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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进去许久,公孙莺儿或许将他藏了起来。”一个夜刺小声说道:“我等不如杀入……”
“只是童振一人,我等尚可应付。”带头的夜刺说道:“多了个公孙莺儿,必非他二人敌手!何况公子曾有交代,由得公孙莺儿在此……”
“公子曾下令缉捕于她,因何又允她留在徐州?”
“谁知公子如何寻思。”领头夜刺撇了下嘴:“公孙莺儿叫嚣刺杀于他,不仅未曾下手,反倒屡屡暗中帮衬。公子待她也是令人琢磨不透。我等依令行事便可,至于其他并非我等操心之事!”
几个夜刺正说着话,监视公孙莺儿住处窗口的夜刺小声说道:“出来了!”
众人纷纷探头望去。
只见童振从窗口跳出,愤恨不已的朝屋内瞪了一眼,飞快的钻进临近的小巷。
领头夜刺招了下手,带着众人紧随其后。
站在窗口的公孙莺儿,眼看十多人跟着童振钻进巷子,瞬间明白她的住处早被袁旭掌握。
不知出于何等原因,袁旭竟从未差人前来搅扰……
正站在窗口发呆,身后门外传来流苏的声音:“师姐可在?”
“房门未闩。”公孙莺儿并未回头。
流苏推门进入:“三师兄走了?”
“你怎知三师兄来此?”
“但凡我想知道的,只怕没有能瞒过我的眼睛。”到了公孙莺儿身旁,流苏说道:“师姐一举一动,怕是也瞒不过风影眼睛。”
“你是说……”
“师姐莫非以为,你的一举一动,显歆公子全然不知?”
“他应是知晓。”公孙莺儿说道:“三师兄离去之时,有十多人尾随其后,应是在外蛰伏许久。我只是想不明白,他因何不做任何动作!”
“我早说过,你杀了他,他也杀不得你。”流苏说道:“只是你二人不肯承认罢了。”
“莫要胡说!”公孙莺儿俏脸一红。
流苏却说道:“你我都是女子,都是时常言不随心。我还说过不肯嫁给大叔。莫非真的不肯?他若不娶,只怕我将是终身不嫁!”
“我与你不同!”公孙莺儿说道:“袁显歆与我有仇……”
“仇怨果真深重,师姐因何对三师兄说出那些话来?”流苏说道:“三师兄觊觎师姐已久,师姐并非不知。”
“阴险小人,我怎肯与他亲近?”
“何止阴险。”流苏说道:“师姐并不认得二师兄。二师兄无心功名,下山之后寻了处所在安身。不久之前,他的妻室遭人诛杀,正是因此,他才来到徐州。”
“此事我早知晓,不知与三师兄有何牵连?”
“杀他妻子者正是三师兄!”流苏说道:“嫁祸给显歆公子,却被风影戳穿。我家大叔已陪同二师兄返回江都,探查实情去了。”
眉头紧锁,公孙莺儿说道:“只知三师兄为人阴毒,却没想过竟会如此不择手段……”
“还好师姐未有听信。”流苏说道:“师姐住处早被风影发现,不如随我一同回去,省得整日被人盯着。”
“你与马飞即将成亲,已是袁显歆麾下。”公孙莺儿摇头说道:“我又怎肯回到彼处!”
“师姐既是不肯,我便不再强求。”流苏说道:“还请师姐多加小心,三师兄或许会将矛头指向师姐。”
第654章 何妨痛哭
童振在徐州城内躲了两天。
他每寻到一个藏身处,不过片刻便有夜刺尾随而来。
无论白昼黑夜,他连合眼歇上片刻的机会也是没有。
令他感到费解的是,夜刺只是驱赶,并未与他正面交锋。
连续两天没怎么合眼,实在熬不住,童振决定离开徐州。
更奇怪的是,他离开徐州时,守城兵士并未上前盘问,眼睁睁看着他出了城门。
童振离开徐州时,马飞等人已到了江都聚凤岛。
远远望见曾居住了两年的茅舍,姜俊眼圈顿时红了。
“姜先生!”与他并骑而行,马飞说道:“流苏与风影都曾来此探查,我等所能查看的,无非尸体而已……”
“某相信显歆公子。”姜俊说道:“也信姜俊,查与不查,已无紧要!”
