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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友为的搭档在笔记本上记下了很多东西,我觉得不过是把我说的内容COPY了一次,可石友为说这些信息很有用。不论有没有用,总之我也希望他们尽快找到尹榛,至少目前他是案子的一个突破口。
离开咖啡厅,我回家,在附近的翠微商厦逛了逛,我的心沉甸甸的,我想逛逛商场,分散内心的难过。
不是节假日也不是周末,所以逛商场的人不多。我没什么目的地瞎逛,也不准备买什么东西,从楼下的化妆品看到楼上的衣服,又从楼上的皮具看到楼下的首饰,楼上楼下看完了,没什么让我动心的。
然而当我准备回家时,在门口无意看到一些红珊瑚饰品在灯光下光泽艳丽,我情不自禁停下来看了看。有副耳环非常漂亮,耳环是菱形的,中间是一颗圆润光滑的红珊瑚,像个气质不凡的美人,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美而不艳。
导购小姐于是把耳环拿出来让我试,我戴着照了照镜子感觉不错。导购小姐趁机吹捧了一番;〃小姐,您戴着多有气质,而且红珊瑚还能辟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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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动心了,价格也合适,打7折,两千多块。于是在导购小姐真真假假地劝说下买下了,戴着也没取下来了。
母亲说女人的首饰应该由男人送,可是我的首饰大多是自己买的,当然都不贵,几百块钱一件而已。母亲总说我没出息,谈了次恋爱,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骗到,白长这分姿色了。我懒得和她争论,做人干嘛那么假,为了一颗发光的石头去骗人,我不干。
我戴着红珊瑚耳环,心情好了起来,出了商厦,不用男人送首饰,我照样可以光彩照人。
刚从商场出来就接到秦渊的电话,他问我在哪里,我说在翠微。不一会儿,秦渊的宝马停在我面前,他按下玻璃窗一脸笑容,示意我上车,其实我走几步就到家了,不知他又有什么活动,他是个有想法的男人。
我一上车秦渊就盯着我胳膊问:〃怎么样了,有没有天天换药?〃
我说:〃换了,好多了。〃
秦渊说:〃那就好。〃说着看了一眼我耳朵上闪闪发亮的耳环又说道;〃耳环挺漂亮的,以前没见你戴过,新买的吧。〃
听他这样一说我心里一惊,没想到他这么细心,居然连我戴过什么样的耳环都清楚。我一共有五副耳环:一副珍珠的,一副玳瑁的,一副琥珀的,一副石榴石的,一副水晶的,我不大喜欢金的银的,当然也没什么钱买不起,倒是这副珊瑚的最贵重了。
我笑了笑说:〃刚在翠微买的,听说红珊瑚能辟邪。〃
秦渊说:〃哪有那么多邪,听导购瞎说的吧。〃
我笑了笑没说话,其实说真的我也不信邪,只不过随口说说而已。秦渊又问我吃饭了没有。我说没有,从咖啡厅出来本来石友为说请我吃晚饭,但我没心情也没胃口就拒绝了。
秦渊说道:〃那我请你吃吧,今晚要去吃一种特别的东西。〃
〃什么特别的东西?〃
〃文化和心情,上次本来是要带你去吃的。〃
我一愣,文化和心情,玩什么花样。
秦渊又把车子开到了后海,带我进了家名叫〃岁月写意〃的酒吧。青灰砖瓦,彩绘梁楣,雕花窗子,露出几分朴实,屋里弥漫着一股历经百年沧桑的味道,内敛深沉,依稀有八旗子弟拧着鸟笼高谈阔论的身影。墙上亮着几盏羊皮纸灯,光线柔和。简单古朴的家具,怀旧的老照片,宽大的竹藤椅,几盆绿色植物,古朴中透出几分新意。岁月在这里变得凝重了。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下巴留了一搓胡子,穿着丝质中式对褂,见了我俩也不称先生小姐,像招呼老朋友似的笑着说:〃嗨,来啦!〃
