙晟等守城将领早已知晓,却一直以为齐军是要将地道挖通到城内,伺机偷袭。

而他们也早已计划好,等到齐军将地道挖通,他们就以灌水、放火、放毒烟等阴损方法让地道里的齐军喝一壶,却不料齐军真正的目的是准备将一段城墙下的地基挖空,从而使得城墙塌陷。

须知,城外齐军十数倍于城内周军,周军正是凭着城墙的优势才能勉强抵挡齐军的猛攻,若给齐军这招“地道陷城”得逞,到时数万齐军从城墙缺口一拥而入,将攻防战演变为巷战,足以轻易将城内仅剩数千的周军淹没。

长孙晟明白,当务之急乃是以精擅【地听之术】的高手差探出齐军从地道挖空城墙地基的进度,并尽快调集足够的滚木沙袋。

一俟城墙坍塌下陷,立时全力以滚木沙袋堵塞缺口,抢修城墙……总之绝不让齐军大队人马趁机突进城内!

…………

齐军御帐。

大司马(兵部尚书)高孝珩正在向高纬禀报,“城墙地基已然挖空,众将士正在撤出,只需陛下一声令下,众将士随时可用绳索拉倒支架,城墙立时下塌,我军便可长驱直入……”

高纬一扫近日来攻城不利的不耐之色,龙颜大悦道:“好!立即传令陷城进攻……”

旁边侍候的刘桃枝见此,暗叹一声:未料下面的人立功心切,这么快就挖空了城墙地基……也罢,帮人帮到底,我就再给师侄你

当即俯身在高纬耳边道:“陛下,难道不请淑妃娘娘前来观看众将士破城杀敌?”

高纬满脸赞同,立时命令一变,“且慢动手,待朕亲临阵前,为众将士助威,争取一举攻克平阳城!”

言毕不管下方面面相觑的一众文武大臣,招过一个小宦官,低声道:“快去传召淑妃前来伴驾……”

刘桃枝不动声色地跟在小宦官身后,来到冯小怜的营帐里,却见冯小怜一如既往地慵懒,竟是刚刚起床,还在梳妆台前对镜细细打扮,顾影自怜。

等小宦官传达了高纬的旨意后,刘桃枝才淡淡道:“今日是陛下御驾亲征,旗开得胜的大日子,小怜你是否需要盛装出席,才显得庄重?”

奇怪的是,冯小怜竟一反从前对刘桃枝既敬且畏的态度,莫名地咯咯一笑,如珠落银盘,施施然起身来到刘桃枝面前,俏脸几乎凑到了他的鼻子,诱**人的幽香直往他鼻孔里钻,一时间暧**昧**无比。

“前辈若想奴家拖延时间,直说便可,何必拐弯抹角?”

刘桃枝神情一震,目中射**出刀光般的锐芒,紧紧盯着冯小怜,似要将她里里外外看个通透。

冯小怜秋水般的瞳孔里荡漾着若有若无的神秘精芒,毫不避忌地与他对视,甚至更放肆地娇躯前倾,贴到他怀里,丝毫不顾撑衣**欲**裂的山**峰给他坚硬的胸膛挤**压**得变了形。

香***唇开阖道:“为何这般看着奴家?莫非……”说着美目一亮,旋又化作无限凄婉,缓缓抬起一对纤纤素手,欲要抚摸刘桃枝满是沧桑的脸颊,轻叹道:“早知道你也有这般心思,当初就该求师尊将奴家送与你,岂非有情人早成眷属?

可怜如今奴家含辱侍奉昏君,终日以泪洗面,任人轻**贱……”

就在这对欺霜赛雪的柔荑即将触及刘桃枝脸颊的一瞬,他浑身毫无征兆地爆发一轮劲气,冯小怜却以前所未有的敏捷身姿于间不容发之际洒然飘退,避开了狂扬的劲气。

此间看似寻常,实则微妙之极,她不仅显出了本不属于冯小怜的高明身手,更像是她凭着某种奇异能力提前一瞬感察到了他体内真气静极而动的趋势一样!

刘桃枝面色沉凝,锐利的眼神似欲透入她的瞳孔深处,一字一句道:“如此庞大无匹而又飘渺诡谲的精神异力……你不是冯小怜!”

冯小怜咯咯一笑,“奴家不是冯小怜,又是何人?”

刘桃枝皱眉凝思片刻,忽地神色一变,震骇道:“【道心种魔大**法】……你是补天阁那小鬼!”

冯小怜毫不吝啬地抛个媚***眼儿,“答对了可没奖励哦……”

话落她瞳孔深处那若有若无的神秘精芒悄然散去,俏脸浮现些微怅然,就像从一个肆意妄为的美梦里醒了过来。

…………

平阳城东城头。

长孙晟看着城上城下迅速堆积如山的滚木沙袋,大大松了口气之余,又暗暗疑惑起来。

“齐军不是已将城墙地基挖空了么,为何迟迟不曾陷城进攻?莫非师伯又……”

凝眉思量许久,渐渐将近来一切种种联系起来,他忽地神情一震,难掩震骇,“莫非‘裴矩’之所以将我陷入平阳城战局,明面上的恶意报复只是幌子,实则正是看中了我与师伯的关系,不着痕迹地逼迫我俩里应外合守好平阳城?”

恍惚间,他愈发觉得这种猜测无限接近于真相,忍不禁对‘裴矩’心思之深沉生出毛骨悚然之感,一时间脸色变幻不定。

好半响,前方轰然一声巨响惊醒了他,一段十数丈长的城墙凹陷下去,随之而来的是直冲云霄的尘土。

不等城墙塌下的泥土砖石停止翻滚,齐军有机会挺**进,城上城里准备已久的周军将士们便已齐声呐喊着奋力抛出手中物什,一时间在尘土中若隐若现的城墙缺口处滚木沙袋纷落如雨……

长孙晟见此,一颗心终于重新落回肚里,嘴角却浮现丝丝苦涩。

“罢了……今次坚守平阳城,与齐军各色高手不断厮杀,令我的武道修行大有裨益,就算是被人真真假假地摆了一道,也算物有所值了!”

