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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指了指身边那名书生“这是我本家的晚辈,叫做张文丰,是咱们北直隶有名的才子,年纪轻轻,已经高中举人,如果继续进学,一甲不敢说,二甲是囊中之物。他听说你有些名气,所以过来拜见一下,有几篇文章,请你指教一二,你不会拒绝吧?”
张文丰这时才来到杨承祖面前,施了个礼,又送上了一份请贴,邀请杨承祖参加几日之后,于京师张家的一处别院举办文会。这个文会永淳公主也会参加,请杨承祖务必出席。
这次的文会,不像普通文会那么正规,更像是一场皇亲国戚间的家宴,与会的所谓文人,也无非是这些皇亲中读书的子弟,再有就是几个幕僚。也正因为此,永淳才有机会出席。
她这个望门寡妇的身份,比起出嫁前,倒是更方便出席一些聚会,当然这也是有两个太后放纵,以及默许相亲的因素在。不管怎么说,这次的非正式文会,对于张家来说,就当做了相亲会看待,如果永淳不出问题,那么这门亲事就差不多是定死的。
他们上门来找杨承祖,一是知道他今天在金殿处境不利,一向跟他亲如手足的皇帝,这次居然没有支持他,而是真的要查。一般来说,佞臣走到这一步,下面就是要整体完蛋了。如果不是有张太后的再三命令,这两兄弟今天来,就不是这个态度了。二来,也是知道他是有一些才名,而且还知道永淳和他有些不清不楚,纵然这种话不能挑明,但也话里话外点出来,让他放明白一点,不要坏了张家的大计。
于这对兄弟而言,这种态度,已经算是给了天大的面子,自己拿着对方的把柄,居然还要尽量说好话。对于他们而言,这种经历还得算是破题第一遭,可是一想到今天在慈庆宫听到的那些话,也只能尽量维持着这种在他们看来大失颜面的态度,与杨承祖交谈。
“金殿的事,我们也听说了,你年轻气盛,做事太冲动了一点,难免树敌过多。你想想江彬,当初在位时何等风光,最后又是什么下场。咱们之间,有过一些误会,不过我们还是爱惜你是个人才,不希望你真的为一些错误就毁了一生。只要你今后洗心革面,圣母那里会为你说话,尽量为你求情的。查帐这种事,可大可小,圣母说句话,我们弟兄为你斡旋,最多意思意思,退赔一点,其他没什么的。这文会的事,你不要忘了啊。”
杨承祖也听了出来,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点出知道自己和永寿的私情,只是不好明说。希望自己做个明白人,大家各退一步,互不相犯,同时促成这段婚姻。永寿成了自己的女人,自己肯定能对她施以很大的影响,甚至说替她拿主意。
而在这桩婚姻里,永淳个人的意见占的权重过大,即便是张太后也无法干涉她的决断,能左右她的,只有蒋氏、永寿等少数几人。自己在这些人面前,或多或少,都能施以一定影响,只要自己为张文丰说一些好话,他招驸马的事,就差不多是定了。
张文丰倒是没说什么,他为人似乎有点腼腆,不大好意思说话,只把几份文稿递过来“久闻杨都督才名,小生自愧不如,区区几篇拙作,还望大都督多多斧正。”
杨承祖翻阅了一下,这里面都是一些日常练笔的文章,他对于八股文是不懂的,也看不出好坏,能出自举人之手,总不至于太差。看文字,字写的倒是很漂亮,书法上的功底很不错。他摇了摇头,将文稿推回去
“这东西,你们找错人了。文丰兄是举人,我是个锦衣卫,哪有锦衣卫给孝廉指点文章的道理?那文会,我尽量安排时间,不过二位国舅想必也知道,朝廷里的事多。会操之后,我就要闭门待查,说不定到时候就要去都察院喝茶了,这个时间上的事,我可说不大好。”
张延龄没想到,自己好心来邀请,也摆明了自己掌握的东西,居然他还敢拒绝?面色一变“杨都督,你最好搞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本侯是在诚心诚意的邀请你。”
杨承祖一脸无所谓的态度,摊摊手“你说的很对,我也是诚心诚意的在拒绝你。当然,我不是说我一定不去,要看时间的。这种宴会,总不可能就永淳一个女子去吧,如果永寿公主去的话,我可能也要跟去。”
“你好大的胆子!”张鹤龄这边拍案而起,他没想到,自己两兄弟不说的话,对方真够胆子说出来。不管天子怎么信任他,总不可能放任自己姐姐和他有私情吧?这种事闹到君前,还怕治不了他的罪?
