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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
包括杨承祖自己,其实也是支持这种观点,在现在这个时代,大明打本土防御战,是不会输的。距离的限制,导致西洋国家的投放能力有限,最多不过投放几千人过来,再经过疫病减员,还能剩几成力量?前世他看的某些小说中,在明朝就考虑如果不怎么怎么样就可能被西洋殖民,纯粹是杞人忧天或者叫吃饱了撑的。
直到另一个时空里的大清,被洋人闷头爆打,也和军事科技的关系不大。上千清兵被七个太平军举刀追砍,这种部队不是说给他们快枪大炮就能打胜。
同理,眼下大明的士兵没这么烂,真和佛郎机打,也没什么可怕,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值不值的问题。
明朝虽然是东南亚朝贡体系的共主,不过近年来周边国家对于大明这个宗主国的态度也一般,更多是拿朝贡当成发财的机会而已。而且大明当年帮安南复国,搞来搞去搞成灭国战争,糜费钱粮无数,有这个前车之鉴在,对于帮助满剌加的兴趣也不是太大。
朱厚熜只是年轻气盛,再者就是杨承祖在安陆的教学中,也向他讲解过西方的概念。虽然并没有给他讲万有引力,地球是圆的等道理,但是他至少是知道佛郎机这些国家的存在,也知道这些国家虽然远不能和大明相比,但也并非是什么番邦小国。
从他的角度看,这种国家攻打了自己的藩属,并且不是劫掠而是灭国,顺带还要推行自己的信仰,这绝对是个危险的信号。加上满剌加是他登基后第一个来求援的国家,他也想帮了这个忙,算是确立一下君主的威信。
不过杨承祖摇头道:“别想这事了,行不通的。户部会告诉你没钱,钱都拿来修先皇陵寝了,没钱发军饷,没钱掏开拨费,打什么仗?再者,打仗的事,也不要交给我,否则一定会输的。佛郎机夷也不是一定要打,就如臣在安陆对万岁建议的那样,这些人其实是可以坐下来谈生意的伙伴。我们大明的瓷器、字画、茶叶卖给他们换银子,比起打仗合算多了。不过夷人畏威而不怀德,现在谈生意,多半谈不成,总要把他们打的疼了,生意才能谈下去。”
“这个事朕有分寸,先礼后兵么,总要有人去走一次,与对方接触一下,才好决定是战是和。这个事除了大哥恐怕也没有别人更合适。至于满剌加那边,就先让他们在京里住几天,再做计较。”
君臣二人为着这次的胜利而欢喜,为着未来,该当如何应付佛郎机的问题而定着计划,却不知,在另一边,一些足以称为才俊或栋梁的人物,正在联手编网,这张网的目标,正是这次礼议之争中的第一功臣,杨承祖。
第五百九十五章将计就计
眨眼之间,距离由蒋妃进京而引发的礼议之争,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那场纷争虽然以皇帝的阶段性胜利结束,但是余音袅袅,至今未绝。官场上的变化,并未因为这场斗争出现了结果,趋于平静,相反倒有越演越烈之势。
朝廷之上,原本就因为出身、籍贯、履历等各种因素而划分出各种各样的阵营,以往曾经有诸如蜀党、浙党这样的区别,或是清流、杂流之说。可是自从大礼议之后,朝廷的阵营划分中,又有了帝党、相党之分。
