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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承祖的部下,已经开始搜集情报,准备为复套战役保驾护航,免得被西商破坏。可没想到,这些晋商居然可以放弃掉这条商路,把利益让出来,又拿出一大笔钱来助饷,换取一个女儿入宫的机会。
以往大明的选秀规则,把这些大商人的女儿排除在入选范围外,他们对于成为皇亲,也没有太大的热情。一直以来,皇后都出自寒门,像是这种大商人家的女儿,就算真入了宫,也会被宫内宫外的力量打压,不怎么可能混出头来。与其把女儿送到宫里,还不如嫁给官员,换取真正的助力。
杨记的发展,让晋商看到了官商的前途,成为国戚,然后成为皇商。不但可以保住手中的土地,将来的海贸中,也可以靠着这个身份分一杯羹。他们算是对朝廷制度,分析的最为透彻的一群,已经看出,土地收税,抑制豪强,是朝廷未来的重要举措。在南商被严重打击的事实面前,他们意识到硬顶并不是个好办法,是到了该妥协的时候了。
以晋商的庞大家族,想找几个模样出众的女儿,根本就不是难事,再加上他们手里有钱,只要能在宫里用钱铺出一条路,让女儿得宠,也不是什么困难事。只要她们发达了,发过来回馈娘家,即便是杨承祖,也不可能对皇亲国戚下手。不管是田地,还是产业,到时候都能保住,说不定还能有所扩展。
当然这过程中,要花费巨额的钱财运作,才能把家中女眷捧到那个位置上,但是晋商历史上,已经有过数次豪赌,这次也没什么例外。眼下朝中杨承祖炙手可热,在左顺门事件中,带人廷杖百官,论威风已经超过了当初的江彬。只要打点好杨承祖,自己的女儿就有希望,这四个人肯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也就是为自己的家族增加筹码。
“其实,我们一直以来,都想过要让家中女眷进宫,只是朝廷一向对大户防范的很严,我们的女儿,很难进入宫廷。”杨省身毫不隐瞒,直言不讳。“老朽几家的女儿,自然不希望当个默默无闻的宫女,大都督对皇后有救命之恩,只要大都督说一句话,我们的女儿,就可以得到宠幸。只要大都督点个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员外,您愿意送女入宫,我自然是没什么话说,在下于江南,也为万岁选过佳丽。北地胭脂,自然也该让万岁享用,这天经地义。但是,毕竟是送人进宫,这种事,不能草率,我也不过是个锦衣官,不是内臣。没办法给你们任何保证,宫里的规矩大,也许人送过去,万岁不喜欢,又或者犯了宫中规矩,就被处置了,这都说不好。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不拿万岁的事,做交易。”
杨承祖摊摊手,脸上神色冷峻“闻香教,是我岳父的产业,杨记,是我的生意。我们要谈,可以用我的事谈,但是你们却要用万岁的女人来做交易,这我就接受不了。我如果拿这个跟你们谈,那就失去了人臣之道。你们愿意送女入宫,这是好事,下次朝廷选秀时,你们把女儿送去,只要她们条件合适,就可以入围。进宫之后是福是祸,就要看自己的造化。当然,咱们可以成为朋友,然后我会介绍几位公公给几位认识,但是不会用这种事做交易,更不会保证你们的女儿到一个什么位置。”
四位晋商想来,自己这边开出的条件,已经算是最优厚,既保证了闻香教的顺利交接,还能为朝廷解决实际困难。乃至于复套的军饷军需,晋商也承诺提供,杨承祖只要点个头,就是皆大欢喜,朝廷也不会因此受损失。可没想到,他居然拒绝了交易,这就让四个员外,有些摸不清头脑。
马洪图道:“杨都督,老朽不是太明白,您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们这个提议里,并没有人受损失。”
“不,这个提议里,表面看没人受损失,但实际上,朝廷吃亏了。几位员外十步一算,可惜的是,本官不上这个当。”杨承祖哼了一声,面色越发的严肃了起来。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摆明车马(上)
“你们可能没人读过闻香教的经典,如果读过,就知道了。闻香教不教人念阿弥陀佛,也不教人烧香,只教人一件事,那就是拜天子。万岁是神灵化身,只要大家高念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就可消灾解难。我们的一切,都属于皇帝,万岁想要,我们就得给。所以你们的女儿进宫,是你们的造化,而不是你们的筹码。你们现在就可以左右地方庶政,操纵米价,就连衙门都要看你们脸色。若是让你们成了皇亲,这天下又有谁,能制的住你们?”