和马飞同路,虽是短短两日,姜俊却感觉到他并非是个奸猾之人。
有些人并不需要认识太久。
只须两天,便可一见如故!
姜俊与马飞正是如此。
在徐州城内,来人曾是敌对。
出了徐州,一路上,他二人竟有成为莫逆的趋势。
“还是查上一查方可安心。”马飞说道:“我等前往许昌,为的乃是诛杀童振,其间断然不可有半点相互猜疑。”
“马将军说的是。”姜俊说道:“待到诛杀童振,某当以死向公子谢罪!”
“公子应是希望你活着见他。”马飞说道:“待我等诛杀童振,还请阁下一同返回徐州。”
姜俊没有言语,策马走向他前往徐州之前挖的大坑。
离大坑不远坐着几个天海营兵士。
风影探查之后,特意安排他们到此地看守尸体。
天海营兵士离大坑不是很近。
见马飞等人来到,他们赶忙起身。
还没到坑边,姜俊就闻到一股恶臭。
捏着鼻子到了坑前,他低头看向坑内的死尸。
尸体已高度腐败,皮肤也成了紫黑色。
几具被撕开衣袖的尸体就在他眼前,肤色虽已发黑,却可看出他们手臂并无海鸥纹身。
“看清了?”用麻布捂着口鼻,马飞来到他身旁。
捏着鼻子点了点头,姜俊转身离开。
马飞朝看守大坑的天海营兵士摆了下手。
几个兵士赶忙提着铁锹跑到坑边,铲起泥土就往坑内倒。
看守尸体不少日子,虽是坐的不近,尸臭却也将他们熏的头晕眼花。
受了这些日子的罪,他们巴不得早些将尸体掩埋。
“没想到,童振竟敢如此。”回到茅舍,环顾屋内摆设,姜俊说道:“某只知他行事不择手段,没想到竟会向绣娘下手!”
“公子拨了些铜钱。”马飞说道:“令我等为绣娘立块碑。”
姜俊问道:“我等离开徐州之日,将军恰在公子身旁,某不曾见公子拨发铜钱……”
“擒获阁下之前,公子已知会有今日。头天晚上,便已将铜钱拨发。”
姜俊愕然。
他被擒获之前,袁旭就料到会有今日。
与袁旭为敌,果真是不智之举!
幸而只是误会,否则他连如何死去也是不知!
“去集市请最好的石匠,为绣娘立碑。”马飞向一名夜刺吩咐。
夜刺应声离去。
姜俊并未阻止。
虽是急于报仇,也不在乎多耽搁两日。
绣娘跟着他吃了不少的苦,死后他也无力为其立碑。
袁旭既肯资助,只须将这份情义放在心上,若可活着离开许都,日后找寻时机报答便是。
立碑并非易事。
石匠找到,还须购置石材。
粗坯石材须打磨、雕刻。
一块墓碑,少说也须七八日才可制成。
聚凤岛虽在徐州最南边,进入秋季,却比其他地方更清冷一些。
秋季的夜空格外清澈。
没有月儿的晚上,漫天星斗眨巴着眼睛,附近的江湾在星空下泛着粼粼白光。
姜俊坐在江湾前,出神的望着远方。
除了水面粼粼的白光,放眼望去尽是一片黑暗。
身后传来脚步声,姜俊并没回头:“马将军,已是深夜,因何尚未安睡?”
“阁下只听脚步便知是某。”走到他身旁,马飞坐下说道:“是如何做到的?”