当然,相党大多会被直接视为忠臣,而帝党,则被贴上了阿谀媚上的奸佞标签。两党之间矛盾日深,彼此之间,已经交了几次手。论起官位和声势,相党远在帝党之上,两者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上。也正因为这一点,迫使帝党不得不团结起来,向心力上则略胜一筹。
观政学士张璁被杨廷和随手就安排到了南京刑部任了主事,这事从程序上无懈可击,即使是皇帝,也很难说出这样的安排有什么问题。但其中打击报复之意,就是瞎子也看的明白。
反倒是这次争斗中,冲锋在前的内阁翰林严嵩,上了那份“圣人再世,也难以易一字”的奏疏,并没有遭到清算。反倒是在天子的支持下,从翰林院修撰,升为翰林院侍读学士。
这种提升从品级上讲意义不大,不过是从六品提拔为正六品,而且翰林官没有油水,亦无实权,正六从六,权柄上没什么差距。可是这是一个风向标,证明了皇帝对于这次事件的态度,让那些同样被贴了帝党标签的人大觉有奔头,隐约开始把严嵩奉为自己一方的盟主。
严嵩这人做人是没的说,在严世藩痊愈后,他带着儿子上门感谢了杨承祖的恩德,由于手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送,就按着杨承祖的请求,留下了自己的几副书法。他的字虽然好,可是官职既小,也没有文坛名气,字也卖不出钱。一口气拿了平日里的得意之作数十幅,仍然觉得太过寒酸,心里颇觉愧疚,态度上也就越发的恭顺。
京师里,于这双太后并立的事实,似乎也开始接受。不但给长寿、长淳的称号改为了永寿、永淳,正式以公主视之,就连皇帝要求为永寿公主新造一公主府用以居住的要求,也一并答应,并没有什么意见。
就在这看上去云淡风轻,皇帝已经逐渐掌握了局势,只待大婚之后就能左右朝局的当口。兵部尚书彭泽忽然上奏折,保举锦衣卫指挥使掌南镇抚司事杨承祖,查办京营,为下一步的防秋,做好准备。
这封保举,是混在一堆奏折里递上来的,内阁那边票拟的意见是同意,请天子用宝。眼下司礼监的工作并没有充分交接,安陆来的宦官还在读书阶段,主要的工作,还是由谷大用等几个正德遗留的太监来做。
这些人都是明白人,知道自己的位置太过重要,不大可能一直做下去,只期盼着能有个好的收场就好。见了这奏折,几人对视一眼,谷大用拿起奏折随手一丢“娘的,内阁的几位老倌,这是又玩什么把戏了?清查京营,还保举的是杨承祖?这里面有点门道。”
司礼监的掌印太监魏彬同为八虎之一,他比起谷大用更为尴尬,江彬的一个儿媳妇,就是他本家的侄女。本来按说是该在杨家当奴仆,不过杨承祖会做人,把这女子送回魏家,表现出对魏家的尊重。
和江彬的这种关系,是他头上顶的一个雷,眼下隐而未发,只要那些文官想收拾他。把这事一抖出来,就足以将魏彬打落泥潭。
这内相之职,他也是没什么心思认真做,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态度是消极的很。听谷大用这么一说,他懒洋洋道:“就你的心眼多,那依着你的意思,这份奏折,咱怎么个办法?”
“依我的意思,咱们怎么都不办,直接拿给天家,提醒万岁一下就什么都好了。神仙斗法,凡人遭殃,咱们犯不上掺和进来,惹不起这事的。”
等到谷大用捧着本章进入乾清宫时,见杨承祖正与嘉靖天子以及那名叫张佐的小太监三人坐在一起,手里还拿着一大叠特制的纸牌。虽然他不清楚这“斗举人”是什么游戏,但是只听这名字,就觉得那么大逆不道。能够与天子这么亲近的玩牌,这说不是江彬谁信?
