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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老朽荣幸之至,不过说一句,老朽和天子一样,都信道,首揆若肯赏光,咱们可以一起谈谈玄,或是练练气,对身体有好处的。”
继嗣派的大臣,人数超过了两百人,比起发生的伏击事件,参与的人数更多。虽然都是文人,但是因为人数的关系,一样形成了一种震撼的效果。
内中包括了梁储、蒋冕、毛纪在内的三位阁老以及六部尚书、都察院总宪,乃至通政司使,五寺主官等大小九卿,乃至科道言官,各部侍郎、翰林词臣在内,差不多涵盖了国朝各阶层文官力量在内。内中不乏当世名臣,或是词林圣手,文坛巨子,又或者是在边廷统兵,屡立奇勋的名将。
大明文贵武贱,文官权柄极重,这些文官的力量联合起来,即便是天子也不敢以等闲视之。杨慎回目望去,只间满眼皆是紫袍金带,幞头朝服,伏击失败的耻辱,已经被这种热情所取代。
即便自己搞砸了一次伏击,可是只要在这次哭谏中取得胜利,一样可以名垂青史,至于失败的过失,在未来的史书上,只会被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当然,如果失败的话,那就是两罪同发,史书上怕是不会太好看。是以,于他而言,到了这一步是退不回去的,只能前进下去,获得胜利。
只要这次可以让天子收回成命,自己就算是确立了形象,未来的内阁,肯定有自己一席之地,父亲就可以退下来享几天福了。想想方才金水桥前的父亲,他咬了咬牙,自己能理解父亲不参与的苦衷,他是首辅,如果他都压上来,君臣之间就没有缓冲的余地。他不参与,就是给皇帝一个空间,未来可以出面,为双方斡旋。
在父亲出面之前,就让自己先把事情做好,让天子看到,属于大臣的力量。皇帝与士人共天下,这句话并不是空话,今天他就会认识到,士大夫的力量!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戮力同心(二)
“国朝与士大夫共天下,这是因为,士人拥有着力量,他们掌握着朝廷各个衙门,与陛下的关系,类似于共生。如果没有他们做事,整个国家也就无法运转,所以不管到什么时候,朝廷也需要官,就像不管到什么时候,衙门都需要吏一样。所以,天下不可能没有官,官也不能没有权,所要平衡的就是,给他们多大的权力,又让他们走到哪一步。”
杨承祖身上还穿着那件破烂的飞鱼服,脸上的淤伤处已经上了药,但是有些地方流了血,不是那么容易就治好的,看上去还是很狼狈。化装成小太监的岑莲,被雪娘招了去问话,想来这么可爱的丫头,是不会招惹雪娘生气的,杨承祖也不担心什么。
虽然从名义上,嘉靖的老师是杨廷和,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真正教授他东西的,则是这位锦衣都督。像是这次左顺门事件,以及随后引发的金水桥事件,让嘉靖对于大臣的权柄,已经不满到了极限,杨承祖只好再次充当了导师角色。
臣权君权这些问题比较敏感,说到这里,差不多就点到了。他没想过在明朝推行什么新制度,更没想过君主立宪,他是天子宠臣,如果限制皇帝的权力,等于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他没蠢到这一步,自然不会那么做。只好向皇帝分说着
“大臣,是要用的,权也是要给的,但是得让他们明白,他的一切权柄来自于陛下。万岁给什么,他们才能要什么,不能贪得无厌,更不能想着恢复宋制,限制陛下的权柄。大臣的权力,如同一头猛兽,用的时候放出来咬人是没问题的,不用的时候,自然是关在笼子里,钥匙,带在皇帝身上。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总是要走很长的路,更重要的是,要有足够的人作为辅弼。否则,那些人只要来个集体撂挑子,事情就不好做。”
“说的好,朕身边如果没有兄长辅佐,现在恐怕还是要当个木雕泥塑,像是这次的礼议之争,哪得如此痛快。我一说要让母后当上太后,母后高兴的不得了。只要她老人家高兴,费多少力气,朕都认了。”
嘉靖笑着笑着,忽然板起面孔“大哥,朕要在这里说你几句,张孚敬、桂萼,都是些什么东西,也值得你冒了生命危险帮他们?让你手下出点人,把那些翰林打散了就好,非要自己上阵做什么。若是被打伤了,我皇姐就要伤心,皇姐一伤心,母后就要伤心,母后伤心,朕就要治你的罪。那两个家伙,打死就打死了,你得保住你自己,很聪明的人,怎么在这种事上,反倒拎不清了?”
