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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仓库,她坐上了一口箱子,又一指另一口箱子道:“坐吧,虽然是个仓库,不过茶水点心酒水肉食,你想要什么,我都能为你搞到,想吃点什么?”
“不麻烦了,不过圣女阁下,你把我从我女人的床上拉起来,然后说请我吃饭,贵教都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白莲圣女终究是个大姑娘,做不到满口荤话,只好微笑道:“搅了姐夫好事,对不起了,谁知道你大白天就……好了,我们不说这个,说点正事。现在的局势你也看到了,怎么样,投降吧?”
第四百零七章定心(五)
“投降?圣女原来是个喜欢说笑的,如果你要说的只有这些,我想我该回到我的岗位去了。还是说,你想在这把我留下?”
冷飞霜的巧笑嫣然,已经逐渐变成了宝相庄严,她的修为已经到了不必刻意保持宝相,亦可蛊惑人心的地步。这种神情的转换,如行云流水,不让人感到丝毫突兀,异常自然。
“姐夫,不必着急么,我今天不想和你动手,也没有加害你之心。其实你想一想也能明白,如果我要加害你,又何必等到今天。石金梁起兵之前,派遣几个亡命徒,做博浪一击,难道是什么难事么?这王府虽然大,但是我们白莲教依旧可以把人派进来,不管是行刺,还是做其他什么事,只有想与不想,没有做的到或做不到。”
“那我该感谢你不杀之恩了?你说的或许有道理吧,不过没试过,谁知道呢,对比起你们谋反的大局,一个我又何关紧要?就算杀了我,又能怎么样,这个王府就算打下来,你们的谋反就能成功?外四家军一到,这些人,全都要死,所谓的举兵,从一开始就是飞蛾扑火的自杀而已。”
白莲圣女并没表示反对,反倒是点头道:“你说的很对,所以从一开始,就是石金梁的谋反,而不是我的谋反。如果这一切是我计划的话,第一不会选择这个时机,第二不会选择这个地方。要起兵,也要在北方起兵,趁外四家军南下,北地空虚之时举起大旗,转战河北、河南、山东、山西,未尝不能成功。不过么,石金梁既然急着想死,那就由他去好了,我也无能为力,只希望少造些杀业就好。”
她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仿佛真的是救苦救难的观音大士,杨承祖道:“少造些杀业?你是想说,这几天安陆城里的杀业,也跟你无关么?还是以圣女的才智,想不到谋反之后,会有这样的情况?”
“没办法,不破不立,所有起兵都要有牺牲。当年红巾起兵时,情况比现在还惨,大家也撑了过来。只要等到恢复了秩序,一切都会变好的,总是会有人死,总是会有人倒霉,很公平,这就是命,大家都要认的。我并不认为我会做的更好,只是我会让这些人死的更有意义一些。”
她看看杨承祖“我知道,你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在滑县就曾经坏了我的布局,让我的计划功亏一篑。不过我并不恨你,因为这是你的职责所在,官兵抓贼,天经地义。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都是尽自己的本分罢了。今天想要劝降,也是真心实意,否则的话,我何必暴露自己的行踪呢?”
“你该不会是认为,这座王府守不住了,我就要为自己考虑条出路了?或者你想说,我即使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家小想,所以就该考虑换个人合作?”杨承祖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眼神中带了几分轻蔑。
“不,我从没认为你该这样想,事实上,这座王府在你的打造下固若金汤,我不看好石金梁能拿下来。就算拿下来,我也不认为你该投奔他,此人与宁王一样,只能为王前驱,终究不是成事之人。我没让你投奔他,我是让你归顺圣教,辅佐教主。”
“这没什么区别。不管是石金梁也好,还是宁王也好,又或者是你说的什么教主,在我眼里都没有区别。全是一群卢瑟……算了,这个词你不懂,换个你能听懂的词,失败者。这个天下,不是他们所能觊觎的,不管他们是拥兵数十万,又或者攻城夺地,再或者武功盖世,都没资格坐这个江山。比起来的话,其实你看不起的宁王,比你的那个什么教主,可能更合适一些。”
“宁王虽然是个废物,但好歹也知道重用官吏牧守地方,而不是像你们,夸奖自己武功盖世,那有个什么用?经文念的好,能让每年的赋税多收三成么?等你们圣教里什么时候出来一个能征税,能管理好一个县的庶务之人,再想着什么打天下的事不晚。再者,李福达向来只是个名字是个传说,却连公开场合都不敢出现,搞的仿佛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是一个没脸见人的教主,还怎么打天下?”
听他这么说,冷飞霜一时竟是没了话,李福达待她有恩,按说她该是永远维护教主权威的。可是杨承祖说的话,恰好也符合了她的一些想法,只是这些想法太过离经叛道,即使她是圣女,也不敢说出来。
她只看着杨承祖,半晌之后道:“那你想没想过,如果你投奔了圣教,你就是你说的这种人才?外面有几万青壮,用你操练仪卫的方法操练他们,他们的表现,会比现在的仪卫司好十倍。仗着这支大军,我们可以在湖广纵横驰骋,再不行,就去那些土司那里投奔。湖广十几个宣慰司,我都有自己的关系。将来……”
“或许你可以成为一个王。即使将来教主或是其他什么人得了天下,你也可以和他们平起平坐,不用三拜九叩。而你守住了这座王府能得到什么呢?它像一个大监狱,你守护了它,它囚禁了你,充其量不过是个仪卫正,这样的位置上终老一生,你满意么?”
