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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袍子的女人。
那袍子什么花纹什么修饰也没有,只有流动水银般的质感,还有跟随弋差不多的身高,袍子宽松,下面开了叉,露了隐约的大长腿,雪白细腻,当那赤足落在污浊地上。
地面开出了冰霜含雪唯美的花。
幅散好几里范围。
光秃秃的樱花木变成了寒冰花木。
美轮美奂。
应该说,这是完美的冰雪模拟。
冰雪变成了樱花。
却是一点都不冷。
仿若春季。
她站在随弋面前,不过半米距离,稍稍前倾过来,伸出手…
那手比随弋还要修长一些,食指上也有一枚类似金乌之喙的戒指,却是纯银带黑色的,在她伸出手的时候,金乌之喙的金光都黯淡了。
小金乌也呜咽低头,有些发抖。
至于顾叁思,早已咬了咬唇瓣。
她…她怎么可能还在。
那冰凉无比的手指,缓缓的…
那动作很慢,可给人一种可怕的窒息感。
明明她的手是伸向随弋的。
可所有人都觉得她那修长的手指可以轻易捏碎他们的灵魂。
而这手指落在了随弋惨白的脸上。
冰凉凉的。
随弋的瞳孔随即颤动。
她的眼里倒映了一张脸。
清冷?精致?美丽?
纵然倾城倾国也不足以形容吧。
她是神。
一个真正的神。
有些词汇是不适用于她的。
也只能说。她的一切都凌驾于生灵之上。
就算是落在她脸上的这两只手,也是最完美的艺术品。
而这个人…是跟大祭司一样的存在。
唯一近距离见过真正大祭司的苏子木跟莫柯有些恍惚得看着这个人。
却又有种强烈的恐惧,促使她们低下头。
只是还没低头,就听到了这个女人开口的声音。
“你,在害怕”
怕?
随弋几乎没有过怕的时候,可此刻,她的确有种恐惧、
来自于这个人。
她想开口。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抿着唇,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脸上那每一分每一寸的完美。
唯独那双眼,她不太敢看。
因为她先看透了她的一切。
“你怕什么呢。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你的灵魂,厌恶,喜欢。怯弱,欢喜…”
她漫不经心说着。慢幽幽捧着随弋的脸蛋,轻轻抬起她下巴,手指指尖沿着光滑细腻的皮肤摩挲而下,越过鼻梁。滑下脸颊,沿着下巴。
“还有,你的身体”
她的手指按在了随弋的唇上。
如果说楚曳醉是乘着醉酒。在随弋因为愧疚的纵容下放肆。
那么这个女人就是完全强势性得掠夺。
那双眼里根本没有在场任何人的存在,也只有被她捏着下巴掌控的随弋。
随弋是没有呼吸的。因为巫体,可她的灵魂有,因为她当了太久的人了。
无论是九世轮回,还是大祭司时期在人间的逗留。
她的骨子里已经沾染了浓重的人气儿。
可这个人不是。
她的每一根发丝都在表现着她的强大跟至尊,身体跟灵魂都没有呼吸感。
“神之玥”
随弋轻轻说着,舌尖有些颤动,一半的语气来自于她自己,还有一半的语气来自于真正的大祭司。
她脑子里有些混乱,不是恐惧,而是来自于那位大祭司的悸动。
“阿…原来还记得我么”
神之玥面无表情,那手指却是来回揉着随弋的唇瓣,又隐隐要含入随弋唇中似的。
不羁而放肆。
浪荡而冰冷。
“还是说,害怕我伤了这些玩意儿,让你心伤难过?所以不得不委曲求全…就跟当年一样”
随弋偏过头,那手指从她唇上脱离。
却感觉到下巴上的手指微微用力。
将她的脸掰了过去。
“说”
说,说什么?
这个人太强势了。
就好像要把她大卸八块吞吃入腹似的。
随弋倒是有些希望原来的大祭司回来了,可又知道她如今也算是半个大祭司了,最起码,她已经能感受到自己对这个人不由自主得悸动跟…恐惧。
随弋阖了眼,握住了对方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唇齿有些冰凉
“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好而已”
“更不好的事情,又不是没做过”神之玥探手,捋了她耳畔垂落下的一缕发,轻轻别到她的脑后,动作温柔,却让人毛骨悚然。
“……”
随弋握住对方的手一顿。
什么鬼?
不过也是那时候,旁侧有一块影壁里面刚好有这样一幕。
便是那宽大的塌上,君王跟大祭司相对着侧卧,隔着半壁距离,望着彼此。
君王神情十分疲倦朦胧,带着不甘。
“再给我一点点时间,不要走”
青丝缠着修长单薄的身体,眉眼轻柔,大祭司看着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点了下他的眉心。
一滴血渗入。
“对不起”
他昏睡过去,她化为一团白烟,从窗口渗出…
飘然远去。
那是别离。
也是…
苏子木等人陡然感觉到掌控的力量猛然加大,噶擦一声。
骨骼断裂。
杀机。(未完待续。)
第884章对话
那骨骼断裂的声音,跟空气碾压的压力,自然也是随弋能察觉到的,她的脸色没变,只是眉梢稍稍往下压。
这世上,总有一种人是一生气就要见血的。
地上的唯美冰霜花海渗入了一些血色。
一刀眼看着自己握刀的手指头渗出鲜血…血液,不由自主被抽出了。
而随弋看到了捏着她下巴的人那双眼眼角生开了银色流纹,像是花,又像是杀戮前夕的风雪。
“我把你养大,教了你神通跟术法,为的是让你能于我并立这天地,共享至尊”
“可你回报了我什么?”