“脚步与说话别无二致。”姜俊说道:“每个人都有不同,只须用心分辨,便可得知。”
望着漫天星斗,马飞说道:“习得这身本事也是不差。”
面无表情的望着江湾,姜俊没再言语。
“阁下因何不回屋歇息?”马飞问道。
“某与绣娘住了两年,回到屋内便想起她的一颦一笑。”姜俊说道:“坐在此处,方可寻得片刻安宁。”
“马将军与流苏如何相识?”姜俊突然向马飞问道。
“公孙莺儿打算刺杀我家公子,流苏与她一道,算是不打不相识。”
“流苏尚在襁褓之时便被师尊收养。”姜俊说道:“与其说她是师尊的徒弟,倒不如说是女儿。有着师尊宠爱,她自幼便是骄横跋扈,马将军与她成亲,只怕日后少不得吃些苦楚!”
“已是吃了不少!”马飞微微一笑,望着夜空说道:“流苏比某小了近十岁。某也不知她因何肯嫁,某唯一清楚的是,她虽爱胡闹却绝非骄横。与她越是相熟,她越是闹的欢腾。外人面前,她并非如此。”
“女子无数,流苏却只有一个。”姜俊说道:“纵使美人如云,又有几个绣娘?”
“风影曾在屋内找到两件衣衫,尽是补丁摞着补丁。”马飞说道:“绣娘泉下有知,深悉阁下用情至深,定是觉着不枉!”
“亏欠!马将军可否知晓何为亏欠?”姜俊突然问道。
眼圈泛红,姜俊说道:“某只想着逃避乱世,在此处与绣娘厮守终生!她腹中有了孩儿,某尚未尽心照应,便是阴阳相隔……”
说话时,豆大的泪珠顺着姜俊脸颊滚落。
马飞并未开口相劝。
他深知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是那么的苍白。
眼窝泛着泪光,凝望黢黑的江面,姜俊喉结动了动,哽咽着没能说出话来。
拍了拍他的肩膀,马飞起身说道:“男儿丈夫,悲痛之时何妨痛哭!”
痛哭二字,使得将军再难自抑。
捂住脸庞,他放声嚎啕了起来。
第655章 准备充分再下手
姜俊坐在江湾前放声痛哭。
马飞起身走开。
数名夜刺听见哭声,纷纷前来查看,被马飞半道截住。
“将军,他哭个甚?”一个夜刺小声说道:“半夜三更,怪吓人的。”
“让他哭吧。”马飞说道:“憋了许多日子,哭出来或许会好些。”
几名夜刺没再言语,随着马飞回到茅舍。
坐在江岸边,姜俊嚎啕了大半夜。
直到下半夜,他才止住哭嚎安静了下来。
茅舍中,一个夜刺翻了个身,小声嘀咕道:“真能嚎,整哭了一夜。倘若天天如此,我等哪受得住?”
“他不会!”黑暗中传来马飞的声音:“过了今日,只怕求他嚎啕,也不可得。”
被姜俊哭嚎声吵的半宿没睡,夜刺都不太相信马飞所说。
好在姜俊已是不再哭喊,黎明来到之前,众人终于睡熟。
马飞等人在聚凤岛逗留七八日,绣娘的墓碑终于刻好。
为绣娘立了碑,众人赶往许都。
聚凤岛前往许都,路途比徐州远了不少。
众人快马加鞭,走了三四日来到许都地界。
扮作来到许都的游侠,马飞等人把姜俊簇拥在中间以免撞见童振。
许都,马飞曾经来过。
城内街道,他多少有些印象。
选择人少的路径寻了家馆舍,马飞等人安顿下来。
姜俊与马飞同一房间,二十名夜刺分别安顿在四间房内。
进入客房,姜俊想马飞问道:“马将军,可须派人出外查探?”
“查探什么?”马飞问道。
“童振可有来到许都,莫非不去查探?”
“我等乃是夜刺,查探之事自有风影为之。”马飞说道:“阁下放宽心,不过今晚,必有音讯!”
刺杀袁旭时吃过大亏,姜俊当然不会怀疑马飞所言。
到了晚间,二人吃过饭并未睡下,等待着风影传回消息。
房门轻轻叩响,马飞与姜俊相互看了一眼。
“入内说话。”压低声音,马飞向门外吩咐。
门被人轻轻推开,一条人影闪了进来。
将房门关上,那人向马飞、姜俊行礼说道:“启禀马将军,童振早几日便已来到许都。”
“如今何在?”马飞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