秦渊点了点头,带我上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铺着动物皮毛的藤椅坐起来舒服之极。
老板递上一个精致古朴的菜谱,面带微笑静静地站着,并不像一些餐馆里的服务员那样做推销。秦渊翻了翻,点了几道菜,问我:〃会喝酒吗?〃
我说:〃会一点点。〃
秦渊说:〃那好,来后海不喝酒品不出什么味来,我们吃完饭后,准备两杯'似水流年'。〃
老板说好,微笑着离开了。
秦渊说:〃不急吧,吃完饭,就着什刹海的夜景,品着老北京的文化,喜不喜欢?他们这儿的鸡尾酒很不错,调酒师是台湾人,有很多人特意来欣赏他调酒,你要感兴趣,呆会可以去吧台欣赏欣赏。〃
我在三里屯看过调酒师调酒,不是很感兴趣,说道:〃算了,不看了。没想到你挺有情调的,我还以为你一天到晚就忙着赚钱呢。〃
秦渊笑了笑,抽出根烟来点燃了,是我送他的ZIPPO打火机,他用手摸了摸贝壳表面,把打火机又放进了上衣口袋。
不一会菜上来了,菜做得十分精致,有些漂亮的点心看得我都不忍下筷了。
〃岁月写意〃不像〃走过那夜〃那样喧闹,但是气味十分丰富,空气中充满了烟草的味道、香水的味道和酒精的味道,还有男人和女人的味道。
吃完饭服务生收拾完桌子,不一会,两杯〃似水流年〃端了上来。高脚玻璃杯中红蓝渐次的液体色彩柔和,气味清香,像淡淡的柠檬味,又像清新的青草味,沁人心脾。我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只觉柔柔的滑滑的,苦中有甜甜中有酸,满口芳香。
秦渊也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说道:〃怎么样,是不是有种岁月在心底流过的感觉,甜蜜又心酸。〃
我说:〃是啊是啊,我正找不到词形容呢,你一下子就说到我心里去了。〃
秦渊笑了笑,说:〃我第一次来这里就喜欢上这种酒了,不过这酒的后劲很足,你如果酒量不好,慢点喝,千万别喝醉了。〃
〃放心,我没那么差劲。〃
我俩就着窗外的波光灯影,清幽婉约的琴声,品着芳香四溢的〃似水流年〃,聊开了。
秦渊问:〃你喜欢北京吗?〃
我说:〃不知道。〃
〃那为什么来北京?〃
我想到庄一,沉默了一下说:〃我爱北京天安门。〃
秦渊被我逗乐了,笑着说:〃天安门上太阳升?〃
第二部分: 第24节:蓝色的忧郁
我也笑了。
〃其实有很多人在某个城市奋斗并不是因为他喜欢这个城市,而是为了以后过好生活。不记得在哪本书上看过一篇文章,说有个人从小被父母送到国外上学,他们家为了他省吃俭用,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同时他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吃了很多苦。他在国外读了大学,然后又考了研究生,考了博士。这期间他父母去世了,不过两位老人去世时,他的家人没告诉他,因为他母亲去世时他正在考研,他父亲去世时他正在考博士。家人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不打扰他让他好好考试以后能过好生活。他在国外辛辛苦苦过了30多年,拼命工作,成家立业了,房子车子都有了,和同行相比算不错但很普通。他又拼命工作,直到50岁以后才有了那个国家认可的那种好生活,他这才明白其实好生活的标准是别人说了算。为了过好生活,他几乎用尽了一生的光阴,失去了很多。〃
秦渊说完,看着我,问道:〃你说他值不值?〃
〃不值。〃
秦渊对我的回答没发表评价,说道:〃可能有很多外地人在北京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为了过好生活,也会像这个人一样,辛苦一生去获得别人的认可。〃
〃我不会这样的。〃我说。我来北京只是为了换一个环境,从来没想过要一直呆下去,所以不会为了所谓的好生活牺牲一生。
秦渊说:〃其实有很多人刚来北京时和你一样,但是不知不觉中就变了。〃
〃那你最初来北京是什么想法呢?〃