等到他退出殿去,嘉靖才将手里的牌朝桌上一扣,指着一旁侍立的黄锦道:“黄伴,念。”
黄锦现在虽然能在殿里伺候,可是玩牌的事还是轮不到他,黄锦自己,显然也无意于这种活动。对这个位置并没有什么怨言。他别看是个宦官,可是嗓音洪亮,口齿清晰,念起奏折来,格外悦耳。
先是一份户部筹措饷银的奏折,提议京师百官三个月不支俸,以这部分俸银充当军饷,同时向民间募捐,开捐监,以监生名分换取钱粮支边。接着第二份奏折,就是表示如今北虏有意进犯,军情紧急,京营军健多不足编,实际兵员数字不明。保举杨承祖清查逃军、冒占之事,清勾军士,以为抗敌之用。
“住口!”嘉靖丢下了手里的牌,朝黄锦挥挥手,将黄锦及其他宦官都赶了出去。张佐不等嘉靖吩咐,自己眼力乖觉的溜了出去,将大殿留给这君臣两人。
“大哥,他们这是抽的什么风?好端端的,怎么会保举你去清查京营,总不可能是他们良心发现,同意让朕抓兵权了。大哥,这事你怎么看。”
“陛下,臣看这内中必有蹊跷。”
“朕当然知道里面有蹊跷,但是这蹊跷在哪?”
“这不过是他们要害我的一个手段,看来臣之前做的事情,终于引起了他们的重视,已经有人拿我当成一个值得认真对待的对手,要对我下手了。”
“既然如此,那这份旨意朕就驳回好了,不管他有什么阴谋,我们不接招,他们还能怎么样?”
“万岁且慢,这个招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接一下,借着这个机会,正好可以看一看,那些掌握京营的勋贵武臣中,有多少是咱们的朋友,又有多少,是咱们的敌人。先掌握清楚了这一点,将来才好分别对待。”
第五百九十六章重任在肩
这些文臣的算计,并不难猜测出来,无非是逼着杨承祖走入一个陷阱之内。京营有问题,这是连傻子都知道的事,负责拱卫京师的三大营,实际上早已经糜烂不堪,不敷调用,内中的问题多的数不过来。若非京卫糜烂如此,正德也就不必搞什么外四家军,重新编练新兵了。
但问题在于这些问题不是一天形成的,而在这其中占了大头的,基本都是那些与国同休的武功勋贵。这些人中大多是随永乐征战的靖难老臣,祖上皆有赫赫战功。经土木之变后,虽然于朝堂上权柄日衰,影响渐无,可是在京营里,还是很有些权势。
再者他们祖上提着脑袋打天下,作为子孙后代过好日子搞点好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之前杨承祖和这些勋贵的关系都不错,如果因为清查京营积弊,搞到和勋贵们剑拔弩张,那就面临孤立无援。将来再有人收拾他时,想找个帮自己出头的都不容易。
可是如果他不查下去,那么可以想象,肯定有大批的人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到时候将他收受贿赂,玩忽职守,乃至勾结勋贵等事都一发揭露出来,照样可以起到打击他的目的。
“所以我说文官不好斗,就是这么个意思了,他们要收拾谁,并不一定是无的放失,很多时候,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不过他们讲真相讲的很有技巧,某人有十件功劳,四个错误,他们不提功劳,只提错误,你就觉得这人不杀不足平民愤,这就是惯用的手段了。”
嘉靖点头道:“朕明白,这就是大哥在安陆跟朕说过的,大臣们要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神。他们是按着圣人的标准要求别人,却很少用这个标准要求自己,总是希望做官的不犯任何错误,也不能有任何玉望。谁要是违反了这些,他们就要把你搞到身败名裂,至于你能立多少功劳,做出多少业绩,反倒是不重视。不过大哥别担心,有朕给你撑腰,随他们去告,总是要朕批准,才有人能动你。”
杨承祖道:“陛下的厚爱,臣铭记五内,不敢忘怀。也正因为臣知道万岁皇恩浩荡,明见万里,才敢真的去做差事。若是换了旁人,只一想到这些后果,就什么都不敢做了,最后就是像朱宸那样,做个窝囊废。”
“那这京营的事,你还是要去查?那些勋贵里有不少都有丹书铁券,不犯谋反大罪,不能拿他们怎么样的。就算真的知道他们在京营里做点手脚,又能怎么样?总不能就因为这点小事,就真的去治谁的罪吧。”
“这京营的事倒是小事,可是勋贵们的支持是大事。万岁进京之后,勋贵并没有表过什么态度,基本上可以看做首鼠两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