张、桂二人并没有得到天子的召见,他们进了左顺门后,就被太监领着,到了一间偏殿里,霍韬、方献夫全都在那边,这些继统派的笔杆子碰面之后,要做的工作就是怎么为天子服务,把继统做成天经地义,万事不异的真理。
嘉靖对这两个人,虽然有一定的好感,但是也谈不到多亲近,现在的严嵩、顾鼎臣,比较对他的胃口。相反,杨承祖向天子禀报了,张孚敬有着独断、抗上等问题后,嘉靖实际已经不怎么打算重用他。这次礼议之争后,他准备抛出一些人作为牺牲品,平息一下朝廷内外的物议,以当前的局势看,张孚敬就是最佳的人选。
比起这两个人,嘉靖更在意杨承祖,听说他被打伤之后,差点动了杀人的念头,直到看到本人无恙后才放了心。但依旧还是觉得杨承祖太大意,张、桂两人还没到自己非用不可的地步,为了保护他们自己受伤,实在是不知轻重。
杨承祖笑着分说“那两个人,是万岁从南京调来的,就是陛下的脸面,放任他们被人打死打伤,陛下的脸面就不好看了。臣保护的,不是那两个人,而是天子的脸。锦衣亲军,就是要为天子效力,万岁的脸面,本就高过我们的性命,这没什么可说。所以臣受伤,也是天经地义。再者,凭那些人,其实想要打伤我并不容易,我有些伤是故意为之,就是要让人看到我被打了。谁让国朝舆情如此,大家都在同情受伤的、倒霉的,都喜欢以弱胜强,对于以强胜弱的事,就不鼓励了。杨慎这帮人是大才子,将来不知道有多少人站到他们一边,臣受点伤,算是为自己拉点分吧。”
嘉靖笑着指了指他“三弟就没你那么多花头,皇姐被你骗,估计也跟你这花头有关系。不说这个,单说这帮大臣,两百多人,这次差不多是把朝内所有对朕不忠的大臣,都钓了出来。大哥以为,下一步又该如何。”
“下一步,就是去准备人手了。那些文臣,他们想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压过来,逼万岁妥协。所以臣方才说臣权,他们因为手上有权力,可以要挟陛下,跟天子讨价还价。不答应他们的条件,他们就不去做事,让事情积压下去。这两百多人,并不是聚在一起,就有了向天子挑衅的力量,而是因为他们在一起,就可以向天子示威,证明大家是一条船上的。动里面一个,就等于动了全部,接下来,他们就可以集体辞职,让朝政陷入瘫痪。这个江山是您的,不是他们的,他们可以让江山瘫痪,陛下不可以接受,所以最后,只能是天子退让。历来,大臣只要联合起来,万岁总是要退,就是因为他们可以肆意的破坏,万岁却不能,这就是先天上的短板。”
“朕看宋朝旧事,天子欲杀一大臣亦不可得,今日我朝诸公,比起大宋的众臣,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朕,并不打算做那样的窝囊天子。我会让他们明白,他们对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大哥,这次的事,朕就交给你来做,只管放手去干,有朕为你做主。你手下的人,可以信任么,会不会有人徇私,又或者有没有人怯懦不敢动手。毕竟对付的都是朝廷重臣,他们就算害怕,也在情理之中。”