…………

平阳城南方五六十里外的涑水河畔。

石之轩将一袭粉**色肚**兜重新收入怀中,嘴角荡漾着恶趣味儿得逞的满意微笑,“平阳城无虞矣!”

无论如何,一统天下关乎他与向雨田的谋划,而平阳之战乃是北周攻灭北齐的第一步,亦是一统天下的开幕,可谓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因此,他对战事的态度其实并不像昨日敷衍宇文宪时所表现的那般轻忽淡漠,反而无比关注,且不动声色间将一切可利用的因素尽皆调动起来,力保平阳不失。

“一切尽在掌控……”

第四六三章田忌赛马

在各方势力的密切关注下,北周、北齐在平阳城战场陷入僵局,然而眼光高明者不难看出,北周以一孤军硬生生顶住北齐倾国之师的猛攻,双方的消耗因兵力悬殊竟有着近十倍的差距。

时间拖得越久,对北齐越不利,偏偏北齐皇帝率举国精兵御驾亲征,若是连区区一个平阳城都不能收复,又如何甘心?更要顾虑皇帝及整个北齐的威势……

如此只能进不能退,却又骑虎难下,齐军士气不免日益衰竭,身心俱疲,渐渐滋生怨愤和厌战之情!

终于,在齐军围城猛攻近一月,主力伤病三分之一之后,一直心头忐忑却又强自按捺已久的宇文邕感到方略达成,战机已至,稍纵即逝,因而迅速从长安赶到潼关边境,汇合大周主力,再次北上平阳。

…………

“成败但看今朝……”

晨光熹微,寒风凛冽。自宇文邕一下的诸多北周将帅却无不心头火热,眺望着无边无际的黑甲洪流潮水般漫过平原山野,不约而同地心生感慨。

视线极处,齐军的探马及信鹰若隐若现,去留不定。同样,周军自从重临平阳之后,派去齐军方面的探马及信鹰亦往返不休,从未断绝,时刻掌控着齐军的大小动静。

亦因此,今日的决战其实并不突然,而是双方连日来多次以小股兵力试探摩**擦后,达成的无声默契。

在这通信落后却又侦察先进的时代,似此两国各出十数万正规战兵的大型决战,但求以稳为主,三军列阵,徐徐推进,根本不要想什么出其不意的奇袭招数,否则在指挥不便的拖累下,只会自乱阵脚,予敌可乘之机。

战术上唯一能够做文章的地方,正是左、中、右三军的临阵安排,却也只能浅尝辄止——除中军由双方的皇帝亲自坐镇,不宜轻动,以充当危急时刻的援兵或关键时刻予敌致命一击的绝杀之外,左、右两军则如两只利爪分别扑向敌阵。

其中,中军的数量和质量视情况而定,大多较为平衡,而左、右两军固然数量相当,但质量却有强弱之别。

左、中、右三军列阵时所分配实力之强中弱,一如田忌赛马,最理想莫过于以我之弱兵对彼强兵,尽量避免浪战,以固守拖延为主;再以我之强兵对彼中兵,以我之中兵对彼弱兵,凭着优势狂攻猛打。

只可惜,十数万兵将着实太过庞大,三军在旷野列阵前行时,横队绵延足有二三十里地。若想接战前再分配强中弱兵力或是突然变阵,无异于痴人说梦。

因此三军的强中弱分配方案,实则在大军开拔出营后就彻底确定,并开始按部就班地调配布置,同时派出大队骑兵扫**荡驱赶对方的探马斥候,也调集猎鹰、秃鹫等猛禽扑杀驱赶敌方的信鹰,以此保证己方三军的强中弱具体分配在接战前不为敌方所知。

至于最终双方的强中弱究竟哪个对哪个?

确实很有些些赌运气的成分!

但向来喜欢牢牢掌控一切的宇文邕,打心底里并不想赌,也不愿将胜负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运气上,尽管不论如何分配,气势如虹的周军面对疲惫不堪的齐军总归占据着不可忽视的优势。

眼看大军即将全部出营,宇文邕迟迟未能决断方案,一反其平日里杀伐果决的风格,众文武惊奇之余,亦觉理解,但却无人敢在这国运攸关之事上擅自谏言。

否则一旦最终战败,除了永无过错的皇帝本人能够推脱一句“天不祐朕”,轻轻揭过,下面的臣子们谁还能背得起这足以抄家灭族的战败无果黑锅?

沉吟之中,宇文邕不经意间瞥见石之轩目视北方,一脸若有所思之色。不由问道:“裴爱卿学究天人,必有以教朕!”

在众文武或同情或惊疑或垂询的目光中,石之轩怡然自若道:“臣望北方之气,但见龙马之气居中,怯弱轻浮,该是伪齐昏君高纬坐镇中军;

一虎狼之气居左,横行霸道,间或杂有一分赤黄之气。伪齐宗室虽众,然有此王者气象者,唯安德王高延宗一人尔……则敌之右翼,必是高延宗所率的虎狼之师;

敌之左翼却形制散漫,势气不振,正是我军破敌良机之所在……”

听他侃侃而谈,不仅宇文邕渐渐变了颜色,其余众文武更是相顾哗然,窃窃私语——若他所言属实,那他望气之术神奇如斯,岂非骇人听闻?若他纯属故弄玄虚,那他在如此军**国大事上还敢掺杂这等无端妄言、谬言,岂非胆大包天,欺君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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