她目光之中放出异样神彩,紧紧盯着杨承祖的眼睛,男儿汉谁不想紫袍金带,封侯拜相?功名富贵的诱惑,谁又能拒绝的了?她相信,以眼前这个男人的才干,绝对不会满足于当一个仪卫正,自己给他的希望,是大明给不了的,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杨承祖轻轻鼓了鼓掌“不错啊,这才是白莲圣女应有的手段,鼓唇弄舌,动摇人心么。不过作为一个美人,你的唇舌应该在其他场合发挥作用,如果你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真的,我很愿意当教具。”
冷飞霜想起当初破庙内的场景,心内一阵狂跳,若非是最近功法突破,进境大为提高,差点连功法都要出问题。杨承祖接着道:
“你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就是对我缺乏了解。封王也好,跟皇帝平起平坐也好,我对这些都没兴趣。我只想赚很多银子,再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官位,每天没有多少工作,可以混吃等死的骗俸禄。然后呢,抱着自己的老婆,生一些孩子,这就是我最大的追求。我跟着你走,这些追求都要靠自己动手来获得,而跟着朝廷走,我即使不努力,这些东西也都能倒手,我脑子又没毛病,你说我该挑哪一边?”
第四百零八章定心(六)
这场谈判,在这番话之后宣告结束,冷飞霜并没有任何为难杨承祖的意思,反之亦然。既然她敢来出面进行这场谈判,想来是有自己的凭仗,即使动手也未必有什么用。只是谈话之后,冷飞霜从怀内拿出了一个香包,自里面摸出一枚腊丸丢过去
“石金梁在王府里有眼线,这些是他们的名字,一网打尽之后,你们就清净了。张嗣宗在我们的手里,他的失踪,其实就是计划的一部分,不过这些即使我不说,你也很容易猜到,所以不指望你感激我。”
“为什么给我这个?我觉得我们应该是敌人,而你与石金梁,才该是战友啊。”
“你可以当做是我要收买你下的饵,也可以当做是我对青青姐做的补偿,还可以当做是我使的反间计。这些名字都是对王府忠心耿耿的忠臣,我要借刀杀人。总之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我无法干涉。守住王府不代表你赢,石金梁全军覆没,也不代表我输,上次在河南,我们算打个和。这一次么,再赌赌看我们谁输谁赢,至于下一次见面时,如果你还是不肯归顺,我可能会……杀掉你。”
她说完这番话时,已经脱掉了那身豆青色的外袍,露出里面一身洁白如雪的仙裳,足尖点地,长袖飞扬,人如同凌波仙子一般腾空而起,以极为曼妙的身姿,向远处遁去。风中留下的,是阵阵佳人的体香,和一阵银铃也似的笑声。
杨承祖不料对方轻功竟然如此高明,以自己的身手若是与她对上,多半不是十合之敌。在那里呆了片刻,忽然道:“是她……那次救我的仙女,是她……。不过那不穿衣服的模样,究竟是真的,还是幻觉啊,下次再见时,一定要问个清楚。眼下么……怎么说走就走,好歹告诉我怎么出去啊。”
他晕头转向的走了没多远,却听到几声女人严厉的呵斥声“谁?怎么敢闯到这里来?”接着就是钱夫人的声音“放肆,是杨仪正,不许无理。”
那呵斥声消失不见,不多时,只见两个女子在几个宫女陪同下走过来,其中一个正是钱夫人。另一个女子年纪比钱夫人小几岁,正值二八妙龄,生的娇小婀娜,模样很是可爱。不过这姑娘面嫩的很,见杨承祖看向自己,忙把头紧紧的低下,还朝钱夫人的身后躲。
“杨仪正,这里是王府的内寝工,你到这里来干什么?我们方才接到报告,说有个行迹可疑的人在这附近出现,你看到没有?”
杨承祖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是这样,王妃怜我几日鏖战,特许我和家人团聚一下。后来我也是发现了有个行迹可疑的人,就追了过来,只可惜没追上,反倒惊扰了钱夫人。”
“原来是这样,那就没事了,那人似乎武艺很是高强,杨仪正多加小心。你是现在王府的统帅,抓人撕杀这种事,应该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你自己应该待在指挥的位置上。”
“夫人说的极是,杨某以后会注意了,冒昧的请教一下,方才我只顾着追贼,没记路径。您能不能借个向导给我?”
钱夫人万没想到,一向认为万事都有把握的杨仪正,居然迷路了。她初时是一愣,随即就觉得这事非常的好玩,最后竟是忍不住掩口微笑。
“哦,是这样么?没想到我们的杨仪正,居然迷路了,这可不是个小事呢。是不是该和母……王妃娘娘说一声,今后给你配个小宦官专门领路,否则胡乱闯到什么要紧所在就不好了。”
她又看了看天色“现在离天黑还早,你也不必急着回去,正好陪我走走,我给你指指路。你把路记熟了,以后就不会走错了。”
说的好象我以后会随时进入内寝工一样,杨承祖心里嘀咕了一句,但还是跟着钱夫人身旁,看她为自己指引着这周围的路径。侯门深似海,王府尤有胜之,如果不是有人专门的指引,杨承祖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的混乱。
钱夫人兴致甚高,又把那脸红的姑娘拉过来道:“她是我妹妹,我们叫她淳儿。以后如果有人欺负她的话,你可要为她出头啊。”
“钱夫人放心吧,我们是朋友,谁敢欺负二小姐,那就是不给我面子,我肯定会为二小姐讨回公道的。”
“二木头,听到了吧,以后啊,要是有人欺负你,就找仪正帮你。他很能打架的,连乌景和都被他扔到江里,谁还敢欺负你呢?”
那被称为二木头的姑娘,脸红的更厉害了,朝杨承祖福了一福,喉咙里咕哝出了一个声音,大抵是谢谢或是其他什么东西,实在听不清楚。然后就想逃走,却被钱夫人紧紧抓着手腕,根本走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