〃我来北京的目的很明确,是为了创业。当时IT业非常火,中关村遍地是黄金,我们那一拨的同学纷纷下海,我也是其中一个,不过我很幸运没花几年时间就实现了最初的目标。我现在过的是不是好生活,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但是我自己认可。不过我感到比起以前累多了,特别是心很累。再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说:〃你哪来这么多故事?〃
秦渊笑了笑,说:〃算了,今天不说了,留到下次再说吧。〃
〃你怎么想到给我讲故事?〃
秦渊吐出一个烟圈,看着我,说道:〃因为我觉得你身上有股独特的气质,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在北京很难找了,有的要么真的简单得像个白痴,有的要么世故得像久经沧桑。而你把这两者结合起来了,既纯真又现实,既开放又保守,既张扬又内敛,既清高又自卑,既敏感又热情。你的名字对你做了很好的解释,道是无'情'却有'情'。〃
他眼中有一些异样的东西,然而只一刹那,立刻又变得清澈如水,什么也没有了,我怀疑是我的错觉。他从烟盒中又抽出根烟来点燃了,狠狠抽了几口,说道:〃别听我一派胡言,这都是从书上COPY来的,你可别当真啊!来来来喝酒!对酒当歌,人生几何!CHEERS!〃
听似无意的话给了我当头一棒,我立即惊醒了。好好好,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我端起酒杯,也说了句CHEERS!〃似水流年〃一下子流走了一半,喉咙里苦苦的,酸酸的。
〃似水流年〃后劲的确厉害,我从酒吧出来头晕晕乎乎,一脚高一脚低地像踩在棉花堆里,又像在云中漫步,飘飘然,怎么回的家我一点也不清楚了。
第二天,白纯不停追问送我回家的男人是谁,说太有男人味了。我懒得跟她说,脑海里不时地浮现两杯色彩柔和的〃似水流年〃。
第十七节蓝色的忧郁
我的伤好了,谢天谢地,白嫩嫩的胳膊上没留任何痕迹。艾葭说是奇迹,我如果说是因为那两千块一瓶的药,她的表情一定很夸张,她对钱很敏感,我不想吓她了,没有说。
石友为终于查到了尹榛,安徽人,家境贫寒,有个年迈多病的母亲,父亲去世多年。五年前来北京,一直在酒吧当歌手,和庄一交往了两年。庄一死后第二天辞去酒吧的工作回了老家,警方觉得可疑,奔赴安徽把他带回了北京。经过检验,庄一家里男人的鞋印、指纹和头发正是他的,而且那只避孕套里的精液也正是他的。
另外警方在安徽得知他的母亲在医院,急需一笔医药费,警方分析尹榛可能向庄一借钱,但没有借到,于是起了谋财害命的念头。尹榛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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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尹榛并不承认是他杀了庄一,可他又找不到有利的证据为自己辩解,也找不到那个时间他不在场的证人,因此尹榛被警方拘留了。
后来我问石友为为什么会把目标锁定尹榛,石友为笑了笑说钢琴师帮了他。我感到奇怪,钢琴师怎么帮了他。石友为说,尹榛和庄一每次去〃玫瑰人生咖啡厅〃喝咖啡都是庄一买单。我更加糊涂,这能说明什么,石友为说凭他的职业习惯,他认为这能说明很多问题。具体是什么问题,他却不想跟我解释,我也不好多问了。
我想看看尹榛到底有种什么样的忧郁,能让庄一如痴如醉。于是请石友为带我去见他,石友为同意了。
我见到了尹榛。他身材颀长,面容清瘦,脸色苍白,神情落寞,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这种似深山幽谷中的阴寒,冷得透心彻骨,同时这种冷中还含有一丝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