闻香教这种皇帝膜拜的教义,四位员外是知道的,但是没人往心里去,他们可能信鬼神,但是不可能信皇帝。不管郝云龙展现过多少神通,他们也只当这是个很出色的江湖骗子,最多当成个旁门左道之士,却绝不可能真的因此而去把皇帝当神拜。
杨承祖说的这种观点,类似于后世的学生行为规范,从文字上挑不出有什么问题,但是当成真正的生活守则,就难免让人觉得别扭。因为现在天子强势,又要对田税这部分动手,四大家可以把女儿送进宫里,换一个皇亲身份。但是这种行为不是因为他们支持天子,只是为了确保自己家业不坠。
当他们的女儿受了宠之后,他们还是会用这个身份,继续兼并田地,增加自己的产业,与曾经做过的一样。包括对蒙古的交易,也不会因为成了皇亲就停止,相反,有了这个身份后,他们做起边境贸易会更为得心应手,肆无忌惮。
杨承祖的分析,差不多就是四大家真正的用意,暂时先退一步,等到成为皇亲后,再把失去的东西拿回来。杨记不管再怎么做,也是万岁的产业,等到自己成了皇帝的家人,杨记也没法拿自己怎么样。
这种心思,其实可以算做阳谋,就算被杨承祖看出来,他们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马洪图道:
“大都督,您说到闻香教,据我们所知,闻香教成立时,还是正德朝。如果说天子就是神,那这就比较奇怪,到底武庙是神,还是当今天子是神?如果天子是神明,那又怎么会掉进水里就驾崩了。”
“我们这些老不死,就是些庄稼老汉,太多的大道理,我们是不懂的,但是知道一点,做人该适可而止。既然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咱们都点个头,有什么不好呢?大都督说的或许真的,但是对你没有什么损失,我们的生意在九边,在塞外,不会动杨记的地盘。赵全那二十万人,你可以去传你的闻香教,让他们给你当信徒,拿出产业来交奉献。可以让他们为杨记做工,或是为天子种田。天子要田,陕西的地,我们可以先不收,天子要钱,我们可以为天子筹措钱粮。这些都是可以的。我们最多是在山西收一收田,再做一点盐业,大家共同发财,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杨承祖面色如常“列位,你们说的条件,看上去是很优厚的,换个人,也许就答应了。可惜,在下是锦衣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耳聪目明。一些情况,别人不掌握,本官却是知道的,也就对各位提出的条件,不敢答应。现在的粮价,山西虽然也在降,但依旧比别处都高几成。有些山西人,开始向外省逃,然后他们的田,就被几位员外收了,这事总是有的吧。现在你们收田,朝廷损失还不大,左右你们也要交税,如果你们想着把田寄到别人名下,把租子赖掉,最后也会有人跟你们讲道理。可是一旦你们成了皇亲,这个田就成了皇家的田,到时候收税,就麻烦了。”
“还有,就是盐税。扬州那边查盐税,据说查到剑拔弩张,巡盐御史张嘉胤先是被人弹劾,后又遭人行刺,差点连性命都丢了。如果我记的不差,几位的家人中,就有人在扬州贩盐吧?这事和他们有没有关系,我不清楚,慢慢查,总可以查出端倪。可如果你们成了皇亲,那盐税就成了死帐,谁查的动?所以,你们想要送女儿入宫是可以的,前提是,这是臣民对君王的孝敬,而不是什么交易。就算你们成了皇亲,该交的田租也要交,该纳的盐税也要纳,做皇亲可以享受一点便宜,但是有其极限。你们所拥有的产业,早就超过了优惠的上限,你们确定,还要把女儿送进宫么?”
王现咳嗽几声“大都督,扬州的事,我们还不清楚,暂时没办法和你谈。至于你说的田地,在西北开荒,很困难。即使是丰年,收成也不高,捐税之事,还请三思。朝廷用钱的地方多,可也要给下面的人,留一条活路。就像你说的粮价,杨记的粮价太低,所以才让掌柜们离心离德,如果我们也把粮价这么落下来,家里的人,又该怎么活呢。”
“几位员外家里经营着钱庄、绸缎、粮食、茶叶、马匹、生铁。一路可以做到蒙古,赚银子的地方很多,粮食,只能算是里面的一项。本官办杨记,就是为了给商人提个醒,有些生意,只能朝廷控制,另外一些生意,不管谁做,都不该赚钱。像这粮食,就是不该赚钱的营生,如果几位员外没兴趣做,我们杨记,愿意接手。”
“大都督,我知道杨记对于粮食生意有兴趣,但是饭要一口一口吃,一下子吃这么多进去,你不怕撑破肚子么?我们几个人,也不是不知进退的,只要我们的条件达成,山西的粮价我们会……”
“你们会推上去。”杨承祖冷声道:“你们现在不是皇亲,就算要维持山西的盘子,也不容易,所以暂时还影响不到外省。但是九边之地,干系重大,我们杨记的粮食,在山西处处碰壁。卖低价粮,居然像卖私盐一样,要躲着别人的追踪还要防止打砸,这就是几位员外做的。若是你们成了皇亲,身上有了护身符,这陕西的粮价,一样维系不住。你们本来就负责九边的运输,到时候,整个边关的军粮,又会恢复到过去的价格,盐价粮价,都会推到一个高价。杨记可以维持住腹里地区的米价,却要失去九边的粮食控制,这件事,我没法同意。”
张自勉手中揉着核桃,“大都督,其实你维持住腹里地区的粮价,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岳父是闻香教教主,你也该读过一些佛道的典籍。天下万事不必强求,强要求圆,反倒是落了下乘,害人害己而已。该放手的时候,就该学会放手。九边之地,民风应该悍勇一些,只有如此,才能抵住北虏的入侵。腹里地区,人的日子好过一点,朝廷不生变故,这是好事。九边之地,粮价高一些,人们为了活下去,就得卖命,朝廷才能保证始终有强兵在手。所以九边米价高,对这个天下,是有好处的。”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摆明车马(下)
王现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次朝廷想要复套,历年朝廷要防边,这些事都需要粮食。九边地贫,指望百姓自己种田屯粮,是行不通的,出产的粮食,根本就不足以满足开销。想要边储充足,就得让商人有利可图,只要销售粮食可得巨利,就会有人把粮食运到九边来。让商人有利可图,九边才会军粮充沛,靠强求,是不行的。要是杨记始终维持这么低的粮价,最多十年之内,九边之地,将无粮可用。杨记的低价,实际是误国,害民!听我一句,粮价的事,就让百姓自己决定,随行就市,朝廷只要稍微控制一下,降低一下成本,其他的事,就不要管了。”
杨省身指了指身后那几位教首“你搞的低价,结果就是现在这样,难道大都督还不明白么?人不管有多大的权柄