“不光是那些人怕,其实臣也在怕,他们不是土财主,也不是穷凶极恶的匪徒,他们是朝内的大员。位高权重,门生故旧满天下,我们又不能对所有人动死手,将来不管是谁,都可以报复我们。锦衣卫对付文官很难,文官要对付锦衣卫,相对要容易的多。好在,臣的手下知道,臣一定会护着自己的部下,臣也知道,陛下一定会为臣做主。有了做主的人,我们的胆子就很大,想做什么,就敢做什么。”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戮力同心(三)
到此时,嘉靖充分的体会到,厂卫首领对于自己的重要性。如果锦衣卫还掌握在朱宸手里,现在一定是跪在地上,哭求自己收回成命,他不敢让人殴辱士大夫。除非自己派太监去打人,否则的话,最后还是得认倒霉投降。
自己的兄长,自己的姐夫,只有这样的亲信,才能控制这种武装。他心内转了几个念头,吩咐张佐“去给大哥准备一件坐蟒服来,大哥在左顺门,救人有功,这件袍子,就算是朕赏你的。穿着坐蟒服,带着你的手下,把这群闹事的人,都给朕抓起来。”
“臣遵旨。”
寝宫里,岑莲双手托着下巴,听着雪娘讲了一个很美丽的故事,大眼睛眨啊眨的,听的入了神。皇后与她很是投缘,拉着她到寝宫里,连内监宫女都赶了出去,只剩了两人。
这个故事从一男一女的相遇,到女郎被坏人捉住,又被男人救出来。两人本以为从此该走到一起,没想到横生枝节,女子最终嫁给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与心上人从此天各一方,只能相见,不能相守。
小姑娘眼泪汪汪的捏着小拳头“这个人……太可恶了,明明那位姑娘不喜欢他,为什么偏要她做自己的夫人?皇后娘娘,您是六宫之主,可以下一道旨意,把这个坏人抓起来砍头。然后让那位姑娘,去找自己的心上人啊。”
“傻姑娘,这是个故事,哪里抓的到人?”雪娘面色一黯,随后又道:“再说,那位姑娘已经嫁了人,不再是白璧无瑕,又怎么配的上自己的情郎。”
“不是啊,承祖哥哥说过,男人对女人,不该苛求太多,尤其是情非得以,就更不该过分追究。当然,承祖哥哥虽然不在意,我还是很在意的,如果真的被人欺负了,我想就只能死了。”
他……不介意?雪娘的眼中一亮,随后又一暗,不介意又怎么样,这种事只能想想,谁也没胆子做的。但是只要有这个梦,自己的看到岑莲的样子,她心内大生怜惜,摸了摸她的头
“放心吧,有本宫在,放眼国朝,没人动你一根指头。算算时间,说不定你的相公该找你了,以后有时间,长到宫里,陪本宫坐一坐。等你将来生了孩子,也要抱进宫里,给本宫看。还有,好好待你的相公……这是你的造化。”
单纯的岑莲,看不出皇后的情绪波动,点着头来到宫门处四下张望着等着消息。过了片刻,张佐跑过来道:“莲夫人,杨都督让奴婢来找您,说是要打人了,问您去不去。”
“去,肯定要去啊,我跟着来,就是要打人的。他们敢打承祖哥哥,我这次要打死他们。张公公,麻烦你帮我找根棍子,要最重的。”
看着岑莲蹦跳着离开,孙雪娘眼眶一红,心内竟是无比的羡慕,从贴身的荷包里,摸出了几枚玉石棋子,紧紧攥在手里,仿佛那就是她生命里的全部。
左顺门外,哭声一浪高过一浪,两百余名文臣,以慷慨赴死的心态,高声痛哭,不时有人喊出“孝庙,睁眼吧!”或是“孝庙若是在天有灵,就请以天雷,收去那些佞臣,保住祖宗的基业吧!”很多人叫着孝庙,还有人喊了洪武爷爷,场面乱的很。
本来病休在家的大学士费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