杨承祖冷笑一声“我的胆子不大,二位候爷胆子才大,上一次在我府里这么拍桌子的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本官好歹是一品大都督,这里也是都督府,谁给你们的胆子,上我家里调系我的管家?真当本官,治不了你们么?”
他发作的原因,是为了一个女管家?张家兄弟四目相对,都有点云里雾里,红牡丹由于在京师里有一定名气,对她的根基也是调查过的。知道她是清楼出身,当初在滑县,似乎还被一些歹徒欺辱过,这样的女人,也值得他维护,甚至跟自己两个国舅摔脸子?
张鹤龄哼了一声“你最好知道,你在说什么,做什么。有些事我们不说,是不想不事情闹僵,不是对你无可奈何。你不要以为天衣无缝,我们只要把永寿公主府的下人抓起来,还怕问不出你们的丑事?到时候,天子岂能容你?”
“张侯爷,你信不信我把你家的下人都抓起来,能问出你勾结蒙古,企图谋朝篡位的野心来?保证龙袍玉玺,一个不缺。到时候就算是太后护着你,怕也是难逃个满门抄斩吧!”杨承祖毫不怯阵的站起来,两眼直视着张鹤龄
“你们所求的什么,我心里很清楚,如果永淳对张公子有好感,我自然乐见其成。不过,我不接受威胁,也不接受交易,更不会用公主的终身幸福去交易什么。所以,这个文会我尽量出席,但是我不会如你们所愿,为你们帮忙。”
他又用手指了指张文丰“你这个人看上去文文静静,像是个很不错的读书人,希望你表里如一。如果让我查到,你有什么欺瞒公主的地方,就算你是孝廉,我一样有把握,把你搞的生不如死!”
张延龄勃然变色,想要发作些什么,但是终归是想到太后的嘱咐,只跺了跺脚“狂徒,简直是狂徒!你给本侯等着,到时候,有你的好看。”也没有告辞或是送客之类的过场,拉着张文丰出了房门,背后只有杨承祖一阵大笑,和一声冷漠的“不送!”