捏着她脸的手往下滑,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五指并起,她的唇贴着她的脸颊滑过,落在了她的耳畔上。
“我怕你寂寞,造了这些小人儿,让他们摆弄这荒芜的天地,给了你眼中的繁华”
“你却对一个卑贱的人动了心”
她的眼跟唇颤动着森森寒气,捏着随弋脖颈的手指也稍稍用力,手指插入细腻皮肤,不见血。
杀气吗?
有的,无处不在的杀意,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怨恨,还有杀不得的苦楚,却都是平静的。
那种平静经不起触动,一触动,便是翻天覆雨。
——我为你创造了天地间的人间繁华烟火,只为你不寂寞,你却看上了烟火之下的一芸芸凡人。
你动了心。
动了情。
置我于何地。
神之玥没有呼吸,那语气间的颤动跟身上不断飘逸收缩又张狂的银气却浮现了她那不断变换又挣扎的杀意。
“堂堂元灵,对一*凡胎动心,违背元始铁则,作为第一元灵。我赐予你九重轮回,是你该受的”
该受的九重轮回。
轮回。
楚曳醉跟俪落都下意识颤动了眸光。
而在此时,在神之玥禁锢之下的随弋却是没有任何反抗,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瞳孔之中像是晕染开了一块冰,冰化开了水。
这眼神变换之下。她的气息也微微变化。
巫的气息更浑厚。须臾之间,随弋眸光一阖一开,身躯之上便是起了朦朦胧胧的白气。
大祭司。
大祭司跟神之玥第一次真正的面对面。
也只有这样相对的气场才契合神之玥的并立天下。
可她们的气场是冲突的。
巫孓冷眼旁观。目光幽沉。
大祭司看着神之玥,眼里是说不出的殇。
“我从未抗拒过九重妖楼刑罚”
“只是,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这天地人间…”
神之玥睨着她。反而笑了,真正的大祭司出现了。她却抽回了手,身体往后飘去,长空万里都萦绕了一条条恢弘又冰冷的银色气流,乍一看就像是天上神都降临仙神。
她脚踏九天虚空。
“那狗东西对你冒犯。他的儿子蛊惑于你,害你乱了心,我夺那王庭盛世不过是开始”
“人是我一手捏造出来的”
“生死皆在我一念之间!”
“这人间混沌破灭。也是他们该受的”
神之玥低下头,俯视着大祭司。
“你要拦我。那就像九千年一样,于我一战,试试看,还能不能将你那巫帝之矢刺入我的心”
她一甩手,万里黑云盖顶,天空雷雨大作。
“这一次,我不会再留情”
暴雨侵袭,大祭司抬头看着那滚滚雷霆,雨水扑面而落,从她脸上滚落,她看着她远去。
空间屏障在扭转。
天空豁然开了一条条狰狞的裂口,虽然在恢复,但是也意味着空间屏障的厚度又削减了一大截。
透过她的眼,可以看见那空间隧道的森森混乱。
大地开始摇晃震动。
诸人还在被禁锢着,仿若石雕,这里,也就一个她跟巫孓。
“冕上”
她转头看去,看到那影壁上也是乌云盖顶,雷声轰鸣。
那是她去九重妖楼的前一天。
他一身浴血,站在门外,雨水洗涤全身,血水流淌。
那被削去了大半血肉的臂膀骨骼森白。
他看着门内的她。
门打开,她站在门前,隔着雨水看他。
“君御卿,我曾想过杀你的”
这句话冰冷得流淌在被大雨洗刷的地面上。
他不恼,不气,只是轻轻问:“那你…后悔了吗?”
后悔吗?
为什么避着他,她是知道的,因为扼杀。
任何悸动都是错的。
她知道会酿出什么样的恶果,防范于未然,她会亲手扼杀它的开始。
可的确悸动了的。
情,还未一往而深,可的确不知何以起。
她无法杜绝它的开始。
那她后悔吗?
后悔救他,或者后悔没能杀他…
大祭司沉默了一会,终究颤了唇,狠了心。
“是”
一个是,纵然那雷声轰鸣也没能遮盖。
他的身体摇晃了下。
刚好赶到的江沉鱼看到影壁上那个从不肯屈服,哪怕面对神之玥也不曾退让的君王摇晃着重伤的躯体,最后颤抖着嘴唇,往后退了三步,半跪在地,叩首。
“那就请冕上忘了吧”
有些****,如果所有人都说是错的,那么,就必然是不能开始的。
他与大祭司便是如此。
不能开始。
“不能开始…”大祭司抚摸着影壁上的冰凉,拂过那大雨之中踉踉跄跄离开的孤独背影,她转头看向江沉鱼。
“小鱼儿,这样的****,你要吗?”
“你比我幸运的,起码你是自由的”
这样寂寥而安静的话语。让本来负伤竭力的江沉鱼抓住了树枝,扶着樱花木。
幸运?
她曾怨过。
可发现,原来她的爱恨还算自由。
而这个她羡慕的大祭司,却是这世上最不自由的人。
“原来你比我还惨…大祭司…”
“那我心理就平衡了”
江沉鱼笑着,笑着,张开口,一口乌血从她嘴中流淌出。
那乌血落在地上。腐蚀了一片。
剧毒。
苏子木等人已经恢复活动能力。一回神就看到了吐血的江沉鱼,也看到那秀美脱俗的脸庞开始附着上一条条的狰狞黑纹,皮肤褶皱。开始枯萎…
怎么回事!
虽然宫九等人抗拒江沉鱼对随弋的敌对,可仔细想想,之前在那美人蛊的时候,她是提醒过他们的。再算算他们这群人竟然一个都没挂,对比其他势力的损兵折将。有些东西就很分明了。
她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江沉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是想要影壁的意志,她有千百种更好的法子满足所想。如果是想跟大祭司为敌,以前何止一个机会,何必等她如今实力已丰…
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或许只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