第九百一十九章跟红顶白(上)
对于闹的这些事,红牡丹是知道的,等到人走了,她哭的满面泪痕的靠在杨承祖怀里“何必呢?我连你的侧室都不算,最多是个没名分的野女人,为了我,不值得的。再说我已经快三十岁了,在大户人家的妾室,这个年纪不赶出去卖出去,就是侥天之幸,只要能让你过了这一关,就算把我送上哪个大人的床,我也心甘情愿。可是……可是你却为了我得罪国舅,这真的不值得,我不配。”
“没什么配或者不配,进了我的门,上了我的床,就是我的女人,大家都是一样的。没有名分,是你不想要,不是我不想给,所以不要妄自菲薄,于我而言,牡丹姐,你和如仙她们一样,都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张家兄弟就是两个疯子,居然跑到我家里,调笑我的家人,我自然不会给他们面子了。再说我也压根就没打算和他们和谈,大家出来做官,和气生财自然是好的,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要和气,像是张氏兄弟这种人,你对他们越和气,他们就越逼你,退一步进三步,没完没了。所以一开始我就不会退,也免得他们将来废话。”
郭九姐等人知道这事以后,倒也是一起支持杨承祖,尤其九姐更是搂着牡丹道:“放心吧,有我在呢,没人可以欺负你。早知道是这事,我刚才就冲过来打人了,我就算把他们打一顿,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可惜我爹在山西练新军,要不然我给他写封信,让他想办法帮帮相公。”
“别乱来,岳丈在外练兵,这个时候最好是跟京里各方面都没牵扯,否则难免会被人怀疑有私心。掌握兵权者有私心,是为万岁所不能容之事,所以这面的关系你别想。”
听杨承祖这么说,刘五儿也频频点头,支持他的观点。对于嘉靖的态度,饶是刘五儿这种毒士,也看不大清楚。“这位天子,比起先帝来,要阴沉的多,做事么,让人看不透,我也猜不出他接下来会做什么。也许就是做个样子给人看,板子高举轻落,最后天下太平,但也许就真的会降下雷霆之怒,那也有可能。”
杨承祖没心没肺的笑了笑“是啊,我这杨记啊,产业啊,都是依附于天子而存在。如果万岁真的下旨,也许我就什么都没了,你们到时候就得做好打算,各奔东西,现在看什么值钱赶紧藏起来,免得到时候被抄走。”
话音刚落,就被几个女人分别捉住,幺娘在他身上咬了一口,恨恨道:“这家里最值钱的就是你了,到时候我把你砍成十八块,装在坛子里带走,到了地方再拼起来。”
李家姐妹、柳氏等人,算是家里比较悲观的那一部分,如果不是杨承祖拦着,柳氏甚至准备进宫面见蒋氏求情。又想着让杨承祖把钱交出去,请求皇帝谅解,再不行就典卖家产,赔偿亏空。
总算九姐在这上还比较明智,抱着柳氏道:“娘啊,现在拿钱出来,不等于是不打自招么?这个时候,必须咬紧牙关,就是说自己没做过,才有一线生机,您别害怕,大不了我明天回家一趟,把丹书铁券拿来,到时候相公把这个交上去,什么罪过都免了。”
岑莲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她进门的时间比较晚,算是感情比较疏远的,如仙哼了一声“怎么了,这位妹子敢情是有自己的念头?有什么念头只管说,咱这个家里说什么都成,想走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分家。”
岑莲沉吟良久,脸憋的通红,最后才小声道:“我是想说,趁着现在还没开始查,咱们可以跑啊。广西那里十万大山,就算朝廷发来百万人马,也不能把每个山头都搜一遍。你们跟我回广西,我让阿爸举旗造反,辅佐承祖哥哥做皇帝。”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自这可爱的少女嘴里说出来,结果是没遭到训斥,反倒被杨承祖抱在怀里连亲几口道:“大胆的丫头,说这种话是要受罚的,看为夫家法伺候。”抱起她就向卧室走,如仙扯了扯绣姑,也跟在了后面。
在杨承祖于内宅惩罚岑莲时,外面来了几波客人,都被挡了驾,其中有五城兵马司的,也有都察院的,还有顺天府衙门的。这些人品阶权柄都不高,来这里,主要的目的也是恶心人。
杨家家大业大,手下人马众多,难免有人惹上官非,然后躲进杨宅不出门,欺负官差不敢上门锁人。这帮官员来的目的都是一个,希望杨家交出犯人,不要阻挠司法。还有是几位京师的商人,他们和杨记有着供货或是销售的契约,这时候上门,有的是希望立即结算货款不要等到年后,还有的是表示要终止合同。
等到杨承祖把岑莲和绣姑都弄成了一瘫烂泥,和如仙打的难解难分时,红牡丹过来通报了消息,随后就也被抱上去加入。直到完事之后,才披起衣服来到书房,见书房里,差不多坐满了人,官商地主,应有尽有。
杨家的护卫,在霍虬的率领下,全在门首候着,目光不善。他们是在南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